哈德森太太的一千零一夜（清水文）

　　你要掌控歇洛克的行踪，而忠诚的医生不可收买，那么在221B发生的事情还有谁会知道？

　　麦克罗夫特得出了明显的结论——哈德森太太。

　　当然善良的老太太是同样不会被金钱收买的，幸好她还有个非常美好的小爱好——八卦。麦克罗夫特满意地笑了笑，他或许该派……“小甜瓜”——他已经为可爱的女助手起好了新的名字——去哈德森太太的甜品店打零工，然后搜集歇洛克的八卦。

　　哈德森太太的一千零一夜（一）

　　伦敦的夜空下了细雨，路灯散发着酥黄的暖光，镜面一般的街道上流动着霓虹。哈德森太太的甜品店在深夜打烊前的一个小时，几乎没有什么生意。“小甜瓜”已经在这里做晚班一个月了——据BOSS说，夜晚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她坐在空桌上专注地打着手机游戏。

　　忙了一天的哈德森太太打算放松一会儿，她坐到“小甜瓜”的身边，开始絮叨伦敦的天气。而“小甜瓜”是个天生的好听众，她从来不打断她，不插嘴提问，甚至从不流露不耐烦的表情，当然，她也从不停下手机游戏。这样的听众对哈德森太太来说是再完美不过的，“小甜瓜”可比歇洛克的头骨强多了。

　　“你知道，他们一直很相爱。他们第一次来这里，我就看出来了——我还暗示过他们只需要一张床。”哈德森太太望着窗外的昏黄的雨景，说个不停。

　　“小甜瓜”及时地在手机上按了个录音键，然后继续打游戏。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人人都爱歇洛克，只是很少有人能和他处得来。大家都觉得能忍受歇洛克的人真是太不可思议啦，但是要知道医生可不是在忍受，他在享受。不然你觉得是什么让医生对歇洛克如此忠诚？”哈德森太太耸了耸肩，“是爱。歇洛克就是他的信仰，他照顾他、迷恋他、包容他、为他而战。当医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曾鼓起勇气试探——就在对面那条街的安吉洛的餐厅”哈德森太太朝窗外某个方向指了指。

　　“小甜瓜”配合地迅速抬头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同样迅速地低头继续玩游戏。

　　这样的反应已经足够让哈德森太太继续说下去：“但歇洛克告诉他自己没有兴趣，他已经和工作结婚了。哦，可怜的医生，歇洛克在感情上总是比正常人慢热，这和他敏捷的思维能力成反比。”

　　哈德森太太有些伤感，“从此，医生打算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如果他还想继续留在歇洛克身边的话，他必须学会控制自己。所以每当别人说他们是一对的时候，医生的反应总是很激烈——他们踩到他的尾巴了，他通过不断否认事实来欺骗自己和所有人，这对医生来说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哦，他甚至约会了莎拉，企图转移这种痛苦。”

　　哈德森太太喝了口茶，继续说：“当歇洛克发现医生因为约会而拒绝同他散步时，他开始感到难受了。但歇洛克还是不明白自己要什么——这不能怪他，他没有经验——他就像个别扭的孩子，硬是在医生的约会里插了一脚，然后把可怜的医生的美好夜晚彻底搞砸了。”

　　“我想帮帮歇洛克”哈德森太太认真地说，“所以有次他上楼梯前，我帮他挂好外套，然后我告诉他‘约翰爱你’。他略微惊讶地看了看我，仿佛我说的是废话，然后笑着回答‘哦，我也爱他’，话还没说话，就已经长脚大步地跑上楼梯去了。医生说的没错，歇洛克就是一个傻瓜。”

