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该作品尚无文案
内容标签: 虐文 阴差阳错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戚少商,顾惜朝 ┃ 配角: ┃ 其它:戚顾

一句话简介:戚顾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1356   总书评数:2 当前被收藏数:3 文章积分:205,02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纯爱-近代现代-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主受
  • 所属系列: 同人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9544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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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

作者:芒果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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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2011年春节前夕,从洛杉矶飞往上海的的一架飞机坠落在了深山野林,机上一百多人几乎全部罹难,而活下来的人里…………

      ****

      顾惜朝掀开座椅,眯起眼睛打量四周的环境。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惨烈,机身固然已经摔得四分五裂,而随处可见的尸体更是伴随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一个一个地跳入眼帘。

      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一片黑漆漆的森林,八百里秦川中杳无人烟的一隅。

      飞机失事前他按照空中小姐的要求将身体紧紧蜷缩在座椅中间,坠机的时候只感到了一阵猛烈的冲击,脑袋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是运气最好的一个,飞机坠地的一霎那他被连着座椅抛了出去,挂在茂密的树枝上而后落下,最后竟然没有受什么伤。

      他从一片狼藉中寻到了自己的拉杆箱,然后找了棵大树背靠着坐下等待救援。

      只坐了不到五分钟,他便疑惑地站了起来。

      不远处,五米开外,他看见一个倒翻过来的座椅似乎动了动。

      一只手从座椅下伸了出来,然后是半个身子。

      幸存者——

      顾惜朝快步走了过去。

      那人的上半身已经全部从座椅下探了出来,然而由于座椅的变形,使得他整条右腿都被卡在了扶手中,一根钢条从大腿中央斜刺而出,鲜血汩汩地流了一地。

      他费力地推着压在自己腿上的座椅。

      顾惜朝走到那人身边站定,低下头看着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惊过度,那人仰起头,定定地回望着顾惜朝,也不开口求助。

      两人就这样茫然地对视着。

      事实上,顾惜朝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情况下最好是不要擅自搬动伤者,救援队很快便会到来,随行也有医生。

      然而,一声压抑的低吼却突兀地传入两人的耳中。

      那是野狼的嚎叫声,虽然不知道是一只还是一群,但是这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无疑会让野狼陷入疯狂,最后引来的可能是数不清的野兽。

      等不及救援了,顾惜朝快步走回树下,拖起自己的拉杆箱。

      再度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顾惜朝呆呆地看着他那条浸血的伤腿。

      “你走吧,带着我谁也跑不掉。”那人惨然笑道,声音出奇好听,而就是这样的笑容竟然还带着两只深深的酒窝。

      顾惜朝深深地凝视了他几秒,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拖着自己的拉杆箱慢慢后退了几步,最后一咬牙,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看见顾惜朝离开,戚少商缓缓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谁也没理由为了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

      他小口地喘了几下,开始扳动自己腿上压着的座椅,一来二去,原本卡的死死的座椅竟然也给他扳得有些松动。

      然而他却突然停下了手,身体猛地绷紧,两只眼睛笔直地注视着前方。

      就在顾惜朝原本放拉杆箱的那棵大树后面,不知何时转出来了一只深褐色毛皮的野狼,没有看满地的尸体,一双阴霾的眼睛冷冷地锁在戚少商身上。

      野狼无疑是聪明的,死掉的美餐绝对不会自己长腿跑掉,当前重要的就是把活着的也变成不会跑掉的食物。

      它慢慢地逼近戚少商,小心翼翼地防范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异变。

      当看见那根刺进戚少商右腿的钢条和把他压得不能动弹的座椅时,它居然笑了。

      戚少商从来不知道野狼也会笑,那微笑,只有亲身见过的人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毛骨悚然。

      野狼一个纵身扑到了戚少商身上,两只前爪牢牢地按住他的肩膀。

      戚少商闭起眼把头偏向一边,生命中的最后一眼只看见了一张腥臭的血盆大口和满嘴闪闪发光的利牙。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耳边听见篷的一声闷响,随后是野狼发出的嗷嗷叫声。

      戚少商睁开眼,看见去而复返的顾惜朝,挥动着手里的拉杆箱,像打高尔夫球一样把那只野狼打飞到了三米开外。

      野狼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出于动物警觉的本能,它甫一落地便立马跳起,闪身逃进了一旁的树林。

