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织奇异事件簿系列

作者:浓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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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华山庄遇险-爱之悲歌


      纱织奇异事件簿の樱华山庄遇险

      “我遇到一点麻烦。”纱织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低头看着手里的信笺。“必须回一趟日本。撒加帮我安排一下吧。”少女的脸上露出了有点忧心忡忡的感觉。

      信笺来自日本,以撒加的日文水平,还可以辨认的出,信封上面以十分秀丽的字迹书写着“城户纱织小姐亲启”。

      撒加:“是很麻烦的事情吗?”

      少女轻轻摇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三个月前,一位年迈的远亲过世,在日本给我留下一片土地和一间老屋。但是我派去的律师却在途中失踪,房屋的管理人在电话中声称没有见到我的代理人。一周前,我派去调查的辰己在山路上失足跌伤,迄今昏迷不醒。看来我要亲自去一趟了 。”

      撒加:“作为圣斗士的一员,我并不赞成您这样随意地介入奇怪的事情里面。”

      纱织:“我知道,但是这种事情不应该派圣斗士去。应该处理它的是城户纱织。”

      撒加:“那么,至少允许我派人跟您去。 ”

      纱织想了想,说:“星矢他们已经上学了,不合适。”

      撒加笑了:“难道您忘记自己还有其他的圣斗士了么?我希望派沙加跟着。”

      纱织没有反对。

      第二天,纱织和一身便装的沙加踏上了飞往东京的飞机。

      在东京休息一天后,两人前往札幌。但奇怪的是预定要来车站迎接的人没有出现。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纱织的手机响了。

      纱织先确认了一下号码:“你好。”

      “您好,请问是纱织小姐吗?”

      电话里是低沉的男声,很悦耳。

      “我是原本预定迎接您的高木龙一。因为路上出了车祸,所以不能来接您,真的很不好意思。代替我的人已经出发了,请耐心等一两个小时。”

      “……我知道了。”

      纱织将手机放进白色的小坤包里:“只好等着了,可怜的高木先生。”

      沙加:“但愿只是如此。”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了站口。“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纱织面前鞠躬。“我是青田速,奉命来迎接城户纱织小姐您。”

      纱织鞠躬还礼:“辛苦你了。”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一身休闲打扮,看上去有些令人发笑。

      “请问您身边的这位先生是否也要同行?”青田问。

      “我们一起去。”纱织很亲热地揽住沙加的手臂,“他是我的男朋友。”

      感觉到身边男子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而淡然的神色,但是手臂下的肌肉却瞬间僵硬了起来。

      对方向沙加投来的目光中更增加了几分惊讶,当然,沙加本身就是一个相当令人惊讶的存在。

      似乎注定这趟旅行不会顺利,走到一半的时候车居然坏掉了。

      青田打开车前盖,一股热气冒了出来。

      “真是棘手,因为出发得匆忙我并没有带全修理工具。”青田走到纱织一侧的车门弯下腰说话,“请您在车里耐心地等待一下,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加油站,那里可以借到工具。”

      纱织微微颦了下眉:“那辛苦你了。”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怎么搞的,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纱织早就出了车子,开始绕着车子走来走去。

      “我想我们大概是被涮了。”沙加回答,“我感觉不到那个人的气息,应该已经离开很远了。”

      “为什么不早说,我都无聊死了!”纱织很没形象地跳起来。

      “我只是想再等等来证实自己的想法而已。”

      “可现在怎么办?再过一会就天黑了,难道我们两个就守着这辆车子过夜么?”

      “您穿的鞋应该质量不错吧。”

      “什么意思?”

      “从地图上看应该离目的地不太远了,我们走过去。”

      离多远就可以听到纱织的惨叫声:“不要啊,会死人的——!”

      还好旅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无聊,公路两旁是正在盛开的薰衣草,温馨的香气伴随左右。

      “沙加,你觉不觉得能在这种地方居住是件很惬意的事?”没了旁人,纱织露出小女孩的天性,开始又蹦又跳。

      “我一直梦想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可惜这辈子也只能把这当成梦想了。”纱织做了个鬼脸,可惜沙加闭着眼睛看不到。

      “女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纱织心情很好。

      “为什么在札幌车站时告诉那个人我是您的男友?”

