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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A letter to hatsune】
一．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时光机这种东西吗？
我相信。
二．
花泽初音发现自己穿越回了初中生的那一刻也确实想过是不是老天太闲了所以想要整整她。
她扯了扯自己的脸颊却还是感觉到了痛感，于是再次确认这不是梦境，她叹口气之后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她已经在越前宅门口站了十五分钟了，站在宅第门口的那只喜马拉雅猫也跟她对着看了十五分钟了。
十五分钟前，十八岁的花泽初音正因被银毛狐狸说自己同时跟幸村部长以及切原小鬼有暧昧什么的而郁闷着，很想跟他嚷嚷自己初中的时候就不该交你这种损友我跟幸村殿跟臭小鬼没有任何关系喜欢他们的人是我死党啊嗷——可是结论当然是完全嚷嚷不出口。
自己比谁都清楚恋爱的滋味到底有多痛苦却又是多甜蜜。
初中那一年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生，因为不是同一个学校而且还是别镇的，所以这段暗恋史在被银毛狐狸说成是“花泽常常会脑筋抽掉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之后就不了了之。
虽然本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跟他发展成怎样，不过下定决心要把它忘掉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痛苦。
好吧，实际上就是十五分钟前的花泽初音在考虑着银毛狐狸那句话的同时下楼的时候忘了看脚下于是一脚踏空之后便是从16×2×5也就是从160层楼梯上摔了下去。本来是一层楼16层楼梯分上下两层，乘在一起就成了160层。
似乎是脑袋着地，因为花泽初音睁眼之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痛到让她觉得自己快死了，看到碧蓝色的天空而不是天花板的时候连惊讶的工夫都没有就抱着头蜷缩起来，连叫出声都省了。
最后疼痛感终于消失时，她最终还是送了口气，缓缓抬头。
——一只毛色呈棕白相间，蓝色眸子的肥猫站在花泽初音面前不足三步距离的地方，似乎是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前。
好吧比起那个她更在乎的是自己，因为反复审视了自己的身材之后花泽初音确认了自己来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并且身体缩回去了，差不多是初中那段时间的发育程度。
三．
少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眼前站着的人确实是那个名叫越前龙马的少年没有错。
那么，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呢。
“……学姐？”听他这么说，花泽初音皱了皱眉，将脚边那只猫抱入怀中，没有回答他的话。
所以说，初中那年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生，不同学校还是别镇，更别提还是暗恋了——这不就造就了一段杯具了么。
然后，
她就突然觉得那只银毛说的话有时候也不是那么欠抽了。
“你的……？”花泽初音很小的时候就养过一只猫，因此有些这方面的经验，她摸了摸那只猫的脑袋，猫咪在自己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最舒坦的位子睡下了。
“嗯。”少年点点头，露出一副慵懒的表情，拢了拢衣角。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总是会以一方不愿再次交谈为结局。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是有这种话么。
像花泽初音这种会突然脑抽的孩子，虽然可能会突然扑进眼前琥珀色眸子的少年怀里，虽然可能会抓住少年的领子将脸埋进人家胸口在锁骨上蹭蹭，然后大喊说“你怎么可以抛弃我”一类的鬼话。——从银毛视角来说是这样没错。
——但是，她就算披着初中生的皮也改变不了她现在是个十八岁可嫁人的妙龄少女，初中时候那份青涩的萌芽早被扼杀在摇篮里，连根一起踩了个干净。
