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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婚礼(中)
“你邀请了他?”Harry不可置信地挥舞着手中的请柬,“你居然邀请了他?”
“你在说什么?”刚刚从魔药间走出来的Severus疲惫地揉揉双眼,疑惑地接过这张精致的请柬。“这是给Minerva的,我认为我们在这一点上有共识,她和我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同事,也曾经是你的学院院长。”
“我当然知道Minerva,我是问他!”Harry咬着牙指向请贴上的一个名字,“你让她带上Dumbledore的画像?为什么?”
Severus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让我理解清楚……你不想要Dumbledore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为什么要希望?他害你差点被扔进Azkaban!”他不满地放下请帖,思绪仍然停留在半年前和Albus的最后一次交谈上。“这场婚礼会成为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我希望到场的人,无论是人还是画像,都不会引起我不好的记忆。”
Severus听到Azkaban的名字后颤抖了一下,几乎不可察觉,如果Harry没有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爱人身上的话。
“Harry……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似乎想了很久,Severus才说出一句比较合适的话。
看着自己的爱人,Harry知道曾经的战争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如同地狱。当年自己能活下来,是凭着年轻的冲劲和周围人的帮助。而Severus呢?他当年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光是想象他当年所经受的压力就让Harry不寒而栗。
“ 不,他什么都没有做。”Harry咬着嘴唇,“Voldemort差点……不,不是差点,他确实杀死你一次了,就是因为那根愚蠢的老魔杖。”
“Albus确实希望我能得到老魔杖,但Voldemort的行为和他没有关系,不管我手中有没有老魔杖,他都会杀了我。”Severus平静地说着。
他感到怒气在胸口逐渐沸腾,Severus怎么能不在乎这一切?“他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他!那一年你随时都可能被扔进监狱享受摄魂怪的亲吻!”
“我告诉过你了,这不是他的本意!如果不是Draco擅自带领食死徒进入城堡……”
“哈,你以为用毒药别人就不会知道是你吗?别傻了!”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都站了起来,相距不到一尺,同样愤怒地看着对方,他能感到爱人的气息和暴涨的魔力在周围剧烈波动,同样自己的魔力也在周身跳跃,刺得皮肤生疼。
最后还是Harry先移开了视线,内心充斥着不被理解的失望和不解。“为什么你不恨他?”
“我恨过。”Severus拉住他的手,“但不再恨了。”
“为什么?”
Severus露出一个半是讥讽半是悲哀的笑容,“因为他做了所有一切,他尽可能将别人灾难减到最小,却毫不犹豫地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好比我们准备的那瓶毒药,好比他在去世前让福克斯认我为主,那时我们都不知道复活魔药是否会起作用,但他依然愿意尝试去拯救我,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他是个控制欲太强的老混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
“他的确是。”Severus笑了起来,“Harry,为什么你会恨他?”
“我……”是啊,为什么?Albus•Dumbledore一直是一个慈祥的长者,一个睿智的领导人,一个可以依靠的校长。哪怕在七年级时,外界充斥着Albus的“少年秘辛”,太多的疑虑没有机会被解答,太多的事实容不得他抵赖,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也依然没有恨过Dumbledore。他一直相信他,相信他的判断,相信他的安排,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战胜Voldemort,能够给巫师界带回光明和希望。在国王十字车站的谈话,醒来后他还依稀记得,Dumbledore对家人的忏悔,对朋友的怀念,对流逝生命的惋惜,还有他对Harry赋予的期望。他不再怪他,也不再埋怨他将一切隐藏起来,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第一次站在Hogwarts礼堂中央,看着这位白发白须的老人精神矍铄地站起来,和那时一样的崇敬之情。可是从何时开始,这种简单纯粹的崇敬之情,慢慢转变为愤怒,不满和恨意?
是从战后魔法部不肯承认Severus•Snape的间谍身份开始?自己呵斥了新上任的魔法部部长,心里却开始埋怨Albus为何没能留下一份记忆或是书面文字。还是从学校董事会不愿将Severus•Snape的画像挂在校长室开始?自己花了五天时间说服了二十七位董事,心里在生气Albus为何没能留下哪怕一个证人。又或者是从蜘蛛尾巷被荒废,Severus•Snape曾经出版的魔药著作变为一堆废纸,他的坟墓甚至被下令不许靠近Dumbledore和其他战争英雄的墓地一英里之内?他买下了那栋老房子,在禁林给他选了一块墓地,但他心里开始觉得不公,觉得愤怒,Dumbledore准备好了一切,哪怕在他死后,事情也照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着,他还能记得自己一年级时险些吞下的金色飞贼,却不顾他多年的同事,属下,在死后还要遭受如此非人的待遇。
自己曾经多次想象过,如果当年Severus•Snape没有死,他的结果会怎么样?像当年的Sirius一样吗?连一场审判都没有,就被关进Azkaban?或者更坏,被逐出魔法界?要不干脆被施与摄魂怪之吻?