      “这个嘛,当然是因为你很帅喽……”脸上满是小女生的得意。

      “……”沙加满头黑线。

      “其实啊,是因为我不想说你们是我的保镖或者属下什么的。这个词听上去很别扭。”纱织补充。

      这个答案让沙加愣了一下,但是片刻后他明白了话中的意思:“谢谢。”

      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沙加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不对劲。

      “危险!”他一把拉过纱织压在地上。

      一个黑黑的东西从头顶飞过。

      是乌鸦。

      不过个头大的惊人。

      擦着两个人的头上飞过,凄厉的尖叫几声,扑打着翅膀远去。

      “只是一只鸟。”纱织安慰道。

      “快点走吧,太阳就要下山了。”沙加拉住纱织的手加快了步子。

      随着阳光的消失,周围不知不觉变得暗淡下去。大片大片的树阴在头上投下重重的阴影,白色的雾气开始变浓 。

      “这里虽然美,但是太寂静了。唉,前面有个老人!”

      纱织手指的前方出现了一个身穿灰色和服的老人,脸颊瘦削,面色苍白,笔直地站着,手中提着一盏纸灯笼:“你们两个年轻人,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林子里,快回家去,太阳就要下山了!“”

      “你好,请问樱华山庄还远吗?”

      “那里!”对方回以吃惊的表情,“那很偏僻,很快你们就能看见。不过屋主是个很孤僻的老人,不和邻居来往。”

      “你们赶紧去有人家的地方,这林子的林神不喜欢人类晚上在这晃悠。”似乎很生硬的说完话,老人转身就走。

      “请等一下!”纱织急忙追了过去。可是才转了个弯,老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这太奇怪了。两个人又前进了一阵子,前方果然出现一座和式的老屋。

      “请问有人吗?”问了几声后都是无人应声。

      “我们去窗下看看?”

      结果两个人有了更奇怪的发现,所有的窗子都被从里面钉住,房子里悄无声息,只隐隐透出灯光。

      奇怪的是门反而只是虚掩着。

      “是我继承的屋子,我应该有权进去吧。”

      对于纱织的话,沙加颔首表示肯定,两个人脱下鞋子进入老屋。很陈旧很漂亮的住宅。但是在转完一圈后,他们发现,里面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

      纱织失望地瘪瘪嘴:“我希望至少厨房的里面有泡面……很饿了……”

      “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去买。”

      “瞬移么?算了。和平时期不要随便浪费体力。我去厨房找找先。”

      沙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太好了,居然冰箱里面有冻着的火腿!”

      “哇!有大米,可以煮饭了!”

      “万岁!有我最喜欢的牛肉罐头!”

      “……”

      “沙加——”

      “什么事?”

      “你、好、闷、啊——!”纱织双手掐腰。“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老是一言不发地,枉费我那么卖力地表演——能不能把圣域那套规矩抛开!”

      沙加脑后好大一颗汗珠:“对不起,我一直在想刚才遇见的那个老人。他有些奇怪,感觉上有点……”

      沙加顿了下,看上去像是不知应该用什么词汇形容。

      “感觉不像活人对不对?”纱织接口。

      “大……大概吧。”沙加点头。

      “他的样子怪怪的,一点活气都没有。大概是地缚灵一类的东西——我没有好好修日本神话,不大清楚应该叫他什么。”

      “也许。又是乌鸦又是地缚灵,真不是个好兆头。”

      纱织捧起罐头左看右看:“似乎我们真的牵涉进一个不大好的事件中了,这地方有点怪。所有的东西都是新鲜的,就像主人刚刚出门一样。”

      看着看着,纱织突然停下动作。

      “沙加——”

      “发现什么了么?”

      “我打不开这瓶罐头,你来帮我。”

      沙加:“…… ”

      沙加:“……刚才的事情让我差点忘记更加重要的事情……”

      纱织:?

      沙加:“你千万不要动厨房里的任何东西。”

      纱织:│││││││

      晚饭完全是沙加一个人在做,纱织只好简单的整理了一下餐台坐着等吃饭了。

      “我这一辈子好象永远成不了合格的会做家务的女性。修罗、卡妙也就算了,连沙加作饭都比我好吃那么多,我这烹饪女神去撞墙算了,5555555。”

      “请不要一边吃一边哭。”

      “要你管。对了,你看遇到了这么多蹊跷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做?”

