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对不起

　　“小凡，晚上回来吃饭吗？”手机响起，爸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回去的。”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自己的笔记本的张小凡歪着脖子夹住手机，回答道。

　　“那等你吃饭。”爸爸的电话很简短，得到女儿的答复之后，便收了线。

　　“喂。。。”张小凡拿着电源线的手在空中停了停，正想告诉爸爸晚上要很迟到家，爸爸已经挂了电话了。

　　=====================================================================

　　“小凡，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手机又响起，背着黑色笔记本包的张小凡站在寒风中，等着车子，掏出踹在兜里的手机，看也不看的便接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发小，柔媚的声音从手机的那头传了过来，“我知道你今天不值班，来陪我吧。”

　　“姐姐，我今晚要回家吃饭呐。”张小凡泪目，放爸爸和妈妈的鸽子是要不得的。

　　“不管，你不来，我就不吃饭，你看着办！”发小挂断电话。

　　“这女人。。。”张小凡拿着手机，愣。

　　======================================================================

　　懒洋洋的靠在公车的栏杆上，听着广播里传出的，“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陈奕迅的《十年》飘荡在车内。车窗外已经是霓虹闪烁，张小凡看着车外那些呼啸而过的私家车，搓搓冻得发红的双手，突然萌生了一种仇富的心态。

　　“我们就是火。。。”手机铃声响起，很是不情愿的从外套的兜里将手机掏了出来，低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您好。。。”张小凡接电话一贯很礼貌，完全不如她平日的个性，又痞又懒，礼貌文雅的仿佛是另一个人一般。

　　“小凡，是我，叶子。”一个糯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叶子，你好。”张小凡的手抖了一下，又稳稳的抓住了手机。

　　“你还好么？”叶子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不错，你呢？”

　　“你的手机换了号码，我是问了师傅才得到你的号码的呢，怎么忘了通知我呢？”

　　“呃，大概是要通知的人太多，所以忘了吧，抱歉呢。”张小凡笑，有必要通知么？相忘于江湖不是更好么？

　　“真是没良心的你呢。”叶子顿了顿，略带埋怨的问道，“你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消失了？”

　　“呃，怎么了？”张小凡干笑中。

　　“管理员问，你还回去不？”

　　“不了吧？我现在事情很多呢。”

　　“那注意身体。。。”似乎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叶子的声音也停住了。

　　“嗯，我会注意的，谢谢。”

　　“小凡。。。”迟疑了一会，叶子问，“你现在还和果果在一起？”

　　“嗯。。。”迟疑，“不，我们很早以前就分手了。”

　　“小凡，如果。。。”

　　“叶子，还有事情么？我要下车了呢。”站在车子上的张小凡笑着说。

　　“没事了，你多注意身体，别生病了。”

　　“嗯哪，知道了，那我挂了。”

　　“好的，88。”

　　收线，张小凡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如果，如果这个词，真的很讨人厌呢。
　　======================================================================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人的小巷，静悄悄的。要到年关了，妈妈总是交代张小凡，不可以走小路，每天都那么迟才到家，不安全。张小凡是个懒惰的人，走小路，能解决十分钟的时间，完全把妈妈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张小凡突然开始厌恶自己的这一身装束，一双高帮的白色篮球鞋，一条灰白色的便装西裤，一件抓绒的黑色运动卫衣，还有一条灰白相间的围巾。张小凡在黑暗中咧嘴，甩了甩自己的长发，低声笑了。这一身装扮，如果把头发剪短，大概大家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男孩吧？

　　回到家，把笔记本包往地板上一丢，爸爸和妈妈已经在等着张小凡一起吃饭。饭桌上摆着一只鱼，张小凡眉毛皱了皱，不说话。

　　“小凡，吃鱼。”妈妈温柔的将鱼推到张小凡的面前。

　　“嗯。”一面默默的扒着白米饭，一面回答。

　　“快吃吧。”妈妈见张小凡已经将小半碗饭都吃完，却没有打算吃鱼的意思，提醒。

　　“妈妈，我吃饱了。”张小凡站了起来，将碗筷放进了洗碗池，回答。

　　“你这个孩子。。。”妈妈不悦。

　　“算了，她不想吃，你也别逼她了。”爸爸低声劝道。

　　“可是。。。”妈妈反驳。

　　“她要不想吃，一会又吐出来，你还闹心。”爸爸低声提醒妈妈，张小凡的胃口一向不好，吃多了就吐，吃了不爱吃的东西就吐。

　　“这都是让你给宠的！”妈妈忿忿。

　　“是是是。。。”爸爸低声承认，无奈的摇了摇头。

　　======================================================================

　　回到房间，摆在茶几上的手机闪烁着光芒，在黑暗的屋子里格外惹眼。

　　“喂。。。”张小凡没有开灯，蹬了蹬自己的鞋子，就这么穿着袜子踩在了木地板上，抓起手机，应道。

　　“小凡，我要饿死了。你怎么还不来啊？”发小幽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在家呢。”

