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时间法则

　　加百列已经死了。
　　对此，米凯尔再清楚不过了。
　　他死的时候，他就在他身边。他依旧爱着自己的兄弟，但是因为内心之中不存怜悯，他就这么平静地注视着加百列的死亡。
　　在那之前，他从未想过想要哪个兄弟死去。
　　即使路西华变得越来越混球，做得越来越过分，他也只想狠狠地揍他一顿，而不是想杀死他。因为他热爱的是征服，若是人死了，就不能继续征服。
　　米凯尔仅剩的宝贵品德便是那一点点的爱。因为这一点点的爱，让他怀念着路西华曾经是个多么可爱的弟弟——不论路西华对他多么的嫉妒和不服，在那遥远的过去，他还是把他当做一位令人无可奈何的兄长来尊敬的。
　　在这一点上，加百列和他很像。
　　他开始学会尊敬和服从，不但把米凯尔当做兄长，也当做领袖。
　　当路西华离开天国去做魔王之后，米凯尔就把自己的爱多分给加百列一点。
　　他的关怀令一贯优雅的加百列暴怒失控，发飙的样子连米凯尔也有几分畏惧。
　　但是米凯尔还是喜欢看到平和的小兄弟抓狂的样子，这令他重新找到了征服的感觉。而加百列一边抓狂一边不得不服从他的命令，让米凯尔对自己的伟大感到由衷的骄傲。
　　不论是路西华、加百列还是其他天使，能左右他们心情的，只有他这个独一无二的兄长。
　　这种快乐，在加百列死后中止了。
　　他的死让米凯尔有一种错愕的空白感觉。
　　他不想让他死，不，也许他曾经想让他死，但是他最终还是想救他——可惜他没有出手。
　　他对路西华说：看看，每当你自认为了解我的时候，就会把事情变成一场悲剧。
　　路西华说：你不是也是同样吗？
　　从那时开始，米凯尔决定彻底征服路西华，然后杀死他。
　　若是天国的时间也能倒流，他一定会回到过去，在悲剧发生之前就杀死他。
　　但是天国的时间无法倒流。
　　就算天国的时间能够倒流，他也无法回到过去，因为同一个天使不能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而过去的路西华一直和过去的米凯尔在一起。
　　他未曾想过，他能在地球看见过去的兄弟。
　　“米凯尔！”金发的小天使高兴地挣脱他的束缚，“我是加百列。”
　　他不该这么年幼。
　　米凯尔将他抱起来，仔细审视着对方的眼睛。
　　这么年轻的眼神，只属于遥远的过去。
　　“你从自第一纪？”
　　“是啊。”加百列有些兴奋，“地球还没有完工，我和拉斐尔想看看它未来的样子，我们比赛穿越时空，看谁能在时间长河中跑得更远。”
　　“拉斐尔呢？”
　　“他在第二纪中期的时候掉下去了。”
　　“你们两个太鲁莽了。”米凯尔皱起眉头，“穿越时光长河会耗费很多力量，而且你们两个还这么小，万一魔鬼知道这件事，他们就会拦杀你们两个。”
　　加百列的眼睛闪了闪：“第一纪元没有魔鬼。”
　　“但是现在有，而且未来也有。”
　　“但是我没有遇到魔鬼，我遇到的是你。”
　　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而是用他的小手轻轻划开米凯尔的长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廓：“原来你长大之后会变得这么高大威严——我呢？”他急切地问，“我长大之后会变得很帅吗？未来的加百列在这附近吗？我能看看他吗？”
　　“你忘了天使法则了吗？”米凯尔攥住他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同一个天使不能在同一个时间点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你们不能见面的。”
　　“哦，”加百列有些泄气，“那么拉斐尔呢？我想看看他长大之后的样子，是不是依旧长着一张蠢呆呆的娃娃脸？路西华呢？一定酷毙了吧？”
　　“他们两个都非常酷，”米凯尔说，“尤其是路西华，酷得让你想狠狠地揍他那张脸。”
　　米凯尔的心情变好了。
　　他对其他的天使挥挥手，让他们撤退。
　　“你不想毁灭地球了？”加百列问，“我们那么辛苦，还没有把它完成。要是让乌列他们知道你会在将来摧毁它，大家都会失望的。”他勾着米凯尔的脖子，和他一起注视着那颗蓝色的星球：“它真漂亮。就是这么远远地看着它，都会让人感到骄傲。”
　　米凯尔拍了拍小兄弟的肩膀：“你提醒我了，如果将它摧毁了，我就没地方喝红茶了。”他抱着他一起向地球走去，“我们去喝一杯。”
　　“以后有的是时间。”加百列说，“我不能在这儿留得太久，还有人等我。”
　　“拉斐尔？”
　　“是赛米尔，一个天使。”
　　现在活着的天使，米凯尔都认识，但是他从没听说过赛米尔这个名字。
　　“看来你交了新朋友。”米凯尔不动声色，“我想和他见面谈谈，或许我能帮助他。”
　　这次的时光穿越很短暂，加百列简单地复述了一下赛米尔的故事。
　　米凯尔听得一字不漏，内心已有打算。
　　一个自称来自第三纪元中期的天使，在第二纪元末期并不存在。
　　那只有两种可能。
　　或者，他是乔装的恶魔。或者，他是出生于第二纪元末期的新晋天使。
　　这个赛米尔，知道加百列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曾经穿越时空——这正是大天使长最弱小的时候，这是杀他的最佳时机。如果恶魔从赛米尔这里得知这个消息，他们就能穿越时光，赶到加百列出现在这儿的时候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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