      “第一,联系你东京的工作人员。第二,整理行李,今晚外面不安全,我们必须住在这。第三,明天立刻回东京。”沙加用的完全没有任何感情的公事公办的口气。

      沙加把刷洗干净的盘子递给纱织,看着她一个一仔细的抹干放进橱子。

      “小心别砸了。”

      “恩。为什么明天一定要走,我的律师现在依然下落不明,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你呆在这也于事无补。”一面这样冷静的说着,沙加一面把纱织推出厨房。

      手机铃声。

      “是我,高木先生吗?你还好吧?你说什么?!”纱织脸色变了。

      “……不是遇到车祸不能接我吗?……什么?……我知道了。恩,你先留在原地待命,明天一早派人来这里。我不能讲了,手机快没电了,我会再联络你。”

      “怎么了?”

      “刚到扎幌接到的那个电话,高木否认是他打的,他说他的手机丢失了,打电话的人不是他。会是谁借用虚假的名字,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呢?”纱织看向沙加。

      沙加立刻拉着纱织往外走。

      “干什么?”

      “这里不能住了,我们必须马上走。”

      纱织□□:“大哥,这里连车都没有我们怎么走出去……我还是打电话叫直升机明天过来接我们好了。相信有你在,只待一个晚上没问题的。”

      “那么我和你一起睡。”沙加当机立断。

      当!

      纱织的脑袋磕到了墙角。

      沙加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微微红了下脸:“我们两个必须在一个房间里面,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早知道就换个比较有趣的人陪,沙加晚上肯定不会陪我聊天的,好可怜……”纱织在心里小声哀怨。

      “你睡吧,我打坐就好。”

      沙加从壁橱里翻出被褥扔到地上。

      纱织发现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那个——我好像忘记带睡衣了。怎么办?”

      “那边是衣柜,你自己找件能穿的套上吧。”

      穿也许是死人的衣服……

      纱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好像只有这个办法。身上整洁的衣服要是在被窝里滚一个晚上肯定惨不忍睹,又不能不穿东西。

      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衣柜,纱织发出一声惊叫。

      一张脸悬空着从衣橱里面浮现出来。

      “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沙加丢下了手里行李。

      “柜子里有张脸!”

      “哪?”

      纱织揉了下眼睛:橱子里依然挂着一堆衣服,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幻觉 。里面除了衣服还是衣服。

      “又是灵异现象吗?”

      纱织自言自语的说。

      还是……一个陷阱呢?

      一再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事情……错乱的信息……失踪事件,一切隐隐透着一种阴谋的味道。如果只有自己来,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答案的。但是有他(她)在,还是要优先考虑到对方的安全。不过林子里不安全,房间里似乎也不安全,所以还是以逸待劳比较好,仓皇的移动大概只会带来更加糟糕的结果吧。这是纱织和沙加共同的想法。

      橱子里挂着几件女装,样式都比较古老,但是打理得很好,整个橱子里弥漫着一股熏香一样的味道,连带着衣服上也带着这种气味。在橱里换上一件白色打着皱摺的长袍,纱织钻进被子下方。

      沙加坚持在另一床被褥上打坐。

      ………………

      纱织:“沙加,给我讲个鬼故事好不好?”

      “……”沙加温文俊秀的脸上出现了哭笑不得的神情,“小姐,你不觉得现在的气氛已经很可怕了吗?”

      “是很可怕,可是越可怕讲起鬼故事来越有气氛啊。”

      我们的女神的神经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我不会讲。”

      “那我给你讲。修行外宿怎么可以缺少鬼故事呢。”纱织兴致勃勃地坐起来,不管沙加听不听,就开讲了,“从前有个商人,在鬼节那天出门,那时候天晚了,四周一片漆黑……”

      这时候灯灭了。

      “啊啊啊啊啊~~~~~~~~~”纱织尖叫着抱住沙加的胳膊,“怎么回事?”

