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

　　杨戬刚刚回到真君神殿便有哮天犬匆匆迎了出来。心情不错的揉了揉傻狗有些凌乱的头发，那种扎手的感觉还是让他不禁皱了皱眉，便打发那只傻狗去洗一洗。哮天犬极不情愿的甩着脑袋，好像似在撒娇一般。杨戬犀利的眼神横扫过来，哮天犬当即吓得矮了半截，不敢应声了。
　　尽管哮天犬有些惴惴不安，但还是察觉到主人的某种异样，提起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似在捕捉着什么细微的讯息。发现了一个熟悉但又不属于主人身上气味，嫌恶的皱起了脸。指了指掩藏在杨戬衣襟下物事，无不好奇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主人，这——这是什么呀？”
　　杨戬轻轻一碰腰间，这才恍然大悟，正是那逍遥散人送给自己的玉箫。发觉这傻狗的鼻子真是越来越灵了。随口冷冷的敷衍道“没什么。”便不再理会兀自气闷的哮天犬，径直入得大殿。
　　哮天犬恨恨的磨着牙，心中将一个人骂了千遍。“又是那个混蛋逍遥散人，主人素来喜爱整洁，少与人亲近，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味道。要是让我知道他敢对主人不利，我咬死他！”
　　进的大殿才发现梅山直六爷已经完成了使命回来了，而且早已等候多时。不敢去询问自家二爷去了哪里，只是单单的回来交令。此前杨戬派他前去调查太一神教，其中的情况大体摸清，杨戬细细的翻看着六爷呈上来的文书，面上平静，殊无表情，心中却暗自盘算。其上所述与那位逍遥散人所讲一般不二，看来那人确未说慌，或可信任。既然他主动提出结交，相识一下倒也无妨，此人法力不弱，日后或可成为一个很好的助力，也可以从他的口中探得一些更有价值的讯息。只是那人有些玩世不恭的脾性确实让人头疼。而且出现的时机甚是蹊跷，仍然不可不防啊！
　　豁然抬头，锐利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精芒，将手中文书啪的一声扣在一起，一直偷眼观瞧的直健直六爷慌忙低下了头。
　　“老六，你在下界是可曾探得太一神教中有一个叫逍遥散人子昶的人？”冰冷的语调依然定不出任何情绪。
　　“嗯……”六爷细细思量，然后不是太肯定的摇摇头“不曾听说，不过属下只是探得一些大体的讯息，至于具体到某个人，属下疏忽，确实未曾留意。”恭敬小心的回复着，不敢有丝毫纰漏。
　　未曾听说？杨戬眉心微蹙，细细思忖，仍然无法定论，若按那人的法力、修为、气度无论放到哪里都不应该是泛泛之辈，怎么可能就没有听说过？难道他是有意欺骗？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就在六爷躬身静候之时，真君突然厉声吩咐道“老六，你再下界一趟，在一千二百草头神当中挑选一些精明强干之人，混入太一神教，重点调查他们的教主太一真人，副教主薛敬宗，以及我所说的这位逍遥散人。我想知道有关他们的一切。”干净利落，不容置疑，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这素来就是杨戬雷厉的风格。
　　“是！二爷”直六爷也敢不多问，领命之后扭头便走。
　　“老六！”杨戬似乎又想到些什么，急忙叫住了他。
　　六爷回过身来，依然恭敬施礼。“二爷还有何吩咐？”
　　轻轻呼出一口气，似要呼出所有压抑在心头上的沉重与苦闷，眼神中闪过一丝柔软和歉疚，幽幽的说道“辛苦你了。”刚刚回来，未曾得到任何的休息便又要派他离开了。
　　六爷一愣，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幻听，好像又回到了千年之前的灌江口，没有身份地位的阻隔，兄弟间推杯换盏，豪情激越。猛然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有些直爽的一笑。“二爷说的哪里话来，大丈夫活于天地间，自当以义字为先。既然当年选择了追随二爷，兄弟为了二爷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无不感慨的扣住了兄弟的手臂，强劲的力量，喷薄的热血，是男人之间彼此的信任与承诺，更是千斤的重托，虽久久不曾言语，但此时无声胜有声，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主人此刻的心情。放开后，只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去吧！”
　　“是！”直六爷的眼神从开始的恍惚变成了现在的坚毅，就如同他所说，义之所当，虽九死其犹未悔。双手抱拳，领命而去。
