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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枪声之后,狂笑声覆盖了整座山头。
“阿莨!!”吴奕祺苏醒过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柳絮那苍白的手指化为尖锐的长爪从背后穿透梅莨辛的胸口,梅莨辛连吭都没吭一声便倒下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毒舌腹黑本事超绝的梅莨辛就这么活生生的死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吴奕祺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自我催眠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虚幻,是梦境,是什么都好,但就不是现实!可身体某个部分的刺痛感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哈哈哈……不管你是不是梅善行,总是与梅家脱不了干系,你是梅家后人!梅善行的孙子?照你的年纪应该是了,梅善行,你也有今天!你梅家终将走向覆灭,而我……将会亲手葬送你和你的族人!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梅莨辛吃力地笑着,就算笑会牵动伤口他还是要笑,只因为他觉得好笑,他便笑了,鲜血从胸口溢出,口中也全是铁锈味儿,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鲜血,继续笑,“你还真是白痴,老爷子可不是你这种货色就能杀得了的,如果你能杀了他,杀光梅家的人倒也挺好,不过我看就你这瘦不拉几的样儿估计连梅家大门都还没走到就已经魂飞魄散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就算死也要毒舌一下,梅莨辛天生就是这样的人,如果哪天他突然口上积德了你反而会觉得不习惯,估计还会望望天,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柳絮眼里喷火恨不得将梅莨辛挫骨扬灰,狠狠踩着他的伤口,满意的看着鲜血因为受压迫而娟娟流出,梅莨辛却没皱过一下眉头,这令柳絮不满,加重脚上的力道,梅莨辛冷笑干脆昏过去了。
柳絮捂着左胸上的伤口愤恨地撤脚,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首要目的还是先救出自己的爱人。
符纸被青色火焰侵蚀了大半,结界已经减弱大多,柳絮化掌为刃从上往下一划,结界轻轻松松便被破开,随后长袖一挥,原本遮蔽的云层随着她的动作向两边散开,云层后面竟然藏着人,确切的说,是已经失踪了的五对情侣,一男一女排列围成一个圈正好十人,其中四人便是郑恒舟、齐鸢、竹佑天、郭筱仪。
柳絮随意摆动手,十人慢慢从空中下降落到平台上方,围着中间的余清远;余清远早已从地上爬起盘腿坐在正中央等待着封印的解除。
自打梅莨辛“被杀”一幕在吴奕祺面前真真切切的展现,他脑袋里就一直回放着当时的情景,原本该死的人现在依旧活着,而不该死的人却躺在冷冰冰的平台上,一遍一遍循环往复刺激着吴奕祺的神经,他感到没由来的恐惧,头一次感受到浑身冰冷的恐惧感,一步一步慢慢后退,退到暗处转身发狂似地奔跑,他要跑出这个地方,他受不了了,哪怕是再待一秒他都觉得自己会疯掉。两腿不知疲倦的发足狂奔也不知道是朝哪个方向跑,更加不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他只想离开,只要那里不痛就好,身体的某个部位火烧火燎针扎似地疼痛令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逃跑。
余清远当然知道吴奕祺跑了,只不过现在没工夫理他罢了,等到他重获自由这些人会一个一个死在他手上!柳絮挥舞着双手,口中念着咒语:“……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阴阳生五行,生生不息;万物重生得万物,返璞归一;五行之血化阴阳,五行之灵破禁锢!”
咒语刚启,十人周身开始散发不同颜色的光泽,柳絮拿出十人的鲜血倾倒而出,血液没有随意四散而是按着轨迹延伸至余清远周身;血液正刻画出一个阵法,那便是禁锢余清远的封印阵法,缓慢流动的血液最终汇合,鲜血显现出的阵法就算在黯淡的月光下也显得十分刺目。当血液汇合的一霎那红光四溢,余清远身上的铁链不断崩坏碎裂而后消失不见,而石茧也随之破坏殆尽,留下一地的残渣,红光持续散发了一段时间连同阵法一起消失不见,而余清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次他真的自由了,没有任何人能束缚他!
竹佑天渐渐清醒过来,一看阵法便知是怎么回事,他是道家中人所以还有能力清醒,可其他人都只是普通人,他们的下场只会是死!
“郑恒舟?!!”竹佑天不可置信看着阵法中央盘坐的男人,不明白为何郑恒舟会在那里。
柳絮毫无情绪的冷冷语调想起:“他不是郑恒舟,他是清远。”走到余清远身边扶起他,靠在他身边。
余清远冷笑,“你倒是有些道行,怪不得至今还未死,不过迟早都会死的。”
竹佑天冷汗涔涔,却看到不远处卧倒在地的梅莨辛,满地的鲜血,怒吼:“你把他怎么了!”
余清远瞥了一眼地上的梅莨辛,满不在乎的样子令竹佑天几乎发狂,“杀了。”
两个字足以让竹佑天疯狂,“怎么……可能!莨辛不会死!他不会死的!”