　　“来陪我嘛。”

　　“我吃过饭了。”

　　“我不管，你来不来？”

　　“呃。。。”

　　“我在家等你，快点！”收线。

　　“这女人。。。”张小凡苦笑，伸手将挂在门口的围巾取了下来，重新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将黑色卫衣的帽子拉了拉，扣在了脑袋上，低头朝外走去。

　　“小凡，你去哪里？”爸爸的脑袋从厨房里探了出来，低声问道。

　　“出去一下。”张小凡抬头，对着自己的爸爸笑了笑。

　　“晚上回来么？”爸爸正在洗碗。

　　“也许吧。”张小凡摇了摇嘴唇，回答。

　　“早点回来。”

　　“嗯。”

　　======================================================================

　　“小凡，你怎么这么迟才来？”发小的双手挂在张小凡的脖子上，脸在她的身上蹭啊蹭，很是不满。

　　“我答应了爸爸回家吃饭的。”张小凡一只手正夹着烟，轻轻的磕了磕手中的烟，低声解释。

　　“那今晚陪我好不好？”

　　“我答应。。。”

　　“我不管！”发小任性的说。

　　“可是。。。”

　　“没有可是！”

　　“女人，你讲理不讲理？”张小凡苦笑。

　　“和你需要讲理么？”发小瞪眼，一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不屑。

　　“我有这么好欺负么？”

　　“哼！”

　　“好吧，我打个电话回去。”无奈，举手投降。

　　“这就对了。”发小开怀笑，在张小凡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留了一个惹眼的唇印在张小凡白皙的脸上。

　　“你又来。。。”张小凡无奈的伸手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擦去自己脸上的唇印，低声抱怨。

　　“我高兴！”发小得意的拿过张小凡手中的纸巾，小心的替她擦着口红印，一面低声抱怨，“真是的，留在脸上又怎么了？又没人看到。”

　　“不喜欢，不习惯。”张小凡低声回答。

　　=====================================================================

　　“小凡，你会不会宠我一辈子？”发小的脑袋靠在张小凡的大腿上，一只手抓着张小凡的长发在手中玩着，一边问。

　　“我希望你赶紧嫁掉，省得烦我。”张小凡皱眉，低声回答。

　　“你就这么没良心啊？”发小恨，拉了拉缠在自己指间的长发。

　　“疼。。。”

　　“活该！”

　　“别拉了，把头发还我。”

　　“小凡，我还是喜欢你短发的样子，好像一个小男孩，和你一起走出去，很得意的。”

　　“可是我不喜欢。”

　　“骗人！”

　　“真的。”
　　“胡说，自从果果回去以后，你就开始留长发，你以前不喜欢长发的。”发小一针见血。

　　“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啊。”张小凡浅笑，狡辩。

　　“别笑了，好假。”发小不满，“你能不能开心点？”

　　“我不开心么？”不解的问。

　　“果果结婚了，果果说她找到喜欢的人了。你的戒指要带到什么时候啊？”发小伸手拉过张小凡的左手，一枚钢制的男戒戴在张小凡的中指上，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

　　“习惯了吧？”

　　“摘下来我看看。”发小将宽大的戒指摘了下来，摩挲着张小凡中指上深深的戒痕。

　　“不舒服，别摸了。”张小凡甩手，躲开发小的抚摸。

　　“换个地方戴吧。”发小心疼，提议道。

　　“不是我戴上去的，我没有资格摘下来。”张小凡浅笑。

　　“你这个死脑经！”发小怒。

　　“嗯。”继续浅笑。

　　“不许笑得这么傻！”

　　“那该怎么笑？”

　　“反正不许你傻笑。”