　　九仙山紫云阁内，一个火红色的身影立于桌案旁，左手撑着几案，右手执笔，闭目凝神，正自全神贯注的思索着什么，旁边的博山炉内腾起袅袅的轻烟，淡化了主人那有些狰狞的面庞。几案上由镇纸压着一幅尚未完成的画卷，画卷上画的是一位身着黑色玄衣的青年男子坐在云海之巅垂首抚琴，画中人样貌清俊，眉目清秀，五官精致，神情专注，嘴角似乎还噙着似有还无的笑意。细看之下，才发觉这画中人与一人格外相像，而那人正是司法天神杨戬。笔尖悬停在画中人金色眼睑之上，迟迟不曾落笔，似在斟酌，唯恐一时不慎毁去了画中人冷傲、清俊的神韵。
　　就在这时，一名冷艳的女子手捧一杯香茶，莲步移近，轻轻放置在几案上。无不好奇的侧头去看，竟也被画中人的惊艳所震撼。“教主，这个人是……”
　　红衣人睁开眼，落笔细细轻描，并不曾去看来人，只是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杨戬”
　　女子更是惊愕不已，细眉微挑，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他就是杨戬？太不可思议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本以为三界战神会是何等样威武雄壮之人，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俊美男子，看样子倒更像是个书生。真不知道拥有这样一张脸的男人是怎样令三界胆寒，群神威慑的。
　　“怎么？不信？”教主抬起头瞥了女子一眼。
　　“哦不，属下只是吃惊。”他若真的是杨戬，便是我教廷最大的敌人，可是教主为何要如此用心的将自己的敌人画的如此完美，传神？某种丝丝泛酸的滋味自复杂的情绪中剥离出来，原本轻松的心情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如果你见过本人就不会吃惊了，只会心惊。”嘴角浮出一缕幸福的笑意，温存，平和，不带任何修饰。好像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突然间脑中灵光闪现，骤然落笔，在金色的眉眼处勾勒描摹。最能传递感情的便是这一双眼睛，又岂能不用心。此后，整幅图一气呵成，飘逸潇洒，动人心魄。留白处题字：‘云海合鸣’，落款处写下了一个别致的‘昶’字。
　　将手中的毛笔随手一丢，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画作，轻柔的吹干纸上的墨迹，并盖上了一枚小小的印章。
　　女子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忽听教主说道“寒雪，去把大家都叫来，本座有事要安排。”
　　“啊？是！”女子领命而去。
　　时间不大，几位副教主和殷教主的几个徒弟们基本到场。其他的人都还好，唯有惊魂无精打采，病病怏怏，平日里上蹿下跳像个猴子，现在连走路都不稳当了。
　　教主的面色有些阴沉，冷冷的质问道“怎么回事？”
　　惊魂没好气的瞪着几个好师兄弟们，只能恨恨的磨牙。其他几人或抬头望天，或低头痴笑，或置若罔闻，或故作惊讶……
　　“平日里你们师兄弟之间怎么胡闹我都不管，可若因此耽误了正事，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
　　徒弟们个个噤若寒蝉，垂下头来。知道自家师傅不喜欢在琐碎的小事上浪费时间，只要有一个犯错，其他的徒弟们也得跟着一起受罚，不该说的话还是少说为妙。每每师傅动了火气，集体沉默有的时候却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本来心情不错，也就不想在这些小辈们的身上浪费时间。直接下令道“寒雪，你去在教廷上下颁布一旨追杀令，追杀教廷叛徒逍遥散人——子昶。就说他身为教中首席军师，身份何其尊贵神秘，却不思为神教尽力，反而与教主意见相左，发生冲突。不受约束之下，背信叛教，其罪当诛！”
　　徒弟们听得云山雾罩，糊里糊涂，离凤不解的问道“师傅，咱们神教之中哪有什么逍遥散人啊？徒弟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殷教主神秘的一笑，却不便讲明。“其他的不必问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方寒雪方副教主领命而去。
　　教主接着又下了第二道令“杜衡、震雷。你们两个率领手下弟子赶奔华山，对外就宣称有人看到太一神教叛徒逍遥散人躲在华山，你们要清理门户，就地处决。”
　　震雷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师傅，就算要追杀也得知道那人长得什么样啊！”
　　“不必，能不能抓到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你们把声势造出去，杀人也好，放火也罢，不管用什么手段，最好是搞得尽人皆知。”
