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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返巴黎
“你说你不爱我了?”我愣愣的松开手,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语言,一种并不陌生的冰冰凉凉的感觉慢慢爬上喉咙,眼泪也涌上了眼眶,只差一寸就要流下来了。
“是,我不爱你。”拉纳冷冷的回过了身,“孩子气的游戏到此为止了,我不能娶一个旧贵族的小姐,这会影响我的前程。”
“告诉我,让。告诉我你有苦衷,你快说啊!快说啊!你说一句就好!”我苍白的看着他,几乎要晕倒了,谁来告诉我,我这么多年的坚持和等候是不是都是一个错误?难道我所做的牺牲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不!不要这么残忍!让不是这样的人!
拉纳没有说话,他冷淡的坐着,一言不发,只有一张脸白得吓人,好像死人一般,那双灵动的眸子像是死寂的玻璃珠一样,毫无光彩。我痴痴的看着他那张英俊的侧脸,追寻着他的目光。我想只要他一个眼神,只要我还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爱意,我就厚着脸皮留下来。可是他避开了我的探寻,连一个眼角都不屑于给我,冷漠的好像一个陌生人。
我笑了,笑得格外自嘲。我曾经为了他拒绝了拿破仑,我推开了皇后的皇冠,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可是现在,他告诉我他倦了,玩腻了,所以我们分手吧。浓烈的恨意在我的胸口涌动,我想拿出枪对准他的太阳穴,我想看看他的血是不是热的,他的心还是不是跳动的!我又想跪在他的脚下,求他再回头,再爱上我。难道是老天觉得我得到的爱太多了吗?它一次一次将我身边最重要的人从我身边带走,父亲、母亲、现在是拉纳。我冷冷的看着拉纳,他还是那样坐着,如同泥塑木雕。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来收拾东西,我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我盼望着他能从背后抱住我,然后又像往常一样贴在我耳边微笑着说这一切都是玩笑。可是我又一次失望了,他只是看着我,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条。
“让,我恨你。”我重重将军用水壶摔进背包里,最后一次直视着他那漂亮不羁的灰色瞳孔,让我惊讶的是他的眸子里有淡淡的雾气,虽然一闪即逝。
“对不起。”拉纳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他从口袋中掏出什么东西,我只看到了一道刺目的亮光。下一刻他就靠了过来,把我搂进了怀里。我以为他会吻我,可他只是抚摸着我的耳垂。原来是贵族小姐,要戴耳环,所以耳朵上打了耳洞。后来总是女扮男装,怕身份被认出来,所以就再也不戴耳环了,那两个小小的耳洞一年前就长死了,只留下两个小小的黑点。
拉纳的手灵活的揉着薄薄的耳垂,我能感觉到那里都被揉的发红发热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抬起眼睛,我想看看他在想什么,可是出乎意料的,我确定我从那里面看到一抹来不及掩饰的怜惜。就在我想问他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右耳耳垂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一丝热热的暖流顺着耳朵流下来。
我猛地一偏头,却不料在镜子里看到了耳垂上多了一颗漂亮的耳钉。真是很美丽的耳钉,那上面镶着一颗小小的钻石,切面精细,在灯光下闪烁着绚烂的光彩。本来耳洞是长死的,而拉纳就这么硬生生的用耳钉后面的针按穿了我的耳朵。鲜血有些干涸,和着钻石的璀璨,带着颓废绝望的美丽。
我呆呆地看着象征爱情的钻石,突然觉得无比的讽刺。当爱情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象征爱情的墓志铭却还留在我的耳上。我愤愤的伸手要拽下耳钉。但拉纳的动作远比我快,他用力把耳钉后面的针一弯,那个耳钉就再也没法取下来了,除非我撕裂自己的耳垂。
“记得我。”拉纳定定的看着我愤怒的眼神,轻轻吻上了我的耳垂。他的舌尖灵巧的移动着,一点点舔掉半干的血迹,有时候特意在耳背上停留很久。我一瞬间竟有些错觉,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但拉纳很快推开了我,转过身拿起背包塞到我手里,再不看我一眼:“你走吧,明天别忘了准时出发。波拿巴将军正等着你呢。”
“让•拉纳!”我狠狠地攥着背包带,想象那是拉纳的脸,“你就为了你所谓的前程,把我卖给了波拿巴?!”