花泽初音特点一：突发性脑抽。
***
“说起来，学姐为什么会在这里？”少年搓了搓手掌，问道。
很重要么？少女歪了歪头表示不解。况且，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样子要怎么才能回答他的问题呢。
“唔……路过吧。”少女将怀里的猫咪还给墨绿色头发的少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随便编出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露出“没什么事没关系”的熟悉表情。
少年怀中的猫扭了几下，琥珀色的眸子映射出黑发少女的尴尬笑容，还算是客气一些的询问道：“那……要不要进来坐坐？”那么，接下来的答案应该是：嗯好啊，既然主人已经客客气气地邀请了我，我也不好拒绝嘛。
花泽初音特点二：厚脸皮。
***
少女抱着茶杯，试着轻轻喝了一口。本来花泽初音就不是那种会品茶的女孩子，无论是茶道还是琴棋书画什么的都只能说一窍不通，唯一一点就通的也就只有脑袋，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脑抽程度都是AA+级。
“呐呐，越前学弟你不去打球么。”少女舔了舔唇，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擦了擦手，跪坐在榻榻米的坐垫上对坐在对面的少年说道。十三岁的初中少年拉紧外套拉链，顺手抄起手边的帽子。
“学姐想看我打球？”少女昂头，少年已经做好打球的准备，黑色的运动长裤配上红白相间的外套，然后扣上白色的帽子。——整一清爽的阳光少年。
紧接着，黑色瞳仁中收进的那份自信的笑容便与过去自己喜欢的那位少年相重合，耀眼无比。
越前龙马。
果然这个人就是越前龙马。
“嗯嗯，想啊，很想很想啊。”少女放下茶杯，用一种别有用意的微笑着对少年说道。用仁王雅治的话来说——这就是花泽初音脑抽时的经典表情之一。
“……等会叫上臭老头来打一场好了。”少年将网球在空中抛了几下，当做是认同了少女的建议。
“嗯，好啊。但我想看你赢耶。”好奇的目光配上笑容，花泽初音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完全就是在把少年往绝路里逼。
檀木的桌子，一套普通的茶具，身着立海大校服的少女与被称为网球天才的少年。
“……还差的远呢。”半晌，少年吐出这句话，“我一次都没赢过他。”
四．
越前龙马家里的网球场不算漂亮，但着实素朴，地面上残留着少年努力的印记，光是看着这些印记就多半能想象出少年的辛苦与坚持。在菜菜子姐姐的带领下，少女来到了少年家的网球场。
一点也不豪华，但是很容易看出，这里承载着少年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黄色的小球越过网子，弹到少年脚下，接着顺着少年身躯转半圈，网球落入网球拍的正中心，接着，由手臂划出的漂亮弧线，再将其反击出去。
然后大叔的木质球拍就这么挥了出去，飞快地弹在少年脚下的地面，然后擦着少年的左耳而过，风声极响。
“龙马今天好像比往常更努力呢。”菜菜子就着走廊坐下，抬头冲那专心盯着网球的中学生模样的少女微笑，然后向左边移了一步，让少女有地方坐下来。
“有么。”少女就着菜菜子身边坐下，将身体蜷缩起来，抱起双膝，依旧专心致志地望着网球场上。没有加油的呐喊声或者其他什么祝愿的话语，仅仅只是静静地看着。
“没有么。”菜菜子摸了摸少女——花泽初音的脑袋，问道。
“哦，那就有吧。”少女扯了扯自己的白袜子，说道，紧接着网球打上少年球拍的边缘，落在地上之后滚了几圈，落在少女脚下。伸出手，花泽初音的指尖感触到一种柔软，然后拿起那没碰过几次的网球，在半空中抛了抛，接着向少年的方向掷出去。
夕阳下少年逆光时的身影格外迷人。从额角滑下一滴汗珠，流过脸颊，下巴，最后滴落在地。
——努力时候的，越前龙马。
——比往常更努力的，越前龙马。
***
“啊啊，我看着你都觉得好累。”花泽初音将白毛巾递给越前龙马，汗水从少年的发梢间渗出，外套早就丢在了一边，现在的少年正扯着自己的衣领喘着粗气。
白色的湿毛巾贴上少年的脸颊，冰凉的触感渗透毛孔。
真的是，看上去就累死了。
“……呼，果然还差得远呢……”少年直接呈大字状横躺在走廊上，用湿毛巾蹭了蹭脖子脸颊，半晌之后，发出了比蝉鸣更微弱的声音，“……抱歉呐。”
但还是准确地传入耳内。
——抱歉呐。
这个人真的是越前龙马么。
那么，请加油。
“再怎么差得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位亲爱的先生。”