　　“哦。。。”板着脸，沉默。

　　======================================================================

　　“小凡。。。”发小光着身子，钻进了张小凡的怀里，枕着张小凡的手臂，一只手抚摸着张小凡的背低声叫道。

　　“嗯。”

　　“你不是喜欢女人么？为什么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希望我对你有想法？”张小凡靠在床头，浅笑。

　　“奇怪而已。”

　　“谁都对自己没兴趣的，除非极端自恋的人。”

　　“你不自恋？”发小伸手把张小凡叼在嘴上的烟拿了下来，盯着手中燃烧的烟卷，不悦。

　　“以后少抽。”

　　“信你才怪！”发小将烟丢进了床头的烟灰缸，不悦的皱了皱鼻子，伸手指向张小凡的脖子，“我恨不得捏死算了。”

　　“这么恨我？”

　　“你！”发小怒，“你怎么就这样没脾气啊？对哪个女人都这样？”

　　“你吃醋？”张小凡搂着发小，双手扣住发小的肩胛骨，低声笑着问。

　　“是！”

　　“可是我改不了。”

　　“所以我恨不得捏死你！”

　　“那你捏吧。”张小凡伸长了脖子，笑着看着双手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发小。

　　“去你的！你这个混蛋！”发小的双手在张小凡的锁骨上锤了一把，狠狠的骂道。

　　“那你要怎么样？”张小凡的额头抵在发小的额头上，笑着问。

　　“不怎么样，睡觉！”发小转身，不理张小凡。

　　“嗯。”

　　双手扣住发小的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发小的肩膀上，张小凡觉得格外有安全感。也许这一辈子，会有很多人和自己很亲密，但是发小就是发小，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

　　“懒猪，起床了，我要加班。”发小伸手拍了拍正窝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张小凡。

　　“嗯。。。”张小凡闭着眼，脸在发小的锁骨上蹭了蹭。

　　“你啊。。。”发小无端的心软。闭着眼睡着的张小凡没有醒来时的淡漠和冷静，仿佛像是一个单纯的婴儿一般，依赖着自己。

　　“再睡一会吧。”闭着眼，一只手在发小的背上摩挲着，张小凡一点也没有起床的打算。

　　发小苦笑，这个赖床大王！！！

　　“经理，我今天可能没法去公司了。”发小拿着电话，低声的向着经理请假。

　　“我知道了。”

　　“谢谢经理。”发小挂断手机，张小凡的双手依然紧紧的扣着自己的腰，一张脸上尽是满足。伸手抚摸那双比一般女孩浓密许多的眉毛，发小心疼不已，这个人啊，怎么也不会说自己的事儿，如果不是果果当初在自己面前说漏了嘴，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究竟有多疲惫吧？

　　======================================================================

　　陪发小在属于她们的小屋里呆了一个白天，挽起袖子为发小做了一天的饭，陪着发小看电影，为发小剥山胡桃，替发小检修电路，张小凡的时间过得很充实。只是一件小小的屋子，也有做不完的事情在等着她。

　　晚上回到家，张小凡靠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准备上网看会小说，就睡觉了。

　　“小凡，是我。”手机又响了，接起手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我知道。”

　　“你说，要是有个人啥能让自己纠结，就偏要往这方面想，这算什么事儿？”

　　“自虐，自找麻烦的人。”张小凡皱着眉毛，听着水水的轰炸，一边从茶几上拿起烟，点了起来。

　　“反复发作的话严重么？”

　　“请找心理医生，怀疑是抑郁症或者强迫症。”

　　“我晕。”

　　“怎么？”

　　“我是不是得了抑郁症了？”水水的声音充满了活力。

　　“哦了，你啊？你不是挺好的么？”张小凡嘴角抽搐，抑郁症的人会是这样的么？活力四射的大半夜骚扰别人？

　　“你听我说啊。。。。”水水也不管张小凡乐意不乐意听，一股脑儿把那些破事儿全倒给了张小凡。

　　“就为这事儿？”脸上带着点狰狞的张小凡不知道捏断了自己的第几支烟，低声问道。

　　“嗯啊，我很烦啊。”水水笃定。

　　“你是不是把能骚扰的人都找过了？”张小凡压着自己的火气，问。

　　“是啊，我今天打了一下午的电话，这个时候才轮到你呢。”水水很得意。

　　“嗯，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你还记得我？”张小凡的声音平静无波。

　　“不用这么客气啊。”