　　“是！”尽管依然不明白，但还是领命而去。去追杀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倒还真是奇怪。
　　教主又下了第三道令“乾元、景钦，你们两个赶奔朔州。平定叛乱之后，死了不少的人。那里现在想必是群龙无首，人心惶惶，个个自危。我让你们前去安抚民心，重整旧部，另立头领。”
　　“是！”两人领命就要走，就听离凤急忙出列说道“师傅，我也想跟大师兄一起去！”
　　殷教主瞪她一眼，冷言道“不行，你还有别的事情。”
　　离凤撅撅嘴，很不情愿的退了回去。
　　却听教主下了第四道令“离凤、坎泽，你们俩个跟随冯副教主赶奔江南。最近江南之地洪灾泛滥，朝廷腐败，本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们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民不聊生。我让你们赶去那里救济灾民，宣讲教义，趁此机会，扩充神教势力。”
　　“是！”三人领命而去。
　　殷教主看了看手中的画轴，又看了看无精打采的惊魂，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还是下了最后一道令。“开心，你上天一趟，把这幅画送到真君神殿。”
　　“哦！”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接过了画轴，抱在了怀里。
　　殷教主还不忘嘱咐道“若是有人问起，你只说是你师父所送，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开心很是单纯的笑着一点头，露初了两个尖尖的小虎牙，可爱极了。转身，跑着跳着离开了。
　　惊魂看看周围，师兄弟们改派的都派出去了，却独独把自己留了下来，看着师父没有在下令的意思，不禁有些着急。“师师父，那我呢？”
　　“你去休息吧！”
　　“啊？”
　　“等你养足了精神，本座还有重要的事情派你去做。”
　　惊魂总算咧开嘴笑了，还是师傅心疼我。
　　“是”惊魂也退了下去。
　　殷教主满意的品着清茶，一击必中，但愿这次没有什么纰漏。
　　开心在薛副教主的帮助下很顺利的来到了天庭，第一次来，心中多少有些兴奋，有些忐忑，流连于九霄之上的美景，感叹于天庭众仙的奢华。远远就见雄伟高大的真君神殿威严矗立，不禁心中寒颤，将手中的画轴又握紧了几分。
　　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跑着登上汉白玉的台阶，不顾四周看守的天兵，硬要往里闯。几个天兵急忙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你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好大的胆子，竟敢直接往里闯，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所在。”
　　开心很是无辜的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正经的说道“知道啊，我识字的，这里是真君神殿嘛！”
　　天兵们面面相觑，都被眼前这个十分单纯的小姑娘给逗乐了，不禁出言唬道“既然知道你还敢来，赶紧回家去，小心一会有恶狗出来咬你。”
　　开心满不在乎，一拍自己的胸膛，洋洋自得道“我不怕，什么狮子老虎恶狗，让他尽管来好啦，我身上有本事的。”
　　“噗……咳咳，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为首的天兵颇为忌惮的朝四周观瞧一番便将开心领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告诉你呀，这里的主人可厉害了，这天上除了玉帝王母就没有不怕他的，你若再不走，我们的真君大人就要把你妨碍公务为名把你抓入天牢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你还太小不懂得其中利害，赶紧回家吧！”
　　“无不！”小姑娘倔强的昂起了头“我来这是有正事要办的。”
　　天兵有些不耐烦的训斥道“你这小姑娘，看上去挺乖巧的，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你能有什么正事啊？我们真君大人每日公务繁忙，哪里闲功夫与你浪费时间，赶紧走。”
　　“我就不！”
　　“你！”天兵恨恨的一瞪眼。“你爱走不走，反正你不走也进不去。”搁下这句话，天兵回班站岗，再也不理会开心。
　　进又进不去，走又不能走，开心索性抱着画轴往石阶上一坐，大哭了起来。见此状况，门口的守卫个个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劝也不听，哄也不行，吓也无用，只是吵嚷着要进去。只将几个魁梧的守卫累的满头大汗，叫苦不迭。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
