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满城春色宫墙柳
金陵最豪华的舞厅——九重天。外面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九重天的大门金碧辉煌,门口铺着长长的红毯,红毯两边伫立着几十个穿着黑色西服,带着领结手套的侍者。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红毯的一端缓缓停下。门童立即上前打开车门。程允从车上下来,踏着红毯径自向里走去,两边的侍者依次躬身问好:“程少…程少…程少…”
九重天的大厅,宽敞如同室外的广场,两层楼高的天花板上无数盏明灯,照的一室璀璨。墙面满布精美的西洋浮雕,巨大的通花圆柱屹立其中,桌上都铺着白底金丝的细麻纱桌布,雕花的银杯银壶闪闪发光……
程允从大厅的侧边穿过,他在九重天的二楼自有特厢。特厢门口已经立了一众人,腰间都配着□□,看上去各个凶神恶煞的,但见了程允都低下头恭敬的道一声“程少”。门口的人替程允开好门,等他进去后,又轻声的关上。
特厢里,上官远斜倚在塌上,半裸着上身,怀里还腻着一个美人,手上端着高脚杯,悠悠的晃着杯中的酒。他不过二十七八岁,就已经是青帮的老大,黑白两道都叱咤风云的人物。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他对怀里的美人使了个颜色,美人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程允将外套脱下往边上一仍,自己动手倒了半杯酒,坐下来道:“我找到她了。”
“什么找到她了?”
程允喝了一口酒,眼中闪着凌厉的光亮,一字一顿的道:“我找到那个女人了。”
上官远坐起来道:“你真的找到她了?”
“是,我终于找到她了。”程允咬着牙狠狠道:”我要叫她身心俱毁,身不如死!”
上官远放下手中的酒杯:“你确定么,你真的要这么做?”
“呵呵”程允一声冷笑,猛灌了一杯酒,盯着上官远道:“你觉得呢?”那语气是不容否决的坚定。
上官远见程允的眼里满是复仇的火焰,眉头微蹙,道:“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劝你一句,有些事伤人伤己。或许,你可以用更直接的方法,比如——杀了她。”
“那你自己呢,你为什么不用最直接的方式?”
上官远被他一句话咽在那,他自己的复仇计划也刚刚在实行中,他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别人报仇。他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祝你——复仇愉快。”
酒杯轻碰,发出清脆悠远的声响,透着瑟瑟的寒意。
在金陵的另一家舞厅“红袖楼”里,与九重天全然不同的一番景象。这里是金陵城里三流的舞厅,地方不大,装潢简单,来的客人也都是些三教九流的。只有迷离的灯光,才让人觉得这里真的是个舞厅。
舞厅后台的化妆间里,一众舞女正在化妆。晚晴简单的给自己画了个妆,只是那黑眼圈遮了几遍都没有遮住,只好放弃不去管它。萧潇穿着一身大红的旗袍,袅袅婷婷的走过来道:“晚晴,你怎么了?气色这样差。”
晚晴的头晕的很厉害,但她不想萧潇担心,强打起一丝精神,扯出一点笑容道:“我没事,可能昨儿夜里没睡好。”
“要不你跟妈妈请一天假吧?”
晚晴摇摇头,请一天假,又得扣不少钱,她怎么舍得。这些年,她坚持不卖身,所以赚的钱本来就很有限,加上她身子弱,三天俩头的生病,已经扣了不少钱了,若是再扣,只怕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如果是为了钱,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有。”萧潇做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虽然一开始也坚持不卖身,但最后还是什么都卖了,这些年倒也积攒下了一点钱。
“你比我更不容易,我哪里还能要你的钱。”晚晴深知萧潇的苦处,本来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被生存所迫,沦落至此。
“啪啪啪…”汪妈妈拍着手进来,臃肿的身体裹着紧身的旗袍,肚子上勒出了一条条横肉. “姑娘们,该走了…快点快点,别让客人们等着了。”别的舞女们都急急忙忙出去了,见晚晴还没有站起来,脸上的肥肉一颤,单手插着腰吼道:“你怎么还不走,每次都是你磨磨蹭蹭的。”
“好了好了,她就来了。”
萧潇是红袖楼里最红的舞女,连汪妈妈也给她几分面子。见萧潇这么说,鼻子出着冷气,扭着肥胖的身体转身出去了。
萧潇扶了晚晴站起来,“你到底行不行啊。”
晚晴点点头。
红袖楼档次虽不高,客人却不少。那些去不起九重天这种地方的,又想要享受逍遥的都一股脑的跑到了红袖楼。
只是这里的客人毕竟比不上九重天的有素质,晚晴才给客人倒了酒,客人就把肥腻腻的手贴上了她玲珑的身躯。晚晴下意识的一缩,身子侧到一边,端起酒杯挡在客人与自己中间,道:“大爷,请喝酒。”客人色迷迷的盯着晚晴,那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手接过酒杯,一手仍旧朝晚晴身上摸去。晚晴咬着牙忍着,她对自己说:“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客人的手越来越过分,从腰间向着她的臀部滑下去。晚晴只觉得一阵恶心,嗖的一声站了起来。
那客人脸色一瞬僵硬,猛的站起来,“啪”一巴掌甩过去。“他妈的,婊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女。”晚晴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
萧潇在舞池里看见这一幕,连忙找了个借口丢下自己的客人,跑过来。那客人拿着酒杯正要泼下去,萧潇连忙双手抵住酒杯,“大爷,她不懂事,你就饶了她吧。我陪你喝酒怎么样。”
那客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遍萧潇,觉得她的确比晚晴漂亮,于是点了点头。萧潇刚松了一口气,客人的那杯酒却还是朝着晚晴的脸泼了下去。
不远处,汪妈妈磕着瓜子,冷眼看着这一切。旁边的舞女蝴蝶娇声道:“汪妈妈,我们真的不管她呀?”
