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无期

作者:樱桃小莉子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离别时才说爱


      31
      王遥怀着一颗失落的心又回到了宿舍。
      她刚掏了钥匙开了门,便听见陆遥在厕所里朝自己大吼:“王遥,你回来啦。快,帮我个忙。”
      “要我帮你做什么?”
      “借一块日用的‘面包’给我,我的用完了,还没来得及买。”
      “哦,我帮你去借吧,我已经可以不用那玩意儿了。”
      陆遥纳闷了“不用那玩意,什么意思?”
      没人回答她,王遥去别的宿舍帮她借所需的用品去了。
      “呐,给你,我还帮你多借了几片。”
      “谢谢。”
      陆遥从厕所里出来了。看着她关心的问:“你不用那东西了,不是吧?要不要喝点中药,调理调理。”
      “嘿嘿,我没事,你看这。”
      陆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哇,你买这么多婴儿用品干嘛?你家有哪个亲戚有孩子了吗?”
      王遥幸福的回答:“嘿嘿,不是我们家的谁有孩子了,是我有宝宝了。”她低下头,一脸的羞涩。
      陆遥睁大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是真的,我有宝宝了!”王遥对着她耳朵又重复说了一遍。
      等陆遥缓过神来,就笑着说:“真的啊?你真的有孩子了?那你打算生下来吗?”
      “嗯,那当然了,我想好好养着他。”
      “可是,我们毕竟还年轻,你真的准备在自己20岁时就选择当妈妈吗?你想好了吗?”
      王遥听了她的话不免又惆怅起来,是啊,当妈妈之后身材会走样,就会穿不了好看的衣服了,皮肤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好了。她想了想可还是很坚定的点点头说:“那要不然呢?去做了他?不行,他是个活泼的小生命,他无时无刻不在我肚子里面跳动,他吸收着我的养分,我的精血,他现在就是我的一切。我怎么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而放弃他呢?”
      “那陈驰的想法呢?”
      王遥思量了会,接着说:“他没意见。”
      “那就随你们咯,既然你们当爹当妈的都没意见,那我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只要你们自己开心幸福就好。”
      “谢谢你,陆遥,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当然啦,我会永远支持你的,fight!’
      王遥微微一笑,可笑容里却藏着一丝丝的苦涩。说到底她自己也不清楚现在这个年纪生下小孩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对自己今后的人生又将意味着什么?她已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的问题,初为人母的喜悦占据了她的大脑。
      “哦,对了,我还想跟你说件事。”王遥对她说。
      “什么。”
      “我今天去菜市场时好像看到我妈妈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也不确定。不管是不是我妈,我都敢肯定我妈就跟我在同一座城市,我时常能感觉到她好像就在我身边,离我很近,很近,就和我上次去你家的感觉是一样的。”
      陆遥十分紧张,急忙追问道:“哪个菜市场?”
      “新荣。”
      “哦”陆遥松了口气,又小声说了句:“还好。”
      “你在嘀咕什么?”
      “没,没什么。要不这样,我们明天就去新荣转转,看能不能再碰到。”
      “恩”

      那天晚上,当王遥睡下后,陆遥又拿出那张照片,坐到了她的床边仔细端详。以前没有这样近距离对比所以不知道,乍一看,现在除了王遥的脸比较瘦小之外,其余的五官都很像,就连笑起来的神态也都一摸一样,那小巧的嘴巴和挺拔的鼻子几乎就没变过。
      “妈,妈,不要走,不要走。”王遥痛苦的呻吟着,似乎在做噩梦。
      “王遥,你怎么了。”
      “妈,妈,妈。呜呜呜------呜呜呜------” 透过黑暗中一丝微弱的灯光,陆遥都还能看见她从眼睛里流出的晶亮的泪水,她用手轻轻地帮她拭去,感觉是那样的滚烫。
      王遥的手似乎在抖动,嘴里一直地喊着妈妈,不要走几个字。她的脑袋不停地左右晃动,身体也在颤抖,似乎在挣扎,似乎很难过。她转了个身,漂亮的脖颈露出了一些些,一颗不大不小的黑色肉痣获取了陆遥的关注,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王遥的脖颈的左下方是有颗肉痣的,也没关注过。但此刻正提醒着她好好的与照片上的女孩进行对比。可那照片是张半身照,看不到那关键的黑痣,陆遥凑到台灯边上,想好好看清楚,似乎越看越觉得那被毛大衣遮住的脖颈上确实是有一块黑黑的印子,但不知这是不是一种错觉,一种强迫自己接受的错觉。
      在那一刻,陆遥似乎觉得自己和王遥流的是同一种血液,所以对她的痛苦亦是能感同身受,她能体会到王遥思念妈妈的心情。
      “妈,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妈,妈------”“啊-------”王遥一声惊叫,随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被噩梦惊醒了。
      “怎么了?王遥。”
      “做梦了。”她呼着沉重的气息。
      “什么样的梦?”
      王遥揉着眼睛,带着绝望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噩梦。
      “没关系,是做梦嘛,没事的。”
      “不,这梦让我感觉不详。我梦到我妈妈被车撞死了,就在我和她相见的那一刻。”王遥说着又哭了。
      “别这样,你现在有宝宝了,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面想。梦一般来说都是反的,你呢,一定会和妈妈相见的,到时候一定不能哭,要高高兴兴的哦。”
      “但愿如此吧!”王遥缓和了些。
      “当然啦!相信我。你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快睡吧!恩,孕妇要有充足的睡眠哦!”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遥继续睡去,可陆遥却毫无睡意。她把整件事情都连起来想了好几遍。如果真如传言说的那样妈妈以前有过小孩,而12年前从乡下把自己接回来,又说自己是第二胎,难道自己真的和王遥是姐妹,也并非是爸爸的亲生女儿,而是和王遥同一个父亲?她想着,又再仔细的瞧了瞧照片,想想妈妈对王遥的默默的关心,她就更加笃定了王遥就是妈妈的另一个女儿。突然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流得更快了,她想以后会加倍对王遥好的,因为原本也属于她的母爱却独自被自己占据了这么多年。

      32

      后来的几天,她们俩利用课余的时间去了新荣市场,王遥想再碰碰运气,期盼着能再次见到那个女人,她总感觉她的妈妈就在身边,所以她坚信陆遥说的,很快就能与妈妈相见的。
      但事情总是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连续三天,她俩如守株待兔般得等着那个女人,可她就是没有出现。
      再次见到那个女人,已是三个月后元旦假期的事了。
      陆遥记得那一年的冬天下了很多次雪,这对于南方的城市来说是罕见的,而对于南方的居民来说更是难以承受的。由于温度的持续走低,受不住的老人们也都相继离逝,所以那个冬天似乎真的有点邪乎。

      王遥一直嚷着要去见见陆遥的妈妈,说要当面感谢她端午时送的粽子,但都被陆遥以种种理由给拒绝了。她还不想那么唐突的把自己猜想的事情说出来,毕竟她还没有真凭实据,也没有得到妈妈的亲口证实,这一切都还只是她的猜想而已。所以她想等到一个好时机把事情都问清楚了再告诉王遥。
      可是,王遥等不及了。她买了些元宵便往陆遥家走去。这次她没有告诉陆遥,亦是想给她们惊喜。一路上她都想着陆遥的妈妈也一定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因为有其母才有其女嘛,她想着见了面该用怎样的语气说话才不至于失礼,她认真的想着。
      虽然只走过一次,但王遥还是能准确的记得该怎样转才能顺利的通过那条崎岖的小路走到陆遥的家。
      此时陆遥和她妈妈也正好出门准备去市场买些元宵回来。
      她们就在一条马路的左右两边相逢了。
      是王遥先看到她们的。王遥在马路的左边向正往自己这边走来的她们挥手,陆遥在跟她妈妈说话并没看见。她又看了一眼和陆遥说话的那个女人,起初没太注意,等到自己仔细打量时,才发觉正是上次在市场里碰到的那个女人,她不可能忘记的人。马路对面的女人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挽起,两鬓间的几丝碎发慵懒得散下,她的皮肤还算白皙,只是一件藏青色的袄子就显得整个人都苍老落魄了许多。她也不敢确定那女人就是自己的妈妈,毕竟是10不见,一些些的陌生感还是存在着。但她很急,很想快些知道她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停下脚步,隔着条马路大声喊道:“陆遥”
      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她和妈妈也停下了脚步,循声向对面望去。
      “陆遥,你旁边-------”
      “嘟-----嘟嘟-------”一排汽车鸣着响笛。红灯亮了,所有的车子都挡在了她们的中间。
      “陆遥,你旁边的那个阿姨是谁?”
      “听不到” 陆遥指着耳朵又摇摇手,示意她自己听不见,其实她听得到,只是装作听不见不肯作答罢了。尽管如此,她还是能够看见王遥脸上的焦急,她是多么不想几个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见面啊!
      她妈妈想拉着陆遥的手往回走,可对面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陆遥,你在那等着,我马上过来。”她妈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个神情就像是行窃的贼被当场抓个正着一样的窘迫。所以她们母女俩只好干巴巴得站在马路的左边等着尴尬时刻的到来。
      “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别,王遥,现在是红灯啊,危险!”她终于做答了。
      但她已顾不了耳边那震的连人的耳膜都快要破损的喇叭声了,拼了命地往前冲。
      此时的绿灯终于亮了。所有的车也都重新启动往不同的方向行驶。
      “王遥,危险,别走——”陆遥喊着,可她的声音都还没有完全的发出来,后面一辆舞曲音乐开得极大的摩托车发疯似的冲了过来,那声音亦是盖过了她深切的呼喊。谁都没有预料到的,那摩托车就那么轻巧地撞了过去,王遥被撞得在雪地上滚了好些圈,雪花飞溅,最后模糊了她们的视线。
      “王遥”她妈妈像是要把灵魂从身体里剥离一般地对天悲鸣。
      等到她们穿过了一台台回行的车辆,跑到她身边的时候,雪地上,已开出了一朵朵好看的红色的花,那红色正是王遥所钟爱的红。