      “我想,你喜欢的那些好兄弟该出现了吧。”沙加苦笑着说。

      “我怕鬼~~~~”纱织真的开始发抖。“好可怕……”

      沙加无语。刚刚吵着要讲鬼故事的是谁来着?

      难道真的闹鬼了?

      沙加想到一个问题,站起身走出去。

      不一会灯又亮了。

      “跳闸了而已。”沙加回来以后告诉纱织。

      纱织松了口气。但沙加依然紧张。

      这电闸跳得太是时候,让人不得不产生疑虑。

      “不要离开这所房子,否则会死掉……”一个阴沉的女声从天花板上面传下来,沙哑且苍老。

      又是同一个警告……

      “上面有人?”纱织毛骨悚然。

      “你确定是人?”

      “你……你的意思是……”纱织声音发起抖来。

      “去看一下吧。”

      沙加在前,纱织抓着把笤帚跟在后面,结果发现天花板上厚厚的一层粉尘,根本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见鬼了?

      这间房子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我要把答案找出来。纱织告诉自己。

      “沙加,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您这样说太客气了。”

      “目前的一切意外应该是冲着我来的。让我一个人呆在这个房间里面,直到明天早晨再进来。”

      “! ”

      “不行,您不可以做出如此任性的决定!”

      “这是命令,请照做。”

      “雅典娜,我不会再像上次冥界之战那样因为服从命令而使你几乎死掉。我不会出去。”沙加很顽固。

      纱织叹了一口气。“或许现在跟你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我真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同意,那就在这里陪着我吧,请你保护我。”

      虽然是打算调查,不过纱织知道现在不是妄动的时刻,决定还是天亮再说。沙加支起结界,两个坐在里面。尽管听到了很多奇怪的动静,但一概不理。有时屋子外面有脚步声走来走去,有时墙壁上传来奇怪的敲打声,有时走廊中似乎有人在幽幽的叹息。沙加还好,纱织一夜未睡,直到天亮才合了一下眼。不知不觉东方的天空出现了曙光。

      所有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都停了下来。

      纱织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和沙加开始在这所古老的和式住宅里展开了搜索。

      “一晚没好睡,让我觉得有点头晕。”

      “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不了。”

      “留给您遗产的这位远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沙加的脚步在走廊里停住了,他发现墙壁上的一幅画像,画中的男子穿着白色的西装,斯文秀气,看上去温和而腼腆。

      “他是祖父的表兄,年轻的时候和外国商人合伙经营建筑业,据说还在国外生活过一点时期,那时候对他的风评还不错,不过第一任妻子失踪后,他大概是因为伤心太过,个性全变了。后来人们都说他是一个吝啬冷酷的人。名声很不好。但是从这幅画像中一点也看不出来。” 纱织把脸贴近画像,细细的审视着。

      “名声不好?”

      “他一生中有过三次婚姻。第一任妻子在20世纪60年代失踪,后来还有过两个妻子,但都离婚了。据说他做生意巧取豪夺,还放过高利贷,除了我的祖父,几乎没有什么人和他来往。他对我也很冷淡,我没想过他会把遗产留给我,这一片的山林和土地地价很贵的。”

      这份馈赠果然没有什么善意吗?

      沙加推开顶层主卧室的大门,里面打扫的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摆放着几件古老的桃木家具。与其他房间风格不同,这个房间的布置是西洋式的,虽然陈旧,但是十分雅致。

      沙加戴上手套,轻轻拉开抽屉,发现了一个枣红色的硬皮本子:“像册?”

      纱织好奇的打开:“好多老照片啊。唉?叔祖父以前的照片都很神气啊,不过……这是第二次结婚拍的照片吧。为什么神情却完全不一样了呢?”

      纱织从相册里面抽出两张照片。

      第一张中的男子正是画像中的人,嘴角含笑,表情温柔。身边是穿着白纱的新娘,那新娘气质高贵恬雅,和纱织竟然颇有几分神似。

      第二张中的他则穿着和式的结婚礼服,身旁也有一位女子,相貌比前者艳丽,风韵动人,不过新郎表情漠然,眼神冰冷。

      照片背面分别写着“昭和35年,与雅子”、“昭和41年,与百合子”。

      纱织又发现了第三张结婚照,但已经被剪成了两截,只余下新郎的一半……

      两人相顾无言。

      “他……没有儿女吗?”

