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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叫王语嫣,我看过《天龙八部》,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我,他们说我没有主见,不懂珍惜,没有自我,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以前并不是这样子的。
在故事里我嫁给了段誉,那个傻傻的又痴情的人,那个无论我做过多少伤害他的事都依然追着我叫“王姑娘”的人,那个莫名其妙学会了绝世武功,并且和大英雄称兄道弟的人,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我的心里一直有个叫慕容复的人。
认识慕容复的时候我只有十二岁,懵懂羞怯的年纪配上走样的身材,让今生注定驻足在我心底的那个人看到了我最丑的一面。我那时候经常偷看他,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他每次比武的成绩,还有所有与他有关的所有事情。我知道他下课常去练掌,于是每到课间我便在武场上一圈圈的练习凌波微步;我知道他性格沉稳,少言寡语,于是我慢慢变得开朗活泼,喜欢大声说笑,希望他能听到我的话,看我一眼;我知道他写的一手漂亮的仿宋字,于是拼命练字,可是却怎么也写不好;我还知道他家教很严,所以一直藏着那只从他家走失的信鸽却从未让它带过纸条。
可是,慕容复从没注意过我,一直到我们做了同桌。我记得小说结尾说慕容复疯掉了,只有阿碧陪在他身旁,可我并不这样认为。凭心而论,他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但容易相处并不代表你可以很轻易的接近他的心。每次比武考试他都能应对自如,我喜欢看他认真拆招的样子,瘦削的侧面,有棱有角的脸型,柔和的五官,还有那件格子外套。我的武功远不如他,只是些粗浅的三角猫功夫,所以每到大考就会被打得鼻青脸肿,每次慕容复都会跑来安慰我,但却从来没替我处理过伤口,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从未走进他的心。
慕容复有个橘红色的单车,每天习武结束他都会踏着它回家,我实在想不通以他这么沉稳的性子怎么会选这种艳丽的颜色。习武的人越来越多,武林也越来越壮大,我们必须不断修炼才能保住小命。练习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项目也越来越多,每天从学校回家的时候都已经是繁星满天了,昏黄的路灯,有时候飘着细细的雪花。有人说夜晚是容易让人感伤的时间,我每天花去半个时辰走回家,其实用不了那么久,那么丁点的路程再加上我虽然微弱但还可以忍受的武功,一柱香的时间其实就足够了。只有我知道,我是在等慕容复那辆橘红色的单车从身边驶过,还有那一声再见。你有足够的理由笑我傻,笑我痴,并且说“看看,这就是读者那么不喜欢你的原因了,最讨厌那种没有自我,花痴的傻女!”但年少的傻事是可以原谅的。
招式变得越来越难,我也学得越来越吃力,可是我不介意,因为我有慕容复做同桌,他会给我讲解那些不懂的武功。那个时候我总想帮他做点什么,于是我选择去记住那些更精深,更厉害的,我完全不明白的武功,只为慕容复。我拼命的读,拼命的记,因为我知道他的天分好高,武举后我们是不可能继续在一起修行的。
现在想来我和慕容复并没有什么甜蜜的回忆,唯一能让我偶尔想起的是包不同的一个玩笑。包不同是慕容复的好友,也是我的好友。那次我们一起在学药理,药理课是最无聊的课程,大家更喜欢学毒理,所以上课的时候每个人都心不在焉。慕容复坐在我的左边,一面看一本波斯秘籍一面小声哼着歌。那时甘宝宝的歌曲很流行,最出名的叫做《爱武功更爱美眉》。慕容复当时哼的就是那首歌,当他唱道“东边我的美眉,西边有秘籍”的时候,包不同回过头来笑着说“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慕容复却好像没听出他的意思来,依旧哼着曲子看他的波斯秘籍,只是从此他再没唱过甘宝宝的歌。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不知哪位神仙说的这句至理名言实在是一切悲情故事的转折点。我其实并不像小说里那样不食人间烟火,所以现实中我也免不了俗套。少林方丈决定调换座次,为武举做更好的准备。我真的不愿意回忆那场所谓的冲刺擂台。在我闪掉长衫准备上台比试之前,慕容复突然小声对我说“表妹,我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只是笑他第六感太强了。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那场擂台我拼了全力,赢得了第八名,慕容复第七。那也是唯一一次我们的差距那么小。可是努力并没有为我赢得我想要的东西,即使它看起来那么微小。慕容复还是被动的走出了我的生活,而我也终于明白了缘分的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武举中,慕容复果真不负众望,赢得了与大侠乔峰并肩的荣誉,那句“北乔峰,南慕容”从此传开了。武林的责任,家族的期待,还有血脉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皇族延续,让慕容复慢慢的偏离的原来的生活,越走越远,也从此退出了我的视野。他,不再是那个对我温柔笑着的青涩男孩了。
后来,我变得漂亮了;后来,我学会了九阴真经和化骨绵掌;后来,我遇到了段誉,还有钟灵,木婉清……只是与书中不同,我和段誉相识,相知,相恋,但是最终却没有走到一起。你可能会说“我真后悔认识你,你把我心中的经典都破坏了。”可是没办法,因为生活就是这样,小说毕竟是小说。举个例子来说吧。纪小芙你认识吧?她是我的路友,我们每天一起回家,当然是在慕容复离开之后了。有一天她对我说“语嫣,我喜欢杨逍。”我点点头说“我知道,可是他现在和蓝凤凰在一起呢。”小芙很黯然,我安慰她说“别难过,在小说里你们可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呢。”
所以你看,生活就像是扣在手里没发出去的暗器,你永远不知道将会让他们飞向何方。
有人问我,那之后呢?你和慕容复还有联系么?很遗憾,没有。我只知道他去过西域,去过少林,去过塞北,最后留在了江南,只是再没回过燕子坞。我们不是同一个轨道上的人,而且一直都没有偏离过原来的方向,所以我们一直都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
如今,慕容复早已不是当初的慕容复了,而我心底一直都有那么一个穿着格子长袍,背着一本波斯秘籍,踏着一辆橘红色单车,单纯的,青涩的,温柔的,对我微笑的慕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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