      送到医院时,王遥的脸色已经苍白了,但还弥留着一丝丝的气息小声的说着:“陆遥----妈妈-----陆遥-----妈妈”她似乎还有些意识,在她就快要消失的意识里好像还记得这两个人,好像在不久前还见过面的。她一直不断地重复着陆遥和妈妈这两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信息直到真正昏迷的那一刻。
      陆遥妈妈一言不发,但始终痛哭甚至悲鸣,她没有跟陆遥交待一句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伤心。陆遥也没问,她心里亦是明白的。此时她不想知道什么,只是能感觉到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流入她的嘴里,心里,是那样的苦那样的涩。她还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她麻木地坐在医院的门口。
      王遥流了很多血,医生说必须通知她的家人来给她输血。陆遥听了平静地对医生说:“不必通知其他人了,我们是姐妹,我给她输血吧!”
      她妈妈抹干眼泪震惊得听着她说话,她想原来自己的女儿是知道一些事的啊。可她并没有让陆遥去输血,她冷冰冰的回答着陆遥:“你不是”然后再对医生说:“我的血型应该符合,用我的吧。”
      “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告诉我真相吗?我和王遥是姐妹,对吗?”
      她妈妈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吼出了一句“不是”,她悲伤的看着陆遥,眼睛里尽是愧疚的泪水。
      “那到底真相是什么啊?里面躺着的那个难道不是你女儿吗?”陆遥也绝望了,想哭,可没有眼泪。
      她妈妈没有回答,只是独自的蹒跚得跟着医生去了化验室。
      陆遥坐在医院冰凉的椅子上,想着王遥那晚做的那个梦,原来梦真的是反的得啊!

      陆遥记得和王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她送进抢救室后的3个小时。当时医生说因为王遥怀着宝宝,所以即便是输血情况还是很危险,医生最后还补了一句,你们现在进去看看她吧。
      陆遥不知当时自己是怎样挪动脚步走进病房的,她只知道王遥那张脸是像纸一样白的没有生命,那本来已经显形的肚子此时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有些干瘪有些突兀,那条绿白相间的水手服也都被大片大片的血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王遥拉着她的手,慢慢地张开嘴,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陆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知道的。我平常最怕血了,见血就晕,可我今天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好怕,我不想死啊,我还想看着我宝宝出生呢!”
      陆遥再也无法忍受,扑在她身上失声痛哭:“王遥,求你,别说话了。你不会死的,血不够,我输给你。你坚持着,不会有事的,只要你没事,宝宝也会健康的。”
      “不要哭”王遥摸着她的头发,一字一句的说:“陆遥,说真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我知道你以前喜欢陈驰,我知道,可我自私,所以你要原谅我。”
      “别说了,王遥,我求你,不要说话了。”
      “不行,今天不说,我以后就没机会了。”她拖着最后的一丝气,奄奄一息的说:“我买的那些婴儿用品以后留给你的宝宝用吧!你和刘允泽一定要很幸福哦。我做不了妈妈了,所以你以后要多生几个,就当是帮我生的,呵呵,好吗?”
      “当然可以,你说什么我都照做,现在只求你别说话了。”
      “还有一件事你要帮我。帮我照顾陈驰,他学习很忙,没有时间好好照顾身体,你帮我煮他最喜欢的香菇泥鳅粥,好吗?咳-----咳咳-----咳----”王遥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我一定会做到的,相信我。”
      王遥带着一丝笑意,看着窗外飘舞的雪花,毫无力气的说:“陆遥,你看,外面的雪花多美啊,是不是比我还漂亮?我好累哦,我想睡了。对了,我今天好开心,因为我又看见那个人了。我妈妈,我看见她了-------”
      而此时她的妈妈正站在病房的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泪如雨下。
      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呼着一口长长的气勉强地发出最后一点声音:“妈妈-------我见到你了------我想你-------”
      “王遥,王遥,王遥••••••”她大声的呼喊,可她亦是再也不会有回应。那纯白的毛绒绒的长长的挂饰也如雪花一样从她身上散落下来,一朵一朵,雪白雪白。

      33
      下葬那天,陆遥和她妈妈都没有去。两人也都选择坐在家里看着窗外的冰天雪地,然后准备平静的进行一次交谈。
      “王遥,你冷吗?”她对着窗户轻轻的说。

      “说吧,事情到底是怎样的?”王遥用极为平淡的口吻问着她。
      她不理她,垂着头一心一意地剥她的蒜头。
      她不开口,她亦是不想多问。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待桌上的蒜头呛到她流泪为止,她才肯开口说话。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一切都是我的错,今天的结果就是我的报应,报应啊!”
      她站起身来,看着她,恶狠狠的说:“我确实不是我爸爸的亲生骨肉,我跟王遥才是姐妹,对吗?”
      “陆遥”她拉住她,“你不要激动,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好吗?我知道你会恨我,我更加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只希望你可以体谅我当年的处境,我是逼不得已的啊!”
      “不要说那么多的废话,我只要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发了狂的狮子,眼睛里积满了火焰,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已张开变大。她是那样的需要一份答案。
      她瘫坐在一个旧沙发的一角,慢慢得跟她道来:“你和王遥不是姐妹,你确实不是你爸爸的亲生骨肉,但你和王遥也没有血缘。很久之前因为我丈夫有了外遇所以我离开了年幼的王遥和她哥哥,只身去了广州。就在那里我结识了你爸爸,他我和都是这边的老乡,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们走得很近。也就要到结婚那一步了,可我们都感觉广州的消费水平太高了,承受不起,所以还是决定回到这里。可我们在一起两年多都没有孩子,后来查出来原因是因为我以前生完小孩后接过扎,就没有办法再生育。为了维系我和你爸爸之间的关系,我骗你爸说我以前生过一个,因为觉得养不起所以放在乡下。或许是你爸太想要个孩子了也没有怀疑,而我去乡下把你领回来后他也很喜欢,我也就松了口气了。”
      “你别说了。”她吼断她。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瞪大着眼睛嘶吼着:“领我回来,那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不是”她很干脆。
      “那我亲生父母是谁?”
      “就是当年乡下的那对夫妻,我给了他们一大笔钱他们才决定把你送给我养。可没过多少年他们又来城里找我,想要回你。我当然不会同意,于是又付了他们钱他们才答应以后都不会再在这个城市出现。也就是那次我和她们的谈话被你爸爸听到,所以他现在才会变成这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再也不能听下去了,瞬间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你心爱的人拿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你心里再充满仇恨得把它抽出来一般,尖锐的刀尖上还淌着你鲜红的血,血里还蕴结着你的痛,痛里还带着你的悲,悲里还藏着你的凉,你的心随着时间的消逝慢慢地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凉冰凉。
      她拿起衣服,走出了家门。
      陆遥不想再回那个充满着谎言的家了,当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有一些人就会不值得原谅。不要说原谅,就算现在提到妈妈这两个字,陆遥也会觉得脏了自己的耳朵。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批被放置的货物,为了成全妈妈那短暂的幸福,就被妈妈随意地装进了车厢,过了许多年,当妈妈终于悔悟并遭到惩罚时,她就只会对这堆无辜的货物说一声,对不起。可惜的是这批货物已经跟上了整个火车的轨道,跑了那么多年是怎么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有如一个伤口是可以被时间给抚平,但它终究还是要留下疤痕,而曾经的那些疼痛感也会永远地装在心底,不可磨灭。

