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霜横

　　“娆娆，你可知……你怀的是一个怪物。”白发苍苍的男子触电一般从那纤细的手腕上移开，惊疑不定地看住面前嘴唇发白面容憔悴的女子。
　　素娆闻言眼泪一下子包在了眼睛里，怪物？怎么会是怪物呢，这是她和他的孩子啊。
　　“胎儿没有心跳，是个死胎啊！可是，可是它明明又在吸你的心血。”墨斜飞情绪失控地吼道，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宝宝，宝宝怎么可能是死的。”素娆动了动唇，目光却是如鹰隼一样落在了墨斜飞身上，越来越锐利，仇视地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娆娆，告诉我，这是谁的孩子？”墨斜飞急切地看着他，眸子微微晃动，有一丝微不可觉的心痛“你……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素娆冷冷一笑，站起身来：“既然你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这就告辞了。”语罢她就向屋外走去。
　　“等等！”墨斜飞一把上前拉住她的手，“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为男人怀上孩子，你……你当年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吗？”
　　木屋外是一丛丛五彩的菊花，花香清淡，素娆微微失神，夕阳为远景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视线所及之处都美得像幻影。
　　“你放手。”
　　墨斜飞怒由心生，可是一见着她苍白的脸，瘦弱的身形，却怎么也发作不起来。
　　“可以！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肚子里孩子我必须要取掉。”
　　素娆霍然回头，哑然失笑道：“你说什么……”
　　她的脸，那样狼狈！是怎么样的变故将骄傲的女子变成这样？墨斜飞的在此时心一痛，他定定望着她。
　　“听着，娆娆。”浅蓝色的头带被风吹得遮住了墨斜飞的眼，他一把将其拂开，眼中无比焦灼，“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死？”素娆默然地重复着他的话。
　　“你怀的，是这世间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不该……存在的？”
　　“是。我行医百年，足迹遍及五灵界，我绝对不会看错。”墨斜飞信心满满，“这是个需要大量灵力滋润的怪物，是死物，不是活人。”
　　凝视着那名医术高绝，有一字千金之称的神医看了许久，两行泪水沿着素娆的脸滑落，她压抑地呜咽出声，就在墨斜飞都忍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了，她忽然跪在了他面前。
　　“求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可以。至于我的命，只要可以保住我的孩子，可以不要。”
　　“娆娆……”墨斜飞不可置住地盯着她，双手僵在空气中，“你在说什么！”
　　素娆凄惋地看着他，绝望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泪水如断线般落下，再也无法言语。
　　“你……这，值吗，值吗？”墨斜飞捂住自己的头，后退几步，咬了咬牙齿。
　　素娆缓缓闭上了眼睛：“值。”
　　墨斜飞无言，背过身去：“告诉我，这是谁的孩子。”
　　素娆闻言一怔，吃力地站起身来，转身便想匆匆离去。墨斜飞轻轻叹息一声，手指握紧，她就那么维护那个人？口中念诀，身体自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拦在了素娆面前。
　　“娆娆我不会让你死，我也可以帮你生下这个怪……”墨斜飞深深吸了口气，看着素娆凝泪的容颜，看着她眼中绝望而坚定的神色，他无可奈地扯了扯嘴角，“放心，我也不会逼你说出那个男人是谁——我只有一个条件。”
　　素娆抖了抖嘴唇：“你说。”
　　墨斜飞深深凝望她的眼睛，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凉得他心里发酸。
　　“嫁给我。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
　　素娆愣住了，夕阳的光芒在远方闪耀着最后的墨金色，照得墨斜飞的脸一片模糊，只能看清他的一双眼睛，温柔似水。
　　墨斜飞弯身折了一枝紫色的重瓣菊轻轻插在素娆鬓边，他一把搂住她：“好吗？”
　　忽如其来的温暖让素娆一时无法回神，直至隔了好一会，她才哭泣着极轻地在墨斜飞怀中点了点头。
　　此刻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唯一能感觉得到的是，拥住她的那个怀抱，是那样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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