五．
“龙马，你的电话。”随着菜菜子姐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躺倒在地板上的少年立即坐起身来，将湿毛巾甩给旁边坐在地上望着自己不言不语的少女，晃了晃身子之后站起来应了声“哦。”接着便走了过去。
花泽初音的视线跟着少年向前走。
最后停止。
从指尖传来少年的体温。
呼出一口气，少女移了移自己的位置，正好到了少年方才躺倒的地方。规规矩矩地——学着他的模样睡下去。
这样可以看到天花板。
木柱，网球场的一部分，树。
这样可以看到坐在这里的花泽初音的脸。
这样可以听到坐在这里的花泽初音的声音。
还不错。
也不知他在电话里谈了些什么，不过少女很明显地可以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估摸着只有几分钟，但总觉得像过了几十分钟似地。
有种当初的心情回来了的错觉。
“……学姐。”一步。两步。三四步。
然后初音的视线向下移动了些，望见了属于少年的墨绿。
“唔？”首先是头，然后是身子。
首先是墨绿色的头发，紧接着是那双大猫眼，然后是鼻子，嘴巴，脖子，锁骨……衬衫。外套早已被菜菜子姐姐收拾好，整理到一旁去了。
“你干嘛要离家出走？”
眨眼。眨眼。
“……哈？”
***
看到少女——花泽初音如此不解……或者说是迷茫的反应，少年也只好耐着性子，将手放进口袋里，偏了偏头，将自己的话再度重复了一遍。
“我问，你干嘛要离家出走？”
等来的反应依旧是黑眸里那一丝茫然与不解。
“……你同学，就上次那几个啦啦队的女生打电话来说你跟你爸妈闹翻了，离家出走到我们青学这边来了……说也就只认识我们几个要我们帮忙看看……”
少年伸出手，揉揉自己的头发，露出“麻烦死了”的表情。
“唔……学弟你怎么回答她们的？”少女双手撑住地面，支起自己的自己的上半身，然后收腿，询问对方。眨眨眼，方才那丝不解迷茫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了。
“……”
片刻宁静。
然后风起。
“我说，我不知道。”微微偏头。
那一刻的少女以为自己看到了别人。
六．
暂时是敲定了自己先在少年家中与菜菜子姐姐共住一晚，少女显得有些小兴奋。
“没办法嘛，我从来都没有在同学啊朋友啊或者其他什么人家里住过，唯一的经历也只是休学旅行，毕竟每次的休学旅行都正好碰上我生病……这种感觉我本来就很少有反正阿姨都那样求我了我也没有办法。”
询问的时候得到的是如此的答案，即使是如此依然无法掩盖住少女双颊上的红晕与眼神中表现出的兴奋劲。
当然，如果不是在浴室门口遇到对方，少年的脸也不会稍稍泛起红晕。
“学姐，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我家，你就不能有点客人的客气么。”少年说着，有一点点的苦恼。
此刻的少女——花泽初音穿的是少年的秋衣与长裤，看起来很是随意。但有一点点不足之处则是袖子的长度与肩头。
头上搭着的白毛巾已经整个湿透，而少女黑色的发梢却依然滴着水珠。
秋衣的肩头由于少女的双肩有些窄则是显得有些单薄了，袖子则更是长了些，仅仅是露出骨节而已。
长裤倒是没什么，少女很直接地将长过脚跟的裤子卷了起来，露出白皙的小脚。
花泽初音特点三：常常会没常识概念。
***
“唔……？”少女含糊着哼了一声，发梢上的水珠滴落在衣角，布料顿时湿了一角。
“所以说你这么没防备的样子……如果别人在的话……你，你要怎么办啦……”磕磕巴巴的，少年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这动作倒是引来情商白痴的少女不解。
“……别人啊……学弟你又不是别人没关系吧。”少女将头发仔细蹭了蹭，说道。
“所以我才说你这样太没防备了吧！”
“……诶……？没防备不好么。”
耳畔传来少女的熟悉声音，少年扭过头，看到的果然是赤着脚一脸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少女。
第一反应，叹气，扶额。
花泽初音特点四：各种意义上来说的天然呆。
***
“对了学弟，”走在少年前面的少女突然顿住脚步，本来就不宽的走廊充斥着少女的呼吸，“明天陪我回趟家好么，我想我闹了这么久脾气也该消了……况且……”
听到话语的少年理所当然地顿下步子，然后走到少女身侧，回头去揣摩对方的表情。
——「我没有办法相信他们是不爱我的。」
静静的笑容。
就像莲花初绽。
“……哦。”少年如此回应，接着不管少女的诧异表情继续向前走，“我无所谓啊，反正明天一样放假，与其呆在家里无所事事还不如陪你出去转转。”
不坦诚。
随着少年耸肩的动作映入少女的眸子，初音望着少年的背影，静静地吐出一句。
——谢谢。
微乎其微。