柳絮轻移莲步用劲踢了踢地上的梅莨辛,对方毫无反应,竟然当真毫无生气,难道说刚刚在解除封印之时他已经死了?那也好省得她再动手,只不过太便宜他了!
“莨辛,莨辛!!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参加我和筱仪的婚礼的吗,你怎么可以,怎么能……”竹佑天难以置信那个强悍的梅莨辛竟然死了,尸体就在面前,可自己却被禁锢不得动弹。
“呃……”竹佑天发出痛苦的声音,身体太过虚弱,被剥夺了一部分灵力又加上情绪激动已经令他开始眼花,吃力的转头看着身边安静沉睡的郭筱仪,竹佑天笑了。
“也罢,咱们就到阴间一起去作伴吧。”
“阴间?哈哈哈哈……想都别想!我要姓梅的灰飞湮灭!永不超生!!”余清远手中正慢慢积聚起黑色的火焰,火苗争先恐后跳跃着,一挥手,火焰笔直朝梅莨辛而去将其团团围住,无尽的黑色火焰烧灼着他的躯体,在这强大邪气的腐蚀下,就算是最坚硬的石头也会化为灰烬更何况只是区区一具尸体?
“你……你究竟跟他有什么仇!就连他死了都不肯放过他!”竹佑天双目赤红,离疯只有一步之遥。
“仇?我跟梅家的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五十年了,要不是梅家我会被封印足足五十年?所以我要他们死!一个个都魂飞魄散!”
竹佑天幡然醒悟,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五十年前梅家老爷子曾经封印了一只妖魔,面前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当年被梅老爷子封印的妖魔了。
“放心,我会给你和你的情人一个痛快,让你们下地府成亲,还有很多很多人,会很热闹的。”余清远话中意思很明白,他不会留一个活口!包括桃乐镇!
余清远不再废话,举起手便要刺穿竹佑天的胸膛,竹佑天闭目等待死亡,就当指尖与他的皮肤相差一毫米时,背后响起的声音令余清远停止了动作。
“该下地府的人是你!”一瞬间幽暗的蓝光眨眼而过朝余清远而去,余清远不得不停下动作闪身避开。
蓝光直冲到竹佑天面前却像长了眼似地绕着他游走一周又飞向余清远。余清远飞身急退,可蓝光紧追不舍,避无可避之下余清远转身徒手接住蓝光猛得一握,蓝光化为光点四散。
柳絮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痞笑的梅莨辛,刚刚明明已经断气了为何又活过来了?
梅莨辛看穿她的心思,摊手耸肩,“很诧异?明明死了的人却突然复活好像没事人一样。”
柳絮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很明显被说中了,柳絮警惕着梅莨辛,她不管之前他是死是活,既然她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梅莨辛对柳絮摇摇手指,“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的好,小心魂飞魄散。”
俏皮的动作,做作的善心,这不是梅莨辛会有的行为,竹佑天可以肯定这人绝对不是梅莨辛,可是如果不是梅莨辛那会是谁?
柳絮看了眼脚下,顿时一惊,她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被布下阵法,还是十分厉害的驱鬼阵法,一旦启动,绝无生还的可能!鬼是不会出汗的,可是柳絮还是感觉额头有汗滴下。
“梅家小子,你竟然没死?”余清远诧异问道,因为他不解。
“如果他死了,我会很麻烦,所以他绝对不能死。”轻松的语调,满不在乎的样子,令竹佑天熟悉,再加上这句话,竹佑天霎时想到一个人。
“笙哥?你是笙哥吗?”竹佑天不太确定般问出口。
“呦,小天,好久不见。”此话一出竹佑天如遭晴天霹雳,已经证实了他是谁!
如果笙哥出现,那梅莨辛会怎样?竹佑天不敢想,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无力渺小,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笙……哥……”竹佑天哆嗦着嘴唇却只能说出这两个字,别的再也说不出口。
被称呼为笙哥的“梅莨辛”对着竹佑天灿烂一笑,就如当年一般,随后摸了摸他的头,“小天,带着筱仪站远点。”
随手比划了几下,竹佑天和郭筱仪身上的禁锢就被解除,飘然落地,郭筱仪已经进入深度昏迷,如果不能及时补充灵迟早一死。
“笙哥……筱仪她……”
“放心,她不会有事,退下。”虽然用着温柔的语调却下着严肃的命令,让竹佑天不得不执行,从小便是如此。
竹佑天抱着郭筱仪站在角落,那里有笙哥为他们张开的结界,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笙哥笑看着余清远,随口说道:“早该死的人却不死,哦,不对,你早就不是人了,区区一只噬心魔还想来掺和一脚,给你太平日子不过非要找死,我还真是有点不忍心下手啊。”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却好似真如话中一般不忍心,听着很难令人舒服起来,自然余清远脸部肌肉一抽一抽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不管你是谁,今天必须死!”