      沙加没有发现孩子的照片。

      “有的,第二个妻子留下了一个女儿。第三个有个儿子。不过离婚时好象都被妻子带走了。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小时候爷爷带我来看他时,从来没见过那两位表叔和姑姑。”

      “爷爷和他说话,但是说的话好像很深奥,记不起内容来了。他总是坐在轮椅里一言不发。我会在一边玩,有时候他会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问一些爸爸的事情。”

      “爸爸?”沙加微微吃了一惊。

      “恩,是我名义上的父亲。爸爸是独子,喜欢出国旅游,据说是死于登山。爷爷抱回我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说爸爸在国外结了婚,而我是他的遗腹子。”

      “可你却称呼他为爸爸。”沙加表情有点复杂。

      “十岁以前我真以为他是爸爸啊,从照片上很亲切很帅的人啊,虽然不能养育我,可那时我相信自己是被他深爱的女儿啊,后来才发现……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很傻是不是?说不定他在黄泉有知的话,会笑着说:‘纱织是谁啊’……”

      纱织微笑着把目光投向窗外,眼睛里却渐渐聚集起某种晶亮的东西。

      曾经以为和其他人一样拥有可贵的亲情却不过是海市蜃楼一样幻的东西,降临到这个世上的全部意义,只是为了不停的作战,永远与鲜血和牺牲相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何等残忍的事情。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却在十岁的时候,那样坦然的接受了命运加给她的重担,不曾逃避。难道从来不会感到“守护世界”所意味的冰冷与沉重吗?看着纱织抿紧的嘴角,沙加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静寂暂时笼罩了整个屋子。

      过了好一会,沙加开口道:“你……还有我们呢。”

      如果这样说可以缓解一下你的悲伤的话。

      “谢谢。”纱织垂下头,紫色的长发遮住了表情。

      屋子里面变得很安静,纱织不说话,沙加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片刻后纱织抬起头,脸上一片盈盈的笑意:“我们继续吧,也许可以找到什么更有趣的东西也说不定。”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就要坚强。

      纱织继续翻看着照片,其中一张近期的彩照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张老人昏昏沉沉睡在躺椅上的照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

      “这张照片是谁给他照的?”老人近些年来一直孤独地住在这片土地上,爷爷死后自己也不曾来过,根本不可能来人探望,若说是叫别人为他拍的,这样精神不振的画面,又不太可能是当事人授意别人拍的。

      由这张照片纱织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老人这几年身体并不好,这间房子的仆人房间似乎没有人住的样子。如果自己的猜想不错的话,那么无人照顾的他是怎样一个人生活的?

      联想到从昨天起就遇到的一系列怪事,纱织感到黑暗中似乎有一张大网,笼罩着和这座老宅有关的每一个人。

      “沙加,你相不相信出卖灵魂的说法?”

      “出卖灵魂?”

      “我只是猜测而已,也许叔祖父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促使他把自己出卖给了邪恶的东西。”

      沙加想说这种事情只在书本上才有,但转念想起圣斗士和雅典娜也应该是书本上才有的,便不再做声。

      “叔祖父虽然去世了,但是这片土地依然被什么邪恶的东西所占据,也许那邪恶的东西正在等待着下一个牺牲品的到来。也许那个对象就是我也说不定。不过,”纱织的眼睛开始发光,似乎一下子抛却了刚刚的情绪波动,“他们选错人了,我要找出整个事件的真相!”

      沙加很专注的听着,但是没有任何表示。

      这时候手提电话的铃声响起。

      “是我,请说一下情况吧。”

      纱织不住地点头,足足十几分钟才挂断。

      “来之前我叫古拉杜财团的信息网调查了一下资料,现在已经有了回音:十年之内围绕着这片土地死掉了五个人。”

      “请说一下具体情况。”

      “那些人身份没什么特殊的,他们都是附近的居民,和叔祖父似乎有过几次来往。死亡的症状很怪异,似乎突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死亡原因迄今查不出来,只能算是心脏梗死结案了。”

      纱织的脸色十分凝重。

      “沙加,这里的气息让我觉得有点窒息。”

      “我也有种类似的感觉。”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轻轻地响了一下。咯拉……

      沙加变了颜色:“不好!”

