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的宠妃

　　记得在没有穿越之前，我曾经对室友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要结婚了，那么我一定会选择一场法式婚礼。因为它是那样的纯洁，从新娘的服饰到满天的花瓣都是白色的，像最浪漫的梦境。但是现在当我亲眼见到这白色的婚礼时，我却觉得飞扬的白色都像是哀婉的悼曲，悼念着我最绝望的爱情。
　　拉纳的婚礼在巴黎第一区的圣母升天教堂举行。这并不是一座很有名的教堂，我想这一定让那位卡斯特梁小姐感到不满。这座教堂之所以叫这么个名字，是因为这里面有查尔斯•德•拉福斯画的《圣母升天》。说实话，我并不了解拉福斯，但我知道提香画的同一题材的画作。飞升的圣母被天使指引着进入永恒的天国，可是谁来告诉我，究竟谁会指引我的道路？是天使，还是撒旦？
　　当我和马尔蒙赶到时，欢乐的宾客已经在朝天上抛洒象征着生育和赶走邪灵的花瓣，那纷纷扬扬的花瓣飞向天空，宛如升天的圣母，却在距离天堂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悄然陨落，没有人会认为这是猝然而落的泪水，这是终将凋零的爱情。
　　白色的花瓣落在我黑色的发卷中，好像来自爱神的抚摸。我机械的向前一步步走着，无视所有人或惊异或探究的眼神。
　　“让•拉纳，你是否愿意娶伊莎贝拉•卡斯特梁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牧师的声音是那么庄严，神圣而不可侵犯。我看见新娘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她紧抱着象征誓言的粉红色玫瑰花束，笑得像阳光一样。拉纳也笑着，像是一个丈夫应有的样子：“我愿意。”
　　“让•拉纳，请你一句一句跟著我说：
　　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娶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丈夫。”
　　我看见拉纳手上握着一枚银色的戒指，素净而简单，像是最朴实无华的婚姻，耳朵上招摇闪烁的钻石突然让我不堪重负，尖锐的刺痛从耳上直达心底。我看着他温柔的捧过新娘的手，脸上带着让我最痴迷的微笑。
　　泪水终于忍不住了，扑簌簌的滚落。我抑制不住哽咽，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绝望汹涌如海。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不要！我不要你结婚！”
　　那是一个多么痛苦又刺耳的声音，破碎的像沃斯托克冰湖里的寒冰，带着不属于这个浮华时代的尖锐和刺痛。我失神地看着所有人看过来，这才发现这是我自己的叫声，而我，满脸是泪。
　　“兰斯！”我听到了拉纳的声音，出乎意料，那里面没有婚礼被破坏的气急败坏，反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和浓浓的怜惜，“别哭了。”
　　“让！”我扑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要你结婚，我不要，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我失去了父母，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乖，不哭，我不结婚，不结婚了。我就守着你，做你的骑士，我爱你呀。”这是在梦里吗？我听见拉纳在我耳边一遍一遍的说着，他那带着老茧的手温柔的抚过我的长发，将我的头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隐约看见新娘手中的花束猝然滑落，在地上落成一地的花瓣，残败、忧伤。我突然有一种负罪感，我的爱情是绝望的，那么她的爱情呢？我毁了她一生最重要的时候，难道这就是以爱之名犯下的罪名吗？
　　“你往那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那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拉纳还在我耳边一遍一遍念着誓言，我痉挛的抓着他领口的领结，任由泪水打湿他的礼服，我想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但我还是忍不住靠近他的耳朵，低声说：
　　“神所相配，人不可分。”
　　“是的，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我亲爱的宝贝。”拉纳把我抱得越发紧了，我不意外的听到了新娘不加掩饰的啜泣，当然还有周围的嘘声。但这些都没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来的刺耳：
　　“这是怎么回事？兰斯小宝贝这是在背着二哥偷情吗？”
　　“吕西安！”我愣了一下，他怎么在这里？
　　“我要是不来，怎么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吕西安像是能看出我的想法一样，上前了一步，桃花眼里满是揶揄，“顺便问一句，亲爱的拉纳，你的婚礼还继续吗？”
　　“婚礼取消！”拉纳的声音还像是在军营中一样，冷静却说一不二。
　　“好得很。”吕西安竟然鼓起了掌，眼里笑意浓浓，“我喜欢你这个样子。这样才够有魄力，我期待看到你和二哥打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哦。”
　　“让！”就在拉纳和吕西安互相瞪着的时候，一直被忽视的新娘伊莎贝拉终于颤颤的开了口，“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今天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你怎么能忍心将它这么毁掉？”
　　“我很抱歉。”拉纳侧了侧身，将我挡在了他的臂弯里，脸上还是那样淡淡的不卑不亢。
　　“兰斯！”伊莎贝拉又转向了我，说起来我们家和她家在大革命之前还经常能见几面，谁能想到一场革命后竟然会这么再次相逢？
　　“伊莎贝拉，这是属于我的爱情。”我紧握着拉纳的手，熟悉的温暖让我冰冷的心终于有了回暖的迹象。
　　“那你就可以为了你所谓的爱情生生毁掉我的婚礼吗？你太自私了！”
　　“与其说我自私，不如说我做不到无私。我爱让，仅此而已。”我默默地抬头看着拉纳那双灰色的瞳孔，那里面的深情让我觉得伊莎贝拉的诅咒，吕西安的讥讽和拿破仑的怒火都不足以让我改变我的决定。
　　“你会后悔的，兰斯•葛林若！”伊莎贝拉疯了一般的撕扯着白色的面纱，我看到了她绝望而疯狂的眼神。上帝为什么如此的弄人，在拯救一个人走出绝望时却总让另一个人陷入绝望。
　　“我不会，永远不会。”我浅浅的笑，泪水干涸在眼睛周围，带着重生的喜悦。
　　“你很快就会后悔的。”吕西安凑近了我，水波样的眼睛波光流转，“当你发现你和将军夫人失之交臂的时候，你会后悔莫及的。”
　　我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我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在我眼前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眼泪一直在不受控制的流着，打湿了雪白的枕头。
　　当我回到拿破仑的府邸时已经是深夜了，当我跨上楼梯时，我看到了门房和女仆们探究的眼神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起先，我以为是拿破仑已经知道了下午的事，但是当我来到拿破仑的房门口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因为一个金发的漂亮女人正蜷曲着靠在门上，脸上满是交错的泪痕。
　　是约瑟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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