“既让你这么想,那就是这么回事了。”拉纳背朝着我,我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摔门离开。走到一半,我忍不住又停住脚步,犹豫了很久,很小心很小心的朝后面看了一眼,我惊异的看见拉纳双手撑在桌上,高挑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着,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背影拉得格外的长。
“波拿巴将军,”我只能选择到拿破仑这里,出乎我意料,我没有看见波琳娜,想来拿破仑也不会带她回巴黎,“你对让说了什么?”
“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卡斯特。”拿破仑还在和我装糊涂,这让我很想揍他。
“别在我面前装了,波拿巴,”我索性大大咧咧的坐下,翘着二郎腿瞪着他,“让不是一个薄情的人,在我父母双亡的时候他都没有抛弃我,现在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赶我走呢?想必是你吧,波拿巴将军,你对让说了什么?”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拿破仑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有些冷淡,“总之你只要知道拉纳已经背叛了你就好。而现在,我才是你唯一的庇护人,你只能依靠我,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你都给我忘掉。”
“波拿巴,我恨拉纳,也恨你,更恨我自己。”我防御般的扬起了脸,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我恨让,他竟然被你威胁,我恨他的软弱。你从一开始做的就是掠夺,你夺走了我的一切还不放过我,连我身边最后一点温暖都要拿走。我更恨我自己,我为什么是个女人,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会在战场上杀了你。”
我发誓,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我绝对会逃到英国去,再想尽办法到威灵顿手下,在滑铁卢的时候我要亲手羞辱他。
“是拉纳求着我让我带你走的,而我唯一的条件就是得到你。为了你,兰斯,我赌上了自己的名誉,难道我为你做的牺牲还不够大吗?”
“我恨你!”
“你会爱上我的。”
“那我宁愿去死。”我倔强的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但我咬着唇不想哭出来。
“不管怎样,你现在是我的了。”拿破仑居高临下的笑着,“我们很快就要回巴黎了,到时候你就会迷恋我的。”
8月18日,我们登上船,顺着尼罗河往下。22日,我们到达了亚历山大港。马尔蒙早就守在了那里,拿破仑也不进城,只是在外面随便的逛着。到了黄昏,在刚托姆将军的陪同下,我们登上了一艘快速炮帆船,第二天清晨,在拂晓的微风中我们起航了。拿破仑只留给克莱贝尔一封信,命令他代理东方军团司令,并且命令德塞近期内回国,免得他和克莱贝尔的互相倾轧使得在埃及的法国行政议会不知所从。
回国的船一共有两条。我和拿破仑,马尔蒙、缪拉、迪罗克、贝尔蒂埃在一条船上。这条船上的人都知道我的女性身份,我倒是也无需再刻意掩饰。剩下的几个人,拉纳、安德烈奥西、贝西埃尔、拉瓦莱特、刚托姆、蒙日、贝托莱、德农,以及他那个既饶舌又烦人的秘书布里尔埃纳在另一条船上。我很怀疑拿破仑是有意把拉纳和我隔开。但我倒觉得这样很轻松,免得日日见面感到尴尬。
每当我站在船舷边上向另一艘船望去的时候,拿破仑就会很不高兴,当然他不会明显的表现出来,他通常的做法是叫迪罗克或是马尔蒙来找我,不管想什么办法,反正要把我拉到别处,这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但不得不说幸运女神还是眷顾着拿破仑的,我们很幸运的躲过了纳尔逊的搜索,经过47天令人崩溃的旅行,我们终于遥遥的看到了法国的土地。再看到海岸线的那一刻,我的泪水就这么涌了出来,苦涩的落进了嘴里。经过了太多太多,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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