      果然是门上锁的声音,现在两个人已经被锁在了这个狭小的卧室里面。

      这时背后的纱织突然软软倒在地上。

      回过头来的沙加发现屋内多了一个穿黑色丧服蒙着黑纱的女人。

      “你是谁,放开她!”

      黑衣女人冷笑起来:“过了这么多年,虽然没能等来要等的人,你们两个小鬼头来了也是好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纱织想挣扎,却没有效果。

      “你是什么人?”沙加依然保持着镇定。

      “我不是人,我是鬼……”

      纱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装神扮鬼的,但是…… 已经够了!”

      “够了?不!!”

      “别再闹了,百合子奶奶!!”

      “……”女人枯瘦的手停下了动作。“为什么……你知道。”

      “因为这个戒指,和照片上的百合子佩带的一模一样。”

      “百合子……已经死了!”充满的怨愤的声音。

      “那么已经‘死了’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前夫的房子里。”因为对方已经放开手,沙加把纱织拉过来,冷淡的问。

      “因为我恨他!我恨,我好恨他!”黑衣女人用手蒙着脸低低的抽噎起来。

      ……

      纱织泡好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百合子身旁的茶几上。

      百合子的面纱已经取了下来,她的脸保养得宜,看上去不到五十,像蜡像一样美丽而冷漠的脸,依然可以看出当年的丰韵。

      “我恨你。”她用冰冷的目光看着纱织,但是很平静,和刚才的激动判若两人。

      “为什么?”沙加以同样冰冷而轻柔的语气反问回去。

      “因为……你是雅子那个贱女人的后人!!”

      “!叔祖父的第一任妻子?如果我这样疏远的关系也称得上是后人的话,那我也算得上是百合子奶奶的后人了。”

      “你不懂的,小丫头。虽然你美丽高贵,到哪都有人捧着,可你终归只是个小丫头。”百合子以嘲笑的表情斜睨她,“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沙加:“我们似乎可以以私入民宅和蓄意谋杀的理由起诉你。”

      “理由呢?”

      “能否解释一下你刚才的举动?”

      “我是他的前妻,来参加他的葬礼宣读遗嘱当然要在场,这不算私入民宅。发现家里出现了不认识的人,以为是歹徒发生了一点误会,请不要血口喷人啊,这位漂亮的侦探先生。”

      百合子若无其事的拿起手机:“不好意思,我要打个电话——是我,江川先生,你们快到了吧,尽快过来。真讨厌,我和纱织小姐闹了点小误会。”

      “你是在和香取先生的律师通话吗?“

      “是的,我和江川先生以及他的助手很熟悉,他们今天中午过来这边宣读遗嘱。大概同来的还会有几位亲戚。”

      “他们的到来不能改变什么?百合子女士。”沙加扬起了睫毛,冷冷的说。

      被冰蓝色的凤眼逼视着,百合子露出了恼羞成怒的表情,但是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放下了电话。

      “你派去假扮地缚灵的那个老头脸上的白粉涂的太厚。还有屋顶上放录音机……”

      “……您在讲什么啊?”

      “没想到吧,我是一个眼力和耳力超出常人的人,虽然相隔很远的距离,我却可以清楚的听到那个‘地缚灵’脉搏跳动的声音以及微型录音机按键弹起的声响。”

      百合子眼睛里出现一丝动摇,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那又如何,在法庭上,你不能提供任何罪证。”

      “你已经进行过处理了吗?那么我再提醒你一点:你一定很惊讶为什么我们现在的神志依然保持着清醒吧。”

      “……”

      “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你散放在屋子里面的印度秘香为什么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吗?”

