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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销魂蚀骨
入夜，相较以往，沈熙这次回来得比较早。
刚出门就看到墙壁上柔和的夜灯开启着，多年前的款式了，因为是老式的，一直没有换过，并没有感应功能。
沈熙明白，司徒肆在家。白日里那句话，沈熙后悔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道个歉。
她敲了敲司徒肆的房间门。
“进来吧。”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什么。
司徒肆并没有反锁卧室门，沈熙轻轻便推开了，里头只开了床头灯，房间里光线并不充足，司徒肆坐在飘窗那，手上拿着本书，书是打开着的，看不到封面，静静地架在司徒肆的腿上，很显然，这个人的心思并没有放在书上。
阴暗的感觉让沈熙有些无所适从，她打开了卧室的灯，司徒肆的双眼一时无法接受骤然亮起的灯光，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遮挡了一下眼睛。
也许是用眼过度，她眨了几下，双眼还是干涩，带上些许细红血丝，司徒肆看向沈熙，微笑问道：“回来啦？”
其实她的心情已经不像中午那么难受了。沈熙说得也没错，她的确没什么用。力量太微小，除了那点羁绊产生的影响力，她什么也做不到。
只是单纯地爱她，想留在她身边，甚至，想她也能回应自己这份感情。
所以，她的爱，其实有够自私的。
那充血的眼眸，被沈熙看在眼里，心莫名地绞痛，沈熙沉吟了一下，垂下双手，真诚的道歉：“对不起，我中午对你讲了过份的话。”
司徒肆听了她的话，站起身来，随手将书合起，放在窗台上，仿佛并没有在意似的。
“你说得没错，不需要道歉。”司徒肆淡淡地说道：“你说的也是事实。”
她扬起脸，颇有点自暴自弃地笑道：“我的确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好。”
“不……不是这样的。”沈熙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自卑？她一直都知道，司徒肆不是个自信的人。
司徒肆要长相有长相，有身材有身材，人又聪明，明明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可是年少时的经历，却把自卑烙进了她的骨子里，这样的人，其实是很脆弱的。
自己明明知道这点，却说出了那样的话。也正是因为是由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才会对她造成真正的伤害。
如果对方不是喜欢自己，看重自己的话……
这份感情，对她来说，难道不也是一种负担吗？她本来有更广阔的天空可以自由翱翔，却因为对自己的这份感情，依然停留在此处，静静地等待着自己。
揪心地痛缠绕上来，沈熙仿佛看到了司徒肆身上的重重枷锁，而最大的枷锁，却是她自己。
司徒肆反问她：“那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沈熙难得开了小差，竟然呆呆地问道。
司徒肆愣了一下，她没料到沈熙会突然接不上话题，不禁稀奇地看了一眼沈熙，补充说道：“我的确没用，论家世没家世，论优秀，你比我优秀不知道多少倍。”
沈熙皱眉，她极度排斥司徒肆这样妄自菲薄，刚要开口反驳，司徒肆却抢了先机。
“可是……”司徒肆话锋一转，说道：“即便是这样的我，也还是想要爱你呢。”
沈熙怔怔地看着司徒肆。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司徒肆自嘲一笑，看着沈熙，那笑容有些苍白无力感。
沈熙突然觉得血管好像被堵住了，心头梗得慌，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倒塌。她慌忙别过脸，不去看司徒肆。
一旁冷色调的床单映入眼帘，淡灰色的床单上有些许褶皱，与记忆中的某一幕似曾相识。
那天晚上，少女压抑的泣音，一声又一声……
那性感的锁骨……
被紧致温暖包裹着……
销魂蚀骨……
……
为什么会突然间想到这些？
仿佛有什么东西失守了，带着惶恐不安，沈熙不知道何时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机械式地做完一系列的事后，倒在床上，却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已经不记得是凌晨的什么时候睡过去，早上睡来，沈熙觉得身上都是汗，第一时间就去洗了个澡。
出来时，天还是灰蒙蒙的，厨房里已经传来食物的香味。
以往也是如此，只要是两人都在家，做饭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司徒肆包完。沈熙心不在此，料理方面并无兴趣，就算司徒肆不在，也可以让别人来弄，或者直接在公司解决了。
不过，有一说一，司徒肆的厨艺真心不赖。
司徒肆端着两人份的早餐出来，沈熙道了声谢，坐下用餐。
抬眼间，不经意看到对方素颜脸上明显的黑眼圈，瞬间明白，司徒肆昨晚也跟自己一样没睡好。
沈熙不禁开口说道：“真的没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相信我吗？”
同类型的话，说的时候稍微换了些许方式，但是并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司徒肆这次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沈熙，点了点头，便低头状似专心吃早餐。
沈熙也没有继续说话，埋头吃自己那份。
两人默默无言。
其实司徒肆还想问的是，如果事情解决了，沈熙情感方面有了自己的选择权，那会不会考虑一下自己？
可是……问不出口！
感觉还不到时候。脚步一下迈太快并不是什么好事，涮涮存在感没问题，她自己能保证的也只是喜欢对方这点不会变。若是现在问，想想也知道会是什么答案。
司徒肆还没有这个自信。
吃完早餐后，司徒肆自觉的去收拾，沈熙罕见的搭了把手，司徒肆婉拒了，没多少东西要弄，不需要用到两个人。
沈熙收回了手，搭在台面上，突然叫了一下对方。
“小肆。”
“嗯？”司徒肆嘴上应着，继续用抹布擦拭桌子。
“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们好好聊一次？”
司徒肆动作一顿，怔怔地看着沈熙，好一会，才低下头。
“嗯。”司徒肆应道。
没多久，沈熙就出门了。
司徒肆呆呆地看着前方，思索着：沈熙打算跟她谈什么？
