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驸马

　　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拖到四月底，踏青的计划才得以成行。这个时候春天的花大多都开尽了，只有些石榴花和槐花还能看看，但这一点不影响全家出门的兴致，特别是三个小家伙从好几天开始就按耐不住了。

　　前一天，莫南槿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食和小点心，黑芝麻心的糯米糍，梅干菜肉饼，艾草汁的青团子，还有一些鸡蛋薄饼。

　　南山镇从西边出去，再走不长的距离就是田地，风景不如东边的好，镇东边有条大路直通向县城，是云家祖上出资修建的，都是青石铺道，这些年维护的好，到现在还是很平坦。顺着这条路出去，大路右边有一个很浅的谷地，整个山谷成呈倒喇叭形状，口小腹宽，山上梨花和杜鹃很多，花开季节，游人如织，也算是昭阳一景，南山镇唯一的一座寺庙梨花寺就坐落在这里，庙里的主持慧严大师和莫家人很有渊源。

　　莫家人来到这里，先由莫南槿带着去梨花寺上了香，捐了些香油钱，渔阳本来还想抽个签子的，可惜慧严大师出门云游，不在寺内，没人解签文。

　　谷内溪流清澈，绿树成荫，景色很不错。

　　小莫将家里的那两只鸭子带了出来，说是要在这里做烤鸭吃，这不一停下来，就拉着明庭去林子里捡木柴去了。

　　三个小家伙拉着各自新做的风筝在草地上奔跑。

　　明月和渔阳在选了溪边的一个大梨树，将毯子铺上，吃食摆了出来。

　　莫南槿不远不近的缀在孩子们身后，主要是看着云止，其他那两个都是男孩子，摔打一下也没关系，这里的草很茂密，不像是女儿，生来娇贵，需要宠着。

　　暮春的阳光很暖和，空气也是没有任何污染的清新，果然出来走走是个不错的选择，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小莫的烤鸭上架子了，他闻到香味了。。

　　“爹爹，好累啊。”景止和行止不停歇得跑了大半个时辰，现在满头大汗。

　　“过来，爹爹和你们一起将风筝放飞了，然后就可以去娘那边歇歇了。”云止早就累了，半途回渔阳身身边去了。

　　“爹爹，为什么我们要把风筝放走？”这是新做的，还很漂亮，景止有些不舍得。

　　“这是因为，风筝要把你们身边不好的东西带走，这样你们就可以快快长大了。”如果可以，他愿意相信，风筝可以带走孩子的霉运和晦气，哪个为人父母的不希望孩子平平安安的。

　　“好吧，那就放了吧，爹爹。”景止和行止虽然顽皮但很懂事，道理一旦讲开了，他们也不会故意使小性子。

　　“把菜菜都带走吧，我只要吃肉肉。”行止对着飞远的风筝，嘴里念念有词，景止一脸赞同，莫南槿嘴角抽动一下，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看这满头的汗，待会不准脱衣服，仔细回去发烧。”渔阳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边，掏出手绢擦擦。

　　“小莫叔叔的烤鸭真香。”行止吸吸小鼻子。

　　莫南槿笑道：“现在还不能吃，明庭叔叔抓了好多鱼，我们去帮忙。”明庭手里的鱼叉是一根削尖的木棍，估计是刚才在林子里现做的，但明庭的眼力劲很好，几乎是一扎一个准，岸上已经扔了五六条巴掌长的鱼了。

　　“爹爹，明庭叔叔好厉害啊。”景止简直两眼放光的盯着明庭手里的鱼叉。

　　“那你们想不想和明庭叔叔一样厉害？”莫南槿别有用心的问道。

　　两个小家伙齐齐点头。

　　“那从明天早上开始跟着明庭叔叔学功夫。”快五岁了，年纪也差不多了，听说明庭三岁多就自家老爹操练起来了，他倒不求这两个孩子将来功成名就，只希望有个自保能力，谁能保证这日子永远是太平的。

　　“早起床啊，会很困的，睡不好觉，个头长不高，爹爹。”行止哀嚎一声，扳着胖胖短短的小指头准备列举反对的理由。景止还准备在旁边补充。

　　“这事情爹爹已经决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能事事由着他们的性子。

　　两个小家伙骨碌骨碌转了两圈，一看爹爹这坚决的态度，就知道肯定没戏了。

　　景止拉拉自家爹爹的衣袖，莫南槿不搭理他，对明庭喊道：“有十来条了，差不多了，明庭，上来吧。”

　　明庭上岸，搓两根草绳将鱼栓起来，“少爷，今年的银梭鱼真小，找了这么久，也没看见条大点的。”

　　这银梭鱼是云州独有的，通体银白，个头不大，梭形，用来做鱼汤在好不过，鱼熟了，拿筷子一挑，整根鱼刺都脱了出来。汤异常鲜美浓厚。

　　“这些看着就很不错了，毕竟是野生的，不比鱼塘养的个头齐整些。”莫南槿打发两个孩子将鱼拎过去给小莫，趁这机会。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和明庭说了。

　　“他们还小，再等两年也不迟的。”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小练武，知道那份苦，不想让他们太早承受。虽然知道这一天不可避免的要来临。

　　莫南槿轻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明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有个大概，我从来没想过可以瞒他一辈子，我已经躲了他五年了，但谁能够保证还会有下一个五年，我有时也希望他放手，但有景止和行止在，他又怎么可能会放手。无论景止行止将来会怎样，我都是要他们可以好好的。”至于自己，这辈子横竖也就这样了，能平静老死是福，只不知这身体能不能坚持住。

　　“我都明白，少爷。”明庭的声音低沉下去，当年是他们没保护好，才让少爷落到那种地方。

　　“明庭，如果真有那日，我有万一的话……”

　　“少爷。”明庭抬眼，打断莫南槿的话。

　　“好了，不说了，今天是出来踏青散心的，大家要好吃好玩才对。”莫南槿轻掀唇露出笑意，眼底下却有掩不住的疲惫无力。

　　“少爷，家里事多，你最近太累了。”

　　“我就说呢，原来是最近太勤劳了，果然人是要学会偷懒。”莫南槿玩笑的眨眨眼，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如果真到那一天，我拼命也会护你和小少爷们周全，所以在那以前，少爷放心好了。”

　　莫南槿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有母亲一个人的牺牲就够了。”他无力再负担另一条性命。

　　“少爷，明哥，就等你们了，快一点，要不然没你们的份了。”小莫举着烤鸭，远远示意。

　　“汪汪……”两只狗也跟着来凑热闹。

　　“忘了这俩功臣了，待会把鸭头给你们吃。”人家今天可是逮住野兔了呢。

　　莫南槿揉揉他们的脑袋，称赞一声：“做的真不错，我原来是养了两只猎狗吗？”又是野鸭，又是野兔的。

　　“汪汪……”大小毛头知道在夸奖他们，扑到他身上，叫的更欢了。

　　“这还上劲儿了。”

　　大家顿时笑开。

　　“这么开心，在说什么呢？”一道男声从山谷的入口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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