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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吃牌
无敌霸狗的离去打断凌之辞的臆想。
凌之辞当即要追上去。
巫随拦着他。
唐析景将凌之辞从巫随手中抢出来:“你追它干嘛?你可不是普通人,灵异生物对你下手可不沾孽障,你这么弱你追上去干嘛?找死啊?你这孩子脑子不好使看不清事态啊。跟我兄长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凌之辞扯出自己手臂,又缠回巫随身边:“它杀人,它还抓小孩,不管吗?”
唐析景稀奇:“杀人抓小孩?很正常啊。又没沾孽障,没神智尽失为非作歹,管它做什么?闲就好好提升修为,你弱得可怜,别不小心死了。你什么时候能有我兄长一成境界再多管闲事吧。”
凌之辞看巫随。
巫随:“拐卖杀人犯法,是人类社会的条律,灵异生物不受此限制。人类中有玩弄遗弃弱小的风气,面对更为强大的存在,怎么被折磨都是因果报应。霸狗杀的是害它同族者,替族内弱小者行道,没乱杀滥杀。算来,跟我们行的是相似权利,无需制约。”
电梯缓缓上行,稳又不稳,当中灯光是暧昧摇摆的粉紫幽光,凌之辞处在其中,背贴在电梯一侧,冰冷被透着隐晦情色的海报隔了一层,凉又不凉。
不上不下,不冷不热,定不下来又动不起来,凌之辞心下烦闷。
终于,电梯一顿,来到陈左纤所处楼层,凌之辞深吸一口气,暗示自己抛去纠结犹豫,专注红线灵异生物的事。
走廊装修古朴,墙上挂着华美露骨的人体油画。
饶是隔音不错,也能听到些十八禁的嗯嗯啊啊声。
凌之辞听力向来好,小脸一红,满面春色,期待望巫随。
唐析景立时意见不小,将凌之辞从巫随身上扯开:“找孕妇!”
陈左纤腹中有灵异之物,寂陌人不难感知,除了凌之辞。
走廊尽头,靠近扶梯的转角处,门是巨大的一扇,双开,有专人守着。
巫随释放白檀香迷晕人,派透明水母进入其中查看情况。
不多时,水母出来,对巫随点点身子:可以进。
三人隐身。
进门后,是一个空旷的会客室,伺候的人大半立在当中。
人们彼此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陈左纤将人一个一个叫进去,只是进,没有出。
她亲自叫人。按理来说,这种事会有下人代劳,不劳烦她亲做。
“进来一个。”陈左纤声音从紧掩的侧门传出。
她声音沙沙的,顿顿的,含糊不清,譬如“进”字,她发出的不是干脆的一个音节,而是“寄、印”。
一三十来岁左耳带钉的服务生忐忑上前。
会客室与侧门之间有长长一个转廊,人们看不到当中情形。
隐身的三人跟上耳钉服务生,巫随迷晕他,唐析景的木偶转眼变作耳钉服务生,言行举止模仿得惟妙惟肖,连人脸上的忐忑都精准做出。
木偶推门进入。
门开,是一展古屏风,上了年月,丝线已朽,寸裂看不出个所以然,边角有虫蛀痕迹。
绕过屏风,先前进来的服务生横陈在地,似是睡了,木偶故作惊讶,佯装没注意到缝中窥视蠢蠢欲动的红线,问陈左纤:“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左纤与方才大不相同,腹中平平,在床边漫步,溜达到床头柜近处,指如削葱,用食指辅助,中指与大拇指稳稳拈起颗青梅吃,艳红的唇随咀嚼动作舒张收缩。
还是沙顿的声音:“他们……永生了。你也会的。”
陈左纤眼神一凛,藏于毯下床底的红线扑向木偶。
木偶旋身,透明鱼线散出,硬刚汹汹红线。
陈左纤见势不妙,跑向屏风。
黑鞭扬起,劈在陈左纤与屏风之间,地板被击出一道通明的缝,楼下灯光溢上来,暧昧声响随光线传出,骤响又骤停,然后试探着继续。
唐析景召回木偶:“原来是广撒网的寄生怪。没意思。”
寄生怪?凌之辞好奇的功夫,陈左纤已经嘎嘣倒地,再无声息。
而被鱼线击溃的红线中,渐渐露出一团影。
是个血肉模糊、初具人形的胚胎,竟然会动!
凌之辞盯胚胎,却见胚胎周身蠕动,不多时长出手脚,血肉褪去,转眼爬起身来,咯咯笑着张开手臂,要人抱。
胚胎虽有人形,但皮肤红得像烙铁烫过似的,脸上老成,皱纹遍布,显得刻薄。
凌之辞心中恶寒:“这什么鬼东西?好丑啊。”
巫随:“小孩刚出生都长这样。他受灵异能力催化,先天不足,但目前还算是正常孩子,就是体内有线母。”
小孩都长这么丑?!凌之辞不想嫌弃人的,但捺不住对方确实是丑,把他当猴子看,也是猴子中丑的那一挂。
红线渐渐平息,小孩坐在地上嗷嗷哭起来。
唐析景扯下窗帘将小孩抓起裹里面,把一角布塞到孩子嘴中,堵死孩子。
他端详孩子两眼,歪着脸移开眼神,不觉落到凌之辞身上。
凌之辞感受到唐析景目光,问:“你看我干嘛?”