　　众天兵回头一看，竟是梅山的康大爷，为首一人过来将前情简单的叙述一遍，其他人则退回各自的岗位。
　　开心抹干了眼泪，跑了过来，郑重的问道“你就是那个真君大人？”
　　康大爷见到真是一位小姑娘，便很是亲善的笑了笑。“我不是，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见真君大人呢？你如果说出来，说不定我会帮你进去。”
　　“真的！”开心兴奋的将画轴向上一举。“我是来送画的！”
　　“哦？送画！”康大爷就要抬手去取，谁知开心猛然收回，并将它藏在了身后，一脸骄傲的仰着小脸。
　　“呵呵……”康大爷轻笑着点点头。“好，我不动，那你能否告诉我是一幅什么画呢？”
　　开心很是真诚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师傅让我送的。”
　　“师傅？令师是……”
　　“哎呀，师傅当然就是师傅了，你怎么这么罗嗦，你到底要不要帮我进去啊！”
　　康大爷一愣，才发觉自己对这个小姑娘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既然她要见二爷，那就让她进去又何妨。“随我来吧。”
　　进的神殿，开心更觉得毛骨悚然，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偷偷的四处张望，只觉一股凉气自后背渗出，下意识的将画轴抱的更紧。
　　清冷的神殿内，那一身厚重的银甲依然深埋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中，只是不知这样的场景还要继续多久，久到似已看不到曙光。
　　“二爷……”康大爷试探的唤着，不到万不得已，做兄弟的真的不想以琐事前来打扰。
　　杨真君依然不曾抬头只是冷冷的回应道“有什么事说吧。”
　　康越石咬了咬干裂的嘴唇，鼓足勇气说道“二爷，有个小姑娘送来一幅画。”
　　小姑娘？画？这又是什么状况？一直簌簌而动的笔尖终于出现了停顿，抬起头这才发现康老大的身后站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怀中抱着一副卷轴。放下手中的朱笔，冰冷的眼神细细打量，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
　　康越石出声提醒开心“你不是要见我们真君大人吗？这位就是，有什么事还不快说。”
　　开心一脸惊疑欣喜的张大了嘴巴“你就是那位他们口中特凶恶的真君大人啊！哇，好英俊啊！”
　　康越石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偷眼自家二爷的反应，还是那样冷俊，漠然，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异样。不由得心中感叹，厚重的责任，无上是权势真的已经把二爷变成了一个情感淡漠的人，当初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杨戬只当她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童言无忌，何必与之计较。
　　开心亲手递上画轴，然后退回原地。
　　杨戬接画在手，轻轻展开，熟悉的景象，熟悉的人物，不禁让他也为之一愣，之后便是含蓄的一笑，只觉丝丝的甜意萦绕心尖，是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感动和满足。那人还真是用心，竟把那天的场景画了出来，而且如此唯美，如此传神，如此细腻。不想这个世上还真的会有人如此的留意自己。
　　开心看着一只冷冰冰的人居然笑了，更觉惊喜，脱口赞道“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面对如此单纯的小姑娘，任何人的心都会变得柔软，即使是杨戬也不例外。其实看到她更多的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三妹，虽然那时日子过得清苦，但很满足，也觉得幸福。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越走越远，越发生疏，情如陌路。他的心一直都很害怕，害怕自己唯一的亲人有一天也将不能理解自己，到那时又该怎么办？为了这个位置，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一路走来，无论多么的艰辛，都一直在坚持，可是这种坚持到底值不值得。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唾弃鄙夷，自己可以做到熟视无睹，冷眼处之。可是面对这样一幅画，竟会被感动到难以自持，想来也真是的讽刺。
