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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受不了苏苏的悲剧,自行YY,不爽请拍砖……默默飘走……
边听仙四的《千年缘》边看文,感觉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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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遇见他的时候,正值三月,一树一树桃花层层叠叠,开得烂漫。他在古祠讲学,来听得人很多,甚至还有贩夫走卒。人潮涌动,我坐在树上,却堪堪只见他那一方的静谧,清风微扬,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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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他是游历四方的先生,开坛授业,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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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弯眼笑,他是我认定的人,一辈子就跟着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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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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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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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跟,足足跟了他一年有余,我才与他说上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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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往北,走过千里冰封的凉国。我远远看着,不敢靠近。他讲学,我躲在树上看,直到能跟着他背出自己以前完全不懂的《论语》《大学》。我知道他每一个细小的习惯,看书时喜欢卷起一角书页、讲课时语气抑扬和习惯的停顿、诵读时背到那些美好的诗句微微弯起的眼,一点一滴,都存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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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他知不知晓我的存在,或者在某个瞬间,他可能不经意向我望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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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国极寒,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天地间安宁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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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前面走,披着厚厚的蓑衣,像是世外游走的仙人。我在他身后,踏着他深深浅浅的脚印,与他的足迹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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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上满是赶集来卖冬货的人们,我却能在一瞬间分辨出他在人群中的背影。他没在街上多做停留,径直找了客栈投宿,我冻到不行,连忙跟着进去。那是第一次跟他靠得那么近,我垂着头,只敢用余光偷看他清隽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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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房吗?”他问掌柜,声音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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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说话时微微颤动的眼睫,还有口中呼出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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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是一起来的吧?我们这刚好还剩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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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脸看了我一眼,我看见他墨色通透的眼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一时不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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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看出我们不是一路的,抱歉地朝我笑笑,“不好意思,我们这恰巧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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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他朝着我浅浅一笑,提了包袱,“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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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投宿的!”脑门一热,这句话脱口而出。在他和掌柜讶异的目光下,我满脸通红说完这一句,然后夺门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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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到街上,我捂着脸,围着那间客栈团团转。想到方才那丢脸的模样,我就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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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寒风刺骨,掌柜的见我无处可去便好心收留。裹着床被子,我窝在杂物间临时搭起的板床上冷得直搓手。第二天,我高烧不退,脑子晕乎乎的,下不了床。一有空房间,掌柜的连忙安排我住过去,我拿银子给小二哥让他帮我煎副药来。那一病,我足足养了五天,那几日我没特意交代什么,他们却给我安排了清粥淡食,热水也是直接送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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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人真好。我捧着热茶杯,默默吹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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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每个地方只会待上一两日,我这一病应是跟丢了。心里闷闷的,我推门出去想向掌柜的询问他的去向,却刚好撞见他从外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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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自己呆愣的模样肯定是傻到了家,所以他才会忽然笑起来。霎时,我只觉眼前繁花似锦,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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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好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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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重重点头,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声音也因为激动,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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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温温和和的三个字,轻轻敲在心上,苏苏麻麻的感觉漾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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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是认得我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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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收拾包袱,继续跟着他上路。只是,我不再远远地跟在他后面,有时在他身后几步,有时蹦跶在他面前,有时安静地在他身侧,与他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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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年,我跟着他从凉国回来,准备去领略闽越的春光烂漫。在凉国生了冻疮的手,随着气候回暖,也好全了。虽然那些冻疮又痛又痒,但我还是会惦念。因为他托着我的手,认真为我上药的模样,我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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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好了,我又可以弹琵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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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年少一时兴起学了手琵琶,如今,我却满满感激那时的“兴起”。他学富五车,受人景仰,被称为当时第一鸿儒,尤其是那一手古琴,如闻天籁。而我,除了拳脚功夫,什么都不会,诗词歌赋无一精通,肚子里的墨水是听着他讲学学来的,只有一曲琵琶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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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人温柔,对谁都和和气气,授课也极为耐心,一遍又一遍地讲解,不厌其烦。我坐在远处,认真考虑改掉自己毛毛躁躁的臭脾气。放课回来,我会在屋里给他弹曲琵琶,他坐在窗边,微阖着眼,面容恬静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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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会偷偷想,一辈子能这样守着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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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月,大地回暖,春光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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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他唤我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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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夫子?”