当Alex变回Severus之后,这种想象则成了一种恐惧。他有时会做噩梦,梦见Severus被一群傲罗上门来抓走,罪名是谋杀Albus•Dumbledore,自己只能在审判席上看着,因为由于自己和Severus的关系,不能上堂作证,他梦见自己坐在旁边,手心全是汗水,他看到审判长宣布死刑,看到两只摄魂怪向被告席飘来,他不能动,不能站起来,也不能喊出声,只能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从梦中醒来,全身都是冷汗,总要起来确认自己的爱人还在他身边。这一切的一切,魔法部的加压,学校董事会的强势和众人的冷漠,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责怪于谁,明明是同样牺牲一切的人,有的得到鲜花和掌声,有的却只能得到厌恶和唾弃,恐惧和噩梦如影随形,一直在折磨他,他只能为自己寻找的唯一一个发泄点,就是Albus•Dumbledore,他不断告诉自己,都是因为他,Severus才会不得安生,自己才会永远害怕。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有计划。
Severus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这男人一直是个杰出的摄神取念大师,也许他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默念了咒语?他慢慢靠过来,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脊背,双手安抚地摩挲着。他的下巴抵在自己头顶,偶尔能感觉到双唇烙在自己发间的触感。
“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Harry。”Severus凑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低沉的声音总有种特殊的魔力能让他镇定下来,“我知道自己的名誉变成了什么样,责怪Albus,似乎确实是一件更容易的事情。但这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解决的,巫师界对我的偏见由来已久,Voldemort第一次失败的时候,如果不是Albus的帮助,我早就被关进监狱了,他救了我一次,但我不能要求他每次都能做到,同样的,你也不能。”
“你可能被审判,他没有留下记忆,手写信,哪怕一点点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我拥有的记忆可能被认定是伪造,凤凰社里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他感到自己浸湿了Severus胸口的衣服,“当年我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说服魔法部,他们最终妥协的原因只是因为你已经死了,洗清罪名也好,颁发梅林一级勋章也好,只不过是一个形式。”
“Harry……”Severus叹了口气,“Albus做了他应该做的,在战争时期,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酿成大错,他没有留下证据是对的选择。”
“……也许吧。”他在爱人怀里闭上眼睛,“如果我说自己还恨他,你会失望吗?”
Severus纤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你不是恨他,Harry,你不具备恨人的力量,哪怕对Bellatrix,虫尾巴,哪怕曾经对我。恨是一种负面的力量,邪恶的,黑暗的力量,我很庆幸你不具备。”
“不是恨,那我现在是什么感觉?”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面前黑亮的双眼。
“是失望。”Severus低下头抵上他的额头,“你觉得Albus让你失望了,觉得他差点害得你爱的人被扔进Azkaban,我们都认为这个老人算无遗策,毕竟他连自己的死亡都算计在其中,你无法接受他没有为我安排后路这个决定。”
Harry再次闭上眼睛,忍住泪水不让它们涌出来。这些年来他一直专注于对Dumbledore的愤怒,今天却如同遭到迎头痛击。失望,失望,多么简单,可是又多么具有毁灭性。曾经Albus是强大的,优秀的,睿智的,但这种深层的失望却彻底击垮了自己内心对他的崇拜。怀疑,不满,愤怒,恨意,返过来看似乎触目惊心。
“Harry,听我说,”Severus勾起他的下巴,“我知道你还不能做到完全原谅他,但是相信我,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如果Albus没有出席婚礼,你和我以后都会后悔的。他是我们的导师,也是我们一直爱戴的人。我们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Albus是对于我们二人来说,最接近长辈的人。”他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我知道在某个地方你明白,你并不恨他,正好相反,你一直很爱他,这个疯疯癫癫,控制欲旺盛的老家伙。”
他沉默了半天,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吧,Minerva可以带画像前来参加,但是记得在请柬上注明,如果他穿得像个移动式圣诞树……”
“那我们可以把他转面贴墙,并且没有柠檬糖吃。”Severus的声音中已经隐隐有了笑意,“计划不错?”
“我可以接受。”Harry回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也许内心深处,他从未恨过Albus,只是自己需要一个发泄点,而Albus是最容易的目标。又或许他真的一直爱他,只是这种崇敬之爱经受了沉重的打击之后,极易转为恨意。不过谁能知道呢?他不想再这样下去,就像Severus说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他们马上就要有一个婚礼,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他希望所有人,所有他爱的,还有爱他的人都会在一起祝福他们。
所以,也许这是最好的机会,放弃自己的愤怒和失望,就像Albus以前常说的,爱才是更伟大的力量不是吗?
马上就是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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