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人（卡鼬）

　　“若想别人不欺负你，就要让别人惧怕你。”

　　宇智波鼬自小就被灌输以这样的教育——不成为强者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战争就是要流血，如果你不够强大，那么就会连带你所重视的所想要保护的人一起流更多的血，为此也要令自己变强，更多的血要让敌人去流。

　　以鼬的年纪来讲，对此还是相当疑惑来着。他不否认成为强者的重要性，也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但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何非要打仗不可。战争有什么意义呢？潜意识里他不想看到任何人为了无谓的战争流血。

　　旗木卡卡西在木叶算得上精英行列中的一员。鼬从懂事起就晓得这个人，村子里流传着不少关于他的事迹。“原来强者也可以有这样的一面…”鼬暗暗地想。

　　鼬是个沉默而听话的好孩子，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鼬的确不多话，由于所处的背景环境的关系他很小的时候就隐隐觉得少说话为妙，大人教给什么事就老老实实按着去做，总之对大人的话言听计从肯定受到夸奖。喏，做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不难，莫如说简单。

　　“叭”一只鸟应声落地。

　　鼬从树枝隐蔽处跳下，走到那只鸟落下的位置察看。远离别人的视线时，他总是玩些类似的恶作剧。

　　被石子打落的是一只连名字都说不上的灰色小鸟，它惊恐地在地上挣扎，不停扑棱着受伤的翅膀。

　　“啧，真可怜。”他蹲下来，小心地捧起它，然后从携带的袖珍忍具包里掏出绷带，认真地给它包扎起来。每每这个时候他心中总是泛起一种无可自拔的罪恶感，并非想要杀死它，他不想弄死任何一只人们看来无足轻重的小动物，但有时就是控制不住想做点小恶。

　　“好了。不过暂时大概不能飞了，我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下次小心哦，别再被我打到！”

　　鼬捧着小鸟从林子深处走出，正巧看到卡卡□□自坐在慰灵碑前。他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默然走过去将小鸟放在碑上，然后模仿卡卡西的姿势坐在他旁边。

　　那只小鸟用一双满是惊恐的小黑眼睛警惕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一动不动。

　　卡卡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刚才发生的事都不存在似的。

　　隔了一会儿，石碑上的小鸟似乎觉得这两个人不会对它不利，于是慢慢放松了警惕，将受伤的翅膀拖在一边，用嘴尖梳理另一只翅膀的羽毛。

　　“喂，你安置它一下，或者让它在你家养伤。”

　　“为啥？那是你带来的鸟，不是应该养在你家才是？”卡卡西并没朝鼬那边看。

　　“不行。”鼬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家里不能养小动物，弟弟害怕会哭的。”

　　一阵沉默之后，卡卡西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捧起小鸟放在肩膀上。

　　“嗳，答应你就是了。回去吧。”

　　“你该不会把它吃掉吧？”鼬跟着站起来，睁大眼睛盯着他。

　　“啊，这个嘛…”卡卡西转头看看肩上的鸟，小鸟报以警觉的目光，倘若它没有受伤恐怕这会儿肯定飞走了。“这小东西没多少肉嘛。”

　　“你这人真怪。”

　　“啥？”卡卡西一怔，“你这小鬼怎好这么说话？我可是好心答应你来着，至少说声谢谢啊。”

　　“哦，你好面熟啊，我好像见过你，你叫…”

　　“鼬。宇智波鼬。”鼬非常清楚地回答。

　　“啊！对对，是那么个鼬来着！”卡卡西恍然大悟似的拍手，“宇智波家名字里带动物的小鬼！”

　　“嗯，你不许再忘了！再见！”说完鼬飞快地转身跑开了。

　　旗木卡卡西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打那天这个看法便在鼬心里扎根了，他开始有事没事就到卡卡西的宿舍周围转悠，他觉得观察这个人可比恶作剧好玩多了。

　　身为暗部成员的卡卡西表面看起来很轻浮，和同事分手的时候总是扯笑说要去某某风俗店，而实际上呢，不过是到慰灵碑前发呆而已。每每见到这状况鼬都不免偷笑。

　　不知怎的，卡卡西很少到宇智波家族这块地方来，鼬觉得他是在有意回避这里原因不得而知，但这不过是自己的推想，也许不是什么回避只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便没必要来这边而已。说起来，宇智波一族所在地在木叶本来就是自给自足的独立存在，大致上也不欢迎外族的人无聊过来闲逛。