      至此陆遥开始了一个人住在清冷的宿舍里的生活,直至有一天暮色四合的时分,王遥的爸爸和他的那个女人去了宿舍清理她的遗物时才打破了那份死寂。
      打开王遥的衣柜才发现她的衣服一律都是艳色,如一朵朵花期不长但开得正绚烂的花。陆遥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把她的衣服一件件地叠好再放进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似乎她就要跟王遥的一切诀别了。许久之前是王遥默默的影响着自己改变,她曾期待着有一天能像王遥一样变得光彩照人,可以和她一样能说会道,可以得到他的欣赏,所以她不断的改变着自己。
      但是人生啊,就像天气一样常常会出人预料。恋爱之后,陆遥发现其实人根本不需要为谁而改变,只要能在自己的人生舞台上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就足够了,别人的人生再精彩也抵不上自己的每一次成长。当她渐渐明白这些道理时,当她还在慢慢得探索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时,她原先的奋斗目标忽然的倒了,毫无征兆的离开了。
      王遥的衣物都被收拾好了,只留下一个毛绒绒的泰迪熊,她爸爸说把它送给陆遥,说就当作一个念想,她爸爸在说这番话时眼睛是衔着泪的,但是陆遥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怜,因为说到底她爸爸才是整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如果他当年没有陶醉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当中,王遥的妈妈又怎么会离家出走呢?
      当他们满载着一车行李驱车回家时,已是深夜11点了,是曾经王遥夜生活最hing得时候。可是此时她的床上,桌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只傻不啦叽的熊孤零零的坐在潮湿的木板上。她又想起了刚搬进宿舍时王遥对自己说的“以后玩偶都给你玩”,现在倒真的兑现了。
      她觉得整个宿舍都还充斥着王遥的影子,虽然她已经离开了。陆遥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仿佛还可以看到王遥用着镜子在擦着她那一大堆护肤品的样子,她顺手去把一瓶乳液的盖子拧紧,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因为每次王遥用完护肤品总是不会记得把瓶口拧紧,帮她拧盖子是陆遥睡觉前必做的工作。她坐在那里不肯走动,因为王遥每晚都要在这里敷上保湿面膜,然后再爬上床去做她的瘦腿操。她每次都要提醒陆遥一定不能逗她笑,否则会容易长细纹,但陆遥偏偏要跟她讲笑话故意逗她,而她每次也都是一手捂住面膜纸,一手按着哈哈大笑的嘴。每天晚上陆遥都爱看她在穿衣镜前试穿好她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她喜欢看她自信的笑,优雅的动作和熟练的把衣服挂好的样子。她的每一套衣服都是事先搭好然后再挂入衣柜的,嫩黄色的长款吊带配上翠绿色的棉开衫,只扣上腰间的两粒纽扣,下面搭上一条黑色的及膝长裙,藕荷色的浅口芭蕾舞鞋,出门时还得加上一条长长的黑色蝴蝶结挂坠及白色的小皮包,这是王遥最经典的搭法。在她身上总是可以看到彩虹七色,陆遥曾帮她总结过她的穿衣法则。衣服永远都不单穿,永远都是一件长的外罩一件短的,从而达到错落有致;颜色永远都不单一,红黑或白黑是她最常见的搭法,黄配蓝,粉配黑,橘配白,把每一种颜色恰如其分的搭配好才是她的最高境界。陆遥走过那小小的洗浴台,才发现上头还贴着一张她美美的素颜照,她当时让陆遥给自己拍下,并让陆遥记住自己即便是素颜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呵,确实是个大美女哟!只是不知她现在会在哪里?过去的种种陆遥都还记得,可是她还会记得吗?
      她还记得自己曾钻到栏杆底下扮演压在五指山脚下的孙猴子大喊师傅的情景吗?还会记得带着陆遥一起拿着方巾学《金枝欲孽》里人物走路的画面吗?还记得她自己看完《天国的阶梯》后学女主角扑倒在地大喊承俊哥的那个疯样子吗?还会记得那些和陆遥一起流着泪看《花样男子》的夜晚吗?王遥,但愿你会记得,请少喝些孟婆汤,忘记让你痛苦的事,但至少请你记住陆遥这个人,请你记住和她在一起时发生的开心的事吧!
      她一个人站在宿舍的中央,看着对面楼房逐渐熄下去的灯火,不禁潸然泪下。她想起自己还没去过王遥的墓地,还没好好的给她鞠躬祝她在远方快乐。想着这些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王遥那张空荡荡的桌子说:“王遥,你在那边一定要快乐哦,比在这里还要更加快乐才行。其实你妈妈很爱你的,即使离开了你那么多年,可她还是一直惦记着你。买的衣服永远都是你喜爱的颜色,做的菜也永远都是你爱吃的那几道,就连名字生日她也要把我改成和你的一样。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你是幸福的,所以你即使一个人去了远方,她也会想着你,我也会,刘允泽会,陈驰同样会的,我们都会一直想着你的。王遥--------呜呜-------王遥,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早知道如此,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真的对不起。”
      她一直跪在那里哭诉着,再一点一点地看着身边所有楼房的灯火全部熄灭。当只剩下一丝星光与自己作伴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她这才安静下来但依然还是跪着,一宿都没有合眼。

      34
      连续好些天陆遥都没办法闭上眼休息,她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王遥在对自己笑,就能听到她在督促自己练瑜伽,耳边就又响起她的声音“陆遥,别偷懒,还想不想减肥啊!快,跟着我做。”这是她们每晚临睡前的小运动,一直坚持着直到王遥的离开。
      由于没有正常的睡眠,所以她陷入了更加恐慌的世界。而在这个时候,她相信只有她亲爱的刘允泽才能救她了,因为此时她身边只有他在陪伴自己,她只能依靠他了。似乎在她看来,只有得到他的安慰自己才能舒心一些,好过一些。有时候所谓的爱情不正是这样吗?遇到困难时你首先会想到的那个人,你想得到他的安慰,你需要他给你勇气,他亦是可以陪在你身边,并能和你肩并肩走下去的,即便是身处逆境,也同样会觉得很幸福。
      她打电话给他,他们约好在老地方-------附近的河滩相见。他们在那里聊了许久,陆遥告诉他最近自己的情况,他耐心的倾听并温柔的给她以鼓励。他告诉她,过去的就让它成为过去,但活着的人依然需要幸福的的生活着,他让她握着自己的手勇敢地走下去。她的情绪慢慢得变得平和,也终于露出了好久不见的笑容。
      “耶,你终于笑了,这就对了嘛,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笑着面对,知道吗?”
      她乖乖地点点头。
      “来,我背你。”他蹲下身,示意她跳上去。
      “不用,今天心情不好。”
      “开嘛,也许我背了你你心情就好了啊,快点。”
      于是她乖乖的把耳朵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听着他起伏的呼吸和说话时嗡嗡嗡的回音,用她的心感受着河水涨退的瞬间变化和他步行时裤腿摩擦的声音。她感觉在那一刻所有的事物都停止了,没有了外在的喧闹,浮华,世界只剩下她和刘允泽,就他们两个静静地在河岸边行走。
      “抓紧我哦,我要加速了。”他说
      “恩”
      他背着她绕着河滩一路狂奔,嘴里还大声喊着:“唔,唔,唔,飞呀,陆遥飞呀,把陆遥不开心的事全都飞出去吧!唔唔唔---------”那一刻,在陆遥眼里他就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你慢点,别摔了。”
      “哈哈,你要我慢点是吧?我偏不。喔喔喔-------”他又加快了速度。
      “啊------你慢点,我快要摔下来了,啊------呵呵-----哈哈-------”
      “哦耶,我终于听见你开心的笑声了,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恩,好多了。”
      突然他停止了脚步,把她放了下来。
      “怎么?累了?不背啦?”
      “才不是累呢?你老公我啊可结实了!一直都是我背你,那怎么公平,这一次,你要背我!”
      “我背你,疯了吧!我哪能背得起你啊!”
      “我不管,这一次就要换成你背我。”他居然跟陆遥撒起娇来。
      “哈哈------哈哈------”她忍不住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第一次看到男生撒娇,哈哈,原来也是这样的让人受不了。真是的,笑死我了。”她笑着蹲下来用手捂住肚子。
      就在这时,刘允泽悄悄地贴住了她的背,用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腰。
      “刘允泽,混蛋,我真的背不起你。”
      “嘘,别说话,让我靠一会,就一会。”
      他闭上眼睛靠在她的身后,感受着这不一样的温暖。在那个时候陆遥突然觉得原来男生有时也很脆弱,他们有时也同样需要依靠。她希望自己是能在刘允泽感到疲惫时能够给他倚靠的床,可以给他温暖。但其实温暖不论对谁,都需要。
      “刘允泽”
      “喔”
      “谢谢你!”
      “喔”
      他们之间亦是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要站在一处轻轻地闭上眼感受着同样的气息就足以,相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在哪里做着什么满心的都会是欢喜。
      河滩边上的风总是格外的懒洋洋,拂在人脸上如淳淳清泉从石缝中流过一样让人迷醉。他们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躺下。
      “陆遥,你知道吗?我最开心的就是看着你快快乐乐的生活,这一年来你有着很大的变化,我也知道你最初是为了谁才会改变,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能看到的开心的笑脸,重要的是现在我还能陪在你身边。”
      “刘允泽,谢谢你。至从认识你之后我就在一直在对你说谢谢,但真的我是要谢谢你的。不管曾经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改变自己,但这一年来我的生活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这样的精彩。我一直很羡慕王遥,因为她会唱歌跳舞,她能说会道,而我什么都不会。但这一年我在努力地改变我自己,公众场合我尝试着发言,也尽量多和同学交流。我希望有一天能像王遥一样站在华丽的舞台上为你高歌,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陆遥,为你而改变的陆遥,能和你匹配的优秀的陆遥。”
      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说:“真的吗”
      “嗯”
      “陆遥”
      “干嘛”
      “我爱你”
      “我也是”
      这是两个青涩的孩子在那个懵懂的时期第一次说出我爱你几个字,或许他们还并不能体会到爱这个字的含义究竟有多深,但那时在他们的心里感情攀升的是那样的迅速而浓烈,浓烈到他们自己也分不清楚什么才是喜欢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他们没有时间去考虑,他们只能忠于自己内心的感觉,他们只知道那一刻,是甜的。
      他们在温柔的曛风中轻柔的亲吻。

