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的鱼

　　我从小时侯起就是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孩子（请原谅我用漂亮来形容自己，尤其我还是个男生），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漂亮的外表下是一颗怎样的心。我可以在老师面前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也可以和那些比我高大许多的男孩打的难解难分，对于我来说，骗人，真是太容易的一件事了。由于我打人很狠，又有一票人跟着我，自然的，我很快成长为一个十分嚣张，且自以为是的人。

　　大概从我上初中开始，追我的女孩子就没断过，各种各样的，也许我这样说比较夸张，只是我那个地方是个小城，有一点稍出众的男生就比较受欢迎。那时候，我在我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除了我的外表和好的惊人的女生缘，就是我不离口的香烟，我几乎什么烟都抽，我任何时候都可以抽烟（各位不要太吃惊，我们那，有势力的学生老师是不会去管的）。那时候，我每天除了打架就是追女生，其实所谓的追就是为了一个面子，如果你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在我们那是比较叼的。我曾经花1个月的时间，天天早上接送我们学校的校花，她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我在那1个月的时间里，为她打架，买早点，几乎什么都做，自然的我追到手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就甩了她，她真的很伤心，也许是我那时候还年纪太小，不太懂这些，追她也就是为了个面子，现在想起来 ，我真的很对不起她。

　　其实，离她，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吧。成绩不错，脑子很好，很有很多朋友，都是一群剪着学生头的乖乖女。那天，我一个人叼着烟在学校晃，她就冲了过来，一把就把我的烟给夺了下来，扔在脚下使劲的踩，边踩还边说“我叫你害人！”我当时就愣了，我在是什么人学校没有人不知道。我打架，追女生，就是一个坏蛋。她踩完烟后抬起头看着我蓝色的头发说：“我觉的你还是黑头发好看。”说完就走了。我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以前追我的女生，她们全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来没一个人象离这样对我说。一个下午我就一直迷迷糊糊的，以至打架的时候都差点被别人见了红。跟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脾气怪，也没敢问我什么。
　　写到这，我又想起了离的笑，想起她曾经靠着我的肩膀，轻轻的说“你说，要是有一天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怎么办？”我笑她傻，她却认真起来，开始设想她找不到我的情景，最后竟哭了，她抱着我说“要是没有你，怎么办？要是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我会哭死的！”当时的她真的好傻，只是设想都能让她哭，真是个傻姑娘。。。。

　　我对这之后的记忆很模糊，好象是一场梦，很不真实很幸福的梦。我不再抽烟，不再打架追女生逃学，把一头蓝发染了回来。离很高兴，不过这也只是表面，那些兄弟大多都从初中开始跟我，如果我为了一个女的就要大家散伙，面子里子上都挂不住矩。离一不在，我就得带着兄弟们去打架。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我们那次和隔壁职校火拼，被离撞了个正着。我知道我当时肯定很恐怖，我们这一带打起架来都是不要命的主，离在很远的地方盯着我，一直没说话，我被旁边的兄弟推了把，就听见他嚷：“老大，嫂子来了！”我一回头，血流进了我的眼睛，我眯着眼看离，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转身就跑。我正想去追后背就挨了一下，我也顾不上疼了拔腿就追，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反正就看见离一个人站在那。我跑过去拉她，她不动，我把她拌过来一看，她死死的咬住嘴唇，竟已出了血，我慌了，声音沙哑的搂着她吼“你别这样！我也不想的，我求你了，不要这样！看见你流血我宁愿自己的血流干！”
　　后来后来，我生命中有许多后来。。。。

　　后来，离她也抱着我哭，哭的全身都没了力气，她突然尖叫起来她把手拿到我眼前一看，全是血。我笑了笑，想告诉她这没什么，我打架经常挂彩，可是我的力气好象一下被全部抽掉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就倒了下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我几个比较好的兄弟守在我身边，眼睛都急红了。他一看见我醒了马上围了上来问长问短，我到处看了看，没有离。我一把拉住张恒（我的一个好兄弟）的手哑着嗓子问：“离呢？！”他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说：“我让几个兄弟送她回去了，她也很累了，明天还要上课呢。”末了又自己自言自语道“别看她个子小小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老大从那么远的地方背来了医院。”我一听眼泪就差点下来了，我竟然让我发誓要一生保护的人担心我，我可以想的到离当时是怎样的担心和焦虑。可是我忍住了泪，拍了拍张恒的手，背过身去。那个夜晚，星光黯淡。
　　第2天，我不顾医生和兄弟们的反对强行出院了，我要让离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我，不要她为我担心。回到学校，还没下课，我忍着背上的巨痛蹲了下来习惯性的掏出烟想抽，却在口袋里摸到一张纸，我打开一看，离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不许抽烟！”旁边还画了一个挤眉弄眼的小女孩，我不禁笑了，摇摇头，安静的等着离。下课铃响了，我腾的站了起来马上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生生的疼。这时离走了出来，她看见我很吃惊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全是血丝。我心疼了，真的很疼，比背上的伤口要疼一万倍，我若无其事的走过去笑着问她“怎么一个晚上不见你又变漂亮了这么多啊？”我以为她会笑，至少她应该不会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哭，可是我错了，她哭了象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我慌了神，拉她不是不拉她也不是，看着四周吃惊的人我只有凶巴巴的骂了一句他们马上就散了。我忍痛蹲下，摸着她的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哭到最后终于哭累了，拽着我的衣服可怜巴巴的说了一句“我饿了。”我的嗓子突然就堵的慌，我知道她是因为我才吃不下饭，只有看见我还好好的她才会感觉到饿。当时我用力拉住她的手希望可以一辈子都这样。。。

