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北楼

　　江暖跟着乔子谦走进金碧辉煌，门僮喊一声欢迎光临。乔子谦觉得浑身一寒，瞪他一眼。门僮莫名其妙地摸摸头，不知道哪来的无妄之灾。
　　“暖暖，你今天觉得怎么样？”乔子谦小心翼翼地问。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说不上来，可是那感觉又分明。
　　江暖回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挺好的。”
　　乔子谦有落荒而逃的冲动，只是人已经到了桌子旁。那里坐着一个女人，眉目清远，见到乔子谦，眼中华光溢彩。江暖回头看乔子谦，星目俊朗，身材颀长，微微一笑，确实一副好皮囊。女人似乎这才注意到江暖，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你好，不知道你是？”她直接对上江暖。
　　“我叫江暖，”江暖脸上笑容眷眷。
　　“我们先坐下，”冷飕飕的风扫过衣服，乔子谦身子凉凉的，忍不住想抱紧自己。
　　“好，”江暖柔柔地应，“谦谦，我们坐这。”
　　谦谦？乔子谦腿一软顺势坐到了椅子上，尾椎撞到椅子上卡擦生痛。
　　逃，逃，逃，动物的本能，远离危险。乔子谦不适地动了动，打算站起来。“谦谦，你去哪啊？”
　　“洗手间，”尾音轻微的细锐。
　　“亲爱的，人家饿了，我们先点菜，点完你再去嘛。”江暖的声音带着江南女子糯糯的温润，听在两人耳中却不啻于魔音穿耳。
　　“点菜，先点菜。”伸手招来服务员。江暖说这个菜人家爱吃，那个菜是你喜欢吃的。对面的女子牙齿咬得咔咔作响，服务员点的冷汗直冒，这是什么状况，正房？小三？好吓人啊。
　　终于，老佛爷一声赦令，“点好了。”如同天籁之音，两只兔子迅速逃离危险地带。
　　“江小姐，”女子润润唇。
　　“是，”江暖端起杯子，喝一口茶，大麦茶带着的涩涩清香在唇齿间缠绕。
　　“请你离开他，要多少只管开口。”
　　“如果我说不呢？”
　　“等到时候被抛弃了，就一个子都拿不到了，我想江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一直在烦恼，将来生个像我这样傻的孩子就不好了。有时候真的受不了他，好黏人啊。”江暖幽幽地叹口气，顺手将额上垂下的一缕头发撸上去，明明是个极其妩媚的动作，乔子谦远远地看到，觉得特像杀手动手前的暗示性动作。乔子谦脑子一热，几乎冲回座位。看在女子眼中，含义未明。
　　“这茶不错，可以清心降火。” 江暖将杯中的茶喝完，站起来打算走人。
　　乔子谦跟着站起来，“李小姐，不好意思，我......”
　　“恩，好的，我们下次再约。”
　　乔子谦虚弱地跟在江暖身后，只觉得今天的太阳特别特别的圆。江暖冷冷地回头，“那是月亮。”
　　月亮啊，乔子谦抬头，果然是，泠泠清辉，寒意逼人。
　　“暖暖，你跟她到底说什么，为什么这么怪异？”
　　“就说我们两个海誓山盟，生死相许。”
　　“真的吗？”
　　江暖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下，从乔子谦皮夹中抽出20元，“我的打的费，走了。”
　　乔子谦痴痴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缠绵悱恻。
　　回到住所，打开灯，一室的清冷。将浴室的热水器打开，苦笑，原来习惯也会偶尔失控一次。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竟觉得悦耳动听，连那个声音都是喜人的，乔子谦听不到回答，在那边一叠声的问，“暖暖，你怎么了？”
　　“恩，我已经到家了。”江暖的声音中着些什么，乔子谦听不懂，听到她已经安全到家了，心便安了。
　　“那就好，你早点休息啊。”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语气，让人觉得温暖，有些话便脱口而出了，“子谦，你将会有段艳遇。”这话带着预言的暗示。
　　“你，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乔子谦急急地问。
　　“没什么，就是说我们恩爱绵长。”江暖说完后，轻轻地道声，“晚安。”挂断电话，是啊，虽然只是说恩爱绵长，生死相许，这样煽情的话也是看对象的，有些人偏喜欢挑战，譬如今天的那个女子。子谦，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去已经离我们很远了，回不去了。
　　乔子谦想起一个曾经很喜欢江暖的男孩子，那是大一那年，乔子谦对江暖的印象甚是模糊，江暖不属于那种一见惊艳的美女。这是个想爱就要大声说出口的年代，爱情攻略说，烈女怕缠郎，还说只要坚持一定会达到目的。于是那个男生每天晚上会江暖的宿舍楼下唱，也许这就是宿命，我听见了这样的你，拥有沉默的华丽，像一颗遥远的恒星，那些孤单的夜里，夜晚萦绕在心底，多想亲口告诉你，你是我心里的唯一，惟爱你，你的声音是幸福的动力，不论一路经历再大暴风雨，我会永远坚定陪着你，一场美丽的烟花雨，我微笑着写进日记，我不会忘记，你出现在我生命。很多女生都感动的流泪了，希望自己是那个幸运的女子。只是江暖每天照旧吃饭，晚自习，似乎不知道自己是事件中的那个女主角。
　　如果这个男生继续这样，其实也无所谓，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我做我喜欢做的事，咱们互不干涉，时间久了，自然就会过去了。只是偏偏这世界上好事者众人，总是有人规劝，“江暖，看人家这般痴情。”“江暖，你就答应人家吧。”“江暖......”小桃叹口气，“江暖，你就从了他吧。”
　　江暖抬头，耳朵里听到一些暧昧不明的呻吟声“啊啊啊”，三高一低，柔媚入骨。小桃一拍桌子，“天天这样鬼吼下去，一点意境都没有了。”
　　就你那糜非的乐趣，还不就是这个结束了，那个再来，或者一会这个将那个压倒了，一会那个将这个压倒了。江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小桃便一脚将她踹下去了。
　　江暖第一次看到这个男生，长的挺眉清目秀，人模人样的，咋就不懂得别人委婉的拒绝呢。
　　“你严重干扰了我的生活，”江暖说。
　　“江暖，我喜欢你。”男生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江暖。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我会一直努力，直到你喜欢我为止。”男生对着江暖，认真地说。
　　小桃给了她三种解决方案。第一种是打110，有人骚扰你；第二种，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了；第三种，一巴掌拍死了事。江暖叹口气，第二种好，省钱省力。
　　“你的男朋友是谁，我只要看一眼便死心了？”
　　江暖顺手拉住过路的某甲，“这就是我的男朋友
　　男生显然不信，这种伎俩电视上演太多，没有糊弄人的价值了。江暖看着那个路人，“许彦哲，法律系二年级学生，喜欢打篮球，下围棋，精通古筝。我暗恋他三年，相恋一年。”那样冷静地陈述完，然后在许彦哲的唇上印下一个吻，留下两个男人在风中石化。
　　乔子谦听许彦哲说完这些，在江暖宿舍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晚上十点的时候看到背着包的江暖，眉山远黛，泠泠月光下清淡疏离。乔子谦嗤笑许彦哲，“我还真以为人家暗恋你呢，原来只是小小利用了下。”
　　许彦哲喝口水，“是啊。”语气中似有些淡淡的失望。
　　乔子谦将手机放下，如果当年不去刺激许彦哲，一切也许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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