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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破
上大学时,哲学老师曾经神神叨叨的说:“你们不要不在意,撞破天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我记得那个时候,阶梯教室里的200多号人哄堂大笑,怪叫着不上课了,要回去撞天机。
那个时候,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教哲学的老师讲宿命论,简直不是一般的好笑。
比如现在,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笑。我没去撞天机,天机撞我来了。
我站在自己三天后就要住进来的新房里,看着眼前手手相握的一对璧人,慢条斯理的问:“你们想怎么样。”请相信我,我真的是笑容满面,并且诚恳之至。但是那位美丽的陈可可的同学,忽然就落下了两行清泪,捏着细弱的小嗓音,颤巍巍地说:“小软,求你了,成全我们。”
美人落泪,依然是美人啊。
我看着眼前明明哭的悲戚却依然美的像幅画的陈可可,心里五味杂陈。
此时,我的脑子像被塞了颗炸雷子,正在翻天覆地的叫嚣个没完,强烈要求我把眼前这对破坏我幸福糟蹋我婚姻的“狗男女”就地正法。但是我的心却跳的很缓慢,她一下一下,慢不悠悠的告诉我:苏小软,你又被狗血了,该,疼吧。
我挥挥手,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一声闷响。这个响声很诡异,就像是一坨庞大的肉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的那种闷死人的声音。而这个响声的并发症就是:我的世界颠倒了。
我看着头顶漂亮的意大利风格天花板,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出来,一层一层,连脑子都被辐射出酸软的疼。
苏天,与我耳鬓厮磨十三年的苏天,在我们婚礼前三天,带着心上人找我谈判,并在我想要挥手别过的时候,狠狠地将我摔了出去。我想还手,怎么着大家都是一起练的跆拳道,没道理他狼心狗肺打我了我还不还手。可是我怎么也抽不出手来,就像肌无力重症患者一样,我连自己的嘴唇都掀不动,什么都不能说。
有人来扶我,是陈可可。她忽然哭的很狼狈,一边扶着我,一边回头冲苏天喊:“你干嘛推她!你干嘛推她!”陈可可小心翼翼的想扶我起来,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右手,再度挥手:“走吧。”
我说,走吧。
从来不肯吃亏的苏小软在被自己未婚夫打了之后,竟然温和的对他的小情人说走吧。陈可可哭的更厉害了。
我估计她以为我这是缓兵之计,肯定有后手对付他们。可是苏天知道。
苏天多知道啊。苏天知道我从来不会跟他计较什么,苏天知道我其实早就把财产过户给他了,苏天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本来说好了去登记的。
苏天什么都知道。
没等他们出门,我先离开了。
走出这个华丽的门,才觉出自己浑身疼。像是小时候不小心发烧了,爸爸妈妈不在家,我一个人忍着忍着,就觉得全身的关节疼的要命,又不会打电话,等保姆发现的时候,我都烧糊涂了,还在喊疼。就是那种难受的,火灼般的疼。疼的我眼睫毛都挂上了汗水,可是我不能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疼痛,我只能忍。
我忍着,即使爸爸妈妈在我眼前被人碾成肉泥。
我忍着,即使最爱的人把刀子明晃晃的扎进我心里。
我忍着,忍到总有一天,我可以不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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