　　之后的日子，我一直处于一个接近幸福的状态。虽然我还是要去管学校里的事（当时我是我们学校的瓢把子，有些事不得不管）可是只要离还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很多人都发现我变开朗了，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不象以前那么冷漠了。我放学就会去等离，牵着她一起回家，真的很幸福。我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幸福，就算没有人会管我，但是我知道，离她会管我，她不会让我抽烟不让我打架不让我逃学。这些都是那么的真实，可是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这种幸福好象很奢侈，尤其是对我这种人，我很害怕，怕这只是一场梦。但是只要我一抓住离的手，我就什么也不怕了，因为我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我一定要保护她，为她建立一个只属于她的天地。

　　可幸福真的只是短暂的，后来事接二连三的发生，让我措手不及。
　　那天早上我去接离上学，却发现她和张恒走在一起，我有点奇怪但还是走了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一看见我，脸上的表情马上变的很僵硬，张恒尴尬的笑了笑：“老大，你来了，我刚在路上碰见嫂子和她聊了两句，那我先走了，再见。”他说完就走了，我拉了拉离“走了。”“哦，好。”离看着我有半刻的失神。那一整天，离都呆呆的，老是看着我发呆。我偏过头去逗她：“怎么老看我啊？你老公我有这么帅吗？”她打了我一下就突然气嘟嘟的走了，我愣了，她怎么了？
　　晚上自习的时候，我班上一个很八卦的女生凑了过来“嘿！”她叫我一句，“什么事？”我对这个人很厌恶冷冷的说。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最近我老看见张恒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啊。”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我脸色变了更加兴奋“很多人都看到了！真的！”我看了她一眼，从后门走了出去。我本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只是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几乎是把张恒从他教室里拖出来的。我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恒子，你，最近和离走的很近？”“老大，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你怀疑我么？”张恒逆着光站，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是，只是。。”我还没说完张恒就火了，他扯着我的衣领大声的说：“我们多少年的兄弟你竟然还怀疑我！我真是看错你了！”“不是，恒子，你听我说。”我推开他想和他好好谈，可是他脚下一滑头嗑到了石头上，血，很快就流了出来。“张恒！？”我不知道为什么离回突然出现在这里，她跑向张恒托起他的头“你怎么了？”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我有点难受，小声的叫她“离。。”“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你的好兄弟啊！”离生气了，她真的气了，她架起张恒一步一步的走开了。我看着离的背影，张开口想叫她却发不出声，我跪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打着。为什么？我恨自己。我为什么没有叫住她和她解释，离会离开我吗？和他们一样。。只把背影留给我，一步一步的离开。。。

　　第2天我一个人去学校，我没去找离，不敢去，我怕她要和我分手。我拿出烟（虽然离已经不让我抽烟，可是一下很难戒掉，有时候我实在憋的难受就拿出来闻闻）点着。烟雾缓缓升，看着那些烟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也是这样，烟雾弥漫。姥姥的爱抽水烟，小时侯的我和姥姥住，经常喜欢帮姥姥点着烟，和她一起站在门口，等那两个人回家。他们生下我的时候都还很年轻，于是就把我扔给了姥姥，我对于他们来说，是累赘。累赘？我想到这笑了，我已经不是个累赘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不许抽烟！”身后颤颤的声音响起，那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过来，抢下我的烟扔在地上狠狠的踩。我伸出手抱住了她“离。。。”离也反手抱住我，她喃喃的说“我真的很想声你的气，可我就是气不起来。我知道你是有原因的，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笑了，真的很开心。就算所以人都不相信我，只要她相信我就足够了。

　　然后我就和离一起去医院看张恒，张恒头上还缠着纱布他看见我和离牵的手进来，神情复杂。“恒子，你没事了吧？”我看着他说“没什么。”他看了一眼离。“你先出去吧，我和恒子说说话。”离点了点头，带上了门。“老大，对不起，我昨天太。。”“没事，应该怪我，竟然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他看着我紧皱着眉。“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站起身“老大！”张恒突然抓住我的手“小心点，小心职校那帮人，他们不是什么善人。”“知道了。”我拍了拍他的手走开了。“张恒还好吧？”离问，“恩，没什么事，医生说多休息就好了。”“那就好。”离拍了拍胸口。刚出医院一群人突然围了过来。“什么事？”我有些怪，在这没什么人敢这么嚣张。“TMD！我今天就要废了你！”那群人不由分说就举起棍子敲下来，我拉起离就跑。一直跑到她家门口才停下了。“你为什么要瞒我？”离甩开我的手，“我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是说只要你打架就会告诉我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离不停的拍打着墙。“今天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要不是恒哥告诉我。”“恒子他说什么了？”我拉住她的手。“哼！”她别过头，我拉过她，盯住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骗你，你相信我。”她看着我半晌，低下头说：“我一直都相信你。”“回家吧，别担心了。”我笑了笑转身就走，我怕离会叫住我，在她面前我总是什么都做错，让她担心伤心。我。。。唉