      “陆遥,你现在在宿舍还是睡不着觉吗?”
      “是啊,我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我该怎么办。天天失眠也不是个办法啊!”
      “要不我也租个房子,你跟我一起住,怎么样?有我陪你的话,你就不会害怕了。”
      她不高兴了,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陪你一起住啊!怎么啦?”
      她的脸色大变,瞪着眼睛看着他说:“你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吗?”
      “哪种人啊?你生什么气啊?”他一头雾水,不知她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生气。
      “你把我当成什么啦?你那肮脏的思想。”
      他也动怒了,只是一番好意谁知她会想那么远。“我把你当什么啦?我把你当成我女朋友啊,怎么啦?我思想哪里肮脏啦?是你自己想多了吧,我可没别的意思!”
      “我陆遥虽然看起来是很笨,但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是懂。还有,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说着她便整理好头发,往回走。
      “疯了吧!陆遥,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呢?书的第一页是我喜欢第二页就变成了我讨厌,你变得也太快了点吧!还有,是你自己思想肮脏,我还真没往那方面想,除非是你自己老想着那回事,呵呵!”
      “你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告诉你刘允泽,我的自我保护意识可强了,你休想打我主意!”
      “行了吧你!就你那搓衣板的身材,送给我都不要呢!还自我保护,少臭美了你。”
      “谁臭美啦,本来就是嘛,就算身材再糟糕,作为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学会保护自己。你说,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切,看不出你还挺爱装清高的嘛!”
      “装清高?知道了,装清高的陆遥要回宿舍了,不想和你这种人讲话。”她并不开心,因为装清高这三个字,因为这几个字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和讽刺,“原来我在他心目当中就是这样一个形象啊,装清高!”她小声嘀咕着。
      “哟,还真生气了,等等我嘛,我送你回去。实在太可爱了,就这么点事也能生气,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可她加快了脚步,“王遥,你听见了吧,刘允泽他说我装清高呢!装清高!”她摇摇头,她很无奈,无奈当中又带了一丝的悲凉。

      35
      到第二天上课时,陆遥才终于在教室里见着了请假多日的陈驰。他深蓝色的羽绒服里穿了件白色纯棉t恤,v领的,那露在外面的脖子显得很长,他瘦了。他应该有好几日没刮胡子了,但即便如此,陆遥依然觉得不会难看。
      她坐到他的旁边,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对他说:“好些了吗?要不要再休息几天?”
      “不用了,谢谢关心。”他语气平和的回答着,似乎已经逃离了那可怕的梦魇,可他那拉喳的胡子和憔悴的模样还是泄露了他的痛苦。
      陆遥还是放心不下陈驰,决定放学后去他家看看他。
      他的屋子很乱,英语书,专业课本,各类游戏和篮球杂志随意地丢放在屋子的任意角落。结着油垢的瓷碗和沾着芹菜杆的竹筷正摆在他的前方,但他看不见它们,他的眼里只有那一大堆令人苦恼的英语单词。她透过他单薄的身体看到屋子里浮着一层幽暗的灰尘,桌子,木椅,台灯上都是,而那只被放在高颈玻璃花瓶里的郁金香,也已经退去了它原本的色彩,枯萎得如此寂寥。他手旁的烟灰缸扎满了烟蒂,以前那么讨厌烟味的人也终于吸上了。
      她伸出手,想把花拿掉。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生硬的说:“它已经死了,没必要拿下来,随它去吧!”
      “是王遥买的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头。他继续低下头看他的书,而她褪去了厚厚的棉衣,挽起袖子拿着抹布,开始帮他清理屋子。他亦是知道的,只是心是那样的冷,冷的说不出话来。
      她拉开厚实的窗帘,还好,还能看到夕阳的最后一点光亮,她庆幸。她推开窗户,希望这潮湿低迷的空气快些挥散出去。她又从厨房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块橘色和淡青色相间的台布,铺在了客厅的木桌上。然后便出了门。
      待她回来时,木桌上就多了一盆翠绿色的水仙和两条活泼的金鱼。她拉着陈驰坐到桌边来看书,他的脸上有了一种清泉般的湛撤。她冲着他挤挤眼,大声的说:“重新开始生活吧!我会永远支持你的。有我陪着你,相信你很快就会好起来,加油!”
      陈驰亦是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他蹙着的眉头稍稍的有了些舒展。他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利索地打开它咕噜咕噜地喝起来。他闭着眼睛,把那冰冷的酒快速的灌进肚子,他的眼角有了许多的扎眼的泪花,他需要这样的刺激来麻痹自己。
      “别喝了,这酒太凉你又喝的这么快对胃不好。”她把手放在他拿着酒瓶的手上,手心里的温暖立即汇入他的全身,这感觉是那样的熟悉。
      “陆遥,你如果还想让我重新生活就让我今天喝个痛快,我保证今天喝完我就可以把一切都忘掉,真的,陆遥。”他带着一丝恳求的说。
      “那我陪你喝”陆遥不想看着他一个人伤心。虽然对他的感觉已淡了许多,但当这个人如此衰败的出现在她眼前时,一种可悲可叹怜惜疼爱的感觉还是会齐齐地涌上了心头,像卡在喉咙的刺一样让她无法释然。
      “陆遥,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我是个大坏蛋,十足的大坏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坏。王遥肚子里的孩子我原本是不想要的,我也劝过她拿掉。我不想负这个责,我也承受不起这个担子。我还要出国,我还有美好的将来,你明白吗?”他拿起酒不做任何思考地倒进嘴里。
      “我明白,但王遥的死只是一场意外,跟你没关系,你不需要这么自责。”
      “怎么能不自责,我去过医院问了医生,医生说如果没有孩子,王遥就不会死,所以这个责任我必须得负。我这个大坏蛋不仅间接害死她,还一直欺骗着她。”
      “要说责任,我也有很大一部分。如果我早点告诉王遥我所知道的事,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说到伤心处,她不禁也端起酒杯一口就喝了下去。
      他又开了瓶酒。
      “你欺骗她?你骗她什么啊?”又是一杯酒下肚,可她没想到那酒进入肚子后竟是那样的呛鼻,她不自觉的打起嗝来,酒像是倒回了喉咙,想吐,可她又吞了回去,那感觉还真难受。
      “在跟她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我并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另有其人。”
      她又打了个响嗝,她并不胜酒力,才喝了两杯,脸就已微微的发红: “呃,你喜欢谁呀?”
      “呵呵,我喜欢谁?呵呵----我说出来怕会吓死你。我喜欢的是------呵----算了,还是不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两人似乎都有呈现醉醺醺的状态了。
      “哦,我知道了。你喜欢凤姐吧?或者是芙蓉姐姐。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就太没眼光了,放着王遥那样的美女不要,偏要去喜欢她们,真是的,哈哈,没眼光哪-----”
      “是,我的确是没眼光,我专喜欢她们那号人,怎么样哪,怕你不知道,我喜好特殊,我还特欣赏‘春哥’那一类呢!”
      “你说李宇春啊,呵呵,我也挺喜欢的。她最近不是有首歌,那什么‘秒针转动滴滴答,小小时差滴滴答,下个路口再见吧-----’还挺好听的呢!”说着便借着酒兴唱了起来。
      “对,对,没错,来,我们干一杯。王遥,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你刚进大学时自我介绍的情景。你当时就像现在这样,低着头红着脸说,‘大家好,我叫陆遥’当时你普通话还不标准呢,把遥字说成了平声,我听了还以为是‘鹿腰’,当时没把我给笑死,我说谁会取这么搞笑的名字啊!哈哈----”
      “却,那是你听力不好,你当年也好到哪去。说话时东北腔超浓的,你以为你小沈阳啊!你应该这么说‘大家好,我叫陈驰,耳朵旁的陈,飞驰的驰,漂漂的。陈驰,记住了吗?陈驰,我扞扞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好笑吗?我一点也不觉得,那我还记得你--------”
      ••••••••
      陆遥也不记得他们那天喝了多少的酒,说了多久的话,只知道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气阴霾,暴雨将至。