      顾惜朝一脚踩住座椅的靠背,双手用力抓住扶手,身体猛地直起,竟然硬生生将变形的座椅掰了开来。

      “那边还有一个活人。”戚少商脱身后的第一句话,他伸手指向右边一团黑漆漆的物事。

      顾惜朝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当初自己返回来救人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只是当他跑进阴森黑暗的树林时才知道,他绝对不能就这样一个人呆在这里,这无边无际的孤独与恐惧会让人发疯。

      他需要一个同伴。

      “我们要快点离开,野狼随时会返回来。”

      “去看一眼吧,也许只是晕了过去。”

      顾惜朝恨恨瞪了戚少商一眼,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样死心眼的人存在,他当自己是什么?大侠吗?那也要审时度势才行啊!

      顾惜朝快步跑向那一堆事物,走到边上才发现原来是只挂了一大丛树枝的椅子,翻开座椅,下面还真的有个活人。

      顾惜朝抓住他的两边肩膀把他拖了过来。

      那人紧紧闭着眼睛,嘴角泛着白沫,口中嗫嚅不知所云。

      顾惜朝对着他的脸噼里啪啦十几个耳光。

      “这人不行了,撞坏了脑袋。”最后顾惜朝悻悻地把他推开。

      事已至此,戚少商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惜朝蹲下身把他的一条胳膊绕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身,拉杆箱刚才用来击飞野狼,用力过猛,皮箱不知飞到了何处,手边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杆子,索性就拿来给戚少商当拐杖。

      两人这样相互扶持着,蹒跚地逃进了未知的暮霭中。

      *****

      戚少商右腿伤的相当严重,他们根本就走不快,身后不知何时传来了高高低低的狼嚎声,远远不止一只。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脸色发白。

      狼群很快会循着血迹找到他们。

      终于眼前开阔了起来,仔细一看却原来是走到了森林的尽头,一片悬崖峭壁。

      绝无生路。

      顾惜朝脱力般地倒在地上。

      “我真是疯了,为什么要回去救你?”他发疯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绝望地看着自己半边身体沾到的血迹,这时候丢下那个人也没有用了,身上的血腥气绝对逃不过野狼的鼻子。

      “对不起!”戚少商抓住他撕扯自己头发的手:“对不起——”

      “尽跟我讲这些屁话有什么用。”顾惜朝冲着他大喊,却注意到戚少商的眼神凝固在地面蜿蜒而下的藤蔓上。

      这些藤蔓也不知道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年了,每一条看起来都相当粗壮结实。

      “这个时候你还打算攀岩?”顾惜朝看着他的伤腿冷笑。

      “我还有一条腿可以用,两只手也有力气,我以前练过空手道的。”戚少商拍了拍他的肩膀:“爬爬看,最多摔死,总比被狼一口口吃掉要好。”

      想到适才所见的那一口利牙,顾惜朝浑身打了个哆嗦,仿佛那口森森白牙已然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闭起眼睛再度睁开,看见戚少商已经匍匐在地上准备开始攀爬了,最终他握了握拳头,紧跟在戚少商后面慢慢爬了下去。

      他们的运气不可谓不好,只向下攀爬了七八米就在崖壁上发现了一个天然洞穴。

      然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洞穴,又矮又浅,连身体都站不直,当然更不存在武侠小说中描写的的那些所谓的秘籍财宝之类。

      所以当戚少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惜朝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金庸古龙看多了吧,还武功秘籍呢!”顾惜朝蜷起双腿把侧脸埋在膝盖中间,偏过头看着戚少商的眼睛,他把大多数空间让给戚少商伸直了伤腿。

      “手机没有信号,你说搜救队能找到我们吗?”戚少商长叹一口气:“我们这个地方躲得太偏了。”

      “应该能吧,你一路上不是都用那根拉杆画了箭头了吗?”顾惜朝笑了笑:“再说你一路流了那么多血,搜救犬没理由闻不到。”

      戚少商点点头,体力有些过度透支了,这个时候他最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你放心睡吧,这里我守着。搜救队找过来我会喊的。”顾惜朝看出了他的困扰。