　　“你叫什么名字？”杨戬用难得一见的平和询问着。
　　“我叫开心，开心的开，开心的心。”
　　“呵……开心”杨戬喃喃自语。是个不错的名字，但愿她永远都能拥有这份纯真，开开心心。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案，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送这画的人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师傅啊！”开心天真的回答着，未加丝毫隐瞒。
　　师傅，这算不算有其师必有其徒，两个人都这般的开朗，如明媚的春光，给人以温暖，让人忍住不想要亲近。尤其是这位小姑娘，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清灵澄澈，没有一丝污垢，就像世间最纯洁的水晶，任何打算玷污它的人都是在犯下最不可饶恕的错误。
　　收起画轴，顺手放在桌案上，思绪百转，尽管知道不会得到些什么，但还是试探的询问着“你师父是太一神教的人？”
　　开心将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显然陷入了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没说啊！”
　　这个小姑娘会不会说谎？她的话能不能信？每一个回答这个问题的人都有不同的答案，自己又该相信哪一个？思绪真是越来越乱了。“这么说你也是喽？”
　　开心神秘的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纯真的摇摇头。“呵呵，我不告诉你。”
　　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任谁也没有办法，杨戬也不忍心呵责，只是有些忍俊不禁，只是就此放弃这么好一个得知真相的机会实在有些可惜。眼帘微阖，心中又在盘算些什么。“令师在神教主管什么？”
　　开心仰着小脸，指尖点着自己的下巴，好像在很认真的思考着。“主管什么？没有什么主管啊？师傅好像什么都管……”好像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有些懊悔的责怪着自己。“坏了坏了，师傅不让说的，我又闯祸了。”嘟着嘴，暗自着恼。
　　唇线缓缓弯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幽幽说道“你放心好啦，本君是不会告诉你师傅的……我跟你师父是好朋友，他的事我都知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说谎……本君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徒弟，仅凭一幅画你让本君如何去相信……你是个可爱纯真的小姑娘，是不会说谎的，告诉我你所知道的……让我相信你，否则的话，这幅画我是万不敢收的……”原本柔和的目光此刻却划过一道诡异的精芒，冰冷的语调也渐渐放缓，隐约中有种蛊惑人心的诱导，一点点的暗示，慢慢的将你引向难以自拔的深渊。
　　开心渐渐有些迷茫，彷徨，甚至不知所措，四下张望着想要寻求答案，眼神中隐隐透着慌乱，无助，空洞，无神，似乎灵魂已经被控制……
　　“二爷！”康越石的一声断喝打断了所有的神殿的诡异和宁静。
　　开心也恍然回神，好像大梦初醒，灵魂又回到了躯壳。
　　杨戬喟叹一声，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有些疲惫的说道“你的画我收下了，下去吧，回去告诉你师父，就说本君谢谢他的好意。”
　　“哦！”开心机械似的点点头，逃一般的离开这座九霄地狱。
　　“二爷，你刚才……她只是个小姑娘！您怎么能……”康大爷义愤填膺，声声质问着。
　　杨戬攥紧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一层的冷汗，闭合的双眼始终不曾睁开。“我是不会伤害她的，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个答案。”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冰冷，不近人情。
　　“二爷……”
　　不待康大爷说完，杨戬立身站起，睁开的双眼中闪过一道冰冷寒芒，甩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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