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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这个年异常难熬。岁末,灾民发生暴乱。陈锡竭尽全力处理这方事宜,几乎不能分出心思兼管前线。转眼间,二月已至。
气温悄无声息地回暖,低谷已经过去,陈锡终于能缓上一口气。不过意料之外的,生灵法则又跟T开了个大大的玩笑——疼痛加剧了。
说实话,陈锡早就知道这痛会随着大陆生灵的增长而加剧,但T没想到的是,自己这短短几十年的寿命,竟然还就那么遇见了。
真是,倒霉到了极致,喝凉水都塞牙。
但这时的陈锡已经无法思考这些了,疼痛超过一定阈值,T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闻鱼接住T软倒下去的身体——但T力气不大,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对T来说显然超了负荷——闻鱼艰难支撑片刻,手臂剧痛,撑不住与陈锡一齐栽倒下去:
“来人啊!”
T急忙大声呼喊。
说来不巧,这趟陈锡刚从朝会下来,平时如影随形的吟稣就这个时候没有跟着,再加上陈锡喜静,宫里出行一般只带上闻鱼。
闻鱼的呼喊奏了效,脚步声渐近,应该是侍卫闻声赶来了。T微微松了口气,低下头查看皇上的情况——
突然,急风扑面,一黑影投映在两人身上;闻鱼惊地抬头,而后喜道:
“白先生!”
吟稣点头,看着对方膝上的陈锡,手臂刚刚抬起一点又马上落下,有些犹豫。
闻鱼可没发现T内心诸多琢磨踟躇,叫道:“白先生,你快来帮帮忙,我可抬不起皇上。”
吟稣“嗯”了声,立马上前俯身将人拉起;闻鱼拍拍裙身褶皱,站起身:“白先生,我们快送皇上回去。”
吟稣点了点头,撑着陈锡迟疑一会儿,看向闻鱼:“姑娘,麻烦你扶住T。”
闻鱼连忙上前,两人合力将陈锡弄到吟稣背上;其间,闻鱼想起了什么,还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探陈锡的鼻子。
吟稣发现了T的动作,道:“T没死。”
闻鱼哆嗦着手:“可是……可是白先生,皇上……皇上好像没……没呼吸了……”
“你看看脉搏?”吟稣无奈。
“哦……”闻鱼轻轻将手搭在了陈锡的腕上,“有……有脉。”这姑娘几乎要哭出来了。
吟稣点头:“快走吧,T只是痛而已。”
到了寝宫,将陈锡放进床铺的时候,T被痛醒了。额头冷汗直冒,T不停哈气,死死地抓着吟稣的手臂。
吟稣无法,只得在床边坐下,并试图转移T的注意:“前线战事怎样?”
陈锡干呕一阵,翻下了床,吟稣又把T抱上来;T急喘几口气,手臂搭在眼睛上:“痛死……我了……”
吟稣怕T像上次那样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急忙确认:“陈锡,你听得清我说话吗?”
陈锡勉强地点了下头——T现在的脑袋如有千斤重:“真是……好容易……”T顿了很久,“适应……”
也不知T想到什么,突然就暴躁起来。T放开吟稣,改用手捶打自己的脑袋;等在吟稣的阻止下静止下来,吟稣才发现T的发丝上都是水迹。
吟稣很难受地道:“别哭……别哭……”
陈锡闻言使劲摇头,身子因为刺骨的悲伤不住颤抖;那颤传递到吟稣身上,T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点点地变凉变沉,差点抓不住对方了。
“吟稣……吟稣……”陈锡无助地喊着,“我是不是……咳咳咳,”T被自己的泪水呛着了,“没有……胜算了……”
吟稣长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虚虚地挂在帷帐一角,眼若深潭。
即使发音艰难,陈锡还在不停的说着,声音十分虚弱:“前……前线的情况很不好,雪灾刚刚过去,我知道……柳央华已经做到最好了,咳咳……我们失了很多地,闵国的地盘基本……基本都还回去了……”
“你能不能帮帮我……”陈锡嘶哑了声音。
吟稣声音很轻,但咬字却非常清晰:“我无法帮你。”
陈锡摇头,直到自己感到头晕目眩:“不是……不是要你违背诺言……我只是想……只是想和T们公平对决啊……”
吟稣明白了,T只回了一个字:“好。”
陈锡听到这声之后却发了疯,T突然暴起滚下床,翻出十余步远;T匍匐着身子,嗡嗡地哭泣:
“不要了……不要了……吟稣,我……我……”
T慢慢地抬起头,却正见吟稣向T走来,T急忙以手撑地朝后退去,直到挨到了墙壁:“你不要过来——”
吟稣停住了脚步。
陈锡痛得反胃,T没吃什么东西,只呕出些清水;渐渐的,T喘息的幅度小了,趴在地上安静且一动不动。
吟稣再次向T走去:“陈锡,你不说,我也愿意的。”
陈锡没有睡去或者晕去,T更加蜷紧了身子,像一只刺猬那样,死死地护住了自己柔软的腹部。
吟稣终于靠近了T,缓缓蹲下,用一只手轻轻捻弄着对方背上散乱的发丝:“我希望,能帮你。”
陈锡慢慢摇头:“痛……很痛。”
“没关系,”吟稣顿了顿,道,“你也知道,这次情况特殊。”
“我……”陈锡轻轻道,“不能那么自私。”
吟稣温柔地注视T:“没关系,我愿意的。”
陈锡又哭了,T没发出声音,眼泪在地面已经聚成汪潭。
“我也希望你赢,陈锡。”吟稣低语。
皇上突然病重,又倏然痊愈,谁也不知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但幸好,皇上是痊愈了。
陈锡迅速将此间事宜处理好,再度前往边关。
此时,平军已丢失十余座城池,据守合众关。当陈锡再次看见这座山岭时,不禁感慨,历史竟是重演了。
在柳央华带领T四处熟悉时——T们走动的范围并不局限于军营,合众关内的地界也令陈锡十分在意。
“……皇上,两军已在此关僵持半月有余,”柳央华道,“局势倒是有利于我们。”
陈锡摇头:“你忘了我们是如何在林乙手上攻下合众关的么?两军僵持,你认为,孰为明孰为暗?哪方被动?”
“这……”
“只要我们据守不动,便是暗;等着敌方来袭,便是被动。”陈锡的目光望向了身前的“隆隆”大江,“这是洋河吧?”
柳央华点头:“正是。”
“我们之前路过的村庄,那只溪流是从洋河分岔而来的?”
柳央华再次点头:“那条溪流,叫石潭水,往北走十几里有个湖泊,叫流田水。它们都是由洋河而来。”
陈锡沉吟片刻,道:“话说,这合众关之内十里都没有坚固的城池?”
“是的,”柳央华解释,“此地易涝,洋河两三年便发一次水灾,实在是撑不起大型城镇。”
陈锡点头:“修葺了堤坝么?”
“当然,这河堤昨年才拨款加固过,短时间不会再发水患了。”
陈锡将目光转回柳央华身上:“柳将军,孤,或有一计。”
六天后,鹿军攻打合众关。这次鹿朝军势之巨前所未有,压倒性的人数纵使平军据守险关依然难敌。
“启禀皇上,平国小儿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连夜弃营逃走,共俘获……”
厮杀告一段落,身披帅甲的谢浥尘面对汇报的将士,挥手打断对方,道:“有没有看见平王?”
将士愣了下,摇头道:“回皇上,暂时没有看到。”
谢浥尘点头,挥退了将士;T颇为苦恼地按了按眉心,身后袁愫一身银甲,款款走近:“夫君因何事烦恼?”
谢浥尘回过头,抬手捏紧了那一双柔荑:“愫儿,天机处急报,平王亲征,不日抵达前线。可对方迟迟不现身,真叫人怀疑T是不是在暗处做坏。”
袁愫点头,道:“夫君莫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谢浥尘勾了勾唇角。
袁愫道:“不过为防有计,臣妾想,还是分两路行进好,互相照应。”
陈锡趴在枝叶掩映的后山上,忍耐蚊虫几个时辰,才见到穿有鹿军制服的将士小心翼翼地深进。
军队排列前行,人数越来越多,只是陈锡没看见男女主的身影。T静待一会儿,惹得柳央华急急与T使眼色。
陈锡叹了口气,时不待人;T撩起袖袍,将其中一只令箭突然发出。
底下鹿军惊疑不定,但还没等T们前往探查,就听得一声“轰隆”暴响。硝烟弥散,堤坝被炸毁,河水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而来。前排的士兵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卷走了,阵形被这自然之力冲得七零八落。
柳央华一声聚集内力的“发箭”令响,几匹山林里埋伏的平军将箭矢、石块投下,山谷里瞬时惨叫漫天,不知砸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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