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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 年少
缇奇离开的时候回头望了眼楼上的那扇窗，Boss正站在后面平静地俯视着街道。
今天的千年公和以往有些不一样。想着刚刚听到的话语，缇奇一时难以平静。
夕阳从窗子外透进来，铺在地毯上，将窗前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千年公看着缇奇走远，吐了个烟圈，将燃尽的烟蒂摁在烟灰缸里。
曾几何时，自己好像还很难适应这股味道。
那时候的每一天似乎都是这样开始的。
“你们几个，”领头少年趾高气昂地一脚踢翻一排椅子，骂骂咧咧道，“把好吃好喝的都给我交出来！”
老板和老板娘对望一眼，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们是谁？”
“要用「您」哦！”另一个戴眼镜的少年提醒道，“千老大手下好几十个弟兄，都是这么叫的。”
这位「千老大」叼着烟，傲慢地扭头瞧向天花板，胸脯挺得高高的。
“小兄弟，我们做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你们要是饿了，这几包饼干就拿去吧……”
“谁稀罕这个，”千老大不屑地瞟了眼，“别以为就我俩，后头可是还跟着好几十个弟兄呢。不交保护费也行，只怕你这破店……砸起来要费点工夫。”
说着少年还四处打量店里，啜了口烟，又似乎被呛到，小声咳了下。
“你们别怕，老大就喜欢吓唬人。”眼镜少年看起来很斯文，语气也很是温和，他凑近了两位受惊的店主小声说道，“你们好好照做就不会有事的。”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递了过去。
“这是我最喜欢的钢笔，送给你们当赔礼吧，大家都不容易。”
老板娘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笔，犹豫着接了过去。不料蹭地一声，笔头上突然冒出了火星，接着嘭地一下——爆炸了。老板娘吓得哇一声退开老远，老板赶紧冲过去瞧有没伤到哪里。
“嗯，爆炸范围太小，威力不够……有待改进。”眼镜少年若有所思地念叨着，掏出小本子唰唰写了几笔。
“喂！干什么你们！”又一个高个子少年大喝一声出现在了门口，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模样。
千老大回身望过去，略一皱眉。
“又是你？”
眼镜少年也停了笔，跟着望过去，眨巴眨巴眼睛。
“就凭你们这德行也来收保护费？”英雄轻蔑地扫视二人。
“敢来管我的事，胆子不小！”千老大盯着对方，邪气地一笑。
“老子最见不得仗势欺人这档子事，今天还就管定了！”英雄一脚踏在横倒的椅子上，“识相就快滚！”
两人对话间，眼镜少年向头领靠近几步，略微侧身站到了后面，像是有点害怕的样子。
“我看该滚的是你，”千老大不紧不慢地说着，“不然，一会等后头那几十个弟兄……”
“来不了了，”英雄打断他，“都被我打趴下了。”
两人明显一窒。
“就凭你一个？”
“嘁，老子还没打过瘾呢，就都蔫了。”英雄不满地拧了拧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或者，你俩也来给大爷我舒展下筋骨？”
说着还耸肩活动了下关节，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哼，你等着！”千老大恶狠狠地瞪过去，“下次有你好看！”
用眼神凌迟了对方十几秒后，二人终究还是心有不甘地走了。店老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傻站在那儿半晌后才对着这位见义勇为的少年开了口。
“谢……”
“不用谢我，真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少年豪爽地一摆手，“你们不用太放在心上。”
“那……”
“真的不用！不过如果你们实在过意不去要送我点什么的话，我也不会不领这情……”说着少年就已经自顾自拿起了货架上的食物，“嗐，都是街坊邻居，帮点小忙应该的。”
老板望着对方越来越鼓的口袋，渐渐闭了嘴。
少年动作麻利得跟在自己家似的，不一会就拿了一大堆，口袋里塞着怀里抱着，末了还拎了盒香烟夹在胳膊肘下。
“那就谢啦！”大概是确认自己实在拿不下了，少年终于停下了动作，回头冲老板喊道，“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客气尽管说！”