　　“送你一个字：滚！”

　　“喂。。。你不能这样啊，我是打长途给你啊！！！”水水不满。

　　“我管你去死！！！”张小凡怒，低声吼道。

　　“你真的太没良心了，亏我前几天还在果果面前给你说了那么多好话。”水水抱怨。

　　“你。。。”张小凡的双眼眯了起来，声音里没有了火气，冷冷的。

　　“果果说，她担心你，所以问我你最近怎么样了嘛。”水水似乎知道说错话了，喏喏的解释。

　　“我还活着，谢谢你们关心，没事我就挂了。”张小凡挂断了电话，看着摆在茶几上的茶壶，突然有一种想要朝着墙壁砸去的念头。

　　“张小凡，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挂我电话？”水水又一次拨了张小凡的手机。

　　“还有什么事情？”张小凡不耐烦。

　　“你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水水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张小凡从来不会对朋友发脾气，不管朋友给她惹了多少麻烦。

　　“什么是真的？”张小凡诧异。

　　“她们说，果果和你分手以后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没有。”武断的否认。

　　“你骗谁啊？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一听我说果果你就生气？”

　　“和你有关？”

　　“张小凡，你做人不能这样，我这是关心你好不好？”

　　“我很好，谢谢关心。”

　　“小凡，果果不管做了什么，她现在都很担心你。。。”

　　“我很好。”

　　“你怎么嘴这么硬呐？”

　　“和你无关。”

　　“那你就不关心果果？”

　　“关我P事！”张小凡怒，到底放不放过自己啊？

　　“果果在到处打听你的事情，小凡。”

　　“你管的太宽了，水水！”张小凡想挂电话。

　　“等一下，小凡。”水水大声喊道，“不管怎么样，你也不用这么绝情吧？”

　　“我绝情？”张小凡冷笑。

　　“得，我说错话了，认识你这么多年，谁都知道你对女人从来是长情的。”

　　“水水，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告诉你，我欠果果的，我已经还了，什么都还清了，如果她还不想放过我，那就让她来，我什么都接着。”张小凡的声音很冷漠。

　　“什么和什么啊？”

　　“让她别再骚扰我的发小。”张小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什么和什么啊？果果她。。。”水水很为难，自己今天是受人之托来打听点事儿的，这么被硬顶回来，觉得很是没有面子。

　　“水水，多年的交情，我不说你什么，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少管。”张小凡的声音越发清冷。

　　“小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失踪了那么久，我们都担心你。问果果，她又不愿意说。。。”水水发现张小凡真的生气，低声解释。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让大家也不用担心。至于果果，她和我没关系了。”

　　“小凡。。。”

　　“我要睡了，好梦。”

　　挂断电话，张小凡靠着沙发，盯着窗外的星星发呆，果果，你还是不想放过我么？

　　======================================================================

　　果果和张小凡分手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当时果果离开的时候，狠狠的甩了张小凡一个耳光，留下一句话：“张小凡，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张小凡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再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不说话的发小，浅浅的笑了笑，问道：“很难看？”

　　“有点，下手真狠。”发小伸手小心的摸着张小凡的脸，心疼得不得了，自己都舍不得打的人，就这样让别个女人甩了一记耳光，让这个记仇的小女人情何以堪？

　　“活该而已。”张小凡笑得温和，仿佛刚才挨了一巴掌的人不是她，让发小好一顿生气。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脾气都没有。”发下怒。

　　“欠人家的，总是要还的。”张小凡依然笑，只是笑容空洞。

　　“你没药治了。”发小怒，“这女人怎么可以这样？我和她没完！”

　　“算了，果果也不开心，她甩我一巴掌能开心点，倒是好事。”张小凡依然微笑，话里话外还是透着对果果的维护。

　　“你真不是东西，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发小生气，非常生气，“她说不让你出门，你就乖乖的天天留在家里，她说往东，你就不往西，最后你还不是和她分手了？你图的什么啊你？”

　　“她开心就好。”张小凡看得很开，不管地板上满是尘土，一屁股坐了下来，懒洋洋的说。

　　“真搞不懂你！！！”一贯注意形象的发小坐在了张小凡的大腿上，双手勾着张小凡的脖子，闷闷的说，“你不会有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傻瓜。”张小凡的脑袋埋在发小的肩膀上，双手搂着发小的腰，低声笑着说。