“哎呦喂,死不死的你都说了那么多次了,也没见我怎么着啊,别光说不动啊!”典型的挑衅,却不是梅莨辛的挑衅方式,听着让人恶心。
余清远着实被刺激的不轻,冲动是魔鬼,他正冲动的扑向笙哥,柳絮因为阵法的顾忌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余清远在这五十年里可不是乖乖睡觉的主儿,这五十年他积蓄的力量已非当年可比,可在笙哥眼里却犹如初生的婴儿般无力,笙哥上下翻飞的身影好似在跳舞似地耍弄着余清远,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令人看了生厌。
吴奕祺跑累了靠在树边大喘气,脑袋里一直放着尖爪刺穿血肉时的一幕,不禁抱着头大叫:“啊啊啊啊啊——!!!不要!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不要再让我看了!我不要看!”
声嘶力竭吼过之后,吴奕祺无力的滑坐在地,双手圈着腿将头埋在其中,肩膀抖动,无声的哭泣,眼泪在刻意隐忍下还是滴下,一滴两滴三滴……连成串结成线,夺眶而出。
“为什么我要哭?为什么他要死?为什么我会那么难过?我不明白。”吴奕祺喃喃自语,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了,自从遇上梅莨辛他就变了,变得不像自己,自己的懦弱、无力、渺小……一点点被挖出来;只要在他面前根本不需要伪装,任何伪装都会被看穿,他只要做那个呆呆笨笨的吴奕祺就好,不需要去刻意讨好,也不需要笑脸相迎,更不需要装腔作势,胆小就是胆小,害怕就是害怕,什么都很自然,因为有梅天师在,他的存在就能令自己如此的安心,可是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梅莨辛……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别忘了我还欠你一大堆的债务呢,难道你都不要了?你这个嗜钱如命的混蛋,为什么不来找我要债!只要你开口,就算我工作到死都无所谓,可是你为什么不开口!难道还要我面对你的尸体烧钱给你吗?休想!做梦!门都没有!除非你自己过来拿,否则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吴奕祺啰哩八嗦说了一大堆毫无重点的话,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假如有那么一天,绝对是诈尸,到时候就轮到吴奕祺他自己被活活吓死了。
拼命擦着眼泪,可不知怎的泪腺太发达就是擦不干净,刚抹去眼泪,眼眶里又蓄满,视线再次模糊。自暴自弃的吴奕祺干脆任由眼泪满面流,那样子就好像小时候被抢了糖一样,哭得真是天地为之一震——丑!
抛开形象大肆嚎啕的吴奕祺真是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能力,如果现在梅莨辛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估计都会被吓跑。
哭着哭着,眼泪滴在手腕上的白珠上,白珠泛起温和的白光,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戴这种东西的习惯,可想而知是谁的东西,抚摸着圆润光滑的白珠子,一颗两颗三颗……九颗十颗,正好十颗;戴着有些大,但是吴奕祺知道它真正的主人戴着一定正好合适。
一颗颗抚过,令他想起许许多多回忆,有好的,不好的;开心的,悲伤的;温馨的,难过的;种种种种却比不上这次的伤心,心针扎似地疼。白光依旧柔和的散发开来,吴奕祺痴痴的看着,眼泪何时停止的也不知道,就这么望着,看着,好像要看出些什么名堂来,可惜以他的智商只能看出它是个装饰品。
有什么在吴奕祺脑内突然一闪,他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又好似不明白,他现在心里唯一想到的是就算梅莨辛死了,也要把他的尸体带回来!吴奕祺露出坚定的神情,大哭之后心情好多了,摸了摸白珠,吴奕祺笑了,站起来抖抖腿,早已麻木的双腿让他有些站不稳,休息够了之后吴奕祺再次撒开蹄子狂奔,不过这次他是往回跑。
笙哥和余清远的战斗僵持着,谁都讨不了谁的便宜,竹佑天却发现原来郑恒舟和齐鸢竟然也在十人之列,除了他之外,其余九人都昏迷不醒,差别只在于两人在平台的结界中,而其余八人还被禁锢在空中。
柳絮一直在冲破阵法,要不是她之前受了梅莨辛一枪,这么个阵法要冲破也不难,只是时间问题。这个阵法只针对鬼怪,不巧柳絮便是,所以她不管怎么挣扎都好似被看不见的细绳牢牢拴住,就在此时她脑内灵光一闪,对着阵法张口念了什么。竹佑天一直注意着两边的情况,下一秒便看到宋美玉从阵法里走出来,竹佑天浑身一颤,不可置信。
这一幕落入一个人眼中,她很想冲上去却还是硬生生克制了自己身体的行动,躲在一边等待机会。
就在此时,本不该醒的人却醒了,茫然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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