那语气可当真是豪迈得紧，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尽管怀里堆得老高的东西遮住了脸，完全看不见表情。
然后英雄就这么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留下夫妻二人傻愣眼。
“老千，眼镜！”英雄刚拐出店门，就冲等在那边的两人小声嚷嚷道，“快快帮我接一点，拿不下了。”
“哇这么多！”眼镜少年被花花绿绿的包装的晃得满眼放光，“酒鬼你真行，够吃好几天了！咦？怎么还有盒烟……”
“别提了，那破店里居然连瓶酒都不卖，真TM扫兴！”英雄不满地抱怨了句。
“行了快走，别被发现了！”方才的千老大正抱着两根法国长面包催促同伴。
“好，走走……”
“喂，老千你太偷懒了吧就拎那么点！”
“当然，我可是首领！”老千健步如飞，头也不回地扔了句，“要叫千老大！”
“大你个头！”
“喂，下次别说几十个说几百个吧？省的万一唬不住他们。哦还有，酒鬼你下次晚点出场，我还没闹开呢……”
“去你的！再不出场要露馅了，要不是那老板胆小都不会把你放眼里！”方才的英雄骂道，“这一带所有混小子加一块儿还没几百呢，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本来就是！”老千傲慢地嚷着，拉另一人帮腔，“眼镜你叫一声。”
“哦，千老大！”眼镜少年乖乖照办，喊得忠心耿耿。而这位千老大在奔跑间也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
“喂眼镜你太没信仰了吧！”
“信仰是啥玩意，能吃么？”千老大拽拽地回了句。
“呃，不能吧……”
“眼镜你少打岔！”
“喂，冲谁小弟说话呢！”
“谁是你小弟！”
“眼镜你是我小弟不？”
“是。”
“你看！”
……
“美酒配香烟，快活似神仙！”醉汉嚷嚷着点了根烟，冲着少年喷云吐雾。
亚连将信再从头至尾扫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漏，然后送到对方伸过来的打火机上。橙色的火焰扶摇而上，转瞬吞噬了纸张，将其化为灰烬。亚连收拾干净残骸，刚一转头就看到了对方蘸着酒水在桌上写下的字——“走”。
“干……干杯！干了它……来……”
库洛斯依然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地嘟囔着，醉意满满的样子，但目光却是清明的，带着无声的催促。亚连望着这个在父亲死后收留自己的男人，在满腹疑惑的驱使下，他也用食指蘸了酒，在桌上写下一个字——千。
“大叔你真的喝醉了……”
然后又写下了马纳的名字，再指尖一横，将两个名字划了连线。
“我们……认识吗？”他点了点桌上的名字。
库洛斯端起酒杯的手在空中一顿。
“这叫什么话，认识……”男人举杯一饮而尽，“何止认识……打小一起长大！来，陪我喝酒！”
亚连愣愣地望着乔装打扮的局长半晌，确定对方没有理解错自己的意思后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借着刚刚划的那条线加了两笔，连成个三角形，一角指着库洛斯的方向。
“是……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大叔，你应该是认错人了。”亚连看向对方，他觉得自己心里似乎已经有答案了。
“瞎说，明明就认识！”这一次，库洛斯转过脸来正对了他，目光深邃而复杂，“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他并没做点头的动作，但答案已显而易见。
亚连出酒馆的时候库洛斯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两人是特意错开了时间，以防万一。
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位服务生拦住了他。
“先生您好，这是59号桌的账单。”女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将单子递过来，笑容甜得像要滴蜜。
冤大头先生拿着账单，嘴角抽搐。
他多么希望之前没有看到那叠信纸末尾“附注”的一整页欠条清单。
「千万不要和库洛斯·玛利安一同进酒馆，更千万千万不要在他之后离开！」
这个刻骨铭心的教团生存第一法则怎么可以忘掉了？！
亚连在秋风瑟瑟中深刻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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