      36
      刘允泽提着陆遥的衣服站在床边前等她醒来。
      “刘允泽,你怎么来啦?我怎么会在这?噢-----昨天”
      “你想起来了吧!我怎么会在这?窝囊的刘允泽来给你送衣服来啦!不过,我告诉你,明天起,我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陈驰仓皇的抬起头望着他说:“说什么呢?刘允泽,我们昨天只是喝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看快到上课的时间了,陆遥身上又有酒味,才让你送衣服来的。你别误会!”
      他瞪大着眼睛对他们嘶吼:“得了吧,你们!就你们那点破事说出去会有谁相信?孤男寡女在一起喝酒不发生点事儿?你去问问在天上的王遥,看她相不相信?陆遥,你还真是了不起啊!和我在一起时装清高说自己不是那种人,可背地里居然跟死了的好姐妹的男朋友纠缠不清,你对得起王遥吗?她在天上看着你们呢?”
      “刘允泽,你给我闭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是清白的,昨晚我睡在床上,陈驰他可是睡在地上啊!”
      刘允泽的脸涨得通红,身体也在不断地颤抖。他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觉得实在让自己恶心。“我呸,清白,还你们清白?现在你陆遥终于承认和陈驰是‘我们’了吧?”
      “刘允泽,你够了,别太过分。”
      “我过分?一个是我好朋友,一个是我女朋友,结果居然-----你们说到底是谁过分?”他说话时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他带着凛冽的眼神一步步向陈驰靠近,然后重重的给了他一拳。
      “你疯啦,刘允泽。大清早的干嘛打人呢?”陆遥从床上跳下来,冲向陈驰。
      陈驰用手捂着他的脸故作平静的说:“刘允泽,我告诉你,我当你是兄弟,这一拳我不跟你计较,但也希望你弄明白,我陈驰再坏也不至于去伤害兄弟的女朋友,昨天真的只是喝多了。”
      “你骗鬼去吧!”“嘭”的一声一记拳头又挥向了他。
      “刘允泽,你太过分了。”
      两个兄弟为了这说不清的事,打成一团。他们是在为各自的尊严而战,作为男人誓死都是要捍卫自己的尊严的。
      “够了,别打了,既然你那么不相信我,那你就给我滚出去,听见没有,你们住手啊!刘允泽,滚出去!滚!”陆遥那充满无奈地声音嘶哑的叫嚷,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喊出这句话的,她只知道当时的刘允泽是那样的粗暴,一点也不像平常温柔的他。
      他们停了下来,但都惊讶的愣住了。
      “得,陆遥,算你狠!我刘允泽认输了!”
      他走了,带着无数的怨气和恨意离开了。他看不到向隅而泣的陆遥,也看不到事情的原委。

      那是那个学期最后一天发生的事情。明天过后就将迎来寒假。
      当初的4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在这一个学期里经历了生死离别,经历了背叛和谎言。当他们静下心来回首往事感叹世事的变迁时,时光啊却不肯等待的一直往前走。即便是物是人非,即便是像所有的惯常的情节那样需要一个又一个的转折,它也不肯停下来。因为时间就是那忘记一切的种子,它带着许多人的记忆要去向更远更远的地方。他们啊,是再也回不到那没有开始的从前了。
      可是陆遥,她还想挽回。她答应过王遥,要好好地幸福的和刘允泽在一起,她不能食言,也不想因为那个误会而失去自己的幸福。
      她想约刘允泽出来见面,想解释清楚那件事。可她没那个勇气,她始终记得刘允泽那天说话时可怕的样子,他是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啊!所以她写了封e---mail给刘允泽,毕竟她始终都还是个不善于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孩子。

      刘允泽,你最近过的还好吗?我想你应该会过得很好,因为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么自信,你有着阳光般的笑脸和清澈的酒窝,你常常用你的笑容告诉我要勇敢地面对一切,所以我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我是个忠于自己内心感觉的人,我不能骗你,更不想骗自己,对你我是那么的在乎。
      认真的想想,似乎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撒过娇或是对你说 ‘我喜欢你’之类的话,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我只是把它隐藏得很深,不想让别人轻易得看穿而已。因为家庭的关系才导致了我的不善言辞,从我懂事起就没有小伙伴跟我说话,也没有人可以让我撒娇,所以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不会哭也不会笑的扑克牌。但是你却在慢慢的影响着我,因为爱情,它是个会让人哭让人笑的东西。
      我知道你很介意我跟陈驰的关系,但那天晚上我只是作为朋友的身份去安慰他,我们只是喝了点酒,然后我躺在床上,他趴在地上睡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有打电话给你,让你帮我拿衣服,是我不好,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是你无论如何也要相信我啊!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啊!不过出现这种情况,你不相信也很正常,如果换作是我,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接受,我了解。但是,我希望,你看完这封信后,能相信我,好吗?我并不是那么随意的女孩,准确的应该说是保守,为此以前王遥还特意教育过我,让我不要那么固步自封。但我还是想选择做我自己,我不能为了谁而改变自己,即便是你,也不行。就算这个世界变得再浮燥,就算变得人人都可以不用去在乎躺在枕边的人是自己的谁。但我会在乎,我不想迷失自我。就算小小的我在别人眼里再怎么卑微无用,但她还是完整的,她的内心是纯洁的,她喜欢简单纯净的自我,她不能变得跟别人一样,请允许让她有自己小小的骄傲吧!所以也请你原谅这样自私的我,不能为你改变什么的我。
      我是那样的期待着你的电话,我会看着时间拿着手机等待着你声音的到来。现在每次看到其他情侣骑着脚踏车穿梭于校园时,我总会想到曾经我们也如此。曾经我也害羞地拽着你的衣角,曾经你也像所有男生一样会拼命地加速只为了让我抱紧你。呵,曾经不能很好用言语表达的陆遥如今也会跟你说这样不知羞的话,真是不可思议。
      我们还没有去坐摩天轮,还没有去看日出,你上次说的那家饺子馆也还没有去,我们还有好多好多说过的事情都还没有兑现。如果你看完信不生我气了,就快些给我打电话吧!
      嗯,我会很期待的!

      只可惜,这封信从陆遥邮箱里发出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回音。

      整个寒假陆遥母女都没有说上几句话,家里亦是十分的冷清。即便是过年的那些天,也是同样的寂寥,一种如坟墓般绝冷的气息时时刻刻的笼罩在这间屋子的上空。陆遥一直呆在家里不出去游玩也不去其他亲戚家拜年,只是郁郁寡欢的看着窗外别人家的孩子放鞭炮,看那些红脸蛋儿的孩子高高举起炮筒在路口奔跑,看到那些菊花状的焰火飞上夜空时她也会笑,会在那咕咕哝哝的一个人说话。她看着隔壁的李阿姨一手挎着她的新皮包一手叉着腰高声地指挥者搬家公司的人,让他们小心别磕坏了她家的红木沙发。李阿姨的老公经商赚了许多钱,她现在要搬到市区豪华的大房子里住了。搬家那天不知有多少三姑六婆聚在一起议论着李阿姨命好,嫁了个好老公能享清福。是啊,她终于可以走出这条阴暗寒涩的小胡同了,她是好命,不像刘爱莲(她妈妈的名字,她现在在心底都不再叫她妈妈了,而是直呼大名,她觉得只有这样心里才会有一丝快意)过年的时日还要出去做事,她的小摊生意一直都不太好,所以她又在酒店里找了份托盘子的工作。她对陆遥说过,下学期你就要找工作了,我必须多赚点钱,帮你找份好工作。
      当时陆遥听着这些话时喉咙一度被哽住,她看着眼前的女人每日穿梭于凛冽的寒风中,皮肤一点一点的变得干枯,那起着白屑开着裂缝的口子仿佛是对自己这些年来谎言的一种补偿。可是看到她时陆遥的心却还是有着阵阵的绞痛,如□□辣子浸过的双手,被灼烧的红肿胀痛感弥久不散。她不知道是应该感谢她还是要继续的恨着她,毕竟这十几年来是她在抚养着自己长大又辛苦的供自己上了大学。如果当年不是她从乡下把自己领出来,恐怕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在外地打工辛苦又无助的少女,似乎从某种程度来说她应该感谢她妈妈。可是那被蒙在鼓里的欺骗,那如切肤之痛钻心之疼的蓄恨还是那样清晰地存在着,使她不能忘却。

