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待故人归去来

　　“哎呀，青竹为伴，这真是人间仙境呐。”

　　云天青笑意盈盈的走出了那条小路，站在竹林之中大声的赞叹着，林中碧竹环绕着他挺拔的身形，那一头始终不愿束起的青丝被斜风吹得在他鬓边乱飞，俄而风停便就散乱的披在他的肩膀上，他将左手的魂灯交到右手，用左手大咧咧将挡住了一只眼睛的刘海向上撩去。

　　“公子。”

　　毫无疑虑的这个声音属于一个少女，但是却不会是潋池。潋池的声音像她本人一样，尽管会在无意中流露出专属于少女才有的天真，然而却总是稍显老成，这个声音则是娇俏明亮，若不是鬼魂比普通的生灵要来的敏感，就不可能听出这声音中隐藏着一点哀伤。

　　闻声云天青侧过身子，这才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似乎比潋池还小上一两岁光景，同样是一身素衣一双广袖，但是罗裙上没有开着那数十朵朱红色的凌霄花，就只有衣边儿和腰带是深蓝深蓝的，笑得甜美的唇边右侧点着一个小小的梨涡。

　　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她的眼睛却没有在笑。

　　柳凭城宠溺的伸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接过她手中碧青碧青的纸伞，转头递给了云天青，却是在对那个小姑娘说话：“画晴，你可以回到人间去的。”

　　“公子，画晴说过要留在公子身边，就不会失诺。况且，奴家已经并非是凡人的身体，也更是不想连累司空公子——他应当考取功名，再迎娶一位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为妻。”小姑娘笑得有些苦，她摇了摇头，回过头来对潋池一笑叫了声“潋池姐姐”。

　　云天青站在潋池身边轻声用肯定的声音问道：“潋池姑娘，这位小姑娘就是你刚刚所说的‘画晴’吧。”

　　素衣蓝边的女孩转身又对云天青倾身一拜，道：“这位少侠，奴家正是唤作画晴。”

　　“少侠——？承蒙小美人抬爱，云某不敢当，在下云天青，黄山脚下出生长大。”云天青双手一抱拳，笑着露出了几颗白牙。“小姑娘模样俊俏得紧，是个美人胚子。”

　　画晴皱皱鼻子，哼了一声，道：“什么小姑娘，明明叫潋池姐姐就是‘姑娘’，奴家也只比她小了一岁，怎么到了奴家这里就变成了‘小’姑娘了？”

　　柳凭城低着头，却勾起了嘴角。他的感情很淡，但是不代表没有，就算他只是混沌中凝结出的意识，有掌控情绪和记忆的异能，他也是有感情的。

　　潋池和画晴跟随了他十年多，就算是草木也总有情的。自从两年前离开了人间，画晴也许自己一位伪装得很好，但是柳凭城对情绪是何其敏感，自然知道她一直惦记着那个书生。

　　许久没有听画晴和别人斗嘴，也很久没有看画晴这样笑了。而画晴，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一个活泼伶俐的女孩子。

　　柳凭城看了云天青两眼：两句话让画晴活了回来，这是天分，抑或是天劫——谁知道呢。

　　画晴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扁着小嘴，却还是看着云天青撑上了伞在头顶，手中握着属于他的那柄魂灯，才转过身去在前引路，一边张口解释道：“这里是公子在人间的一家小客栈，就成了在‘那里’的宅子和到人间连接的通道。”

　　“你家公子——很有情调。”云天青右手撑着伞，左手提着魂灯，晃晃悠悠地跟在少女的身后，飘飘忽忽的样子竟然和柳凭城有些神似了。“又有哪个人会把客栈建在这种漫无人烟的山中呢？前后都是一大片竹子，还在竹林中设下了阵法，虽说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不是没有人不会，但是即使通过了那竹林，想看见这个客栈也是困难得紧呐。”

　　“何必让他人看见呢？就算看见了，那条连接着人间和鬼界的小路，又有几个人敢走？”柳凭城依旧笑意浅浅，莞尔道。

　　云天青耸了一下肩膀，背对着他笑道：“——又有，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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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儿，玄霄才睁开了他那双漂亮的凤眼，浅褐色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疲惫一丝不解，他吃力的坐了起来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坐了几个简单的抓握动作，而柳凭城和潋池只是坐在一片静静地候着他。

　　“我……我怎么了？”玄霄被自己吓了一跳，那声音太过沙哑，而且就像是用滚开的油浇过然后用冰水狠狠一抹，嗓子很痛很痛。

　　“你是在这鬼界之中被那些仙神封印了记忆的，所以你试图离开鬼界就等于是在试图强行突破这个封印最简单的一层——等你真的想起来的时候，你会比现在还要痛苦千倍百倍。”柳凭城缓缓站起身来，本来就是白的有些病态的脸色更是惨白惨白，额上密密布满了汗珠。“你决定了？”

