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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5 酸的
芙和莫的相识是在一个夏天的傍晚。
小小年纪的芙借着乖巧的脸蛋从面包店老板娘那里讨到了些卖剩下的面包，心情颇好，因为当天的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饭都不用愁了。
可没走出多远，另一帮野孩子就围了上来。弱肉强食，在这一带很常见。尽管对方是男孩子而且以多欺少，芙却也毫不示弱，死死地攥着怀里的面包不放，另一只手捡起了根竹竿谁来抽谁。
就在争抢之时，刚巧路过的莫瞧见了这一幕，立马挥着根木棍依依呀呀叫着就冲了过来，可谁知道他根本不擅长打架，原本是要帮人解围的自己却被围住揍了起来。幸好芙机灵，随手抓了把尘土朝那伙人一撒，然后拽着莫拔腿就跑。
“谢……谢谢。”等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莫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英雄救美没成功，结果倒是被对方救了。
“你这呆子，”芙没好气地瞪他，“不会打架瞎掺合什么。”
“可他们在欺负你啊，”莫认真地说，“不过你打架好厉害！一个女孩子敢单挑他们那么多人。”
“女孩怎么了，我才不……”芙还没说完，就忽地听到一阵响亮的咕噜声——是莫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喏，给你。”
“诶？可以吗？给我吃？”莫望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块皱巴巴的面包，喜出望外。
“废话。”
“谢谢！”莫兴高采烈地接过面包，“你叫什么名字？”
“芙。”
“我是张莫，你就叫我莫吧！”
男孩一咧嘴，眼睛弯成很好看的弧度。他就这么乐呵呵地蹲在女孩身边，笑得比夕阳还暖。
从那以后，两人就成了伙伴。
芙被人找碴的时候莫依然会冲上去，被打得鼻青脸肿回来喊疼的时候芙也总是会一面嚷嚷着活该一面放轻上药的力度。两个冤家天天斗嘴，吵吵闹闹，却也过得快活。
有天夜里，莫生病发烧，忽然起了一身的小红疹，芙跑遍了附近的诊所却没有一家开门。他们已经两天没东西吃了，天气转凉，也没有足够的衣物保暖。莫用温度高得异常的手握着她，只是对她笑。那晚，是芙第一次掉眼泪。
第二天莫在晃眼的阳光下醒来，拨开身上保暖的稻草，就看到芙抱着满怀的水果走了进来。
“饿了吧，吃。”芙说着就递了个梨过来。
“你从哪弄的？”莫注意到芙的手臂上有不少擦伤。
“吃你的，别管那么多。”芙抱臂坐到一旁，眼睛望向别处，不露声色地咽了下口水。
“你不吃吗？”莫捧着梨咬了一口，很甜，很多汁。
“我才不喜欢吃这些，”芙嫌弃地瞟了那些水果一眼，“你来干掉。”
“哦。”莫看了眼手中的梨，又看向芙，“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芙不知怎的就背过脸去，“干的。我不喜欢吃新鲜水果，我要吃干的。”
“哦，”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认真地说，“挑食不好的。”
“你管我。”
……
穷孩子命硬，莫的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慢慢地就自己好起来了。之后几天，莫就经常不见踪影，不知在干什么，芙觉得奇怪，却也没多问。
那天，莫忽然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了老教堂的小阁楼里，献宝一般捧出来一个大罐子。
“打开看看。”他看着她，写满一脸期待。
“什么东……”芙一头雾水地揭开铁罐的盖子，愣住了。
里头是满满一罐的果脯。
“干的，很甜喔！你喜欢吃这个的吧？”莫看起来很得意。
“我……”
“尝一个。”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莫塞了一块猕猴桃干到嘴里。
不甜，酸的，是变质了吧。这呆子，别人放坏掉了不吃的东西他也当宝贝。
“怎么，不好吃？”莫瞧着芙风云变幻的神色，一脸的紧张。
“好吃。”
“可你看起来……”
“那是因为酸，”芙把整块都扔进了嘴里，又补充道，“我就喜欢吃酸的。”
“哦，酸的啊。”莫恍然大悟地瞧了瞧罐子里的果脯。
“谢啦，那这些都归我了。”芙抱起罐子就走，“我口味很怪，你肯定不爱吃。”
“本来就都是给你吃的啊。”莫笑呵呵地说着，极力克制咽口水的动作。
从那以后，莫三天两头就会帮芙弄些「好吃的」来，晒干的梅子，风干的山楂糕，最多的还是酸味果脯。这个习惯似乎成了莫的一大爱好，就这样一直延续到现在。
芙回到房间，打开灯，不出所料地看见了桌上躺着的那个纸袋。她走过去，捧起那袋果脯——这回是葡萄的。
“呆子。”
她轻声念叨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个呆子。”
“阿——嚏！”
正在浏览工作记录的莫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小声咕哝。
“哪个混蛋又在说我坏话……”但只抱怨到一半他就停住了，目光落在其中的一则记录上，紧蹙了眉心。
「9月23日定位系统同步测试，电磁干扰严重，影响监听。」
莫紧紧盯着屏幕上的这行字，若有所思。
这个日期，好像……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9月23日，电磁干扰，监听……电光火石之间，莫忽地一激灵，潜意识中那捉摸不定的异样感终于浮出了水面。
对了，就是这里！
莫霍然站起，立马放下手中的工作，冲出办公室就朝着资料室飞奔。
就是这个！9月23日一整天都受电磁干扰，没有监听记录。所以那一天的资料袋里只有一张报告单，可那天和西弗去查资料的时候——却都是一样厚的！
“我是技术部的莫，要查资料有急用。”
——这意味着什么？
“先在这里登记。”
——资料袋里到底是什么？
“我们这里现在有规定，一次只进一人，所以你进去以后抓紧时间，免得要是后面有人……”
——快点。
“这是借阅牌，工作人员会看……”
——快点！
“D室14区，走那边。”
D室14区……14区……怎么这么远……
——到了！
9月23日的应该在这边第二排……9月23……9月23……9月……
这……
莫很快找到了那袋资料，但也就在那一瞬，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手中的这资料袋——竟还是薄的？
没有开封，没有任何改动，这就是原本那个没有监听记录的资料袋。怎么可能？莫翻来覆去地将手中的资料袋检查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邪乎。
怎么可能？
那之前……难道是他的幻觉不成？
没有人回答他。整个资料室里万分安静，也包括相隔两座书架后的那重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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