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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裴番外(三)
在阳城的那段日子,对于裴初闻来说,并不算一段美好的回忆,唯一有所不同的可能就是在那段日子里有许知青的陪伴,但她也仅仅只是把许知青当过客。
至少裴初闻本人是这么认为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转学搬家的时候不提前通知一声许知青。
不可否认的是,在许知青的帮助下,她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
回到阳城时,裴景胜特地把车开到了之前住的房子门口,随后抱着想要给许盛一个惊喜的想法就打算给许盛打电话,没想到就被裴初闻拦了下来。
在裴景胜一脸疑惑的注视下,裴初闻径直下车,朝着许家走了过去。
裴景胜一阵无语,只好由着孩子去,自己掏出手机跟许盛哭诉起来。
慢慢走到围栏边时,许家的大门突然打开,吓得裴初闻一激灵,连忙躲到围栏后偷看门口那边。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赫然就是许知青,她那一头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剪成了短发,身上穿的衣服还算正常,是她离开时穿的那一种风格,只不过肩膀上背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吉他,整体看上去叛逆中带了些柔和。
如果不看到她那面无表情的脸的话,裴初闻应该还算是比较放心的。
偏偏许知青开门出来时,脸正对着这边,让人很轻易就能看到。
裴初闻一怔,一时间连把自己藏好都忘了,好在许知青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地方上,而是把吉他包拉开,从里面取出吉他,自顾自地弹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刚弹了几个音,她就眉头一皱,缓缓放下吉他,又一次进了屋。
看着面前这一幕,裴初闻心里莫名一沉,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等一会。
许知青这一去,就不知道是多久,久到裴初闻甚至好几次以为她不会再出来了之后才终于开门,边张望着四周边收拾着放在院子里的吉他,结果就这样和裴初闻撞了个正着。
唰的一下,许知青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她下意识就想往屋子里跑,身后却传来一句不紧不慢的威胁。
“你要是敢走,后果自负。”
许知青行走的身影一顿,随后无比僵硬地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一个尴尬的笑容:“好久不见,学姐,你怎么突然来了?”
裴初闻向前走两步,鞋底碾碎一粒碎砂石,声音冷得不像从前:“我不能回来吗?还是你现在太‘忙’,没时间见我?”
她的目光扫过许知青被汗水打湿的发尾、脚边的漫画、怀里的旧吉他,最后落在那卷起的篮球袜上,嘴角扯出一个极轻的弧度——不是笑,是失望。
“三个月不见,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许知青的手指在弦上收紧,指节泛白:“我哪样?”
裴初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十四岁少女特有的尖锐:“不学无术!让那些人跑来找我道歉、弹这些不三不四的歌!你以为这样很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她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像一把刀一寸寸逼近。
“我爸说你这是为了帮我——帮什么?帮我把许家小院变成垃圾场?帮我成为阳青的校霸?还是帮我惩罚徐焕,施展你那无处安放的正义感?”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尾音却破了,像绷到极致的弦突然断掉。
许知青的肩膀颤了一下,篮球滚到脚踝,她像没感觉到疼,只是下意识把吉他抱得更紧,像护住最后一道防线。
“我……我只是想……”她的声音低下去,染上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以为你出事,是因为我不够好……我想变强一点,才能……”
才能什么?她没说出口。
裴初闻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眶迅速泛红,却倔强地别开脸:“我不需要你的‘变强’,你这种行为和想法,真的很可笑,很幼稚,你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过朋友。”
“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直直插进许知青的胸口。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塞满了沙子,发不出声音。
吉他弦在她手指间发出细微的颤音,像代替她回答。
空气凝固。
一直缠绕在耳边的蝉声忽然停了,只剩下远处巷口卖冰棍的喇叭声,机械地重复着“绿豆冰棍”。
裴初闻的指尖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她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也太过分了,却又拉不下脸道歉。
许知青垂下眼,指尖在吉他弦上无意识地滑动,发出零星的单音,像破碎的雨点。
良久,她轻声说:“对不起,我搞砸了。”
声音很小,却足够让裴初闻听见。
裴初闻的肩膀微微一僵,别开的脸慢慢转回来,眼里的怒火被一点点雨水浇灭,露出底下藏得极深的慌乱与疲惫。
许知青弯腰,把漫画一本本捡起来,动作笨拙却固执。
裴初闻站在原地,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上前帮忙。
夕阳彻底沉下去,院子里的葡萄藤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无声的叹息。
许知青抱着吉他站起来,声音低哑:“我……我去跟我爸说你来了。”
她转身往屋里走,背影比三个月前瘦了一圈。
裴初闻望着她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出一句“不用了”。
许知青无力地摆了摆手,像是在反驳她。
蝉声重新响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地上的碎叶,在暮色里闪着细碎的、绿色的光。
裴初闻一时有些心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快步朝着裴景胜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回家吧”三个字。
前脚刚跟许盛约好今晚吃饭的裴景胜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刚跟你许叔叔约了要吃饭,你怎么了?跟知青闹矛盾了?”
提起这件事,裴初闻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最后也只能给出一个非常模糊的回答。
“闹掰了,不用管,可以把我送回家再跟许叔一块吃饭吗?”
裴景胜虽然不清楚两人发生了什么,但想到许知青身上的那么多变化和之前与裴初闻的关系,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次:“小矛盾什么的,是不是应该再想想?不要以后后悔啊!”
“不用了!”裴初闻说话的分贝突然高了几分,随后又立马压低,“对不起,我就是单纯想告诉你不用了。”
裴景胜没了办法,只好答应。
只不过他心里总觉得,以后裴初闻一定会后悔。
友谊这种东西,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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