　　当然，族里也有不少关于卡卡西与本族带土之间的传闻。多数不是好听的话。不大懂事的时候鼬就常常在街上听到别人议论来着，尽管那时对大人口中的话一知半解但可以从同族人脸上轻蔑与不屑的表情中看出他们铁定不是在说好话。

　　后来几经辗转鼬也加入了暗部组织，这下也算是卡卡西的同事了，以后接触多了更方便自己观察。

　　随着年龄的增长，鼬越来越不愿意回家了。不知道为什么，一走进自己家族的领地就感觉气氛不对劲，有种莫名的压抑，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父亲以及那些无聊的长老们，整天就知道本族的利益，对于村子里其他人以及芸芸众生都采取任意践之踏之的态度，可以说根本不承认其存在。例会内容也无非是如何如何向火影大人施加压力如何如何扩张领地之类的。简直无聊透顶！

　　母亲自从结婚之后便对家务之外的事全然不过问，而佐助尚是在别人怀里撒娇的年纪。鼬为自己的心事无人可表露而黯然喟叹。

　　“嘿，什么精英嘛！木叶的家伙也不过如此而已。那什么卡卡西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嘛！得了一只写轮眼所以当了精英！说到底靠得还不是我们宇智波一族！”

　　“这话没错。说起来那个带土也是够蠢的。啧，真不愿意承认他是我们中的一员呐！”

　　“是啊是啊。带土活着的时候就是个吊车尾，喏，卡卡西得了我们族里吊车尾的一只眼睛所以成了精英。对了，他的父亲，也曾是木叶的精英呢，后来还不是被讽刺为人渣。”

　　闭嘴！如果卡卡西是人渣的话，你们这群一事无成只会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的家伙就是人渣中的人渣！

　　鼬愤怒之下把那两个说卡卡西坏话的家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手怎么也停不下来，以至于最后他是被父亲硬生生拦下来的。那两个家伙当场被送往医院了，而鼬回到家也被父亲收拾了一通。

　　“笃笃笃”

　　卡卡西推开窗户，鼬顺势钻了进来。

　　“有事？干嘛不好好从门口进来呢？”

　　“其实没什么事。”鼬拍拍身上的灰在床上坐下。上上下下打量这间小屋一番，其实对于这里他并不陌生，不止一次从窗户里偷偷看来着。

　　“可这个时间好孩子该回家睡觉的。”

　　“你不是也没睡觉？”

　　“啊，我不是好孩子啊。嗯，早就过了孩子的年纪了。”

　　“今天不想回去。”

　　“那…”卡卡西想说点什么，但想不出。

　　“我在这儿呆一晚，不碍事吧？”鼬满眼期待地望着他。“上个任务结束后我有一礼拜的休假，但没和家里说。所以不回去也没关系。”

　　卡卡西想了想，自己今天下午才交了任务，意味着明天也没什么要紧事，晚上睡不睡觉都无所谓。

　　“那行吧。一会儿困了你就直接在床上睡吧。”说着，卡卡西点燃矮桌上的油灯，关掉屋子里的灯之后开始坐在矮桌前研究卷轴。

　　“我还不困。”鼬走过来趴在矮桌另一边在昏黄的油灯下端详对面人的脸。

　　在别人审视的目光投视之下是无法安心做事的。卡卡西不得不放下卷轴，单肘撑在桌上托腮说到，“那你想做什么呢？”

　　“说一会儿话，一会儿就好。随便和我聊点什么。”

　　“啊，那说点什么呢？让我来想想...”