      37
      一晃眼便到了开春的三月,新学期开学的日子。这是他们学生时代的最后一段时光,过完这个学期他们就要毕业走向社会,他们就要真正的和青葱岁月说再见了。青春与他们,就像是一场幻觉,一场梦,亦真亦假,亦实亦虚,他们像是经历了许多,又像是还从未经历过的刚刚穿上军训服的新生。但所幸的是,他们都还能在各自的狭长的记忆甬道里,寻找到一些熟悉的事物。那些关于青□□情的美好,关于成长故事的哀痛,那些美妙的,疼痛的,都将在他们的心底留下回忆,并将永久保存。
      陆遥已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刘允泽了,她是那样的想念他,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笑容和他的怀抱。她猜想他应该是没收到那封e-mail,不然他一定会飞奔着来找自己的。所以她决定给他一个惊喜,她带了他最爱的烤鸭,去了他的宿舍。
      她走近那里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种声音。
      她犹豫地停了下脚步,但还是把手抬起来叩门。里面传出了刘允泽的声音,“哪位?”
      她没有作答。
      过了很久他才拉开了门。看到她的那一霎那,他很慌乱,连忙问她:“你怎么会来?你怎么会来?”他把握着什么东西的手藏在自己的身后,并试图用他的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可是当她的眼光望向里面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一个有着长长的海藻似的长发的女孩,那女孩就是一直很喜欢刘允泽的林微。她敞着那高耸的胸脯坐在床头,漂亮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陆遥迅速将自己的眼光收回,不敢再多看。她把便当盒递给刘允泽说:“我只是来送这个的,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她不肯哭,可是那不争气的泪水还是簌簌的落下。他低着头不敢看她,伸手接过饭盒的一刹那,一件黑色豹纹图案的女人的内衣从他手里掉了出来。
      她的胃一阵翻滚。
      “陆遥”他抓住她的手说:“你听我解释”
      她愤然地推开他,转身离开。
      门“嘭”的一声被风吹得合上了,他也没有开门追上来。
      她所有美好的幻想啊,就在那一刻被他土崩瓦解了。她不记得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回宿舍的,那段不过五分钟的路程,那一天她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每走一步路她的心都是那样要命的疼。她想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可以值得信赖的人?是不是每一件难过的事情都可以用身体的快意去掩藏?她的脑子里出现了刘允泽和那个陌生女孩的身影,他们也同那晚自己看到的陈驰和王遥一样要露出白花花的身子,比藤蔓还柔软的交缠在一起吗?曾经的画面是那样的灼烧过她的双睛,可如今那种灼烧感再一次并以更加迅猛的姿态向她袭来,把她紧紧包裹住,侵蚀她的心。她透不过气来了,如窒息般的痛苦不堪。她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在诺大的校园里奔跑,一圈又一圈,一直跑到身体里的水份被慢慢的吸干,一直跑到漫天下起了大雨。
      回到空荡荡的宿舍,刚刚被止住的泪水又决堤般地倾泻下来。她回想起王遥对自己说过的话,所有爱情无论在何时都会有竞争者。她从来都不想靠身体来卑微的换取所谓的爱情,她珍惜自己的身体甚于一切,似乎从她一生下来就带着要保护好自己的使命。她是那么的倔强,骨子里透出一丝丝骄傲的矜持,可到头来,她还是输掉了爱情,彻彻底底的输了。
      此时她又想回到那个令她憎恶的家了。似乎人在受到伤害时总是特别的想回家。此刻的她是那么的无助,她除了回那个家,还能去哪?她还没有达到自食其力完全不依靠那个家的能力,也没有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姐妹或是亲密到完全可以依赖的恋人,这些她都没有。曾经她所珍惜的,所爱恋的都在学校里,可现在那些人都通通的离她远去,这里再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了。所以无奈的她不得不选择接受现实,鼓起勇气回到那个家。
      那件事之后她还辞去了兼职的工作,想用她所有的时间去遗忘一些人,纪念一些人。
      她搬来木藤椅坐在起风的空地,打开那破旧的随声听,当起了锈的喇叭放出一段段哀怨的音乐时,她的心才有了片刻的宁静。
      “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她亦是喜欢听这种没有一点忆想的哀伤婉转的绵柔之音,在极其细腻,清雅的声腔音韵中她才能感觉到一丝从容,她可以在那里做梦,忘却一些尘世的庸俗,那绵绵的音韵就像是一道屏风,将她与过往的记忆隔绝开来。
      她啜了一小口玫瑰花茶,这是王遥告诉她的,女孩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地善待自己,她还告诉过她,这茶能缓解女子经期的疼痛。她闻着那玫瑰的香气,不觉得又抿了一口。
      很多的时候陆遥都觉得王遥就是督促自己变漂亮的天使,曾经自己是羡慕着那个美丽的天使。是王遥告诉她,其实每个女孩都可以成为天使,都有权让自己变得美丽,让自己活得更精彩。
      她把视线转向了胡同口的那个过道。她又看到那个戴着棒球帽穿着浅灰色上衣的男孩了,她每天都能在那块空地上看到他匆忙的背影。她知道那男孩就是新搬来的隔壁邻居,住在李阿姨的屋子里,但她从未和他打过照面。不过从他那高高瘦瘦的背影可以猜出,他一定是个帅气的小伙,有着高耸的鼻子和秋水般的眼睛,她想象着他美好的样子。可是她一定不会知道和那个男孩的碰面会是她这一生的劫难。
      一日,男孩去他家借些米饭。在陆遥抬头看那男孩的时候,似乎可以从他黝黑如墨的眸子里看到些王遥的影子,饱满的额头和浓密的毛发是和王遥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陆遥可以断定他就是王遥的哥哥,可是他又怎么会沦落到住在这破旧的小房子里到自己家来借米饭的地步呢?
      陆遥并没有问他的身份,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就是王遥的朋友。她对他亦是相当的热情,给了他很多的米饭,还做了两个自己拿手的菜给他送了过去。
      两人相处的很融洽。男孩告诉她自己的妹妹死了,自己跟家里也闹翻了,拿了些钱出来可被自己很快就花光了,现在都只是靠着向朋友借来的钱租了这间屋子,靠打点零工过日子,但因为以前挥霍惯了,现在赚的钱根本就不够自己用。她听着他说着家里的故事,看着这个落魄的男孩,不觉得热泪盈满了眼眶。
      至此,她便经常趁妈妈不在家时邀他过来玩,给他做好吃的菜,还帮他洗过衣服。她觉得这是她该做的,因为他是王遥的哥哥。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当自己穿着清透简便的睡衣弓着腰帮他洗衣时,他的那双充满欲望的手会趁她不备紧紧地钳住自己,等她抵抗挣扎时侯已经来不及了。

