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千重变

作者:不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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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厉焉拍着手在身侧抹了两下,自幼生在帝王家,皇室吃穿用着必是西康最好的供奉,西康农桑发达,丝、茶名传天下,他却从不喜欢绫罗绸缎,只喜布衣,加上身体荏弱,太医吩咐,他出生就只能素食,不沾荤腥。
      西康皆知二王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宫人眼里他这个二王子也是一向亲切无害的。
      他自幼貌美如花,不论男女,见之皆过目难忘,惟对面这个画舫上的男子不看他一眼,但是他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看,男人自然捕捉到这个目光,能这么大胆的看一个人,也是很唐突的,重晏扫了他一眼,那少年却不躲闪,还直直看着他,带点痴傻的意味。恐怕是个痴儿吧,可怜,重晏这么想。
      这男人真怪啊,厉焉这么想,他身量纤纤,虽是男子,但是少年身高和女子无异,又没束发,雌雄难辨,但他有自信自己姿容胜过任何女子,没有男人看到他之后,目光不流连,他很少在这样的日子里出城,因为生人太多,王室画舫太招摇,这次,求了沈烟青,沈烟青才带他出去玩。
      平日里,他很少能这么近的见到生人的。
      而这男人,高大壮硕,看他的眼神,似乎自己与这沧江之水,红绿画舫,这些景致并无两样。
      毕竟15岁的骄傲少年,他不信,这男人对他一点兴趣也无,好胜的天性使然,一瞬间便兴起了样奇怪的念头。
      沧浪江中所有的画舫的围栏都是竹子,雕刻图案,漆不同颜色,围栏最高处在大约人腰身的位置,沈烟青的画舫只有一道横栏,下面只装饰些绢丝的带子做点缀,西康人皆习水性,这些横栏的存在就是为了好看,别无他处。
      他软下腰身,自围栏下佯装滑了一下,这时正叫吩咐下人的沈烟青看到了,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厉焉已坠落画舫,其实她没有留意,在她叫声落后,厉焉才放的手。
      随从中不乏侍卫,厉焉王子整日里游山玩水,从未遇见这种状况,落水倒不怕,西康男子更是自幼船上生船上长大,就怕叫太子知道了,谁都无法逃脱这罪过。
      这些个侍卫反应机敏,噼里啪啦全投江里了。
      这厢重晏听到尖叫声时,犹豫了片刻,只来得及和厉焉对视一眼,便飞身而至,两船之间距离约两丈有余,他自幼习武,脚底着力的一蹬都能窜出三丈远,压低身躯,他飞向对面画舫时顺手就捞起白衣少年。
      这厢的侍从见小王爷被人救起,互相召唤着七手八脚的爬上来,各个湿淋淋的站着,战战兢兢,侍卫的衣著倒是华丽,顺着丝质衣袍淌下一洼洼的水,好不狼狈。
      沈烟青上前忙扶住了厉焉,从头到脚检查毫发无伤,连衣服都滴水未沾。
      “我的小祖宗哎,你真是要我的老命了。”抬眼看了一下男子,大吃了一惊,她自幼在宫里服侍皇子,也算生在帝王之家,什么人没见过,却不曾见过这样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厉焉却笑着说,“烟青,还不谢谢这个小哥。”
      重晏心思不在这里,见他无恙,转身就走。
      看出他的意图,西康小王爷伸手向他抓过去,男人拂衣而过,岂是他能抓得住的,但手中一凉,低头看,原来是块坠在腰上的玉玦,落在他手里,他紧握着那块玉,刻有三色莲纹,翻过来那玉珏上有一个“玑”字。
      “这位公子救命之恩难报,可否喝杯薄茶再走?”
      重晏不语,只看了眼抓着他腰饰不放的少年,和他在西康这些时日来见的少年并无半点不同,只是眉目更精致些。有时夜宿楚馆,西康地处烟雨丰沛的江南鱼米之乡,男子不如北地武朝男子高大强壮,个个身子柔韧,颜色妩媚,更擅侍人之道。
      眼前少年身体似乎更加单薄,就凭刚才单手拎起他的感觉,但少年眉目间有他少见的清明,两只眼睛更是黑白分明,从晶晶亮的瞳孔里都能清晰映出自己的面目。
      这次西康之行他是以真面目示人,武朝能见他真颜的只有他的近身侍卫,16骑士。12岁出宫,师从南山隐士无机,15岁的重晏学成回宫,次年带着一批16骑随越王开始东西的征战,这16人正是他去南山求学时带去的死士,也只效忠于他。
      重晏却面无表情,只淡淡说了句,“举手之劳,何足言谢。”
      少年的眼角挑起,似笑非笑,却没有半分放手的架势,想走又觉得自己的配饰被人这么抓着,硬生生扯掉走实在失礼,便只得坐下。
      烟青奉上茶,便看到小王爷眼中明显的暗示,轻笑一声退下了。
      重晏端起起骨瓷茶杯,没有喝下,食指在杯口摩挲着,他十指修长,洁白如玉,虽然经年沙场,他却丝毫没有粗犷感觉,中指指根一枚墨色玉环,更衬得他一副贵公子气十足。
      这次出行西康,临行前皇后拿出这枚扳指和一块玉玦给他,说是他生母的遗物,也是当年武王和他母亲的定情物,他才知皇后原来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据说他刚出生母亲就病逝,他被过继给皇后,皇后待他和自己的孩子没有半点不同。甚至更甚亲亲生子,帝王家的孩子原本亲情淡薄,对皇后他能视若生母,恭敬而谦逊。
      袅袅茶香氤氲着,是地道的铁观音,从福州运来。看眼前男子举止、气度,厉焉有些后悔,男子非池中物,且看面目神情阴郁,眼神无波,似乎自己招惹来了麻烦,有点后悔自己的冒昧。
      正要唤烟青送客,外面有些吵闹,有人喊“公子”,重晏听出是五福的声音,有人拦着,五福还是冲进来。
      看着这二人,他一身仆从打扮却不知礼数,大声嚷道,“公子啊,刚才船夫追我要钱,你跑了,我差点被他打进水里。”
      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厉焉轻笑出声,瘦弱的小脸泛着青白,唇色浅淡,唇线棱角明显的勾起,眼角些微吊起,竟有些眉目如花的意味。
      “这位大哥,你们是从何处来啊?”
      “武地。”
      “武人是不是个个都像你这么高,骑射了得?你能教我骑马吗?”
      和别五福说着这样得话,眼睛这却看着重晏,宽大的袖子却又被他抓住了,看他的举止,只是个孩子,眼神纯净无丝毫防备。
      抬头看了小孩一眼,重晏面色淡然,“若你有马,我可以教。”
      这个男人,眼神如江南的天色般水气蒙蒙,温和中闪着残忍的执念,尽在咫尺,却又飘渺似轻烟抓不住,可是惹到容易,想放手却由不得自己。
      他问重晏名字,他回答,“重晏”,世人不知,这是武王给他起的小名,除了皇室极少人知道。如果说这场认识是阴谋,那么在开始之前,重晏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不想连名字都隐瞒。
      他说自己叫从卿,从他笑着的眼神里,这样一艘沧浪江里最精美的画舫里被称作主子的小孩子,衣着简单,神色贵气逼人,却叫着从卿这样风月无边的名字,重晏知道这是谎言
      那又如何?这场认识,不论有意无意,本来就是这个少年先招惹他了,虽然不是一见钟情,但经这么一撩拨,有种不想立即放手的感觉,不管是不是谎言,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只有重晏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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