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皇姐

作者:佛珠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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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茕茕白兔


      被李翎推下车后不久,我便被追兵擒获。
      他们盘问我李翎在何处,我告诉他们,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李翎推我下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明白的做出了选择,他不会为了我放弃这天下。
      押送人犯的车队缓缓进入了京城,梁国上京靠山而建,城内以玄武门为轴心,对半划为城南城北。街市民宅都按九宫格布置,在城内看不出,唯有遥遥登上山顶,俯瞰这都城,才能大致看清城如棋盘。
      皇宫在这城中心,离我这么近,又那么远。
      这是我第二次回京,上一次回来,我找到李翎,以玉珠之名,策动他夺回皇位。我本以为有我暗中襄助,扳倒年纪尚幼的李谦根本易如反掌。然而一步步走到如今,我和李翎竟被逼上绝路。
      似乎我这一生,就没有赢过谁,又或者说,永远赢不过命。
      我总以为,我会被拷死在牢中的,然而有一天,牢门忽然大开,两个狱卒将我扯出来。换由两个一队羽林押送,一路走到定乾门。
      定乾门后是云华宫
      这条路,我曾走过。
      当年送顾长东出宫的那个清晨,一如今朝一样,白雾茫茫。
      然而同一条路,走的心情却变了。
      我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审视皇宫,恢弘的宫室,金红耀眼的琉璃瓦,朱檐玉砌,绘着绚丽的图案,墙壁上的石砖,大多是整块,雕着巨龙,在朱红栏杆的映衬下,格外狰狞。
      踩着玉砌台阶,我偏头看熟悉的花园。
      远离宫门,两棵高大的盘龙金桂,花开正好,幽香缕缕。他们没有经历战火硝烟,依旧毫无自知的妖娆着。
      我忽然眼一酸,这一切骄奢,原本都应该为我而繁华。到底是为什么,一步步错到这种地步。我给了李谦一切,为什么他要置我于死地?
      押解我的狱卒停下了脚步,我低着头,看地上的水磨石砖。不多时,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唱报道:“带人犯进殿。”
      我收敛起不该有的情绪,在狱卒的押送下迈步走上了殿前的汉白玉阶。
      云华宫内的摆设一如我记忆中那样奢华靡丽,各种陈设一如我离开之前,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打理。
      等了一会,梁帝李谦才从内殿中出来,穿着寻常的绣龙纹黄袍,系一条玲珑白玉带,头戴翼善冠,既有帝王的威严,又不失亲和。
      他看见我,对左右道:“给人犯看个座。”
      不多时便有人带来一个矮脚小凳,我不坐,也不说话。
      李谦并没有计较,径自道:“听说你被齐王丢在路边不顾,心里可有怨恨?”
      我闭眼不去看他,冷漠回答:“三尺贱躯,何敢言怨。”
      李谦笑了笑,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说道:“也罢,齐王总算待你不薄,他离京之时,连王妃都没带出城,却带了你一路。”
      此言犹如利刃,直插入我胸口,泪如洪水一样涌上眼眶,然而我此生鲜少人前落泪,便咬牙强撑道:“齐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李谦没有刁难我,反而道:“既然他已经把你丢下,多半不会回来找你。刑部从你口中问不出话,也是常理。”
      听他这样体恤下情,我一瞬间觉得极可笑,一个对自己女兄痛下毒手的人,对一个待罪婢子竟和颜悦色,何其虚伪,想痛斥他虚伪时,却又觉得累极,漫说同他理论,就连多看一眼也觉得多余,便随口道一句:“皇上明鉴。”
      李谦见我惜字如金,忽而把话锋一转,提点道:“朕找你来,并不是想问你话。只是好奇,齐王那样的人,连自己的王妃都肯不顾,却偏偏要带你走。”
      我心中只道李谦必定是想从我口中探出有关李翎的事,便打叠好精神应对道:“齐王对我的确宠爱有加,更甚于王妃。”