　　“可是，你这个样子好假的，小凡。”发小伸手摸着张小凡短短的头发，一脸心疼，“你从小不会说谎，也从来不抱怨。从小到大，只有我欺负你，没有见过你欺负谁，我真的很怀疑，你会不会一个人躲在哪里哭个没完。”

　　“有么？”张小凡的声音闷闷的，让人觉得少了几分真实。

　　“小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好不好？”发小心疼。

　　“嗯。”

　　======================================================================

　　“张小凡，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不屑的声音传来，捏着一打文件的张小凡傻眼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小凡，我真没想到。”一个同事惋惜的摇了摇头，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张小凡。

　　“张小凡，老板叫你。”一个从老板的办公室里出来的同事喊了张小凡一句，然后就像躲瘟疫一样躲开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小凡带着点迟疑，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然后才抬脚向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小凡，来了？坐吧。”老板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妇女，一脸严肃的看着走进门的张小凡。

　　“老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张小凡静静的站在办公桌前面，平静的问。

　　“是这样的，小凡。”老板依然温和的笑着，就像当初张小凡来报道的时候那样，“最近公司不是很景气，我们打算裁剪一部分员工。。。”

　　“老板，我知道了。”张小凡礼貌的鞠了个躬，安静的回答。

　　“小凡啊，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能干的孩子。”老板的脸上挂着惋惜的笑容，“虽然我个人不是很理解你，但是我觉得，一个女人还是喜欢男人，还是结婚生孩子的好，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改了，公司依然欢迎你回来上班的。你还是我们公司最好的业务员啊。”

　　“嗯？”张小凡的眉毛挑了挑，歪着脑袋看着老板。

　　“今天，我们公司的很多人都收到匿名信，说你是同性恋，大家，特别是女同事都很恐慌啊。我也不好说什么，小凡啊。。。”老板的话意味深长，“你做什么事情我们公司不好说什么，但是影响到大家的工作情绪，这样不行的啊。”

　　“老板，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张小凡鞠躬，诚挚的说，“我会辞职的。”

　　“小凡啊，你还小，很多事情，你想的太简单了。”老板摇摇头，手中的签字笔敲了敲桌子，低声说，“你可能觉得大家是大惊小怪，但是这事儿也说明，你自己不够谨慎。如果没有人众皆知，我根本不想辞退你，但是毕竟众口铄金。你将来无论到哪里工作，都一定要记得，做人必须注意影响。”

　　“老板，谢谢您。”张小凡沉默。

　　“去吧。我已经让财务室替你结算了工资。小凡，你还年轻，自己要好好把握啊！”老板的话语重心长。

　　“我一定会的，老板。”张小凡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了办公室，留下一个穿着便装西裤和一件黑色外套的笔直背影。

　　=====================================================================

　　“小凡，你怎么在这里？”发小走出大楼，看到懒洋洋的依靠在墙边的张小凡，“你不是最近忙着加班么？”

　　“我辞职了。”张小凡摘下自己带着的黑色墨镜，笑着回答。

　　“你疯了？不是前两天才说，你准备要升职了么？”发下惊讶。

　　“发生了一点小事情，所以来接你吃午饭了。”张小凡笑着回答。

　　“那，我们先吃饭吧。”发小坐上了张小凡开来的摩托车，接过头盔，搂着张小凡的腰，说道。

　　======================================================================

　　“就是这样？”发小听完张小凡说的话，双眼一瞪，一只手指上了张小凡的鼻子，“你就这样让人耍了？”

　　“还能怎么样？”张小凡低着头抽烟。

　　“你有没有点脾气啊？”发小怒。

　　“她说的都是实话。”张小凡依然不抬头。

　　“你简直就是白痴！”

　　“我知道。”

　　“那怎么办？”

　　“继续找工作。”

　　“如果她再把你的工作弄砸呢？”

　　“再找。”

　　“你有病！”

　　“我知道。我感冒了。”

　　“你给我滚！”

　　“哦。”张小凡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就准备出门。

　　“张小凡，你给我站住！”发小将手中的杯子砸向张小凡的背，看着瓷杯狠狠的砸在张小凡的背上，又滚落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

　　“嗯？”张小凡转身，低下腰，将杯子拣了起来。

　　“你就不能有点脾气？”

　　“我没脾气。”张小凡低头，冷静的回答。

　　“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我替你找工作。”发小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张小凡低着脑袋，西装外套搭在她的左手间。

