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

　　今年的圣诞节他们还是回到了伊比利亚半岛，其实这里，对于她来说是不好的记忆，每次开车经过市广场，她都会想起前年的夜里她曾一个人站在那里，无处可去。张杭的父母开始催促他们结婚，张杭以以颜的学业还没完成为由推托了。由于张杭工作的缘故，过完圣诞节他们回到了布里斯托，情人节这天，他特意送了她一束火红的玫瑰，她惊喜不已。
　　“美丽的小姐，今天晚上，我可以约你吗？”他问。
　　“当然。”她开心的捧着花给予他肯定的答案。晚上的时候，他等她出门，只见她身着漂亮的旗袍，妆容精致的站在他面前。张杭先是一愣，立即笑着赞美。
　　他挑的地方是那么的合她的心意，看着周围成双成对的人，她笑着说，就我们两是冒牌的，其余的都是正品。
　　餐厅经理过来要求他们拍一张情侣照，挂在他们餐厅的墙壁上，他说，他们是他见过最般配的情侣。以颜听到这句话对视着张杭笑起来。看着墙壁上的一张张别人的合影，开心的笑脸，是那么真实。在餐厅经理的要求下，他偎着她拍下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张合影。
　　张杭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以颜听他接完电话。
　　“去吧！她在等你。”她微笑着说。
　　“是公事。”他解释。
　　“无须向我解释什么，我们说好不干涉彼此恋爱的自由。”她说。
　　“是重要的事，我得去处理，等下，我叫司机来接你。”他抱歉的说。
　　“去吧！等下我叫车回家。”她示意他放心。看着张杭身影越过转角，消失在门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烛火，轻柔的音乐，甜蜜的气氛，就那么安静的坐着，她记起那年的情人节变成了她的情人劫。
　　把手塞进外套的口袋里，走在喧闹的街头，她有些寂寞，经过一家餐厅的时候，透过玻璃窗，看见张杭和乔坐在里面，她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但看得出来他很开心，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愉悦。她暗自自嘲，自己只是个多余的角色。
　　抬头看着天空那轮孤单的明月，她抱了抱自己，似乎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脑海里闪现着刚刚张杭和乔开心的笑脸心情有些低落。
　　打开家里的门，脱下外套，转过身去，忽然看见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写方案的张杭。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奇的问。
　　“谈完事情了，当然回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
　　“我是走着回来的。”她笑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他问。
　　“没有，我去洗澡。”她不再说话，刚刚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她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张杭的日子，才变成这样，在潜意识里认为张杭是自己的。
　　二十五岁的年纪，六年的改变，她再也不是昔日稚嫩的模样，对着镜子她发现自己是那么的陌生。
　　这个夏天，在张杭的帮助下，她终于展出了天使之城，这次的画展很成功，她把所有的收入寄给了吴月，她需要这些，为学校增加一个图书馆。
　　她说这是她唯一一个蓝色的夏天，没有红色的躁动。他带她去看海，去看成片成片的蓝色，她终究不敢去潜水，张杭的身影划破了那抹蓝色，看着张杭独自沉下海底，海面随即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天上的海鸥的叫声，觉得它们像极了香格里拉的祭祀的乌鸦，叫声一样的凄厉，她感觉到一阵窒息。
　　他平安的浮出水面，给她看拍下的海底世界。她情绪低落的说：“对于海，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要对什么都恐惧，换个角度，你看到的世界就不一样。”他安慰她。“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去南非，那边还要不一样。”她不再说话，张杭说得没错，她极度的缺乏安全感。
　　喧闹的酒会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那张温和的笑脸向以颜走来。她下意识的迅速松开挽着张杭的手，张杭意识到这一变化抬起头看见了正走过来的罗亚。
　　“嗨！好久不见！”不变的笑容，温和的口吻，简单的招呼，让她措手不及。以颜凝固的笑容，怯生的触动嘴唇，却发不出音来。
　　三年，整整三年，那夜的道别后，他们再未相见。她穿着黑色的礼服，黑色更加衬托了她白皙的皮肤，三年，成熟的味道让她更加动人。
　　“我能请你的舞伴跳支舞吗？”罗亚笑着征询张杭。
　　“当然。”他大方的回复。
