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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好
回到庆阳,又见一片阴雨迷蒙。
溯阳独坐在化妖酒楼二楼角落,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那用以张贴悬赏令的墙面,眸光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前忽的闪过一道身影,抬眸便见一男子静坐于对面,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溯阳唇角微启,淡笑道:“你怎么来了。”
“溯水不放心你。”
他笑了笑,觉得稀奇:“哦?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析无轻笑一声,一手搭在桌面,掌心托着下巴:“你俩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倒是如出一辙啊。”
溯阳但笑不语,对此不置可否。
“你如何打算?”
如何打算?应也是走一步算一步罢。
他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先等阳璃渡了天劫再说吧。”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放下手,正色道:“溯阳,你可莫要栽在这娇花之下。”
“那倒不会,我心中自有分寸。”
析无没说什么,只目光沉沉看着他。
溯阳喝了一口热茶,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我得去趟南海。”
析无也站起了身:“正好去看看许世阳洋,同去罢。”
他俩前脚刚走,夏侯伯等人后脚便来了化妖酒楼,选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溯阳也只是给他们粥中下了迷药,这才差人将他们送回,不若先前那般施法抹了记忆,故而他们尚且记得回来之前的事情。
夏侯玉瞥了一眼那张贴悬赏令的墙面,面露疑惑道:“你们说,到底是何人所为,也不劫财劫色,只原封不动将我们送了回来。”
夏侯伯昏迷之前见到了一位蓝袍公子,虽未看清面容,但不难猜出身份,与之同行的另一位是谁,答案不言而喻,他心中别有所思,故而没有出声应答。
王平出声道:“你说,会不会是半路偶遇的那对夫妇?”
“这我便不懂了。”夏侯玉笑了笑,又道:“这悬赏令是直接发予我等手中,他人若无悬赏令在手,也拿不到什么赏赐,你倒是说说,他们图的什么。”
“约莫是,不想我等掺入此事。”
夏侯玉闻言望向夏侯伯,忽的想起在那客栈之时,那位妇人也曾出言让他们早些回到城中,并不想让他们过多参与有关妖物之事。
夏侯伯微垂着眼眸,又道:“那对夫妇,应是许世阳璃,与那位不知名的蓝袍公子。”
若是阳璃所为,那也说得过去,她知此行凶险,不想让我等多管此事。
夏侯玉想了想,试探着唤了一声:“哥。”
夏侯伯摇了摇头,状若无事道:“也罢,若是他俩出手,应当不会太难,官府那边,我们便等等消息吧。”
南海海底宫殿之中,身着淡蓝衣裙的少女,终于等来了翘首以盼的人。
阳璃已经不需要掩藏面容,因她无需再与夏侯伯等人相处。
回到南海之后,她换回女装,一头乌发由一支玉簪半束,戴上了几朵簪花玉钿,略施粉黛,倒也有了一番一族公主的娇美。
溯阳见时,也不由得惊艳了一把,含笑说道:“早与你说过,好好一张脸,可不该藏起来。”
这是他初见她时,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阳璃笑了笑,无所谓道:“皮囊而已。”
她见他身旁跟了一位红衣男子,待到看清来者,连忙俯身唤道:“上君安好。”
析无挥了挥手,没有一点上位者的架子:“不必多礼。”
阳璃站直身,含笑问道:“不知上君来此,所为何事?”
析无张望四周一眼,答道:“打算看看你家五哥。”
“我五哥?”她顿了顿,想起近几日很少见他,听宫婢说起,才知是失魂落魄归来,整日喝酒度日:“五哥近日的确有些反常,上君可知缘由?”
析无但笑不语,只意味深长的看了溯阳一眼。
溯阳不予理睬,别过头去,与阳璃说道:“你不必管他,我去与你父王说一声,带你离开南海。”
阳璃点了点头,便带他去见自家父王。
析无目送他们离开,按着旧时记忆寻到了许世阳洋的住处,沿路所遇的虾兵蟹将都识得他身份,故而并未拦他,一路畅通无阻。
还未入门便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想来已是酗酒多日。
他伸手推门,便见许世阳洋躺坐于一片酒坛之间,正一动不动的望着地面出神。
析无踱步走近,轻轻踢开了拦路的酒坛,语含揶揄道:“怎么,堂堂妖界五皇子,竟是这般萎靡不振?”