　　我跑回学校把几个比较要好的兄弟叫了出来，和他们说了这件事他们都很激动。我稳住他们细细的问了一遍最近有没有和别人结仇？大家都很茫然，说这几天一直在学校，什么也没干过。我也有点糊涂了，想了好久，最后我和大家说“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解决，有事我打电话给你们。”等他们走了，我一个人回到了家，与其说是家还不如说是个临时住所，他们有多久没打过一个电话来我已经不记得了，恐怕他们也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儿子吧，我自嘲的笑了笑，看着窗外弯弯的月亮很象离的笑。谁知道第2天我一来学校事情已经变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几个小弟告诉我兄弟们昨天被打了。“怎么回事？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几个人奇怪的看着我说：“老大，昨天不是你通知大家去和职校的人火拼吗？”“我？！”我愣住了“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家，我根本没出去啊！”我拉住其中的一个人说道。“这我们怎么知道？反正昨天是你打电话告诉大家的。”那几个人说完就走了，还小声的说着“出卖兄弟的人，真TM无耻！”我匆匆跑去医院，那些兄弟每个人都见红了！还有几个已经住进了加护病房，我看着大家他们都望着我，陈凯（我的一个好兄弟）问我“老大，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我说：“我一直在家啊。没出去过。”他们都不相信的看着我，“昨天你晚上突然打了个电话来说你碰到了职校的人，他们在XX，要我们赶快过去。我们到那边一看被30多个人围起来打了一顿。”“这怎么可能？我昨天真的在家！”我看着那些兄弟真的很奇怪。张恒走了过来拍了拍我说“嫂子来了。”我一扭头看见离，她看见那些兄弟也很惊讶问到：“大家都怎么了？”兄弟们都看着我不说话，离也看着我，我的头一下就炸了一般就是这种眼神，不信任、厌恶。我快步跑出了病房坐在草地上，离跟了过来“我都听他们说了，我，相信你。没什么的，他们也很信任你啊。”我搂住离，离，你真是我那些时光的一场青春救孰。
　　一个星期后的夜晚，我带着10几个兄弟去堵那帮人。张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另外几个兄弟也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这时陈凯低叫了一句：“老大，出来了！就是那几个小子。”我们同时把家伙拿了出来，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几个小巷之后我突然发现不对劲“等等！”我停下来，就在这个时候20几个人从另外一头冲了出来。“跑！”我大叫一声，拉起兄弟们就跑。可是这里是一条死巷，那20多个人笑着走了过来，我抓紧了家伙，实在没办法就只有硬拼了。可就在这时那个带头的人开口了“你小子还算识相把这些人都给爷爷我带来了。”那个人竟就是对着我说的！兄弟们都呆了“老，老大！你，你真的出卖我们？？！”“大哥！我们这么相信你！”“我。。。我。”我对这突如其来的瞬时难以接受。“跟着我们才是出路嘛！~”“MD！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陈凯大吼一声带着兄弟们冲了过去，顿时小巷里打成一片。我僵在原地，手已经握不住家伙了。我看见了张恒，那个我一直把他当亲人的兄弟他站在另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的手颤了颤大叫一声冲进了“战场”，“MD！我草你妈！”我一步步的接近张恒，最后我终于冲到了张恒面前，我没有犹豫狠狠的打了下去。就在他倒下去的时候我看见了满脸恐惧的离，她就站在后面离我这么近，却又那么远。“离。”我伸出手去。她看着我说“我没想到你真的是这种人！我是那么相信你，你却这样！我。。。恨你啊！”她哭了，她蹲下身拉起张恒，最后看了我一眼就走了，不再回头。“离！”我在她身后她，眼泪已经流出来了。“相信我，真的。。我求求你。相信我，我爱你。”离停了停还是走了。走出了我的生活。
　　我象游魂一样回到了学校，倒在草地上，哭了。那是我第一次哭，我真的很难受，心中压抑的太久太久今天终于爆发出来了。小时候我真的很想留住爸爸妈妈，可是我留不住；后来我想留住姥姥，她也走了；现在我想留住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也走了。我忍了太久，我蜷缩着身体在地上痛哭，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每一滴泪都是我和离的曾经。。。。

　　后来，我转学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那个电话是张恒打的，几次离的出现也都是他安排的，只是我没有说，他毕竟是我最好的兄弟如果我说了，他的下场会很惨。而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选择离开。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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