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万花筒

　　“明明之前在阿飞手心里蹭的时候像小猫咪一样可爱呢~鼬少爷再蹭一次吧~”

　　他才没有。
　　鼬挥手意图打掉遮在他眼前的爪子，男人却顺势将他五指握在了另一只手中：“难道鼬少爷不记得了吗？就像这样——”说着掌心就在他眼睛上几乎算得上温柔地来回动了动，“鼬少爷可乖巧可温顺地蹭了阿飞呢~”

　　——他、他才没有蹭过。
　　鼬镇定地眨了眨眼，睫毛被裹着漆黑手套的指腹刮得涩涩的，他急急往后缩去，脑袋却砰一声撞上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阿飞将他的脑袋按在胸前揉了揉，才粘腻地嘟囔道：“啊列，鼬少爷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谁、谁害羞了！
　　还有，抓着他手也就算了，一直捏来捏去的难道他的手是橡皮泥吗。
　　鼬闷闷地扯了扯左臂，刚刚苏醒过来的身体虚软无力，他的微弱挣扎竟叫男人愉快地笑了出声，连他靠着的胸腔都随着微微震动，鼬不由拉下脸来：“放手。”

　　“不~要~”
　　阿飞毫不犹豫道，鼬沉默了片刻，臀部用力往下一滑，抬腿干净利落地撩上来。
　　“哇~”男人装腔作势惊叫了声，果然忙忙松手接住了他的脚，“鼬少爷不要乱动嘛~~伤都没好要是再碰坏了怎么办~阿飞好不容易才将鼬少爷救回来呢~”

　　鼬脸色白了白，不甘不愿地承认，这样大幅度的动作的确拉得他腰腿都隐隐作痛起来。
　　但是，他又没叫这男人救他。
　　——这么说起来，他都差点忘了，“那时候、你一直在？”

　　“什么？”阿飞随口问，忙活着重新将鼬抱起来圈在双臂之间，换了好几个姿势才终于满意地嗯了两声，懒懒摊开身体，“鼬少爷是说昨天早上吗？阿飞可没有偷看哦~阿飞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鼬少爷那个辉煌的忍术哦~砰一声的~阿飞都差点被烧到呢~”
　　鼬面无表情看着他，阿飞挠了挠头：“……嗯？鼬少爷不相信吗？”

　　废话。
　　鼬望着面孔后面那只装天真眨巴个不停的右眼，忍耐了好一会才克制住一拳打上去的冲动。
　　“啊，鼬少爷该不会以为阿飞是特意要救鼬少爷的吧？”男人却故意续道，“绝~对~不是哦~阿飞只不过想看看是谁放的火，谁知道一眼看到那么丑那么难看的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阿飞就不小心手滑了下~所以鼬少爷完~全~不需要感激阿飞哦~”

　　哦啦哦啦，这孩子闻言瞪着他的双眸一下子就变幻为写轮眼了呢~
　　阿飞不得不承认，这双染着血色的瞳仁、镶嵌在男孩子犹且稚嫩的面孔上，竟出乎意料有种诡异的病态的美感。
　　“真漂亮……”他喃喃道，手指忍不住又向怀中孩子的眼眸伸去。
　　鼬飞快地眨了下眼，睫毛恰好刷在他指尖，一时叫他整只手都酥麻起来。阿飞愉悦地弯了弯嘴唇，下一瞬又恨恨地磨了磨牙：“真讨厌……鼬竟然为了那个直泷开眼了……”

　　虽然、虽然他实际上是早到了那么一小会，但是他到的时候这孩子竟然都已经开眼了。
　　叫他每一次想起来都郁闷地恨不得直接把那个直泷杀掉呢。
　　明明是他放养的小可爱，人生中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他竟然都没有参与。亏他自从一年前发现这孩子有可能早早开眼时就已经设计了好几种促使这孩子开眼的办法，比如屠个平民村什么的，结果竟然一个都没有用到。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啊啊啊——
　　阿飞郁闷地双手齐上在鼬头上死命揉了又揉。

　　或许是因为昏迷卧床的原因，鼬过肩的长发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扎成一束，不一会就被揉成了一团乱草。
　　期间鼬当然奋力反抗过，但他只有左手能灵活使用，轻易就被阿飞镇压了下来，鼬不由有些火大，当下抬腿屈膝，冲男人摊在一边的腿骨狠狠踹下去。
　　那条腿一动不动被他踢了个正着，鼬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要不要继续踹，阿飞却已经在他头顶拍了拍：“唔，鼬少爷的力气好小，果然就像个小猫挠了下一样~”

　　——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想着看在这男人救了他跟直泷的份上稍微容忍一点。
　　鼬毫不犹豫连踢了好几脚，抬目冷冷道：“滚。”

　　“鼬少爷生气了？”男人的手指在他头发间停顿了片刻，而后飞快地上下耙了几把，“阿飞什么都没有做哦~看，跟刚刚一样了~”
　　……佐助都不会用这么幼稚的借口耍赖……
　　“鼬少爷~”阿飞十足哀怨地拖着嗓子叫，面具故作亲昵地在他脸上蹭了又蹭，鼬板着脸粗暴地推开男人的头颅，自顾扯回头发顺了顺，抬头四处打量寻找发绳。

　　“这里这里~”摆着讨好他的腔调，阿飞这一次乖乖地放开了手，此刻见到他的举动也跟着眼珠转了一圈，便伸长手臂往不远处的木桌上够。
　　木桌并不算远，只不过就着半躺的姿势着实有些难够到，男人几乎探出了半个身子，被男人扣在怀中的鼬也被带得差点掉下床去，鼬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回肘撞了一记，而后跳下床抢在男人之前抓起发绳。