      38
      她合上厚实的窗帘,不让一丝光线照进来,她害怕见着光,她的羞赧与残缺使她对明亮的光线有着强烈的惧怕和抵抗。
      她躲在深绿色窗帘的后面,跪在那里,久久地跪着,心中一遍一遍的祈求,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猜想王遥在天上看见亦是会帮助她的,她不断的磕头,哭着说:“王遥,你在天上吗?你在不在?在不在。你没有看到之前发生的事对吗?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啊,是假的!”她低下头,依然能闻到一种令人揪心的血腥味。她狠狠地用手去掐自己,想告诉自己刚才那只是场痛苦的幻觉,绝对不是真的,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疼痛,并且是那样的深刻。“怎么办啊?王遥,我该怎么办?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好吗?”
      陆遥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身体撑起来,把头卡在窗台上。她想就从这里飞下去吧,飞下去的话就不用再面对什么了。她探头向窗外望去,她想象自己从这里飞出去掉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的盛况,那时的身体会变得僵硬,会很快失去知觉,身上的血也会像太阳花一样开得鲜艳美丽。
      她从来就不是个怕死的小孩,只是她知道如果就这样死去,那之前所作的努力就意味着功亏一篑了。
      在逐渐自信起来的背后,她是付出了多少辛勤汗水的啊!不会有人知道,她每晚做完兼职回宿舍后,不管有多么疲倦,她还是会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做功课,猛烈的睡意向她袭来,她总能以强大的力量将它们驱赶,一杯杯浓茶和咖啡才能换来她优异的成绩。每次看到自己靠前的排名,她就能多一点自信,她想即便自己其他方面不如别人,但要论成绩自己还是可以超越并远远甩开他人的。不会有人知道,她为了能有多一点话题和同学交流,她要经常得利用课后那一点点的时间去图书馆翻阅报刊,去了解最新资讯。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怎样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去参加学校各类社团的,心里明明很害怕,但为了自己小小的心愿,她一次次地拽着自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腹稿去参选社团的一些职务,当她可以把那张已完全被手心的汗水浸湿的纸张丢弃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她亦是明白在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后,自己得到了怎样的回报。现在的她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不一样了,已经变得好极了。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她还并不满足,她知道自己还能做得更好,还有更大的人生舞台在等着自己。所以她还不想现在就死,她对这世间还充满着诸多的留恋。
      活着,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她僵硬地拿起身旁的脏抹布用尽全身的力气擦着身上的血迹,尽管此时的她多多少少有些身心疲惫,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得迅速地拭擦。她的腿已被摩擦得出现了大片的红云,一条条像被人抓伤的痕迹丑陋的显现着,微微的有些胀也有些麻。她能明显得感觉到皮肤及其身体给与自己的疼痛回应,可她还是眼光涣散地看着身上和地面还未擦干净的血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决定要先清洗好自己的身体,她蹲坐在一个不大却很深的红色塑胶盆里,一举一动都像是中了某人的巫蛊一样任人操控。她拿着肥皂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身上来回穿梭,她要保证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得洗得很干净。可不论她再怎么用力,身上还是残留着那男孩粗暴的味道。她觉得很脏,她恐慌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再也洗不干净了。她曾是一个多么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啊,可现在她又是如此的厌弃肮脏的自己。
      她很想快些忘记,便试着把头深深地埋进水里。她的心是麻木的,生活在这种家庭,受到这样的伤害,也不知自己以后的人生将会怎样的发展,现实总是如此的残酷,自己又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她是那样需要清澄的水洗涤自己,可即便是进入水底,那被侵入过的身体仍旧感觉疼痛不已,并是那样的清晰,像是一颗毒药以它剧烈的毒性提醒着她不要忘记这可耻的屈辱一样。那一刻,她又想到了死,或许在她看来,只有死才能解决这一切。
      她喝着大口大口的水,想就这样呆在水里不再出来了。一段微少的时间过去,她以为自己会沉沉的死去,但却没有。她身体的感知依然强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她,希望她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并且越来越好。
      那股力量便是她一直以来的想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的信念。她发现即便是在这最为绝望的时刻,这股力量还是能爆发出强大的威力,令她勇敢的活下来。她想自己跟这信念一定很有缘,它是一次次的帮助着自己渡过难关,她要好好的感谢它,因此她不能放弃。
      她也许想得并不是死亡,而是想找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躲起来,可以不用再去面对复杂的世界和残缺的自己。但她知道自己是无法如一个死者一样变得祥和得死去,对于世间无可牵挂,无可留恋。她是留恋这世界的,留恋那古朴的校园参天的大树,留恋她一生都忘不掉的朋友和他。所以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要把所有的痛都化作活下去的动力,努力地重新开始。
      终于,她从水底挣脱出来,如一颗膨胀得要爆发的种子。她对着厕所里的镜子,大声吼道:“陆遥,一切都会过去的,千万不要放弃。相信自己你还可以做的更好,加油!”
      她说着,两行清亮的泪水从眼眶里流下来,掉在她单薄的身体上,伴着那万念俱灰的肥皂水一齐被冲向了远方。

      回到学校,她去到了自己许久没来的那幢被废置的楼房。那是她治愈伤口的地方,但她却有种故地重游可物是人非的感觉。她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却突然在那面老旧的墙上看到了许多流畅的文字。

      看到现在这样开心的你,我很高兴。看来他真的把你照顾得很好,我想你以后都不会再伤心的哭了,因为有他在你身边。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你,真的很漂亮。恭喜你,离你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祝福你和他,祝你们永远都这样幸福。

      像从前一样那些字句的后面都没有署名,但她依然能从那隽秀的笔墨中猜出他是谁。她很惊诧,惊诧于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着自己,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因为他总是能在自己最为低潮的时期雪中送碳般的出现并送上鼓励,他就像是一丝火苗在严寒的冬季给自己带来最后一点温暖。
      她抚摸着那蒙着厚厚一层灰烟的字迹,竟像是在照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一样有着百般的感慨,她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般容易感伤的人。
      这看似简单的只言片语却给了她重新开始的动力。在路过学校的宣传画栏时,一张巨大的红底金字的海报吸引了她的注意。是“校园风采大赛”的通知,那是学校每年都要举行的为大学生展示他们风采的比赛,也是陆遥一直都想参加一直都梦想着的舞台。可这几年来她从未有勇气去报过名,因为风采大赛需要的是展现自己才艺的人,她也知道有很多参赛的选手都是受过扎实的专业训练的,自己是没法和他们进行比较的。她从小既没学过画画也没接受过音乐舞蹈的训练,若真要参赛那她要拿什么样的才艺站上那绚烂的舞台呢?
      可是那一次,她真的很想参加。虽没学过声乐舞蹈,但她相信自己可以勤苦练习,她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失去这最后一次机会,她希望可以在毕业前为自己的学生时代画上这浓墨重彩的一笔,画下圆满的休止符。于是,她鼓足勇气报了名。
      之后的日子她便过得异常的忙碌而充实。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她就会坐到电脑前,欣赏华语歌手们近几年发过的唱片,她还从未听过这么多好听的音乐。很多时候她都会跟着音乐哼唱,她想在那么多的音乐中寻找到适合自己声线的歌曲。
      但可能是因为她从未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关系,她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唱那声音都像是一群卡在喉咙里的小蜜蜂,嗡嗡嗡的浑浊无力。她的高音也是唱不上去的,每每到了高音阶她都只能扯着嗓子吼出来或是很直接的破了音,可每到这时她都会像认真彩排的专业歌手一样笑着说,嘿,重来,然后继续练习。但其实她不知道这样的蛮干是有多么的伤害自己的嗓子。终于有一天当她的嗓子负荷到的不能再唱歌的时候,她就只能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跟她妈妈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了。
      她不懂音调,不懂音准,也不知道什么是强音,顿音或是延音,她不知道这些专业术语,她只能是跟着音乐的旋律一遍一遍的听,再反复反复的唱。她只知道这样的努力之后,自己是可以轻松从容的唱出一些如《简单爱》《发如雪》《我们的歌》《日不落》《特务j》这样的流行歌曲,亦是能用尽情感唱出《传奇》《流年》《被遗忘的时光》这样的经典曲目,与此同时她还发现自己是比较适合唱一些情感饱满声音轻懒的歌曲的,因为那些歌是不需要太用气的,而她的气息又总是那样的短促,无法延续。
      其实她也根本不懂跳舞,但为了那小小的梦想,她还是选择了在狭小闷热的房子里练习跳舞。她并不是去参加个学习班或是直接的拜师学艺,而是通过网络视频自己慢慢的研究琢磨。她对着视频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跟着学,如果时间不够她就只能把它下到手机里,有时间便拿出来观看,她是必须先要记住那些繁杂的动作之后才能跟上音乐节奏的。在家里她对着一切能反光的物体练习,高跟鞋磨破了脚就贴上胶布继续练,有哪个动作衔接不上时就再看一眼视频的指导。她的脸上,衣服甚至全身都充满着汗液的味道,当咸咸的汗水顺着头发流到自己眼睛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那是异常酸涩刺痛的。
      然而即便是辛苦的能够把动作全部的连贯起来那又怎样,她的肢体还是显得那般的僵硬,如跳广播操一样的迟钝滑稽。为了能使自己的身体更加的轻盈,她便开始练习一些舞蹈的基本功。她找来席子铺在地上,打着赤脚的把腿抬到桌面上,一点一点的探身下去。接着她又把两腿分开沿着墙壁的边缘进行劈叉,当她试图想把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用在腿部并尽力向下压时,她分明可以听到那清脆的“喀喀喀”的声音,那是腿部的筋带对她鲁莽行径提出的抗议,那未能愈合的下身在这猛烈地挤压下产生了一种如撕裂割碎的疼痛。但她还是会忍耐,她从不会放纵自己或者提供任何合理或是不合理的借口让自己停歇,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停歇,要想成功这疼必须要忍受,只有坚持下去,梦想才能实现。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或许更久,她再走出那承载着她许多希望的小小的房间时,已经是比赛的那天了。
      陆遥用她好姐妹留下的化妆品花了些时间画了个简单的妆。在上了眼线和眼影之后,她还记得王遥说过的睫毛是要先用睫毛夹夹卷之后再由根部向外刷上黑色睫毛膏的,接着她还抹了些粉底和蔷薇色的腮红。当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被施过魔法的脸蛋时,她就能很笃定的告诉自己,她的确是已经踏上了一条把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的道路,已经呈飞翔的状态,胜利的模型就在眼前了。
      她信心十足的告诉自己,一定会成功。
      可是,当她终于可以站在那梦想的舞台的正中央时侯,当礼堂四周所有的灯都暗下去,只剩下华丽丽的舞台上那几盏绚丽的灯光照耀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竟有些仓皇的不知所措了。她的脸很烫,心很慌,就连苦练多日的嗓子也像是被做了切除声带手术一样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既害怕又着急,她之前担心过的事情最终还是这般难堪的出现了。她在心里责骂自己,她用手指甲狠狠地去掐自己,希望疼痛能提醒自己,但这些都只是徒劳。她面对着台下一片质疑的喧哗,恨不得马上拉下帷幔离开舞台。
      也就在这时,一束澄黄的光亮照向了她,把如此不安的她照耀得光彩夺目。那束光亮就像许久之前的他,在她最为彷徨的时候带给她一些安抚。她的心稍微平静了些,只过了片刻便打开了她的嗓子唱出了一段她的故事。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在忽然醒来的黑夜,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始终就快要走到明天,痛会随着时间好一点。

