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十年

作者:十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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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潜回(中)


      在等老康的回信期间,宝音的忌日到了。
      那天一大早我就带着东西去他墓前准备了,晚些时候祭拜的人都来了就不好办了。
      十三和宝音生前关系很好,所以也跟着我上了山,他一边清理宝音墓碑上的积雪一边说:“图仁能娶到你,真是好福气。”
      我苦涩的笑了笑,说:“是我能嫁给他才是好福气,虽然他人不在了,但是我知道他的灵魂一直在我身边,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是不是,宝音。
      “妍竹。”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唤,我回头一看发现老汗王跟着庆格他们也来了。
      我赶紧去搀他,“父汗,这冰天雪地您怎么也来了。”
      “我想来看看图仁。”老汗王走到宝音的墓前,献恩马上递上三支香,老汗王接过后在燃起的蜡烛上点燃,三鞠躬后插入香炉。
      然后老汗王又在宝音的墓前站了一会儿,我知道他是在和宝音说话,我们都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没有打扰。
      “好了,你们去吧。”老汗王上完香就轮到了庆格,然后一个接一个,宝音的亲人都来了,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大概是他的朋友吧。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上完了香,我示意庆格赶紧送老汗王回去,这天这么冷肯定对他的病不好,庆格也明白我的意思,带着一票人就下山去了,我还想和宝音说会儿话就留了下来,本来我想让十三也回去的,可是他说他也想多陪宝音一会,我也就随他了。
      我坐在墓碑的基石上,双手抱膝背靠墓碑,脑海中想起的尽是和宝音在一起那为数不多的快乐日子,十三站在墓碑的另一边,面朝远方吹着埙,而献恩玉心加上八仙我把他们都赶下了山。
      等十三吹完一首蒙古曲子之后我说:“胤祥,你相信有来世么?”
      “相信,图仁也相信,所以在来世你一定会再遇到他。”十三说这话的时候透出一种深深的寂寥,我只当做这是他对宝音的怀念。
      “我只希望我真的有来世,又或者我能在三百年后再遇到他。”我知道我没有来世,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离开,我的希望全部都在三百年后,现在……没有。
      “妍儿。”十三走到我面前蹲下,“不要难过,图仁虽然走了,可是他留在我们的心里,只要我们不忘记,他就不会消失是不是?”
      “嗯,他永远留在我们的心里,这就足够了。”我朝着十三笑了笑,可是我知道那有多勉强,我对宝音的亏欠不管是来世还是来来世都是还不清的。
      在我还沉浸在对宝音的愧疚中时突然在十三身后的雪地上传出一声闷响,闷响带起地上厚厚的积雪,一瞬间扬的漫天漫地都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雪球混杂着泥土纷纷向我们砸来,十□□应过来后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住砸来的雪球。
      等全部积雪落下之后,十三放开了我,我看了看刚才传出闷响的地方,那里只剩一个很深的大坑了,炸弹……这是我能想到的第一个词。
      “快走。”十三慌乱的拉起我就往山下跑,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刚才那一声闷响只是开头,我们只跑出几步远周围接二连三的响起了五六声闷响,以宝音的墓碑为圆心爆炸范围为半径我和十三被包围其中。
      我趴在地上十三趴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冰冷的积雪落下来砸在十三身上的力量,他的背现在肯定很疼。
      随着冰冷的雪花升起落下,我脑袋清醒了一点,这一定是有人埋在地下的炸弹,他想炸死我们。
      等平静之后,我从雪地上爬起来对十三说:“胤祥,是炸弹,我们要马上下山。”然后快速的把十三身上的积雪弄干净,拉着他就往山下跑,慌忙之中我没顾上十三很不好的脸色。
      我拉着十三死命往山下跑,跑了一半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停下脚步马上回头往山上看去,什么都没有,但是我能听到由远及近的轰轰声,“雪崩,他是想制造雪崩,快,我们回山上去。”
      我转头又要往山上跑去,十三一把拉住我,“来不及了,妍儿,你相信我么。”
      我不知道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十三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么个问题,我只能条件反射的点点头。
      “那就好。”十三说完朝我笑了一笑,可是下一秒他却伸出手用力把我往山下一推,他是想做什么。
      我被十三推的老远,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后身体不由自主的顺着地势往山下滚去,我明白了滚比跑快,可是十三他自己要怎么办。
      滚了很长一段路,我心里想的都是十三怎么样了,我很想停下来去看看他,可是我的身体却像是失去了控制怎么都停不下来,我的头很晕,眼耳口鼻里全是雪,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我觉得我浑身跟散架了似的。
      模模糊糊中我好像听见了庆格的声音,他在大喊大叫着什么,我听不清楚。
      然后我好像撞到了什么终于停了下来,我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慢慢从模糊变清晰的脸,真的是庆格。
      我赶紧抓住他,紧张的问:“十三呢,十三呢?”庆格正要开口我又用力的推开他,自己摇晃着爬起来。
      站起来的一瞬间我看见了雪上很显眼的一抹青色,那是十三袍子的颜色,他也在滚下山来,眼看离山下已经很近了,我心头出现一阵欣喜,可是转眼间我又看见了翻滚而下的积雪,离十三更近。
      “不要……”在我喊出口的一瞬间十三被积雪吞没其中。
      一下子青色看不到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大片纯洁无暇的白,我呆呆的站在它面前,眼泪不由自主的下落,这不是真的……
      我要救他,我必须救他,顾不得浑身的难受,我飞快的跑到山下,用双手开始挖,十三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很快山下的所有人都开始挖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我一边挖一边祈祷,泪水混同血水一起滴落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这个地方挖不到,我就换一个地方,庆格看我挖的双手都出血了马上跑过来阻止我,我推开他他拉住我,我再推开他他再拉住我,一来二往之后我真的崩溃了,我跌坐在雪地上放声痛苦起来……
      不行,哭就是妥协,哭就是不相信十三会活着,我不能哭,我必须振作。
      于是我擦干眼泪站了起来,“胤祥,你能听见我说话的对不对,为了我为了婉玉为了胤禛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会救你出来的,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我对着白茫茫的雪地大声的说,我相信十三会听见,他会告诉我他在哪里。突然我的后颈传来一阵剧痛,接着我就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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