      李谦不置可否的一笑,命左右扳过我的脸。
      我不得已抬头,与他对视。
      果不其然,他看清我的正脸后,大皱眉头。
      我冷笑。
      李谦挥手命左右放开我,自言自语道:“果然不假,是个半面美人。”
      偌大的正殿陷入了一片死寂,唯见佛手柑的青烟从铜铸的兽首口中静静飘出。
      这香气太熟悉,勾起记忆中的往事。
      我早年心思太重,常常夜不能眠,宫殿四处便点满这种安神的香。
      然而此时回顾,往日的痛恨显得更加分明。
      我忍不住抬头窥看李谦,他也正在观察我。
      对视一番,李谦微微眯了眯眼,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是他不悦时惯例的表现。
      我忽然觉得有些脊背发寒,也许是当初的千刀万剐的疼痛早已深深刻入骨子里。
      正当此时,一个太监自殿外跑进来,喘着气道:“陛下,淑妃娘娘说不见。”
      说罢,还小心翼翼的觑了我一眼。
      我微微皱眉,以往并未听说李谦后宫有一位淑妃,多半是李翎事发后册封的。不知道李谦又笼络了哪个朝中贼子。
      李谦闻言点点头,对押解我的侍卫道:“见了反而添堵,不见也罢。你们把她带下去,也别关着了,如今齐王府正空着,就送回齐王府。总算是齐王收过房的人,关在牢里不成体统。”
      李谦的语气带着一些不屑,大约觉得我这卑贱之躯不足挂齿,就算放出牢去,也未见得有什么妨害。

      齐王府是我父皇当年还是陈王之时所住的陈王府翻新而得。
      房子太旧,晴日倒也罢了,一到天阴下雨时,屋子从里到外散发出阴森腐朽的气息,再重的熏香也遮不住。
      我一直很不喜欢这座府邸,李翎却总说,住在这间屋子里,可以感觉到父皇当年的气息。这一点是我与李翎最大的分歧,他从来不恨父皇。
      以往我对他心中有愧,便总是迁就他,不提此事。
      如今他已不在,重回这座王府,我便觉得当初的厌恶加倍难忍。
      于是我日日招摇过市,流连茶馆酒楼。
      这日照例来到京中最热闹的茶楼,点一壶茶,听戏。只是今天,台上戏唱到一半,旁座忽然坐下一人。
      而来者不是别人,竟是许久未见的顾长东。
      他穿一身月白锦袍,腰佩白玉带,这样的冠履环佩,对于一个出门寻欢作乐的贵公子来说,似乎过于素净了些。
      我见是他,喝茶听戏的兴致立时便减了三分,勉强客气的打一声招呼:“顾公子百忙之中还偷闲来听戏,真是好兴致。”
      顾长东招来茶博士添水,淡淡道:“比不得姑娘日日清闲。”
      我知道他因为搭船的事,一直轻贱于我,听他这一声话中带刺的‘姑娘’,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虞,知他乃是嘲讽我无名无分住进齐王府邀宠。
      当即忍不住放下茶杯,讥讽回去道:“顾公子今日口口声声的喊我姑娘,难保明日要叫我一声娘娘。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了。”
      他不接话,神情反而更加怡然。
      许久,才听他略带讽刺道:“本也算个美人,可惜给脸上这一道伤疤破了相。”
      闻言,我下意识的伸手覆上左脸,用指腹去摩挲那凹凸不平的疤面。
      心中亦颇觉惋惜,却还是逞强道:“王爷曾说我笑的好看,可我却不常笑,想来多亏了这道疤扯起了嘴角,因而总像是在笑,才得尽王爷宠爱。”
      顾长东似乎没想到我会厚颜无耻地对答如流,忍却破天荒的没有讽刺回来,反而是服软一般笑叹:“姑娘这份自信真叫人无所适从。”
      话虽客气,然而那份波澜不兴的神气,却似乎在说,凭你一个疤面鬼煞,也敢这样痴心妄想?
      可他毕竟没有这么道出来,反而继续客气地说:“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就连齐王妃都看清时务,姑娘还是好好为自己的将来做谋算吧。”
      我听他提到楚怜,心里泛起一阵嫌恶。
      楚怜原本也算是世家之女,只是早年,我父皇将她指婚给朝中一位将军。那位将军多年镇守边疆,楚莲还是他堂弟代娶进门的。而该她命苦,那位将军同年便在关外染上瘟疫暴亡,楚怜自出嫁以来,连自己夫君的一面都没见过,就做了寡妇。
      传说她去庙里烧香拜神,遇到了李翎。李翎爱其容貌举止,不顾礼法将她娶进王府,没过几年,竟立她为正妃。
      这件事一直都是我一块心病,楚怜此人,是皇家羞于启齿的一块诟病。忽而想起回到齐王府后,我并未见到过楚怜,不由带着点疑惑问顾长东:“齐王妃又怎么了?”
