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

作者:青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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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五


      五十五

      吴用?
      书生犹如给人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彻底醒了。
      吴用见状,欠身让大夫上前查看。
      一番检查之后大夫说没甚大问题,人已经清醒,高烧也退了,潜心调养身子将皮外伤治好了就行。
      吴用差管事送大夫出门,顺道抓药。
      书生听着他前后招呼一股子寒颤止不住往外冒。
      这又打算干甚呢这是?

      一直到房里替书生换药的丫鬟都退干净了吴用也没出去的意思,在书生的视线里边将桌边的高凳拉到床前,一屁股坐上去,不走了。
      书生看了他几眼,发现看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之后做了罢,扭头趴好,闭目养神。
      吴用见他就这么别过脸,一个字儿不说,有些不明所以,你就不问问你现在在哪?
      恩,那我现在在哪?
      自然是我家。
      噢。
      ......
      吴用怎么都闹不明白书生到底是凭什么在自个儿面前作这副样子?
      知道是谁救了你么?
      救?书生突然把脸转过来,我不记得我受罚的时候叫过救命。

      吴用盯着他丁点情绪都没有的眼睛,和公堂之上,大不一样。
      那你总该谢我找人治你伤口之恩?
      书生的唇色泛着白,听到这却是绽开一个笑,就这么急着?那要不要感动得从这滚下去磕几个响头?
      吴用给书生这话里带刺的方式整得有点不舒服,眉头一皱而不自知。
      罪是你自己认的。
      书生点头,不以为然,是啊,你不也这么希望么?
      吴用的眉头皱得更深,那就别做出一副受害人的样子,真难看。
      书生笑了笑,道,我的骨气还值得了几个钱?在公堂上的时候您不就已经不当回事了么?或者您当是成全我最后这点骨气也行,找人把我抬出去吧,我现自个儿也动不了,随您怎么处置。
      吴用琢磨不开书生的心思,从高凳上挪了位子,坐在床沿,清清冷冷的目光,简单一句,你以为我不敢么?

      你脾气不好,我领教过了,但你可能不知道,我脾气也不是太好。
      书生说完费力挺起上身,将两块枕头垫上,趴在上边吐了口大气,显然是伤口做疼。
      脾气不好?吴用觉着稀奇了,你有脾气不好的资本么?凭你也敢在我面前脾气不好?
      论资本人人都有,只不过世人都喜欢彼此相较,你当高低贵贱是怎么来的?我一介俗人,没吴公子你成仙成佛的境界,摊上这种事情我只会觉得窝火,没甚好藏着掖着的。
      吴用算是完全明白书生所指的事情并非那宗不孝。
      明白了可也觉得奇怪,不孝的罪名他能认得干脆,为何偏偏和之前告他的图谋篡夺过不去?
      莫不是当中真有隐情?
      只不过思量再三,一不孝之人做出来的事端,能有什么隐情?
      现下又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什么都不怕,倒让吴用对这人起了无限好奇。

      之前的事情说他是无赖吧,七分。
      剩下的三分就是和其他无赖不一样的地方。
      他为甚偏偏对不孝一罪不无赖呢?

      吴用起身替自个儿倒了杯茶,打算说点什么别的。
      我听说你的养母曾经是你家的厨娘。
      趴床上闭目的书生陡然就将眼睛睁开了。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
      书生无声地笑,生意人和读书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觉得能有什么聊得到一块的?
      你先不用着急,吴用啜了几口润喉咙,替书生倒了杯,最起码我这生意人还是有点孝心,自认待双亲都不错,没让他们操心烦恼的时候。
      果不然书生开始沉默。

      吴用将茶水端书生面前,书生杵着没动,也不伸手。
      吴用就往床头一放,又坐回去,我还听说你的家世原本很不错,富豪人家。
      ......
      所以我就对你为什么会流落到乡村野地生活感到好奇。
      书生拿眼角看他,顾不得这样失不失礼,能把我怎么不孝都查得那么清楚,会不知道我的底细?您不适合说笑。
      吴用给他这眼看得好笑,那模样真一点文人模样都没有。
      你别太紧张,我说了,只是想聊聊,没有什么恶意。
      恩,看起来有恶意的应该是我,老惦记你朋友的屋子。
      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结果也判下来了,屋子归你所有,你有何不满?
      不敢。

      这就陷入了沉默。
      你似乎对我芥蒂很深?
      书生闻言,笑道,彼此彼此。
      吴用顿时有些不太懂书生,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个心思?
      你可能有所误会,我不过是纯粹想知道为什么你到后边认罪认得那么干脆。
      所以说起来你还是觉得前头我有罪只是抵死不认,我说的可有错啊?
      诶你...吴用给堵得措不及防,书生的脾气就跟市井孩童常溜的小令,绕来绕去像是绕回原点又不是,总不能知道下一刻他想怎么样。
      殊不知书生其实就是觉着委屈,身边一个人都不在,魏鬼自那天不知所踪之后再没出现,小六陪着自己到昏迷,醒来之后就看见吴用那群下人。
      人生地不熟,无亲无故,一腔难过无处说。
      现状与当初来京时想的,完全不一样。

      吴用也憋闷,自打立业以来就鲜少同人这样交谈过,一向独来独断,如今同书生一通话下来几句不到就给呛了好几回,说不出是恼怒还是郁结,口气自然不善。
      怎么说你也是一介文人,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这么难伺候。
      书生一听就乐了,知恩图报?恕我直言,我拿把刀子扎你一下再替你包扎叫大夫,你知恩图报不?
      你怎么这样说话?
      那您指望我说什么好听的出来?在公堂上给指着说图谋他人财产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一派轻松,判了又怎么样?旁人该怎么想的还是怎么想,有用么?
      吴用有些火了,书生明显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屋子已经判给了你,不等于官司是你赢了,你还想怎么着?
      书生还笑着的脸顿时僵了薄冰在上边,我赢了?吴公子您在说什么傻话?官司是你主动不告的,不是县官大老爷主动判的!我只是因为证据不足无法被证实图谋不轨才侥幸赢了,您不知道吧?对这结果不满意的人,觉得您一身正义却让我这等草芥算计走了财产的人,可海了去了。
      我赢了什么?
      赢的人是您哪吴公子。

      书生说得字句带劲,仿佛一个字儿一个字儿都是咬着牙说出来。
      吴用哑然。
      原来书生并非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早在当时就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的吴用,突然不告了,目的再简单不过,也十分明显。
      让书生得了屋子也住不进去,一辈子压在风言风语下边不得翻身。
      聪明的知道吴用耍的那点把戏是生意人都有的臭毛病,不明白的便当真以为书生是个看着老实内心叵测的无赖。
      世上聪明的总是比较少。
      聪明的还不见得目睹了书生这茬。
      或许在事情过去许久之后能听见经过剩下的人口口相传衍生出来的模样。

      人言可畏。

      吴用吃准的就是这一点。
      只是在他商人眼中小菜一碟的把戏,于当时的书生来说,无异于是将他刚破土的希望切切装了盘。
      吴用本人并没有尝过那种滋味,也体会不到书生当时是怎样一副心情来面对那场官司。
      这就够让书生恨上个三年五载的了。
      这还只是个开头。
      图谋他人财产,违背孝道,全然够得着取消书生应考资格。
      一波三折。
      别说恨,就是给书生把刀子把吴用绑了丢他跟前。
      书生也绝对划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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