　　柳凭城在将指尖的血喂入玄霄口中之后并不是就闲了下来的，他一直一刻不停的施针或传去修为，也亏得他并非凡人道行了得，否则早就应该昏死过去再醒不过来了。而潋池毕竟是姑娘家，柔弱一些，专注的为他舒筋打脉，也有些疲累。

　　“是，我决定了。”玄霄合上眼睛稍稍考虑了一下，还是点下了头。

　　潋池用了一种哀婉的神情看着他，良久也站起身来，摇了摇头。玄霄苦笑了一下——他又能怎么办？他又能怎么样？玄霄，是已经无路可退了。柳凭城一身蓝衣的身影还是飘飘忽忽的在前方缓慢着引导，玄霄握紧了拳，一步一步，极其稳固的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前面的一方天空蓝色，那就是这条小路的出口。

　　“青竹为伴，人间仙境。”

　　玄霄缓缓地走出了那条小路，站在竹林之中轻声的赞叹着，林中碧竹环绕着他挺立的身姿，那一头不知为何从束起的发丝微微发红，被斜风吹得在他鬓边乱飞，俄而风停便就散乱的披在他的肩膀上，他将右手的魂灯交到左手，用右手漫不经心的将落在额头前的头发向耳朵两边撩去。

　　“公子。”

　　毫无疑虑的这个声音属于一个少女，但是却不会是潋池。潋池的声音像她本人一样，尽管会在无意中流露出专属于少女才有的天真，然而却总是稍显老成，这个声音则是娇俏明亮，若不是鬼魂比普通的生灵要来的敏感，就可能听不出这声音中隐藏着掩不住的哀伤。

　　闻声玄霄侧过身子，这才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似乎比潋池还小上一两岁光景，同样是一身素衣一双广袖，但是罗裙上没有开着那数十朵朱红色的凌霄花，就只有衣边儿和腰带是深蓝深蓝的，笑得甜美的唇边右侧点着一个小小的梨涡。

　　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她的眼睛却没有在笑。

　　柳凭城宠溺的伸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接过她手中素净却开着几支红梅的纸伞，转头递给了玄霄，却是在对那个小姑娘说话：“画晴，你回到人间去吧。”

　　“公子，画晴说过要留在公子身边，决不会失诺。况且，奴家已经并非是凡人的身体，也更是不想连累司空公子——他应当迎娶一位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为妻，儿孙满堂，光宗耀祖。”小姑娘笑得有些苦，她摇了摇头，回过头来对潋池一笑叫了声“潋池姐姐”。

　　玄霄站在潋池身边轻声问道：“潋池姑娘，这位小姑娘就是你刚刚在通道中所说的‘画晴’吧。”

　　素衣蓝边的女孩转身又对玄霄倾身一拜，道：“这位公子，奴家正是唤作画晴。”

　　画晴还是看着玄霄撑上了伞在头顶，手中握着属于他的那柄魂灯，才转过身去在前引路，一边张口解释道：“这里是公子在人间的一家小客栈，就成了在‘那里’的宅子和到人间连接的通道。”

　　“原来如此。”玄霄左手撑着伞，右手提着魂灯，步伐肯定地跟在少女的身后，翩然欲仙的模样竟然和柳凭城有些神似了。“怪不得见在这荒无人烟之地还设下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的阵法。”

　　“何必让他人看见呢？就算看见了，那条连接着人间和鬼界的小路，又有几个人敢走？”柳凭城依旧笑意浅浅，莞尔道。

　　玄霄抬起下巴，微微有些迷茫的看着前方灰蓝灰蓝的天空，静静摇了摇头：“——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只要需要的人能够知道，能够看到就行了，不是么？”潋池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泛着一丝凄然的笑意，她就这样用这种眼神望着柳凭城的背影，那个人的背影高而不大，却坚不可摧。

　　小客栈也能算得上是就地取材了，也就是用竹子造的——碧青碧青的，还泛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薄香，飘飘渺渺，正如它的主人一般迷人却又不可接近，带着一身解不开的谜。

　　虽然说是小客栈，却也不是很小了，玄霄跟在画晴身后从后门走进，才发现这个客栈是上下二楼，厨房仓库什么都在后门外的小院里。一楼厅堂里放着十几二十张桌子条凳儿，上面二楼则就都是客房了，玄霄粗略的数了数，不算一楼拐角小门马厩通铺，光是上房竟然就有十来间。

　　画晴推开一扇房门，引玄霄入内，推开房中的另一扇小门，竟然能看见一个白玉的水池。画晴娇笑两声，拍了拍手，几个小厮抬了热水倒进里面，顺便还将炭块放进了一边的小坑洞中。

　　“公子说，玄霄公子请先沐浴净身，务必放松身心，再商议下面的事情。”画晴盈盈一拜，差人将一套衣裳放在了浴间里的桌几上。“奴家一介女子，更是尚未出阁，实在不方便服侍公子，见谅。”

　　她带着小厮们下楼去了，留玄霄一个人在浴间里，玄霄一眼看见那套白色的衣裳有着正蓝色的边——如此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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