      顾长东端起茶盏,闲闲用杯盖拨了拨漂浮着的茶叶,随之竟低头一笑,放下杯盏道:“皇上新娶了一位淑妃娘娘。”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似欲言又止,可我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当日在云华宫,我似乎也听太监提过这么一位淑妃娘娘,不过只言片语,却足以察觉出李谦对她的宠爱。
      再一细想,自我出狱,被送回齐王府,似乎再也没有听过楚怜的消息。
      前因后果一对照,我脑中嗡的一声。楚怜本来就是寡妇,为图富贵,不顾名节再嫁。
      这样一个人,难保见李翎失势,又做了其他打算。
      正想细问,顾长东却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戏开锣了,好好听着。”
      我转头看台上,旦角一身妆扮像是要唱穆柯寨。
      这小旦虽不是名角儿,唱腔却颇有几分韵味,一出挂帅唱完,台下喝彩声不绝于耳。我也忍不住跟着叫了两声好,再看顾长东,曲终还见他击节赞叹戏文,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于他人,藩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当百万兵!
      我见此冷笑,看不出顾长东平常总摆出一副世家公子不齿伶人戏子的假正经模样,竟也有这样纨绔的一面
      听完这段,他难得平和的同我说一句:“这出戏我百听不倦,每逢有新生老旦要开唱穆柯寨,我必定要来听。日子久了,也能跟着唱几句,让你见笑。”
      我讽笑道:“见笑就不敢了,顾公子这几句唱出了穆桂英的风骨精髓,大角名旦都难以望其项背。若是有朝一日顾公子粉末登台,恐怕这茶楼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我只道拿他和梨园戏子相提并论,一定会令他大为光火。纵是他自持涵养,不肯当众发作,总也是要气恼痛恨一番的,谁料顾长东闻言竟默然,良久方道:“若为是爱看的人,偶尔做一回粉末小丑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闻言一愣,想不到他也学我以退为进,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乘胜讽刺道:“爱看穆柯寨的人不多,顾公子可以学学西厢记,如你这样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演张生最合适不过。”
      见我说的露骨直白,顾长东终于露出了本性,他冷冷说:“我一向便不喜欢听人说我样貌,你胆子不小。”
      我见他盛怒,心中总算觉得有些痛快。也不再激他,转而道:“若是胆小,恐怕这一辈子都只好呆在衢州种地了,哪里得来这一场富贵。”
      顾长东忽而冷冷发问:“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肯带你进京么?”
      我好笑道:“顾公子自然是爱我美貌出众。”
      脱下那层虚伪和善的表象,顾长东世家子弟低劣无礼的本性一览无余:“你脸上那道疤倒尽人胃口,竟也敢觍颜说自己貌美。”
      闻言我便伸出双手,好整以暇地检视自己的指尖,笑道:“当初顾公子与我欢爱的时候可从来没嫌弃过我脸上这道疤。”
      我以为今日可以又看到顾长东当众失态出丑了。
      却不料他闻言竟愕然,随即失笑,摇头自言自语:“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我竟同你认真起来。可笑……”
      见顾长东又开始假清高的表情,我忽然觉得心头那根刺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看不起我出卖身体,却忘了,当初他自己也曾出卖过身体。
      然而这样的恶语,我始终说不出口,不是因为不敢说,而是那段往事,连我自己都不能面对。
      我一闭眼,心灰意冷地逐客道:“那顾公子还是不要同我认真罢,免得彼此都累。”
      顾长东闻言点头,起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顾长东忽然回头,无奈地自嘲道:“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我随口问:“不知顾公子说的故人是谁?”
      他闻言像是陡然间清醒,失去了方才的倦怠以及无奈,语气变得尖刻生硬,带着敌意对我道:“当然,你没有一点比的上她。”
      因为震怒,语调微抬,惹得旁坐的人侧目。
      顾长东向来最讲究世家子弟的风度,鲜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此时此刻大约是觉得我出身以及为人实在不堪,却因我想起故人,所以分外着恼。
      我忍无可忍,终于反唇相讥:“今后若有机缘,还请顾公子为我引见这位故人。我实在想象不出,顾公子的故人中,也有与【我】相像的。”
      顾长东闻言忽然脸色大变,怒容在一瞬之间消散,变成彷徨与痛苦。
      他失魂落魄道:“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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