　　“谢谢。”罗亚礼貌的道谢，伸手邀请以颜。随着音乐移动着脚步。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三年？”罗亚在她的耳边低声问。
　　她把头稍微偏了过来，罗亚这样的动作显得她们极为的暧昧。“是的，三年，时间过得太快了，好像恍惚间的事情。”她感慨的答。
　　“如果三年前，没有那场意外，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有多大了？”他的问题让她愣住了，乱了脚步，踩到了他的鞋上，她小声的道着歉。
　　“小心，别那么紧张。”他重新握着她的手起舞。他们刚刚一系列的动作，不远处的张杭尽收眼底。他发现以颜在罗亚面前很不能从容，这样的反应让他心里很不悦。
　　“你爱他吗？”罗亚问。
　　“谁？”她问出这个谁之后，马上意识到说错了话。
　　“可见你一点也不爱他，一点也不。”罗亚直视着她。
　　“有时候，爱与不爱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重要。”她辩解。
　　“是吗？你变了。”他忽然笑了。
　　“是的，没有那么偏执，对于得失没有那么计较，也不再去辨明爱与不爱的重要性。”她亦笑着看他，笑着笑着泪就流下来了。他靠近一些，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如多年前那样，在房间里，赤着脚，她踩着自己安静的移动着脚步。
　　音乐停止了，她松开他，没有言语，他凝视着她。以颜礼貌的点头转身离开，罗亚忽然抓住她的手，她惊慌的看着他，这样的场合，她是张杭未婚妻，罗亚的举动，不知道会给张杭带来多少难堪。
　　“颜颜，饿了吗？整个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吃，我陪你去吃点东西。”张杭走过来牵住以颜的手，两个男人暗自的较量，罗亚识趣的松开了手，直视着被张杭牵走的以颜，她显得那么被动，只见张杭为她拿来食物，细心的喂她，她轻轻的拒绝，整个气氛看起来那么和谐，但是他深知，那只不过是一种假象，以颜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不快乐。
　　宴会结束后，他们客气的道别。罗亚说：“我会在这里呆几天，到时候联系。”她点点头转身上车。
　　“怎么？舍不得？”张杭冷笑的说。
　　以颜听着他说话的口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他又受了什么刺激，刚刚还不是好好的和别人谈笑风生，一转眼就变了脸。她撇过头去，不搭理他。
　　“不说话，什么意思，刚刚可不见你是这个样子。”他看着毫无反应的她继续挑衅。“舍不得，后悔了？想想也是，如果你们结了婚现在孩子都可以叫人了吧！”
　　“张杭，说话注意分寸。”她提醒他自己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本来罗亚就是她最愧疚的伤，他偏要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来。
　　“生气了？被我说中了。”他冷笑一声。“敢做为什么怕我说。”憋了一个晚上的气，看着她对现在自己说话的态度，更加想发火。
　　“我做了什么？”她等着他。
　　“还要我说吗？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是我的未婚妻，你不要脸我还要。”他气呼呼的对着她吼。
　　“什么别的男人，什么未婚妻，你要搞清楚，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张杭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真火了，他太过份了，连不要脸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整个晚上她已经很为他着想了，他却如此说她，满心的委屈涌上心头。
　　“蒋以颜，别太过份了。”他提高嗓门对她吼，听到那句你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他气坏了，这个该死的女人，说话怎么这么恶毒，这么能刺伤人。
　　司机回过头来看着他们，尽管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看他们的神情像是在吵架。以颜瞪了他一眼，立马叫司机停车。
　　“你要干什么？”张杭拉住她推车门的手。
　　“放手，别惹我。”她等着他的眼神，让他感觉到害怕，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这样的眼神，第一次是他相信了顾咏儿诬蔑了她，那是她就是用这种眼神瞪着他。
　　“你爱去那里，就去那里。”他推了她一下。她下车后，狠狠的关上车门，那声巨响吓了他一跳。“不可理喻，开车。”他对司机说。司机问，我们真的要开车吗？
　　“是的，快点。”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这个女人就这么难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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