      “那就对不起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戚少商苦笑了一下,他知道顾惜朝其实也很累,但是两个人却不能同时都睡着,因为害怕会错过搜救人员的寻找。

      他最后看了顾惜朝一眼,后者已经把眼神投入苍茫的夜空中,眼底似是蕴藏着无穷的心事不为人知。

      戚少商突然很想跟他聊聊,但终究是抵御不过阵阵袭来的困倦,最后无力地阖上了眼睛。

      ****

      戚少商是被腿上的伤口痛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顾惜朝依旧保持着蜷着腿的姿势坐在他身边。

      太阳还没有从地平线上升起来,天际一道朝霞打在顾惜朝的侧脸上,将他英俊的面庞融入极其炫目的流光溢彩中,人与自然仿若浑然天成,完全没有任何修饰与做作。

      一阵晨风吹过,吹动了顾惜朝额前的一缕卷发,上下荡漾着不停拍打在一边眉毛上。

      戚少商突然伸出手,温柔地地为他把头发顺到耳后。

      顾惜朝瞬间呆滞,他疑惑地转头望向他,其实戚少商自己也愣住了,刚才的动作他竟然做得那样自然,就好像相濡以沫多年的爱侣之间的小情趣。

      可是,他们总共才认识了不到八个小时,连相互之间的姓名都不知道。

      “那个……我睡醒了。”戚少商微窘:“你要是困的话就睡一会吧,我来守着。”

      顾惜朝神色复杂地望了他一会,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半晌终于摇了摇头。

      “我不困,就是有些累,坐着休息一会就没事了。”顾惜朝把头偏向东边缓缓升起的朝阳:“这样的景色,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戚少商反复咀嚼着他的话语,直觉上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有着不寻常的心事。

      “我叫戚少商,你的名字是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对方显然有些惊讶:“原来你就是戚少商?我在杂志上看过你的名字,可惜照片太过模糊。”

      “是么?”戚少商了然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我只接受过《财经周刊》的采访,那期杂志把我拍的像个暴发户,事实上我本人要更帅一些。”

      “臭美……”顾惜朝微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名片递给戚少商。

      “顾惜朝,人权律师……”戚少商念着名片上的头衔:“恒利律师事务所。”

      顾惜朝听他念出了那个事务所的名字,自嘲般地瞥了撇嘴。

      “这家事务所我知道,专门接手财产纠纷案的,什么时候也接人权方面的案子了。”戚少商不解地抓抓头皮。

      “他们雇我只是当个摆设而已,大事务所要求各个领域都有涉猎,实际上有关人权方面的案子少的可怜,中国人对这方面并不注重,老百姓更关心实际利益。”顾惜朝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略显落寞。

      “说的也是。”戚少商把名片郑重其事地放进怀里:“美国人比较注重人权,反之中国人更关心钱财得失,你没有想过要去美国发展吗?”

      “我这次就是从美国回来,要去这家事务所报道的。”顾惜朝长叹一声:“事实上我这次回来还准备要跟未婚妻结婚。”

      戚少商突然有种被大锤擂过心口的感觉。

      顾惜朝却犹不自知,依旧在那里喃喃介绍着自己的未婚妻。

      “你说你回来要跟她结婚,那为什么她不能去美国跟你结婚?”戚少商抓住他的一个语气词,听得出顾惜朝对此事相当的愤懑。

      “因为她是学中医的,到了美国没有发展前途。”顾惜朝闷闷不乐地道。

      “那就要你为她牺牲事业?不能她为你牺牲吗?”

      “我大学四年以及后来留学的费用都是她父亲帮我出的。”顾惜朝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无奈:“早先就有过这样的约定,我学业有成后必须听从他们的安排,入赘她家。”

      “入赘……”戚少商气结:“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老土的婚姻方式,现在年轻人都不流行跟父母住一起了,他们用几年的学费就要套牢你一辈子,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不是,晚晴是个好女孩!”

      “好在哪里?”