　　但是一只手绑不了头发。
　　鼬这才意识到这一点，一时挫败地瞪着左手里的发绳。身后却传来一声闷笑，男人扣住他肩膀把他往后一拉硬按坐在床沿，另一只手就将他长发拢了起来。
　　鼬挣扎了两下，察觉到阿飞的确是正正经经在扎头发也就没有再乱动。
　　没两秒那只冷冰冰的粗糙面具却又在他耳侧腻腻地摩挲起来，鼬待要发火，就听到男人忽然间满是兴味的声音：“呐呐，那时候、发觉阿飞在的时候，鼬少爷的确一下子就安心了吧？”

　　——怎么可能。
　　鼬忿忿地偏过头去，近在咫尺的那只右眸中满是意味深长的光：“阿飞发现了哦~一猜到阿飞就在附近鼬少爷立刻就精神起来了呢~马上就爬了起来，明明都摇摇欲坠了拿着枚手里剑都敢正面应对两个敌人了呢~而且而且，最后鼬少爷强撑着不昏过去不就是在等阿飞出现吗~”
　　——才没有！
　　“啊列，鼬少爷干嘛又换写轮眼了？啊阿飞知道了，肯定是刚刚开眼还不习惯~哎呀哎呀这样可不行~要出其不意才能制胜~鼬少爷还需要特训特训呀~”

　　吵死了。
　　鼬探手拔出同样搁在长桌上的太刀：“闭嘴。”
　　“阿飞说错了吗？那、难不成鼬少爷又害羞了？不要不好意思承认嘛~阿飞很高兴唷~虽然阿飞是没想到鼬少爷会搞得那么狼狈啦~要不是阿飞的话说不定就死掉了呢~那样的话阿飞可是会很不爽，绝对不会轻易饶了鼬的哦~”
　　有完没完。
　　鼬手腕一转就往后劈去。

　　第二天上午父亲的回信果然传了过来，大意是，鼬不愧是被族人们寄予厚望的天才，叫鼬不要骄傲，同时命令直泷暂且担当鼬的老师，教授鼬一些写轮眼的使用之法、与写轮眼配合的忍术等。
　　鼬听着直泷一路读下去，只偶尔点一点头，同时单手将两个忍具包分别绑在腿侧腰际，而后又伸手去拿太刀。直泷按住了他：“现在火之国形势大好，云忍没有余力偷袭，这里很安全，放松点没关系。”

　　鼬预备去看看铃木。他们小队铃木的伤势最重，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
　　真要说起来，他跟铃木并不熟悉，彼此都是不爱说话的类型，他们之间的对话甚至比之前的队友小田还要少。
　　但是看到铃木身上缠满绷带苍白安静地躺在简陋的木床之上，鼬听着那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一时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看到的铃木比星辰还要清澈明亮的眼眸。
　　战争开始以来，他究竟、已经多少次看到熟悉的面孔变为冷冰冰毫无生气的尸体了呢。

　　“鼬也在啊。”
　　忽然有人说，鼬回过头，卡卡西正迈步进来，在铃木床前站了好一会才道：“铃木要被转移到后方去了。”
　　前线的医疗条件并不好，转移到后方、至少有救回来的可能。鼬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什么，他沉默了片刻，悄悄转身离开。

　　“鼬。”卡卡西却喊住了他，“听说你开眼了，如果有什么问题……”
　　这样说，抬手摸了摸自己护额挡住的左眼，最终却只是慢慢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有直泷在。”

　　或许是因为那一场算得上盛大的胜利，暂驻地里很热闹，受伤未受伤的木叶忍者们都聚集在一起欢快地交谈，鼬一路走过，只觉自己的身体里也逐渐被喧嚣的气氛渲染得热腾腾的。
　　“喂，鼬！”他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远目看过去，那个叫长尾的正举起手来冲他摇了又摇，口中高声叫道：“听说你干掉了四个云忍？其中还有两个上忍？不错嘛小鬼，比直泷那小子厉害多了！”

　　不，他只是捡了便宜而已。
　　用拳云忍在对上他之前已经与直泷缠斗了很久，而且用拳上忍虽然拳力凶猛但分明查克拉不足，战斗中几乎没有使用忍术。被直泷砍掉一只手臂的那个才是云忍中的高手，但那人因此执着于直泷，最终终于将直泷串在长刀上时，断臂云忍也已经身受重伤且耗尽了查克拉，鼬不过就是捅了最后一刀而已。
　　更何况，死于他手的另外两个不过是普通的下忍。

　　但长尾的一句话已经将大家的视线都吸引到鼬身上，鼬看到距长尾不远的一个女忍者说了句什么，长尾面露惊奇，嘴唇蠕动急急问了两句，就重新抬起头来惊叹道：“听说你战斗中开眼了？宇智波没有这么年轻就开眼的吧？怪不得被称为最有天赋的天才！”

　　鼬弯了弯腰，匆匆跑开了。

　　“鼬少爷为什么要逃跑？”
　　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突然间又冒了出来，鼬郁郁地望着那只诡异的漩涡面具：“宇智波、从来没有这么早开眼的吗？”
　　“这个啊……”阿飞手指挠了挠面具，“大概吧~开眼了鼬少爷不高兴吗？”

　　——高兴吗……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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