　　“嗯。”

　　“你记住，你欠我一辈子！”

　　“好。”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好。”

　　“你是混账！”

　　“是。”

　　“小凡。。。你这是何苦？”发小哭了。

　　“傻瓜，我没事。”张小凡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小心的用纸巾擦着发小脸上的眼泪。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是你担心的疯子。”

　　“我瞎了眼认识你这个白痴。”

　　“是。”

　　“你能不能不气我？”

　　“好。”

　　“张小凡，我恨你！”

　　“我知道。”

　　“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

　　“我一直很喜欢你。”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亲爱的，我做不到。”

　　“你就是混蛋！”

　　“我知道我是混蛋。”

　　======================================================================

　　“小凡，你就这样天天在家里呆着，我养你，好不好？”发小搂着张小凡的腰，脸贴在张小凡的背上，低声问。

　　“我。。。”张小凡迟疑。

　　“我知道，我关不住你。你就像是风，永远都抓不住。”

　　“对不起。”

　　“你。。。”

　　“我们做一辈子的发小，不好么？”

　　“你这个混蛋。”发小哭，“你这辈子对谁都好，就是不对自己好，谁喜欢你，谁倒八辈子霉！”

　　“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张小凡，我恨你！”发小的脸贴在张小凡的背上，默默的哭。

　　======================================================================

　　“你疯了？到那种地方工作？”发小怒。

　　“我觉得挺好的，安静，很适合修身养性。”张小凡一只手拎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背上背着自己的笔记本，笑着回答。

　　“小凡，不要去好不好？”发小伸手拉着张小凡的手，不舍。

　　“又不是不回来，再说，也很方便，只是离市区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而已。”张小凡笑着拍了拍发小的手背。

　　“可是，你这样一辈子就全毁了。”发小生气。

　　“我知道我自己的路在哪里。”张小凡浅笑。

　　“小凡，我很担心你。”

　　“放心，我没事的。”

　　“你。。。”

　　“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张小凡笑着朝着发小挥了挥手，踏上了班车。

　　======================================================================

　　平静的山村，张小凡现在的工作很安逸，很平和。虽然没有多少工资，但是没有压力的她过得很好，和新同事相处也很融洽。每天上班，总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泡茶，消磨时间。

　　“小凡，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小凡，我想你了。”

　　“小凡，你快回来做饭。”

　　“小凡，你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张小凡，你再不下山，你就替老娘收尸吧！”

　　发小时不时发短信骚扰张小凡，让张小凡平静的生活多了几分乐趣。

　　“小凡，我今天在□□上看到你原来的那个女人。”

　　“小凡，其实果果也好可怜的。”

　　“小凡，果果结婚了。”

　　“小凡，果果。。。”

　　很快，发小变节了，张小凡的生活中又出现了那个人的痕迹。

　　“小凡，今天我和果果说，你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好伤心，她告诉我，她哭了。”

　　“小凡，你说，你们可以不可以破镜重圆？”

　　“小凡。。。”

　　“小凡，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但是我又不想让果果伤心，怎么办啊？”

　　“小凡，你这个麻烦精。。。”

　　发小也纠结了，张小凡捏着手机，无奈的笑，这个小女人啊。

　　“张小凡，你再不死下来，我就真的死给你看！”终于发小从短信追杀进阶到了电话直拨。

　　张小凡潇洒的笑了笑，对着同事歉意的说：“看来我的安静日子到头了，大家下个礼拜见。”

　　======================================================================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张小凡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一切了。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请将我的鞋子寄给我，地址：XX市XX区XX新村XX号。”

　　张小凡笑，删除短信，继续捏着自己的茶杯喝茶，心中翻涌。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忘却，何必？

　　“小凡，你怎么了？”终于，师傅的电话打到了张小凡的手机上。

　　“师傅，我很好啊，下次我给你发我工作单位附近的景色。”张小凡回答。

　　“可是，为什么有人说，你骗了别人的钱和别人的。。。”师傅的声音严厉。

　　“师傅，你信我么？”

　　“当然信。”

　　“那去管别人说什么？”

　　“你啊。。。”师傅长叹，挂断电话。

　　“呵。。。”张小凡苦笑，还没有放过自己么？

　　======================================================================

　　“小凡，你快回来吧，我要顶不住了。”云朵在□□上抱怨。

　　“怎么了？”张小凡噙着笑，打字。

　　“果果疯了，她天天在聊天室里逮着人就问，你回来过没有。”云朵怨念，“这日子没法过了。”

