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缠鹤(原名:双剑诀)

作者:恨断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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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卷.青龙篇之一.跋扈少爷误甩火荆鞭(必方案)


      夫子念着我最不愿意听的刻板说教:
      “......凡间,马拉车代步,车夫役之;天界,蛟替马行力,火精驭之!
      蛟,龙之属也,长丈余,无角或独角而短。其身似蛇而四足,形广如楯,小头细脖,颈有白纹,蓝背赭胸,四肢色如锦缎,常伴光华……居于湖渊,可发水吐洪,率鱼而飞......溯其来历,为虺修炼千年而成,且蛟再千年可有幸羽化为龙......蛟若脱离淡水湖渊,居于天界,则可幻化人形,受锦衣玉食,享神仙逍遥,然终不可脱离牲畜之职责本性!身为驭蛟之火精,更要督促其恪守天条,谨遵本分,断不可越界而为……”我早已昏昏欲睡、心不在焉......

      我名唤“必方”——居于天界的“火精”,鹤族,家族世代为黄帝驭蛟卫车,说穿了不过是黄帝的“车夫”。本人对此职务毫无兴趣,遂临上任前,背着家父偷溜下凡快活了一趟。本想从此在凡间逍遥 ,永不返天庭,然凡间的庸俗乏味着实令人失望——凡人不仅没有完美的容颜,且均庸庸碌碌与蝼蚁无二。我唯一的乐趣就是衔火种在凡人家中作怪灾也!初时见众人慌乱不堪,四散而出,还觉甚是好笑;然时日一久,凡人送了我一个很难听的名字——“火鸦”(其实本人是鹤族!),凡人臆想我叼的火种是“讹火”,最后往往一见我就大喊大叫:“火鸦又来作怪了!”“有灾难要发生了……”“火鸦又来了!”……后来干脆对我箭棒相追,过街喊打,我恶作剧都无从下手,实在无趣!
      当我无聊至极,返回天界时,家父已经脸色铁青——几乎和他身上的青色羽毛颜色融为了一体。父亲至此对我严加监管,强行训导,预备为黄帝行卫车之职……其实我对家父的训导根本心不在焉,赶车?不就是拿着鞭子赶马吗?和凡间所见想来相似,当然,在天界是赶蛟罢了。有何稀奇?……
      于是,当我面对六条拉着宝辇的青蛟时,我做出在人间所见车夫赶车一般的架势,不等父亲交代,就直接抢了父亲的鞭子,之后对六条青蛟一阵猛打,大声喊“驾——”结果六条青蛟像被开水烫了一般,瞬间若离弦之箭猛射而出,强大的冲击力甚至令我都差点跌倒在座位上……待我回过神来,已不知飞出几千里地,云在四周穿梭,风在耳边呼啸,家父已经落后得不知去向……
      “停下,停下……”我焦急地死命拉住缰绳,慌乱之中都忘了说:“驭——”不过宝辇总算停稳,然看着四周白茫茫云海一片,早已无法辨清东南西北,我心中不禁暗暗发毛——我迷路了……
      我四顾而盼,依旧迷茫,最后懊恼地对着青蛟们再甩了鞭子:“瞎跑个什么劲?你们不知道自己跑太快会迷路啊?!”鞭子划破云层,有风刃回响之声,我突然觉得自己对青蛟们有点残忍,想中途收回鞭子,可是去势已定,鞭子毫无悬念地即将落在青蛟身上……
      “住手!”随着一声断喝,鞭子突然半空定住,突兀一人窜出,截住了鞭子的走向……
      我瞬间被喝得呆住,没有放弃手中的鞭柄,而鞭子另外一头则被此人紧紧抓住——鞭子被两人拉成了一根直直的长棒子。我顺着棒子斜着看上去,此人修长挺拔,身量颇高,我几乎是在仰视他了。那张脸则是愤怒又俊美的:剑眉星目,高鼻檀口;却又青丝款款,红唇如火,仿佛一树绿竹挺拔,又间或藏了几朵艳丽红花......
      我正暗地里寻思此人是何底细,却见青蛟只有五只了,突然明白此人不过是青蛟之一幻化而成罢了,心中的紧张瞬间释放:“你……是青蛟之一吧?……干嘛?想造反啊?……”我好歹是天界之神,可不能被畜生唬住了!
      可是那人依旧紧拽着鞭子另外一头,恨恨地看着我,气氛剑拔弩张……我心中竟然又开始紧张而自责起来——虽然是牲畜,但其气场太强,我竟然因为先前打人而心虚起来(其实是打蛟!)少顷,他终于放了鞭子另外一头,鞭子立刻像一根软蛇一般瘫软下来,而我的心情这也才随之彻底放松。
      “禀告少爷,鄙人青冥,六蛟之首,亦是其中最为年长者!平日里我兄弟六人吃苦耐劳,恪守职责,断不曾受过如此委屈,今日幻形阻止,敬请谅解!”青冥言毕低头跪地,我顺着他低垂洞开的领口,看到了他若冰一般透明无暇的皮肤......我脸上一烧,赶紧转开眼睛,眼角余光依旧能感受他随风翻飞的青丝衣袂,竟是如此脱俗出尘...可怜却身为青蛟,贱为牲畜……
      “少爷......”青冥见我半日没有动静,试探着又叫了我一声,但是依旧跪着。我赶紧甩了甩头,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起来吧……”我向来服软不服硬,一见他弱了下去,本能下车扶他起身,他身体却一个激灵,我看到有血从他袖口溢出。
      “怎会如此?”我慌了手脚,拉起他的衣袖,却见其手掌鞭印入骨,想必是刚才接了我那一鞭使然,血却是一路顺着肩膀流泻而出,再看其背后,竟然鞭痕交错,衣服也已经被血浸透……我傻了眼,没想到自己下手竟如此重!
      青冥见我呆若木鸡,解释道:“你手中长鞭并非普通之物,而是传说中的‘火荆鞭’——采于南海荆棘,炼于三味真火,出自老君丹炉!其不仅有发火摧崩之神力,且若做一般抽打之用,其威力亦为普通荆鞭之千倍有余……此鞭平日只为火精自卫佩戴之用,并不曾真正用于驭车……”青冥说着又不禁“咝咝”吐了两口冷气,脸上已经冷汗连连,“……所以,少爷,以后都收起此鞭吧!”
      “……好” 我像收起一件邪物,连忙收起了带血的鞭子。之后再看青冥苍白的脸色,已经呆立当场,不知该再作何动作。倒是青冥用手一指道:“朝此方向即可返回……”言毕竟然晕了过去……
      “你可还好?!”我条件反射一把将其抱住,他总算没有落下云头。我手忙脚乱将他安放在宝辇之上,再看其他几条青蛟,也都差不多的状况,尽为背部伤痕交错、昏昏然的惨状。
      我无奈只有将六条青蛟都抱上了宝辇,最后自己拉着宝辇返回……这辆车很重,六条青蛟,任何一条也比我体重大,而我竟然拉了六条……
      但是我心中却春光明媚,阳光普照——我体会到了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是何滋味......
      我气喘吁吁,也忍不住抽空回眸凝望,辇上的青冥在五具蛟体中独是人形,只觉风姿特秀,碧月红花,怎的是浓丽风景,就如此般般入画......一切美好都在云中若隐若现,撩拨着我心中春水涟漪,心神荡漾.......为此,我必方即使做牛做马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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