时间过去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司徒肆根本无心做任何事，中途还给沈熙发过消息，然而结果都是石沉大海。终是实在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郝诏阳。
郝诏阳接了电话，问道：“小肆，怎么了？”
她知道司徒肆一般不会在她上班的时段打她电话的，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沈熙今天跟家里摊牌，可是她不让我跟过去，我好紧张，不知道怎么办。都已经回去两三个小时了。”司徒肆语气有些焦急。
这件事郝诏阳是知道的，她也认为以沈熙的性格，大概率不会让司徒肆知道，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沈熙是那种，默默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后，才肯说出来的类型。
身边人若是问起，都是说没事，其实这样更让人担忧。
董倪烟似乎也是这样的人。郝诏阳深有体会，往往她们的烦恼，都是超过自己能力范围外的，她无能为力，能做到的也只是静静地陪在对方身边。
其实，还是希望对方能向自己倾诉，就算解决不了，也能分担一些烦恼。可是人与人的性格是不一样的，不能强求，要尊重对方地选择。
她与董倪烟的关系，跟司徒肆与沈熙的关系，目前来说并不一样，但是都属于身边最亲近之人，这份担心，从本质上来说，又没什么不一样。
“你要相信沈熙，那天你也听到了，倪烟认为可以摊牌了的，我相信她们能处理好。”郝诏阳只能安慰司徒肆。”
“我当然相信她，可是我还是担心啊。”
“那你祈祷吧。”
司徒肆：“……你这是哪门子的安慰啊！”
郝诏阳道：“那总好过添乱吧。我们能做到的不就是精神上支持她，为她分忧吗？不论结局如何，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司徒肆想了想，也对，沈熙都做出选择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老爷子不同意嘛，大不了到时候她拉下脸，带着沈熙逃回C市，寻求董倪烟文若谦她们的庇护。
这个应该是最坏的结果了，如此一来，恐怕沈熙这么多年来的所有努力，都会付诸东流。对司徒肆影响倒是不大，可是，这不是她期待的结果，对沈熙来说，代价太大。
郝诏阳还在说着：“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你可以回去看看啊，那里好歹也是你家，她让你不回去你就不回去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她不让你回主要是怕你担心，你只要不去添乱就可以了呀。”
这么一听，也好有道理。对哦，关心则乱。
“你说得对。”司徒肆终于反应过来，说道：“我挂了，回头再聊。”
司徒肆跑到玄关放钥匙处，翻出一条车钥匙，那是沈熙的另一辆车，平常不怎么开的。司徒肆也不爱开四轮，这会也不管了，拎了钥匙就出发。
即便很少回去，管家还是认得她的，直接开门放行了。
进门后，管家提醒道：“老爷跟大小姐他们在书房谈事，说任何人都不可去打扰。”
司徒肆点了下头，说知道了，管家去忙其他事，司徒肆就自己往后院的花园里走，那里对着书房的窗口。
远远地就看到花园某处站了个身影，司徒肆定睛一看，这不是沈熙的前未婚夫李显真吗？
李显真显然也看到她了，朝她礼貌性的点了个点，算是招呼过了，便转过头。他并不觉得这个领养的孩子有什么利用价值，看她眼神里还带着并不自觉的傲慢，没有上前攀谈的打算。
这点正好也如了司徒肆的意，她也没有搭理对方的想法。
他们像两个无交集的陌生人一般，占据着花园的各一角，只是，时不时会把视线投射到书房的窗口上。
李显真是老爷子叫来的，明显是老爷子给他机会去哄回沈熙。他满心欢喜地打扮了一番，精心挑好了礼物才过来的。可是礼物还未来得及送出手，甚至于连跟沈熙对话的机会都还没有，就被晾在这里许久。
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什么，竟然待了这么久的时间。更让他介意的是，沈熙身边还带了个漂亮的女人。
那个女人他知道，最近风头特别盛，文祈集团的董事长兼CEO，绝对的一把手。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女人是个同性恋，她跟那个当过歌星的祈星佑，两人是公开的恋人关系。
细思极恐，沈熙不会也是吧？对了，当初调查到资料里显示，这个司徒肆也是。
不会是物以类聚吧？
李显真惊出一身冷汗，转念一想，又否认掉。
不会的，调查里提到沈熙的感情生活是空白的，她没有谈过恋爱，就是个工作狂，身兼数职，依然能把所有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样的人，对待感情应该是冷血的吧。豪门之间的联姻，能有多大的感情？不都是冲着利益的吗？
想到跟结婚后的好处，李显真一咬牙，紧握拳头，心想：就算沈熙以前喜欢过女人也无所谓。他为这一刻做了很多准备，这么多的利益瓜葛，沈熙多少会心动吧？再者来说，老爷子是站在他这边的。沈熙那么听老爷子的话，自己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远远的，楼上那个备受关注的窗户突然有道身影出现，瞬间俘获了两个人的视线。
沈熙扫了一眼窗外，看到个意料之外的身影，愣了一下。司徒肆也直直地盯住她，两个人就这么遥遥对望。
金色的阳光照射在那纤细的身体上，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少女清瘦的身姿，倔强地矗立在花丛中，画面有点梦幻，不太像真实。
沈熙讶然的表情持续了好一会，最终，她端庄秀丽的面容，浮现出释然的淡淡微笑，有别于以往工作上应酬的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或许是因为事情如预期的走向让她放松了下来，又或许是因为想通了某些事情，这份真心实意的笑容，让人移不开视线。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仿佛世间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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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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