      顾惜朝讶然,事实上他也说不出傅晚晴到底好在哪里,只是身边的人都一叠声地赞美她温文尔雅,是个大家闺秀,当所有人都说她是个好女孩时,久而久之,‘好女孩’这三个字就像图腾一样标记在了傅晚晴的头顶,成为一道令他这样的平凡小子顶礼膜拜的耀眼光环。

      他颓然地垂下了脑袋,突然又面带微笑地挺了挺身:“不说我了,你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

      “是什么样的?”戚少商一愣,息红泪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只知道这个女人跟了他五年,在公司曾经最困难濒临破产的时候依旧不屈不挠地留在他身边,最后公司里的元老级员工撮合他们,他们也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而此次他去洛杉矶一家工厂实地考察,息红泪在越洋电话里隐约透露出想结婚的念头,于是他便随意找了一家珠宝店,随意买了一枚戒指。

      “什么样的……”戚少商喃喃低语:“是个……结婚的对象吧!”最终他只能用这句话来形容对方。

      话已至此便什么都不用多说了,顾惜朝全然明白,谁说婚姻的另一方就一定要是自己深爱的人?同床共枕的夫妻之间也不一定就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至死不渝。

      这个世上实在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人和事了。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彼此眼底的心事一目了然。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大老板身边一定美女如云,没想到也是个不解风情的。”顾惜朝讪笑着打趣。

      “忙工作忙得人都飞起来了,哪有时间谈情说爱。”戚少商嘿嘿一笑:“所谓穷得只剩钱的那种人,说的大概就是我了。”

      “是啊……没有人来爱我们,我们也没有人可以去爱。”顾惜朝自嘲般地把头偏向广袤无垠的天空。

      “同病相怜!”戚少商叹气。

      顾惜朝点点头。

      “患难与共!”

      顾惜朝还是笑着点头。

      “生不同床死同穴。”

      顾惜朝哈哈大笑着推了他一把:“有没有念过书啊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后面两句是用来形容夫妻之间的。”

      “还真的没怎么念过书,中专毕业就出来创业了。”戚少商揉揉被他推过的地方。

      “那就不要说什么死不死同穴的触霉头的话,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戚少商缓缓摇了摇头:“可能……我等不及了。”

      顾惜朝诧异地望着他两颊浮起的那一抹酡红:“你……”

      戚少商一头栽进了顾惜朝的怀里。

      ****

      前额一片滚烫,没有药品,没有水和食物,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要了一个人的命。

      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比起那能够在二十四个小时内夺取一条鲜活生命的破伤风来,伤口发炎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顾惜朝指尖战栗着碰触了戚少商的右腿,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喂,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从狼嘴里救下来的,你可别死啊……别……丢下我一个人……”

      “不会马上就死的!”戚少商小口喘着气:“只要不是破伤风……能撑到救援队来……”

      “那你的伤口……痛不痛……”

      戚少商摇头:“刚才还有些麻痒……现在没有知觉了……”

      顾惜朝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紧紧地抱着戚少商的肩膀,无法想象怀里的人突然就会死掉,更加无法想象这样的荒山野岭,自己守着一具尸体孤独而恐惧地等候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救援队。

      他的心慌成了一片,连呼吸都觉得异常困难。

      戚少商似乎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恐惧,安慰似地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缓缓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仰起了头。

      “其实活着也就这样……没劲透了……”他施施然,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怎么会没劲呢。”顾惜朝害怕他就这样睡过去,只好拼命地跟他说话:“你有钱,有名声,又年轻,前途无量。”

      “就这些?”

      “不然你还要什么?”

      “没劲……”

      顾惜朝看他烧的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只好用力拍打他的脸颊。

      “你还想要什么?跟我说说看!”

      “想要……”戚少商想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要个真心相爱的人……”

      “现在?”

      “对……现在……”

      “现在让我上哪去给你找个爱你的女人?”顾惜朝哭笑不得。

      戚少商呼吸又开始沉重了起来。

      顾惜朝顿时吓得手足无措:“你别又死啊……振作一点好不好……我爱你……我爱你还不行吗?”

      “你爱我?”戚少商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睛。

      顾惜朝用力点头。

      “那你亲我一下。”

      顾惜朝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满足一下我临死前小小的心愿也不行吗?”