“让那小蹄子吃吃苦头也好,谁让她来了这么久都不肯接客,我倒要看看她能挨到几时。”
萧潇给旁边的几个姐妹使了个眼色,叫她们带晚晴下去,自己陪了那个客人坐下来喝酒。
程允从角落里站了起来,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晚晴,对身边的随从徐明耳语了几句,出门而去。他在车里抽着烟,眼眸黑深似海,一张脸在烟雾萦绕里看不分明。
汪妈妈战战兢兢的跟了徐明出来,等见了程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颤声道:“程…程少。”她心里狐疑,大名鼎鼎的程少怎么会来她们这种地方。
程允抽出厚厚的一叠钱,甩到汪妈妈手里,眼睛并不看她,道:“替我办一件事。”
汪妈妈捏了捏手中的钱,那厚度乐的她合不拢嘴,连连应声道:“没问题,程少尽请尽管吩咐。”
又一个烟圈从程允的口中吐出,悠悠的上升,散开,寂灭。
萧潇刚刚送走了先前的那位客人,就有别的舞女匆匆跑过来告诉她:“晚晴晕过去了。”萧潇跑到后堂,晚晴躺在几把椅子搭成的塌上,脸色煞白,双手垂在两边,孱弱的如同一片浮萍。
“快,将她送医院。”萧潇过去扶晚晴。
别的舞女却不大乐意帮忙,“萧潇姐,我们还要做生意呢,要是一会汪妈妈问起来…”
“算了,你们都给我滚。”她自己一个人搀起晚晴,艰难的挪着步子往外走。才到门口,就被汪妈妈堵了回来:“去哪呀?”
“汪妈妈,晚晴病了,我想把她送医院。”
汪妈妈阴阳怪气的道:“送医院,可以呀……不过得等你下了班。”
“等下了班就来不及了。”萧潇想要往外闯,可是门口赫然立着几个彪形大汉。她知道汪妈妈向来冷酷无情,不得已只能将晚晴放回椅子上。
“还不快走!”汪妈妈拽了萧潇一把,她只好回大厅去上班。
忐忑不安的挨了几个小时,总算等到了下班,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冬日的街头,冷冷清清,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萧潇摸了摸晚晴的额头,烫的吓人,那唇色已是青紫。她心急如焚,街上却一辆车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辆人力车,她远远朝车夫招手,那车夫却是摇摇头:“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哎…我给你两倍的钱,哎…”
也许真的是太晚了,也许是太冷了,那车夫还是管自己走了。萧潇待在原地,一点办法都没有,风呼呼的吹着。
一辆加长版的罗伊斯轿车拦住了车夫的去路。徐明走下来,拿着枪指着车夫:“你回去,将那俩人送去医院。”车夫见到他手里的枪,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吓得咽了一口唾沫。“大爷饶命,饶命,我马上去。”
徐明上车后,道;“少爷,小人不明白,您既然要帮她,为什么不自己送她去医院。”
程允坐在后座,整个人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我不是要帮她,只是不能让她这么便宜就死了。而我,还没有到出场的时候。”他的嘴角,有最最阴冷的微笑。
萧潇见到车夫去而复返,心里只觉得庆幸,还一个劲的给车夫道谢。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