唐析景神情有些呆:“你刚出生,也这么丑吗?”
凌之辞急说:“不可能!我这么帅气的人,肯定从受精卵就与众不同、英气逼人。”
帅气?英气?唐析景嗤笑。
“你笑什……别给我呀。”凌之辞看唐析景要将小孩往自己怀里塞,一个劲儿地躲。
但他不如唐析景心狠,他要不接,小孩非摔到地上不可。
凌之辞无奈接下孩子,看一眼,伸臂偏头不想碰;又怕真不小心摔到孩子,于是抱回怀里;可一想到孩子体内有搅弄血肉的红线,他再伸臂将孩子放远。
巫随探了下孩子,说:“体内线母没成长起来,暂时没有危险性。”
凌之辞跟随巫随的手,才发现孩子嘴被堵住了,本就通红的脸又添涨红,他赶紧将窗帘布从孩子口中扯出:“那线母成长起来了怎么办?能不能救救他?”
巫随:“可以,但要找到他血缘上的父母,随时用他们的精血压制线母,直到孩子真正成长起来,将线母熬废。”
唐析景:“依我看,这邪门玩意儿理应怕火,直接把孩子烧了吧,等线母受不了了跑出来,就能跟着找到罪魁祸首。”
凌之辞一下子抱紧了孩子,警惕看唐析景。
他不大会抱孩子,姿势别扭,总觉得孩子要摔,频繁调整手上动作,肩头很快酸痛起来。
孩子被抱得也不舒服,嗷嗷哭。
虽说是被用灵异手段催化出来的孩子,几分钟前还是血肉一团,但闹起来动静不小,哭声嘹亮,连绵不断,震耳欲聋。
哭声如软刺,辗转捅穿耳朵扎进大脑,在大脑嗡鸣之际窜到心脏猛攻。凌之辞根本受不了耳边有这样的声音,撑着将孩子送到巫随手中,往外躲着拍耳朵捂心脏去了。
巫随直接弄晕孩子,扎出一滴血,对唐析景吩咐:“找一下他亲生父母,我要知道为什么是他被选中做线母培养皿。”
唐析景原地分裂成两个,其中一个接过血,飞身离去。
凌之辞调整好状态回来:“我们怎么找他父母?”
巫随:“把他的血给苏苏,让苏苏测断他父母的位置。等小半个钟就好。”
陈左纤已化为枯骨一具,唐析景饶有兴致地观察陈左纤尸身:“她的骨头上,竟然有蝶翼鱼纹样式,好生古怪。”
蝶翼鱼纹?凌之辞觉得熟悉。苏苏说过,他的牌全以白金蝶翼鱼纹为底。
他瞄两眼陈左纤尸骨,上面确实有蜿蜒如浪的凸起线条,细看下,是蝶翼交叠,翼上部有疏落的鱼鳞片状图案。
凌之辞暗中翻包,猛然凄惨大叫一声。
巫随上前:“怎么了?”
“我的牌?我的牌?”凌之辞两只手倒腾出残影,然后动作越来越慢,终于静止,突然身子一软,像断了电的老旧风扇,在停下工作的一刻也寿终正寝,从高处坠下,摔个稀巴烂。
“我的牌……”凌之辞夹了点哭腔,“我的牌,被吃了……”
唐析景看凌之辞失魂落魄,不明所以:“哭什么啊?什么牌?再给你搞一副。男子汉动不动哭哭啼啼,不像我兄长……”
巫随不悦瞪唐析景一眼,柔声问:“怎么回事,说清楚,我给你想办法。”
凌之辞扑在巫随怀中,抽着鼻子抽出仅剩的一张愚人牌:“其他牌都不见了,被它吃了。”
巫随接过牌看,唐析景也好奇凑上来。
牌面还是三头身凌之辞挑锦囊走,只是背景多了蝶翼鱼纹。
相较于陈左纤尸骨上的,牌上的蝶翼鱼纹是白金色,线条更素雅流畅,整体看时,迷迷幻幻,令人目眩神迷。
牌还是那张牌,厚薄度没有改变。
巫随问:“所以你能感觉到,是这张牌主动吸收了其他牌,对吧?”
凌之辞重重眨下了眼,眼珠因洇出的泪转得费力,想想后,大力点头。
巫随安慰:“不用慌。你的牌是灵异天赋与灵异烙印的显化,牵涉颇多,又分别有课题要应,有变化是正常的。”
“那也不能直接没了!”凌之辞嚎啕,无法接受现状,毕竟牌是他的底气。
没有牌,他早就是尸体了;没有牌,好像就落入任灵宰割的田地;没有牌……他不能没有牌!
潜移默化中,牌已经是他的精神支柱之一,如今却轰然崩塌。
“不怕。没准等牌回来了,你就又变厉害了。”巫随说。
无论如何,凌之辞不得不接受事实,倒在巫随怀里,掏出纸巾叠在眼上吸没落出的泪,捂着心口缓解悲痛。
唐析景看他如此动作,心中倏然一震。
细碎的沙沙声与抽噎声共响,凌之辞耳朵捕捉到了莫名沙沙。
他掀起舒展开的纸巾,定位到服务生们横陈的身体。
血红雾气从他们毛孔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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