      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么疼。

      谁都别说让我一个人躲一躲,你的承诺我竟然没有怀疑过,反反复复要不是当初深深深爱过,毕竟是我爱的人,我能怪你什么呢

      我试着恨你,却想起你的笑容

      掌声响起。
      眼泪落下。

      39
      她想原谅那些她怨的人,她的妈妈,刘允泽还有她自己。
      她很清楚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都一直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无比艰难的前行着。她不想笑也亦是不会哭,只是任由心中的愤怨肆意的积攒。她怨妈妈的欺骗,刘允泽的不忠以及自己的残缺。
      她渴望自己变成一只鹰,一只迅猛飞翔的鹰。她曾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因为心中的那个信念在一直支撑着自己,她亦是天真的以为再过些时日自己就可以变成一只真正的翱翔于天际的鹰了。可是当她还在努力拼搏的时候,那些她所珍爱的人却残忍的将她身上还未丰满的羽翼一根不落得拔掉了,突然的她就成了一只秃鹰,一只突兀兀的只剩下被精白的皮肤包裹的秃鹰。但她还是拼命维持着自己身体不让它跨下去,她仍然倔强地想找一块布把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包裹好,不让外人看到她的伤。她想,即便不能再展翅飞翔,那最起码还要怀抱梦想,即便不断的在失去,也绝不能倒下。所以她想选择原谅,原谅所有她从前珍爱的人包括她自己。她知道的,时光会帮她平复所有的伤痛,就算是从前再菱角锋利的事物也都会趋向平滑,恬淡。
      最后的决赛,陆遥用一段《舞娘》的精彩表演折服了在场的观众和评委,他们是绝对不能相信这是一个从未接触过舞蹈的孩子能够轻易掌控的,但陆遥她做到了。她看着自己被贴在学校宣传栏里的照片,眼中泛出浅浅的泪光,可她却无比坚定的告诉自己,以后不再哭泣,没有了爱情和完整的自己,生活还是可以照样精彩的继续。
      之后的日子都归于平淡。她把自己放置在了浓浓的油墨书香里,她亦是喜欢闻那些古旧的铅字的香味。那里就像是一处静谧的桃花源,没有任何的压抑和喧嚣,偶有几声轻飘的风铃和马蹄,也是一番详静的姿态。
      她特别喜欢如张爱玲,王安忆之类的女子,亦是喜欢她们笔下冷峻艳丽的文字以及上海女人的风姿。她想象着那个时代的上海女人,穿着各色旗袍,拿着镶有串珠闪片的小包和她们的细长漆皮高跟鞋,三三两两地从石板弄堂里走出,用她们特有的绵软的吴侬语诉说着她们的故事.。她特别喜欢那样的场景,喜欢在温暖的壁炉边喝一口小酒谈一场恋爱的感觉。
      可像她这样一个唯一相信爱情的人却偏偏没有爱情。她一直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持续的循空于那没有欲念的世界里,忘记从前的那些过往。但事实上,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忘记的,它就像是一场旧疾,在某一个下着雨的黄昏,侵入她的身体。
      不过还好,那样有些念想的时日并不能持续太长,当夜幕渐去新日到来之时,她便又可以陶醉于自己的小世界中了。自我的陶醉便也是一种幸福。

      一直以为自己能在毕业之前就可以把从前的一切都忘掉,为此我努力地将自己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希望它能带给我暂时的安逸。可很多事情似乎都不能如我所愿。
      当我再一次在校园里遇见他时,他却已牵着林微的手从我身边走过。他没有对我笑,也没有跟我点头示意,甚至于都没有好好地看我一眼,他只顾着和他的新女友恩爱甜蜜,和我似乎早已成了路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那么快就可以投入一段新的感情,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还是因为和我在一起的新鲜感已经褪去。我记得他说过我和他以前认识的女孩不一样,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我的不一样而选择跟我在一起的,也不清楚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又要开始一段新恋情的。或许我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个极寻常的女子,一个过客。我以为他能相信我,看到我的e---mail就会原谅我;我以为刘允泽是个与其他男生不同的人,以为他会从一而终,以为他会理解宽容我;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走到最后,我以为‘大学的恋爱只是练爱’这句话可以不用信以为真,我以为只要学会包容和原谅就可以得到幸福。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我想的就是对的,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所以现在当我回想起上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时我已经找不到可以责怪他的理由了。
      算了,忘记他吧!就当是在自己的青春记忆里做了一个冗长的惟愿不醒的梦吧,但愿梦境里不会有伤痛,出现的只会是我和他曾经的小幸福。忘了吧!这句我已对自己说过无数遍的话,但我知道自己仍然是无能为力,可我相信时间它会帮我的,会帮我冲刷掉从前的一切,当我可以真正勇敢地面对一切时,或许又会发现那些曾经的记忆是多么的美丽。
      我不再埋怨我的过去了,当我 “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的信念逐渐的在实现,并且可以将它完成的很好的时候,我就不再埋怨也不再痛苦了。因为我发现自己在追逐梦想的脚步时整个人都可以变得活泼开朗起来。我喜欢看到自己朝气蓬勃的样子,也希望看到通过不懈的努力自己更加优秀的样子。此时的一个即将毕业的21岁的我才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论身处怎样的境遇,都不要停止对梦想的追逐,因为梦想会让一个人活得更精彩。现在的我常常会想今后的5年亦或是10年自己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我坚定的告诉自己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为此我将会拥有更强大的动力活下去,不论曾经的日子对我来说是多么的晦涩,但希望的曙光总是出现在明天,我相信明天将会更好。
      我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记录自己弥足珍贵的成长。

      陆遥

      她亦是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安详的幸福下去,可当已有了一丝暖意的空气里处处弥漫着轻盈的蒲公英,淡墨色的夜幕下聚满了明亮的萤火虫时,她就知道,这一年的夏季终于还是到来了。
      匆忙的日子将那一拨拨的旧人逼赶到了结束的边缘。无论同窗的好友再怎么的不舍,也难抵曲终人散的结局。

      按照计划,陈驰要在他离校的两个月之后飞去他梦想之地。
      他站在候机室里迟迟不肯登机,像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个和他约定好了的人。但其实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和她联系了,可他亦是关注着她生活的点滴,当她站在舞台上彷徨时,他会给她送去光亮,在她获得荣耀时,他会代她骄傲。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生怕再给她平添一些烦恼。然而在出国之前他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了条短信,希望能见上一面。

      那条去往飞机场的路对她来说并不算熟,但她还是看着路标走得飞快,可她的心里确是一番细细碎碎的漆黑感伤的景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的伤感,像是没有道理,但却是不可抗拒的的。她很感谢脚下轻便的跑鞋,让她有飞起来的错觉,让她以很快的速度到达了目的地。
      “你终于来啦?知不知道你再晚些就看不到我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全身是汗的女孩,之前那满心等待的委屈就都化作了心疼的话语,在她面前,他永远都生不了气。
      “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用手扇着风,想让内心燥热的温度快些得冷却下来,可是她明明知道那天的气温并不高。
      他看着她,不再说话。她低着头逃避那令她破窘的目光。他靠近了她,一把抱住了还有些僵硬的她。
      “陆遥,今天我说的话你都要给我记好了!我这一去就是两年,希望我不在的这两年,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的幸福,我真的为现在的你感到无比的高兴。如果在这两年里,你能遇到自己心中的爱,那就要好好的去享受;如果没有,就请你等我回来,知道吗?还有件事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我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其实就是你,是你啊,陆遥!”
      说完他放开了她,转身就往安检区的方向走去。他不想看到她的反应,不想知道答案结局,他甚至不能确定她的心,但他依然想把这份生死未卜的爱如一道风景线一样美丽的存放在彼此的心中。
      然而他不会知道,在他走进安检区的那一霎那,她的泪水早已慢悠悠的落下。她的爱情像似早已结束,却又像刚刚开始。
    插入书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离别时才说爱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023035/4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