      百合子的脸一点一点的白了下去。

      “很遗憾,虽然这种□□树中提炼的原料极其罕见,只有极少数的印度神庙里才有,但是我却对它很熟悉。在某些暗示下,它可以让人产生种种恐怖的幻觉,使人精神失常,甚至活活吓死。在这种香料的控制下,‘不小心’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自然会大大提高。”

      “那你们……”百合子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闭上了嘴巴。

      “是的,虽然你把窗户封闭了,而且通过制造一些奇怪的声音来对我们进行暗示,但是这种味道对我和纱织小姐不起任何作用。纱织小姐刚才虚弱的样子也是在我授意之下假装出来的。”

      百合子把目光移向纱织,后者轻轻点头:“其实沙加在闻到这种味道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猜出真相了。我们后面不过是为了引出真凶而在演戏罢了。”

      百合子凄然的笑了:“精彩,那侦探先生就猜想一下这个故事的起因吧。”

      “那么我就来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也许只是杜撰,也许真实发生过,是真是假,我们暂且不管它。昭和三十五年,这个家的主人迎娶了雅子女士。那时的他生活应该是个幸福的人。可是中途或者是因为他被派出国公干,或者是别的原因,总之当他回来后,他的妻子却失踪了,而他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冰冷无情,你认为是为什么?”沙加不紧不慢的说。

      “心情悲痛吧。”百合子不耐烦的回答。

      “如果仅仅是失踪,他只会怀念或者着急的寻找妻子,个性大变却是一种相当不合理的反应。在妻子失踪的第二年就申请再婚,可见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说到这里,我想问一声,按照当时的法律,在妻子失踪的状况下是可以申请再婚吗?不是要等失踪七年后才会宣布一个人正式死亡吗?”

      纱织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据我所知,当时叔祖父把一座因投水自尽的尸体认为雅子奶奶,在法律上确认了她的死亡,不过雅子奶奶的亲属却拒绝承认她死了。但是以当时的医学发展水平,实在是没办法确认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所以警方就这么匆匆结案了。但是雅子奶奶个性开朗温柔,认识她的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会投水自尽。”

      “不管妻子是死亡还是失踪,那么匆忙的再婚太不自然了。也许是被迫的吧。比如说,被谁抓住了什么把柄……”沙加似笑非笑的接下去说。

      百合子的脸色已经转为铁青。

      “你还知道什么?”百合子突然又奇怪的微笑了起来。

      “我爸爸——城户光司不是雅子奶奶和爷爷的私生子。”纱织在一旁安静的开口了。

      “!!”

      “等一下,”沙加插口说,“你这样说,似乎跳跃性太大了。”

      “我只想告诉她真相,”纱织继续对百合子说,“你也好,叔祖父也好,你们冤枉了她。”

      “你们别当我是傻瓜!!!” 百合子突然尖叫了起来。

      “那个……那个可恨的女人,当年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勾引了香取,嫁给了他,我虽然满腹辛酸,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却不得不祝福她!”

      “……”

      “可是那个女人,在香取出国的时候竟然和别人私通,不然怎么会在他出国十二个月后凭空生出一个儿子来!!孩子生下来以后,那个女人和城户突然交往密切,闲话满天飞的,当别人不知道吗?我写信告诉香取并且在他回来后和我一起去质问她。那个女人我们在逼问的途中滚下楼梯摔死是罪有应得,她凭甚么要在临死前对我说她原谅我?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说得好象我有什么过错!!!”

      “雅子奶奶果然死了。”纱织轻轻的叹气。

      “……”

      沙加:“既然你承认,那么我的猜想是符合事实的了。接下来故事的发展是走向悲剧的结局。一个被你胁迫着结婚的男子,把第二个妻子看做是害死前妻的凶手。但是他既是受害者又是共犯,同时还因为那不存在的背叛而耿耿于怀,所以成了一个孤僻冷酷的人,你们在相互折磨之后,故事终于到了破灭的终曲……”

      “你很聪明,年轻人。”百合子彻底放弃了抵抗,“是的,他恨她,可他忘记不了她,所以他会关心城户儿子的事情,所以他会把财产留给这个小丫头。”

      “我绝对不原谅他,还有雅子、光司。也包括身上流着雅子和城户的血液的你——纱织!”

      纱织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我的爷爷和爸爸没有直系的血缘关系,真的。”

      “别为他们狡辩了!”