　　“哦，亲爱的，你真该看看前天那个场景”哈德森太太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天傍晚，我想去给他们送热咖啡，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我知道他们在里面，就自己推开了门——医生躺在扶手椅上睡着了，胸口还捧着看到一半的书，他淡金色的头发被晚霞染得微微发光，面容安静而祥和。而歇洛克，他在电脑桌前侧过身，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医生，屏幕里的邮件打到一半——哦，你能相信吗，歇洛克居然完全没有听到我的敲门声——他看得非常专注，以至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哈德森太太暧昧地看了一眼“小甜瓜”：“亲爱的，真正爱过的人都熟悉那种眼神。”然后她又沉浸到回忆中：“那间客厅里的时光仿佛凝固住了，歇洛克的眼睛——哦，上帝——就像当时窗外的晚霞，有一种灿烂的温柔……”

　　过了好一会，哈德森太太叹了口气说：“好了，该打烊了，明天见，亲爱的。”

　　哈德森太太的一千零一夜（二）

　　打烊前的一个小时，哈德森太太照例开始向沉迷手机游戏的“小甜瓜”说起白天的事：

　　“他们今天吵架了。你知道，他们几乎天天争执，生活非常富有激情，但是吵架，从来很少发生，因为医生总是让着那个坏脾气的家伙。

　　最近他们在侦破一起中国走私案，唯一的线人死了——好像是叫素琳，然后他们就在客厅里争执起来了，歇洛克责怪医生不该冲出来，而应该留下保护素琳。

　　医生大声说：我听见了枪声！

　　歇洛克淡定而自负地告诉他：我可以搞定一切。

　　医生很生气地说：是的，你是福尔摩斯，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歇洛克说：我需要的是，你留在那里保护她。凶手的目标是她，你不该犯这种错误！

　　医生说：错误！是的，该死的错误！

　　医生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绝望的困兽。他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它’从头到尾就是个错误。‘它’终于影响到我们的工作了，我控制不了‘它’。

　　歇洛克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心：约翰？

　　医生的声音很疲惫：歇洛克，你或许该找个新的搭档。

　　歇洛克可怕地沉默着。

　　医生继续说：而我，应该去和莎拉结婚。”

　　哈德森太太同情地叹了口气：“他们一定没有看对方的表情，否则就不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然后她继续说：

　　“医生沉默着套上外套。

　　歇洛克故作镇定地问：你去哪儿，约翰？

　　医生回答：莎拉家。

　　然后医生把客厅的门砰地一声甩上，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下了楼梯。过了一分钟，歇洛克把杯子摔碎在门上，声音又响又尖锐——当然，后来还是我去打扫的——他在沙发上坐了一夜，没有开灯。”

　　哈德森太太沉默了一段时间，“小甜瓜”从手机上抬起头，做了个“我很理解”的表情，以鼓励哈德森太太的最后评价。

　　“歇洛克快把可怜的医生逼疯了，他自己也够呛。可这能怪谁呢？他从来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他老是把我的话当废话——当然，大部分时候的确如此——他总是太自负。但感情的事，你知道的，它就像脱缰的野马，从来不受控制。”

　　哈德森太太的一千零一夜（三）

　　今天，还没有临近打烊，哈德森太太就迫不及待地把“小甜瓜”和她的手机游戏一起拽到收银台的角落：“哦，天哪，昨天太可怕了！”哈德森太太惊恐地渲染：“医生被一个变态绑上了炸弹，差点死了！”

　　“小甜瓜”适时地表现出了她的兴趣。哈德森太太继续说：“他们折腾到很晚才回来，是雷斯垂德探长送他们回来的。你知道的，歇洛克从来不坐警车，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我担心极了，幸好下车后他们两个看上去都挺‘完整’。医生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可是歇洛克……我觉得他不太正常。”

　　哈德森太太艰难地寻找措辞：“他太过平静了，甚至没有像平常那样紧张喘息或者兴高采烈——太平静可不是好事，好像有什么巨大沉重的东西压着他。他身体僵直，脸上刻意没有表情，仿佛在用冰冷强大的外表掩盖虚弱易脆的内在。他把外套往钩子上挂了三次都没挂上去——他那可以精确流畅拉小提琴的手指，居然连件衣服也挂不上！”

　　“他以为自己真的能隐瞒点什么，”哈德森太太用洞悉一切的表情说，“但是我都看出来啦！”