许世阳洋闻声抬首,见来者是析无,嗤笑一声道:“原是析无君来了。”
空了的酒坛也有数十个,正杂乱不堪的摆在许世阳洋周围。
析无看不过去,挥手将那些酒坛悉数化去,只留未开的几坛在原地,眼界顿时舒坦了不少。
“啧啧,你这是醉了几轮,又醒了几轮了。”
许世阳洋并未回答,微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析无见此,不禁暗叹一声,同他席地而坐:“其实也不怪她绝情,她心中清楚对你并无儿女之情,早些断了你的念想,有何不好。”
他眸光微动,终是有所反应,淡淡出声:“我也明白,只是,我心系她多年,一时得知无望,多少有些受不住。”
话已至此,析无也不好多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此这般,倒也算好,长痛不如短痛。
想着溯阳那方也应该准备启程,还想与他打声招呼,便也不再打扰他伤春悲秋,默默离去。
阳璃又换回了平日所穿的粗布麻衣,说是方便行动,一见析无迎面走来,连忙出声问道:“我家五哥可还好?”
析无笑了笑,答道:“还好还好,待他想得通了,便会好了。”
他言语稍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溯阳,淡淡道:“儿女情长之事罢了。”
溯阳似是知他意有所指,与之相视片刻,没什么好说的,径自拉了阳璃手腕,说道:“走吧。”
阳璃自是乖乖跟从,朝着析无微微颔首告别,便由着溯阳带她离开。
析无面上含笑,再次目送他俩并肩离开。
末了,双手往后一背,一边摇头一边啧啧道:“啧啧,这溯家的狐狸呀。”
待到他俩消失不见,析无正要转身,却听得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不知上君驾到,有失远迎。”
析无笑笑,转身道:“好说好说,本也是临时起意。”
只见那南海妖王立于身后,正双手抱拳作着揖。
听得析无回话,南海妖王站直了身子,与其相对而视,看样子应是特意前来拦他。
虽说妖族在人间名声不大好,向来都被冠以恶名,但现任的妖王不比婳箩那一代凶残,在其统领之下大多也与神界和平共处。
“小王有事想与上君探讨,不知能否赏脸,入殿一叙。”
对于妖王想要一叙之事,析无约莫也能猜出几分,不过这也正是他此来南海的主要目的,自然没有推脱:“那便请妖王陛下带路了。”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虽说许世阳洋被自家徒儿狠狠伤情了一把,有心前来探望探望他,不过眼下大事小事不断,一些个儿女情长之事,还不至于让他不远千万里来到南海。
婳箩毕竟出身南海,现下虽附身他人,但其根源依旧是鲛人血脉,许多事宜,当是同族更为了解。
妖王带着析无入了殿内,招呼他坐下,接着便去不远处的书架翻出一本古籍,一边走来一边翻页,停在析无面前时,恰好翻到了画有鲛人的一页。
他递到析无眼前,说道:“这应当可以找到破解婳箩轮回的方法。”
析无细细看着纸上的内容,其中有大半的内容是介绍着鲛人的特征,无外乎众所周知的发如刃、泪为珠、鳞似盾,看上去并无什么线索。
只最后一句引起了析无的注意:为鲛者,生而有百年内丹,内丹不损则性命不损,失之亦不灭。
妖者修炼,大多依靠内丹生存,去之即死,很少有类似鲛人这般,即便失去内丹也不会死的妖类。
当年溯阳追杀婳箩,确是将她挫骨扬灰,届时对于其内丹之事并不知晓,故而并未注意其内丹是否被毁。
许是当时婳箩自知大难临头,早早吐出了内丹藏匿起来,这才使得元神不灭,得以存活。
“六道轮回之事,从来都得经过冥界地府之手。”析无顿了顿,想起她先前挑衅冥界的一番话,说是地府之众管不得她这条性命。
“轮回之事,自是要经地府之手,倘若婳箩的内丹本就在地府,那便与凡人轮回的正常命格无异。”妖王提醒道。
这么说来,婳箩的内丹从未带在体内,竟是冒充了凡人的命格,一道一道的顶替着原主的轮回。
析无心中不禁唏嘘一阵,良久,默默感概一句:“你们鲛人一族,倒是颇为奇特。”
妖王对此不置可否,只继续说道:“婳箩既能顶替凡人的命格,按照轮回的秩序,自是不合常理,所以她应当并未记录于生死册上,要将她彻底除之,须得将其肉身与内丹一并摧毁,她这内丹,怕是不好找。”
话虽如此,但也好过原先毫无头绪的好,起码现在也知道了应当从何处下手击溃敌人。
婳箩功力较之溯水等一众上神虽不足为惧,但总归她是欲灵的帮手,又是引发共逆山大乱之人,还是害死自家徒儿的罪魁祸首,于此,不得不除。
析无也未多说,只道了声谢后便要离开。
“小女阳璃之事,有劳费心了。”
析无听了,并不打算抢功劳:“阳璃之事本君并未插手,真正费心的,是浅川那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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