      “其实雅子奶奶生下的真的是叔祖父的儿子。”纱织拿起相册,“孕期超过十二个月在医学上的确罕见,不过也有先例。婴儿出生时发生了难产,身为亲戚的爷爷才会去主动照顾她。没想到你们回来还没有搞清楚真相意外就发生了。叔祖父立刻断绝了和爷爷的来往。而且认为爸爸是私生子,把他交给爷爷抚养。那时候爷爷百口莫辨,这误会一结就是几十年。直到医学上有了DNA鉴定,爷爷用爸爸和叔祖父的细胞样本在东京的大医院做了鉴定,这才有了证明雅子奶奶清白的有力证据。 ”

      “……不……不……你说这只是个误会,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百合子突然失态的尖声笑起来。

      眼泪,从她的眼睛中滴落。

      “为了这莫须有的嫉妒心,值得吗?”

      “叔祖父和你离婚后很快地和另外一个女子结婚,但也许是你从中作梗,这段婚姻也没有维持多久。”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后来香取先生的健康江河日下,于是你借机会到他的身边照顾他。”沙加继续说下去。“如果说你之前的那些行为只是出于嫉妒心理,但之后那些因为你而死去的无辜之人却实在太冤了。”

      “他们想要接近香取,想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百合子已经近乎歇斯底里。

      “于是你就杀了他们。”纱织轻声说,“叔祖父后来的神志不清也是由于你施放的药物所致。”

      沙加:“那是扰乱神经系统的药物,他大概死得很痛苦吧……”

      “不对,不对!!!!” 百合子狂笑的同时泪流满面,“香取变得好温柔,他心里只想着我一个人——只有那段时间,只有那段时间他是完全属于我的!”

      纱织看着她:“其实你也很痛苦吧……”

      “小丫头,你懂得什么!”

      “我派来的律师被你杀了,是不是?”

      “那个人已经死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真过分!你难道不知道你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百合子的眼睛放出疯狂的光:“那个人怎样我都不关心,我只要杀掉你就好!”她猛地向纱织扑去,却中途摔倒在地。沙加在后面接住她倒下的身体。

      沙加:“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按照你的计划,如果你不露面,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于药物中毒,对你来说要安全的多,但是你却没有,为什么?”

      “……”黑色的液体延着百合子的嘴角慢慢流了下来。

      “百合子奶奶!”纱织惊呼着扑了过来,“你为什么……”

      “我早就活够了,可是……我想见你。”百合子的嘴角带着一朵凄婉的笑容,眼睛突然亮的惊人,瞬也不瞬的看着纱织,“你和雅子……太像了……雅子……其实,我那时候,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的眼神渐渐涣散。

      “……你是说那个意外!”纱织抓住了她在空中抽搐着的手。

      “其实,我真的是很喜欢你啊,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所以,我爱着香取,却又折磨他,威胁他,同时也折磨着我自己,因为我们不相信你……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百合子用狂乱而热烈的语气说着,死死抓着纱织的手,在她的眼中,纱织的脸和雅子重合了。

      “我……”不是雅子的直系血亲,根本是和她毫无关系的人,所以没有权利代替她承诺什么。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纱织的泪水延着脸颊滑落下来。

      “如果……回去……”百合子猛烈的咳嗽起来,脸色慢慢转向灰白,生命正在远去,忽然,她眼里的光芒消失了。

      “如果真要请求原谅的话,请对着黄泉之下的他们说吧。香取、雅子,所有的人。你看,冥界的大门已经打开,在赎清你的罪之后,你就可以得到安眠了。”沙加慢慢合上了百合子睁得大大的眼睛。

      ……

      在回去的路上,沙加一直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纱织拉了拉他的袖子。

      “女神和雅子女士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气质却那样相似,总觉得是一件太过巧合的事情。”

      “这不奇怪,因为我小的时候爷爷总是对我说,要把我培养成他心目中最理想的那种女性,这么说来,爷爷对雅子奶奶也……”纱织的眼中突然浮现出爷爷时常注视着她的眼神,那眼神,往往是悲伤的。她沉默了。

      爱到了极端,可以毁灭一个人的灵魂。为爱而疯狂的女人,为爱而疯狂的男人,他们的灵魂现在又徘徊在忘川的何处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纱织像小孩子一样牵着沙加的手走出这栋老房子,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一个关于爱的故事终于画上了休止符。也许三个人会在冥界再次见面吧,那里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几十米外的草坪上,直升机随时可以起飞。

      “我们回东京吧。”纱织一脸灿烂的阳光。“我想撒加他们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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