      顾惜朝听他又开始要死要活的,心下一阵惶恐,半晌才憋足了一口气:“那……你把眼睛闭起来。”

      戚少商没有说话,闭上眼睛感受着眉间慢慢压下的灼热潮湿的触感,虽然算不上一个吻,但好歹聊胜于无。

      一抹微笑慢慢扬起在唇角。

      终于有人爱自己,自己也有人可以爱了。

      “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同性恋?”他睁开眼问顾惜朝,后者脸色微红。

      “不算吧!反正又没人知道。”

      戚少商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绒面小盒,打开盒子拿出一枚精致的钻石戒指。

      “这个戒指本来我是打算回去后用来跟女朋友求婚的,不过现在不打算跟她结婚了,我向你求婚吧!”他抓起顾惜朝的手,不由分说便把戒指套进了对方的无名指。

      指圈很小,只套到第一个指节处便卡住了。

      “这是女式戒指。”顾惜朝展开五指看了看:“钻石倒不小,我可以拿去卖掉吗?”

      “随便你,不过以后你就是我媳妇儿了。”戚少商靠在顾惜朝怀里转了转身:“说起来,老天待我真的不薄,有车有房有钱,临死了还能娶上个媳妇儿。”

      “你怎么又说死不死的了?”顾惜朝有些圭怒:“你要是死了,我就一脚把你踢下去,让你连个坟都没。”

      “你舍得啊?你不是爱我吗?”戚少商嬉皮笑脸地道:“咱们以后就,你也爱我,我也爱你好了,反正一开始我们就是同病相怜,患难与共,生不同床死……”

      顾惜朝连忙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戚少商把他的手拿开,深深地凝望着他的眼睛。

      “媳妇儿……”

      “恩……”

      “我爱你……”

      顾惜朝先是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却一点一点地缓下了脸色,他的手被戚少商握在掌心,于是便慢慢俯下身体,最后,微凉的双唇贴在了戚少商的唇边。

      “我也爱你……”他嗫嚅着:“所以陪我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吧!”

      戚少商的回答是放开了他的手,慢慢将双臂从他肋下穿出,紧紧地环抱住他清瘦的身体。

      ******

      戚少商的高烧在持续了五个多小时后渐渐退了下去,还没有完全退烧,但体温至少不像一开始冲得那样高。

      顾惜朝提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缓了下去,不是破伤风,开始那一段时间的高烧只是伤口发炎后引起的突发症状。

      也可能是戚少商天生身体比别人强壮,抗过了最开始的那一波,精神倒渐渐好了起来。

      期间顾惜朝一直把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他抵御冬季的寒流。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默默地纠缠在一起,共同度过了那艰难的二十多小时。

      直到救援队如期而至。

      ****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中间有个小插曲。

      当救援队到达事故现场的时候,只发现了一地被野兽拖得七零八落的残肢断臂,当时所有人的心都凉透了,因为按常理来说,这样的现场不可能再有活口。

      队长正准备下令放弃救援时,一位搜救人员居然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名昏死过去的幸存者。

      那名幸存者名叫穆鸠平,正是顾惜朝一开始救出来的脑袋摔坏的那位仁兄。

      其实当顾惜朝赏了他十几个巴掌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四肢发麻也说不出话,两人只离开了不到十分钟,穆鸠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看见了他生平见过的最为恐怖的画面。

      十多只野狼咆哮着,争相撕扯着地上的尸体。

      穆鸠平本是个是个干夯砖匠出身的包工头,上架爬梯最是拿手,于是他想也不想地就爬上了右手边的一棵大树。

      看着树下有如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还有几只闻声寻来的野狼,他紧紧抱着树干大吐特吐,最后终于忍不住吓晕了过去。

      当被搜救队从树上扒下来的时候,他告诉队长其实还有两名幸存者往森林外面走了出去。

      搜救队迅速找到了戚少商留下的记号,还有一路滴答的血迹。

      此时,距离坠机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八个小时。

      ****

      一架小型直升飞机载着三名幸存者飞往离事故地点最近的城镇,余下的搜救人员留下继续寻找黑匣子以弄清坠机原因。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离西安不远的汉中市。

      戚少商先在县医院里做了个简单的手术,将刺进大腿的钢条取出,伤口进行消炎后他们便换乘了小巴,接下来他要前往西安稍微正规一点的医院治疗,穆鸠平做了个全身扫描,经检查下来发现有轻微的脑震荡,也要跟他一起住院,三个人里唯一没事的反而是看起来最文弱的顾惜朝。