　　“小甜瓜”以一个钦佩的眼神鼓励她继续，然后自己也继续玩手机。

　　“歇洛克上楼梯的时候，居然是一步一步缓慢走上去的！——我一直以为他到六十岁还是会连蹦带跳地上楼梯！当时我不得不惊讶得用手捂住嘴巴才没有喊上帝。打开房门的时候，我看见医生体贴地拍了拍歇洛克的背，歇洛克顿了一下，然后他们进了房间——医生的手一直没有离开他。”

　　这时，有个客人来买蛋挞，哈德森太太不得不去招呼，打发完客人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对话中来：“昨天半夜我睡觉的时候，被一声低沉而凄厉的叫声吵醒了——你知道老房子的墙隔音效果太差，而夜晚又太寂静——歇洛克梦魇了，他在喊‘约翰’。我心脏不好，而当时它被吓得狂跳不止，我用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复。然后我听见医生匆匆从阁楼上下来的声音。”

　　哈德森太太微笑着不说了，仿佛沉浸在某种美妙的遐想里。

　　“小甜瓜”从游戏里抬头，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然后呢？”

　　哈德森太太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明显了，她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然后我就没听到医生再上去的声音。”

　　“小甜瓜”做了个“哦”的嘴型，惊讶而了然地看着她。

　　“好人注定不该永远孤独。”哈德森补充说，“你看，亲爱的，我早就说过，他们只需要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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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

　　华生透过窗帘望着楼下，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他有点担心地说：“歇洛克，新招的甜品店女孩……好像是你哥哥的助手。”

　　歇洛克从后面搂住华生的腰，亲吻他的脖子：“你觉得麦克罗夫特能从哈德森太太那里了解什么？我们一天喝几杯咖啡？”他的气息喷在华生敏感的脖子上，华生受不了地用脸去蹭了蹭歇洛克的卷毛。

　　是呀，哈德森太太什么都不知道。华生安心地拉上窗帘，任由歇洛克用修长的手指伸进他的毛衣下面，一颗一颗地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番外二

　　你要掌控歇洛克工作时的行踪，而忠诚的医生不可收买，那么办案地点发生的事情还有谁会知道？

　　麦克罗夫特得出了明显的结论——雷斯垂德探长。

　　当然好人探长是同样不会被金钱收买的……麦克罗夫特想起了刚才录音中听到的一句话：“好人注定不该永远孤独。”

　　他挑起了眉毛，优雅地看了一眼桌上探长的名片。或许他该邀请探长吃个饭，再做一些运动（？）

　　一切都是为了淘气的弟弟，他感到理由很充足，然后满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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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德森太太的一千零一夜（四）

　　“小甜瓜”在甜品店已经干了三个月了，麦克罗夫特对她的工作表现非常满意。今晚的一千零一夜故事开始之前，哈德森太太从柜台里拿出了一瓶朗姆酒递给她：“这是我特别酿造的，甜品店的镇店之宝，你一定得尝尝。”

　　“小甜瓜”从手机上抬起头，迟疑了一下——她白天工作的时候从不喝酒，因为每次一沾酒，她总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哈德森太太好心地劝她：“亲爱的，天气冷了，喝点暖暖。”

　　反正就快下班了，喝点也误不了大事，“小甜瓜”耸了耸肩，接过来尝了一口——哦，天哪！她这辈子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当“小甜瓜”把整瓶朗姆酒咕咚咕咚喝下去以后，她双颊绯红，面带微笑，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变成了彻底的“小醉瓜”。

　　哈德森太太坐到她的旁边，刚想开口，“小醉瓜”就砰地一声拍了下桌子：“哈德森太太，你那点新闻实在不够创意，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一对！”她醉眼迷离地宣布，“我来告诉你一个劲爆的事！”

　　哈德森太太没想到“小醉瓜”这么不禁酒力，她有点惊讶，但是对重磅新闻的好奇心迅速战胜了一切：“哦，什么事？”