我弯着眼睛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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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唤他先生,而我喜欢唤他夫子。当然,如果将“子”换一个字,或者干脆将“子”给去掉,我想我会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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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在外三年,不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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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我应道,“走着走着,刚好绕了回去就回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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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夫子,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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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听完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怅然寂寥,就连嘴角弯起的那抹弧度也带了苦涩的意味。这种恍惚的神情,这三年,我常在他脸上看到。每见一次,我都觉得心口有着细碎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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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夫子曾经有个深爱的人,或者,并不是曾经,他仍旧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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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去到闽越,一路往南。十八岁生辰,他送了我一把琵琶,从此这就成了我惺惺念着的宝贝。乡间的路上,两边都是金灿灿的油菜花,我们坐在马车里听同行的老人讲故事。等他们说累了,我就抱着琵琶弹一曲,然后看着他嘴角温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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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那年,我跟在他在闽越看了场当地民俗的婚礼。作为客人的我们被盛情款待,那天他看着满眼喜庆的红绸,笑着饮了一杯又一杯主人家酿的果子酒。起初,我只当盛情难却,尔后看他眼里满满都是盛不住的哀伤,我才恍惚意识到他是在思念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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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他醉酒,酒品跟他的为人一样好,整个人晕晕沉沉的,只想睡觉。我扶他躺下,打来热水给他擦脸。他喝了酒,白皙肤色泛着别样的嫣红,唇瓣晶莹水润,看得我面上发热,跟烧起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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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拧毛巾,我拍拍脸冷静下来,继续帮他擦手。他的手很好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每一片指甲都圆润饱满,跟琉璃贝壳一样。右手执笔的地方,有层薄薄的茧,我偷偷在上面婆娑,幻想他年少时挑灯夜读、认真勤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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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的手放回被里,我帮他仔细掩好被角,不经意听到了他喃喃的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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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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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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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深爱那人的名,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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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放不下她,即使她已出嫁,即使她已远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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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他应是回到他俩青梅竹马的日子,嘴角还噙着满足的笑意,带着丝丝甜美的宠溺。那样的笑容,我跟在他身边近五年,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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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告诉他我的名字时,他微笑着揉着我的脑袋,“常念,时常惦念。以后就唤你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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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念念不忘。我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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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多希望他对我“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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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我知道他一直“常念”,仅对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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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可以无所谓的,我以为我只求待在他身边就好,可是这一幕还是让我积攒了五年的眼泪“唰”一下全落下来。我愤恨地捶着床沿,五年前的毛躁性子悉数全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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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粗抹了一把哭花的脸,我瞪了眼他安静的睡颜,自嘲苦笑道,“什么‘念念’,什么‘念念不忘’。我改名叫‘断念’得了,专门断你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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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床边哭累了,我擦擦脸,装作若无其事的出去。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我干脆批了外衣坐到一处小山头上,吹吹小风,望着那家结亲的人家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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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高悬,天边微微亮,远处鸟鸣声悠悠传来,空气中带着露水的味道。我抱膝而坐,脑袋搁在手臂上,心绪渐渐平静。远处的红绸在风中摆动,那人出嫁之时,他是否也如此远远望着那明艳的绸缎,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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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那么好,连我这种毛躁性子到他身边都能沉静下来。她,为什么不爱他,为什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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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眯着眼,我用力想,却想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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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居然有人舍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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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连对他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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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名唤“相思”,多美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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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坐着胡思乱想,直到天完全大亮,直到他起身出来寻我。清风拂过,带来他的气息,还有那未来得及散去的淡淡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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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坐着?”他走到我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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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只是望着那些红绸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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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念念想嫁人了?”他揉揉我的脑袋,温声叹道,“是我疏忽了,小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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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解地望向他,这才想起来那家的新娘刚满十八,比我还小一岁。如此算来,我早已到了适婚待嫁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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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你想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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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涩声道,“我想跟夫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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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也要在一起,我们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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