      小巴在盘山公路上开着,车厢里充斥着穆鸠平的大嗓门,为了证明自己勇气过人,他不断重复着有关狼吃人的故事,几名看护都皱着眉头厌恶地将他来回打量。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戚少商并不反感耳边吵吵嚷嚷的噪音,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这股噪声,车厢里会宁静得让人胆战心惊。

      顾惜朝从悬崖下面被救上来以后就一直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两人至今一句话也没有说。

      然而戚少商心里是明白的,他清楚地记得当自己被推进那间简陋的手术室,被打了麻药开始手术之前,玻璃窗上映出的那个清瘦的人影。

      他费力地搬动了一下右腿,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但是那双手指修长的手却再也没有为自己轻抚一次伤口。

      一名看护妇从后面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戚先生……”她伸过来一只手,掌心摊开,一枚贵重的钻石戒指平置其上。

      “顾先生说这是你不小心掉在他那里的。”

      戚少商呆了片刻,随即点点头,拿回戒指放进口袋。

      很多话,不用说出口就已经明白了。

      有些事,见不得光,却是连说也说不出来。

      他抿了抿下唇,支起身体,越过座位望向坐在最后一排的顾惜朝。

      那人仰面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在休息,只是右手轻轻地搭在额头,尾指不经意间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晶亮的液体从指缝间满溢,最后顺着指尖流入耳鬓。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活在这个人言可畏的世间,数十载的寒窗苦读与数十载的辛勤打拼,又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小巴在盘山公路上晃悠了八个多小时,凌晨五点抵达西安。

      顾惜朝没有多做逗留,急匆匆乘坐当天的飞机离开了。

      戚少商躺在医院里,把顾惜朝的名片捏在手中反复看来看去,最后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衬衣的口袋里。

      那人留给他的不止是这张小小的名片,还有深藏在心底,说不出口却永生难忘的记忆。

      曲曲折折,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没有人来爱他们,他们也没有人可以去爱。

      *****

      五天后,戚少商已经可以不用人抬而下地走路了,此时离大年夜还有三天。

      公司终于放了假,息红泪忙完了年终事宜,打电话问需不需要她亲自来接。

      戚少商说不用,皮肉受苦而已,又不是什么严重的内伤。

      飞机抵达上海的那天下午,虹桥机场蜂拥而来了数不清的记者。

      作为此次坠机事故的幸存者之一,戚少商全国十大杰出青年和本市最有前途的企业家头衔显然更附和媒体的胃口。

      他们故意忽略更早到达上海的顾惜朝,把摄像机和录音笔一股脑架在了戚少商的面前。

      戚少商站在安全通道口,茫然地对着面前的摄像机,直到过去很久才若有所思地放缓了表情。

      他主动拉过一支录音笔,没注意那名小报记者脸上显出的欣喜若狂。

      “我没有死,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把‘死’字挂在嘴边,以后不会再说了,人的生命中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有深藏在心底说不出道不明的记忆,那些记忆,一旦错过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媒体们面面相觑,谁也没办法理解这位杰出青年刚才一番话里的深刻含义。

      然而戚少商自己却明白……

      他想说给那人听的一番话……

      那些比记忆更深刻的……

      那些错过的……

      爱……

      END

      人们常问,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伴侣

      我说:我希望,他,和我一样,胸中有血,心头有伤。

      不要什么花好月圆,不要什么笛短箫长。

      要穷,穷得像茶,苦中一缕清香。

      要傲,傲得像兰,高挂一脸秋霜。

      我们一样,就敢在暗夜里,徘徊在危险的悬崖。

      去倾听狼群的惨笑,追逐那飘移的荧光。

      我们一样,就敢在森林里,打下通往前路的标桩。

      哪管枯枝上,猿伸长臂,何惧石丛里,蛇吐绿芒。

      我们一样,就敢在泥沼里,种下松籽,要它成梁。

      我们一样,就敢挽起朝晖,踩着鲜花,直面死亡!

      就这样,在遮天的星群里,去寻找那粒闪烁的微光。

      就这样,在蔽日的密林中,去辨认那片模糊的叶掌!

      即便……爱欲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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