　　“麦克罗夫特和雷斯垂徳探长……”“小醉瓜”拿起瓶子喝了一口，发现是空的，为了确定又晃了晃。

　　居然是爆料一向循规蹈矩的探长，哈德森太太陡然兴奋起来，她又取来一瓶朗姆酒递给“小醉瓜”，并问：“麦克罗夫特是谁？”

　　“我的老板，高级官员。”

　　哦，原来是“小醉瓜”的前任老板。哈德森太太把店门前挂着的“营业中”翻成了“暂停营业”。

　　“麦克罗夫特最近两个月经常和探长见面，一起吃饭、打球、散步……他还让司机晚上把探长接到家里，他解释说要讨论案情。”“小醉瓜”抬头又灌下半瓶，“可是，你知道的，他从来没有，也从不需要向下属解释他做事的理由……”

　　资深八卦经验的哈德森太太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反常证明有隐情。”

　　“小醉瓜”咯咯地笑起来，醉酒让她的笑有点犯傻：“那天麦克罗夫特突然让司机停车，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我和司机赶下车，说有重要的案情要在车里和探长讨论——那辆黑车的反光玻璃既防弹，又隔音。我等在车旁，想掏出手机来玩游戏，忽然意识到我匆忙地把手机落在了车里。”

　　“于是你回车上去拿了？”哈德森太太激动地心跳加速。

　　“不，不，不，那样太不专业了，”“小醉瓜”打了一个酒嗝，“问题是，我的手机还开着摄像功能……”

　　哈德森太太急切地问：“拍到了什么？”

　　“小醉瓜”神秘兮兮地看着哈德森太太，却因醉酒而无法长期聚焦：“一部分画面……和所有声音。”

　　哈德森太太目光闪亮地盯着她。

　　“画面没有拍全，你知道，角度问题。一开始拍到了探长，麦克罗夫特不见了；5秒后又拍到了麦克罗夫特，探长不见了……这样来回折腾了好几次，他们的西装都乱了，到处是喘气声和……搏斗声（？）”

　　“哦！他们在车里打架了吗？”哈德森太太担心地问，一向绅士的探长也会和高级官员打架？

　　“小醉瓜”更是笑得乐不可支：“然后画面里又拍到了探长，他一边粗重地喘息，一边无奈地低吼：‘Fuck！看在上帝的份上——麦克罗夫特！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和我争谁在上面！’”

　　说完，“小醉瓜”一头醉倒在了桌子上，沉沉睡去。

　　—————————————— END ——————————————

　　番外三

　　“歇洛克！”哈德森太太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敲门。

　　最近她的房客一直没有接到新案子，但他再也不会无聊得拿枪射穿她的墙壁了。

　　良久，医生过来开门。他胸膛不住起伏，衬衫乱七八糟地扣着——这么冷的天居然没套毛衣。“请进，哈德森太太。”凌乱的医生极力维持镇静。

　　哈德森太太看到歇洛克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手里拨弄着一根琴弓——但她并没有看到小提琴。于是下一秒她就明白了。

　　她把咖啡递给了“小提琴先生”，并回头对歇洛克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劲爆消息，是关于雷斯垂徳探长和……”她努力地想了想绯闻男主角的名字，“和一个叫麦克罗夫特的内幕新闻”然后她颇为得意又意料之外地受到了歇洛克的无比关注。

　　…… ……

　　歇洛克非常愉快地想，自己说过什么来着，对了，他最喜欢八卦的老妇人。

　　番外四

　　歇洛克和麦克罗夫特在苏格兰场的案发地点照面了。

　　麦克罗夫特用意味深长的笑容优雅地向他亲爱的弟弟打招呼：“嗨，歇洛克。”

　　歇洛克用同样意味深长的笑容向他亲爱的哥哥眨了下眼睛：“嗨，麦克罗夫特。”

　　两人转过身去，同时感到有点纳闷和诡异（？），明明自己才是掌握了机密、获胜的一方，为甚么对方看起来更有优越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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