　　“知道么，我家里人帮我物色了一位将来的结婚对象，当然也是姓宇智波的。”鼬先打开话题。

　　“啊？”卡卡西显然诧异，“按你现在的年纪…说这事早了点吧？”

　　鼬表示认同似的轻轻点头。“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是个满脑子幻想的傻瓜，她。反正她喜欢的事她所说的话我半点不感兴趣，每次还得耐着性子和她相处听她说些没趣的话。若不是妈妈千万嘱咐我才不乐意和她呆在一起呢。浪费时间。”

　　“这么说人家可不好哦。太精明务实的女孩子可是不可爱呢，啊，怎么说呢，现在你还不是谈情说爱的年纪，说不定以后你会渐渐发现她身上的优点哩。”

　　“不可能。”鼬的口气坚决，“结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我是不明白，不过表面上就想我爸妈那样，每天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吧？倘若将来真的和她结婚，岂不是要我天天面对这么个无聊的人物？每每这么一想我就油然而生一种绝望的心情。”

　　卡卡西以手指轻敲桌面，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回应他。

　　“绝望这感觉，不适合十一、二岁的孩子。相信我。”

　　“嗳，以后我能和你在一块儿么？”鼬不理会他的话，“不是说现在，是以后，等我长大成人以后。”

　　卡卡西听后又是一愣。“说什么呢！就是现在…嗯，我们也算得上常在一起的伙伴嘛，虽说不在一个小队，但毕竟都属于一个组织呢。”

　　“我指的不是那个意思，是私下里也在一起。”鼬皱皱眉，“我很像我妈妈的。”

　　“你妈妈？”卡卡西抬抬眼眉，“啊，抱歉，我好像没怎么见过她。”

　　“没关系。我妈妈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很会做家事，又烧得一手好菜。我将来也能和她一样，料理家务做饭。到那时候希望我能和你住到一块儿。结不结婚我倒觉得无所谓。”说完，鼬还特别在屋里环视一圈，像是用眼神在告诉卡卡西他家里的确需要有人料理。

　　这家伙！卡卡西不禁哑然失笑。

　　“喂喂，这可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那该是谁的事？”鼬不依不饶地追问。

　　“呃，这个，暂时我还不知道呢。暂时还不知道哪位女孩子能成为我的新娘呢。”

　　鼬蓦然抬起头直视卡卡西的眼睛，嘴唇颤动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先走了。”说完，他站起来从大门跑了出去。

　　就这么让鼬离开卡卡西觉得怎么都不妥当，遂站起来追了出去。

　　“呵，小家伙跑得还蛮快。”

　　“我就料定你肯定会追来。”这时，鼬从卡卡西对面墙壁的暗处走出来，一脸得意地说到。

　　“哎，这么耍弄别人可不好呦。”卡卡西单手叉腰，无奈地说。

　　火影岩上。

　　“偶尔这样欣赏夜景也不错吧？”卡卡西仰躺着伸手指向远处的茂密的树丛方向。

　　“嗯。”鼬静静抱膝坐在旁边。

　　“刚才的话，我都是真心的，希望你不要当做耳边风随随便便就忘掉。”

　　“呃，可是…”

　　“你是不是顾忌我们族里的事？告诉你，根本不用计较他们的。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干嘛要避讳他们？”鼬扭头望着他，脸上露出些许忿忿然的表情。

　　“也不能说是避讳，但也没有非接触不可的必要。就算有一只写轮眼也算不得宇智波家的人。对吧？我想很多人这么认为吧。”卡卡西下意识地往下拉了拉盖在左眼上的护额。

　　“也许这么说不好，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们认同。即便别人再怎么不理解也没打算辩解什么，我也并非想要带土的眼睛，若不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懂。”鼬说，“所以才想告诉你没必要介意他们。你不会因为这样就连我都讨厌想躲开我吧？”

　　“哪里！”

　　“要是以后你和我在一起，我肯定不让他们说三道四的！”鼬认真地说，“我肯定会继续努力修行，将来我会站在强者的巅峰。那时候我不但可以保护你还可以保护更多重要的人。”

　　夜风吹过他的脸颊，他没有拢到脑后的碎发随风飞扬。卡卡西一下子觉得这孩子真是漂亮。

　　“胡扯！”卡卡西开玩笑似的踢了他一下，“要起保护嘛，也该是我来保护你才对！”

　　“可你想和别的什么女人结婚。”

　　“随口说说而已。”卡卡西坐起来凑到他身边，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认真的话，那还是没有想过。”

　　鼬这才高兴地笑了。“抱一下，可以么？”

　　“啊，啊，没问题的吧。”

　　若是有人看见的话，必定无疑投来异样的眼光吧。卡卡西想。不过，算了，若对象是这孩子的话，将来每天住在一起也不是件坏事。

　　如果，存在将来的话…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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