说不定没有听到。
七．
时间意外地过的很快。
原本前一天晚上还在期待着在别人家住一晚上是不是很有趣的少女，现在就已经站在花泽宅的门口，低头绞着自己的食指。完全是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而少年的模样也没好到哪里去，望着某处某处与某处，他没有办法不惊讶。
在越前龙马的印象中，他应该是没有听说过“花泽初音的父母有暴力倾向”这种事情的才对。
可是事实依旧展现在现在的少年与少女的面前。
花泽初音家的门板被整个卸了下来，横着摆在门前的楼梯上。
往左看，玻璃门已经碎裂，但却没有完全打碎，由此可见倒不是什么小偷入侵什么的。
往右看，少女的书包似乎是被整个从二楼扔了下来，书本散落了一地。
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少女僵硬地扭过头去。
“——走吧。”
回应自己的是少年如此的答话。
***
“——走吧。是你说要来的。”少年松开少女的肩膀，然后直接抓住少女的手腕，一路往前带。虽然他也有想过这种可能，但却没想过会这么恐怖。
至少一直到刚刚，少女的脸便已经是青的不成样子。浑身颤抖。
作为一个男人，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是。
所以，走吧。
“……好。”少女颤抖着答话，任其牵着走，却倔强地不肯抬头看着自己的正前方。
很害怕。
不想承认。
***
推门之后的场景则更是扎心。
一张桌子的左侧右侧后侧都摆了一张椅子。
左侧的椅子往后退了一步，右侧的椅子则不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而且整个横向地倒了下去。
然后少年身后的少女便踏出一步，微微挣脱少年的手，率先走上左侧的椅子。
“爸爸应该是这么说的‘你怎么不好好管管你女儿’，然后妈妈应该会这么回答‘你还敢说我！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然后爸爸应该是这么做的，”少女一手撑住桌角，一手向前挥去，“‘你还敢说我！你还敢说我！’之类的…………很扎心的语句。”
“就这样……扇了我妈一巴掌。然后我妈妈就这么直线倒下……”声音越发减弱。
“够了！”
——我不是不想承认我很害怕。
——而是不想承认这一切都被你看穿。
“……学弟……”少女缓缓地抬起头，直视少年的双眸，黑色的眸子里晃动着一圈一圈的晶莹，吐出那个称呼之后，紧接着的便是几乎崩溃的声音，“……不，龙马。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吵架么？”
少年摇头。轻轻皱眉。
“……因为一封信。”
***
对往事已经模糊不清，但有一件事是绝对难以忘怀的。
花泽初音打开自己书桌的第二层抽屉，里头放着一封信。
收信人是：十八岁的花泽初音。
写信人是：十五岁的花泽初音。
“那是什么……”少年探过头来，问道。
那是一封还没有拆开的信，信上的内容除了那个写信的人以外谁都不知道。
接着，他看到少女的双唇一张一合，“……原因。”
***
事实上，十八岁的花泽初音还真的忘记了自己在里头写了些什么。
“要打开吗？”她的第一反应是询问旁边这个唯一能给出答案的少年，事实上，信纸也就不过两个手掌大，写上的字估计也只是很少一点，却承载着很重很重的分量。
“好啊。”
于是，她就拆了。
她就只拆给了她自己看。
【给十八岁的我：
——当你拆开这封信的时候，就是你下定决心的时候。
——当你拆开这封信的时候，就是时光机停止运作的时候。
——所有的选择都源于你。
我是，十三岁的你。】
八．
花泽初音只觉得头很痛。
真的很痛。很痛很痛。
然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你没事吧。”是爸爸还有妈妈。
然后依旧忆起那句话。
——我没有办法相信他们是不爱我的。
“爸……妈，我没事。”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夹杂着笑声。
“只不过，我可以出去打一通电话吗？”
***
“喂喂，十六岁的越前学弟你好，我是十八岁的花泽初音。”少女站在天台上，俯瞰风景。
“啊，你说你前两天翻出了十三岁时候收到的信啊？”
“什么？我写给我的？”
“怎么可能嘛！”
“啊啊，对了！”
“我有没有说过一句话？”
“十三岁的时候的我，曾经想这么对你说哦！”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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