　　“和我有关？”张小凡冷笑。

　　“她是你的女人啊。”

　　“我们分手了，很久以前。”

　　“你们都疯了？”云朵抓狂。

　　“也许。”

　　“疯子，算了，我踢了她算了，这叫什么事情？”云朵抱怨，但是却护着自己的朋友。

　　“谢谢。”张小凡发了张笑脸。

　　“别谢我了，她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就不相信你是她说的那样。”

　　“我是什么样不重要。”

　　“不重要？你是我朋友，你不是东西，难道我就是好东西？小凡，你做人厚道是你的事情，但是这样降低我品位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云朵是个爆脾气的人。

　　“谢谢。”

　　“张小凡，你太假了。我们之间这些事用说谢？”

　　“不用。”

　　“好，我回去了请我吃饭。”

　　“行。”

　　“那我先遁了。”

　　“好。”

　　======================================================================

　　“小凡，对不起，我等不到你长大。”叶子带着歉意的笑容，对着正捏着自己的卫衣系绳的张小凡说。

　　“小凡，你一点也不在乎我。只顾着陪着你的那些朋友。”音低声哭诉，“我们分手吧！”

　　“小凡，我喜欢你好久了。”果果躺在张小凡的怀里，开心的说。

　　“张小凡，我要你后悔一辈子！”果果甩了张小凡一巴掌，恨恨的说。

　　“小凡，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发小带着怨念问。

　　一夜噩梦，张小凡从床上翻了起来。窗外是一片霜降的世界，摆在床头的台灯下随意的丢着一本《庄子》，昨夜翻到庄公梦蝶，张小凡苦笑着想，莫非自己也梦蝶了？

　　四五点的山村，寒冷寂静。看着自己口中呼出的水蒸气，张小凡无奈的摇摇头，往茶几上的随手泡里加了一些热水，披上一件睡袍，坐在椅子等着水开。

　　静静的喝着自己泡的茶，张小凡愣了一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平静的生活，就要过去了么？不详的梦呢！

　　=====================================================================

　　“小凡，明天你要出去么？”吃饭的时候，妈妈问。

　　“没有吧？”张小凡回答。

　　“那明天去见见林叔叔吧？”

　　“嗯？”

　　“好不好？”

　　“好的。”面对妈妈热切的目光，张小凡低着头，答应了。

　　====================================================================

　　“小凡。我是林浩。”张小凡没有想到在林叔叔家看到了很多年不见的林浩。

　　“浩哥哥好。”张小凡点头。

　　“我们结婚吧。”林浩拉着张小凡在小区下的花圃漫步，一边说。

　　“什么？”

　　“我不想让我爸爸念了。”

　　“和我有关？”

　　“你说呢？”

　　“这个。。。”

　　“小凡，结婚吧。结婚了，我们都没有压力了呢。”林浩俊朗的脸上尽是笑意，“嫁给我，总比嫁给别人好吧？”

　　“呃。。。浩哥哥，你？？？”

　　“小凡好好想想吧，其实你一直很聪明。”

　　“结婚？真的一定要结婚么？”

　　“是啊，想想吧。我们都不小了，不能再任性了。”

　　“嗯，我会好好想想的。”

　　===============================================================

　　“张小凡，你要结婚？”发小的声音仿佛能够穿透耳膜。

　　“是的，和浩哥哥。”

　　“你这个混蛋，你会后悔的。”发小怒极，哭。

　　“对不起。”

　　“张小凡，你这个混蛋。”

　　====================================================================

　　婚礼，张小凡捧着花束穿着婚纱，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发小远远的站在街的对面，冷冷的看着自己笑。发小转身离开的时候，张小凡的眼泪静静的滑落。

　　对不起，亲爱的，我真的不想再挣扎了。
　　对不起，亲爱的，我想我累了。
　　对不起，亲爱的，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了，因为我不想让你痛苦呢。。。
　　对不起，亲爱的，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一个和你一样的人，想要爱上她，替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因为我那么爱你，不想让你被我伤害到一点点，一点点都不愿意。。。

《亲爱的，对不起》
缓慢的叙述，隐约的疼痛，阿潜原风格短篇故事，也许这才是我想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