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清穿]世外医仙化作林

作者:橘柚橙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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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落石出


      一晃眼的功夫,大阿哥被削爵幽禁已经半年了。
      多年来稳居四妃首位的惠妃娘娘也被贬为惠嫔,在延禧宫禁足不出。当日一同在场的三阿哥则是受了训斥,免去手上的一应差事,其母荣妃被褫夺宫权,半年来不曾再见过圣驾一眼。
      前朝后宫不明所以,只知道那一日三位皇子都在乾清宫,却只有太子“出来”。而搬出乾清宫的太子也未如所有人想象的那样是胜出者,反而自我“放逐”。分明是一国之储君,该去裁夺天下事,太子眼中却仿佛只剩下西洋那一“小”块地,一头扑在有关西洋的外交、贸易上,连入境物品审查这样细小的“琐事”都付诸全部注意力。
      反倒是对自己麾下臣子的死活不管不问。有贪官被查,不管;有文臣冒犯,不问。不再经营绑在自己身上的那一艘巨船,就像沉没了也没有关系。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威望扫地,党羽们怨声载道。

      一来二去,不少人相信了那个太子被西洋秘药毒害的传言。
      有的暗恨毒药没能成功,有人嘲讽太子被毒药吓破了胆子。依附太子的人急得火急火燎,有的叛逃,有的反踩,还坚持的则暗地里劝自己主子不要为一己之仇丢了大业——结果被丢了出去。
      日子久了,干脆见不到太子他人了——带着太子妃溜达去广州微服查探海关了。

      眼见得太子一党那些年做下的旧事越闹越大,什么结党营私什么贪污受贿,甚至累加到已是足以废了太子的程度,太子本人却还是不着急,只急死了投机者。
      患难见忠诚,有多少人口口声声是为了大义帮扶太子,又有多少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开始倒戈?
      还有已经溃散的大阿哥一党。
      明珠再次回归白身,大阿哥人在府里。关于大阿哥谋害太子的传言一波接一波,也是个复起无望的。一时间朝中局势前所未有的扑朔迷离,一层层目光又落到了底下的皇子头上。
      三阿哥不知为什么跟着倒了霉,但没关系,投机对象不是还有很多吗?就算四阿哥古板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五阿哥没有希望,那不是还有六阿哥乃至八阿哥?
      只可惜皇帝不知怎么了,一向乐意捧着皇子们做事的人突然转了性子,先是在朝中整顿不正之风,又是收敛了皇子们手中的权柄。风口浪尖上,让人们愈发疑惑当日乾清宫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叫那么多人性子大变?

      当然,皇帝是不会跟任何人解释的。知晓全程的晴玉也不会。
      说实话晴玉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当日大阿哥一句话透露出自己不了解毒品,堪称绝处逢生。
      皇帝本被几个儿子伤到锥心泣血,闻言也忍不住心头一松。
      但这不是实证。明面上证据仍是都指向大阿哥,同时不能排除他在用苦肉计——尽管晴玉觉得可能性极小,大阿哥当时明显破罐子破摔,硬往皇上心窝子上戳。
      而戳了皇上是要付出代价的。那样狂悖的话,注定要付出代价。
      哪怕有那么一丝愧疚,皇帝的威严也不容冒犯。又或者说皇帝一时冲击太大,不晓得怎么面对自己这些儿子,干脆禁闭了事。

      牵连三阿哥则是纯属他蹦达太厉害了。要知道戳心窝子的儿子固然惹人生气,挑事告密的行径更显不堪。尤其是大阿哥的罪名若有疑点,那三阿哥就是妥妥的诬陷。
      一通告密,好处没捞着,还落了个里外不是人,也不晓得三阿哥会不会后悔没想两位兄长一样撕破脸刺自己这个偏心爹几句——大约不会吧。毕竟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能这样跟皇帝“其言也善”的,也只能是那两位。三阿哥的父子情分并不够他如此挥霍,这就是天家最无情的现实。

      之后一连许久,因着晴玉是唯一的知情者,理所当然成为皇帝心事唯一的倾听者。永寿宫圣驾频来,晴玉对外却越发的小心。
      不了解,不知道,要不你自己去问问皇上?
      不论是谁,都没能从晴玉口中窥得半个字。所幸晴玉一向交好的都是聪明人,得了晴玉“不问才是最好”的回答便知晓该怎么做,也不怕得罪了谁。
      至于那非要问的……
      贪心不足往往就是衰败的开始。

      “娘娘,永寿宫这次补进去的两个人仍是梁总管亲自去挑的,奴婢们实在插不上手。”
      “早有预料的事,不过试一试而已,既插不上就不管她了。咱们这位杏妃娘娘向来不是能把控的,连太子身上的手段都能解了。”
      宫装美人悠悠然修剪着花枝,岁月似乎不败优雅,“不顺”也未曾乱了仪态。只是一双略显年岁痕迹的双眼仍流露出野心,在这时光静好的画面里分外违和。
      宫女觉得浑身都更冷了些,忙答道:“纵使杏妃娘娘救了太子,那太子前段时间的荒唐事可没办法一笔勾销!如今朝堂上大势已去,大阿哥和三阿哥也倒下了,娘娘的计划仍是成了。”
      “不够,不够啊!”一片绿叶伴随着剪刀清脆的声音飘落,“顶多算是扳倒了一个大阿哥,不枉我这些年伏小做低奉承他们母子。至于三阿哥,没脑子的蠢货,上赶着亲自去告发兄长还洋洋自得,本就讨不了皇上的喜欢,哪配做我儿的对手。本宫唯独在意的,仍是太子罢了。布局了那么久,几乎动用了所有人手,竟叫他还坐在太子位上。”
      “如今太子的错事屡屡被翻出来,皇上雷霆惩治,想来离废弃不远了。”
      “惩治的是旁人又不是太子本人!朝上的风声是做不得准数的,此前也不是没有风声,还不是皇上又心软了!只有皇帝真正厌弃了太子才行。本来已经差不多了,谁知道太子的瘾症突然被发现,在乾清宫两个月谁知道皇上又心疼成什么样子!”精致的银剪刀被搁下,清脆的响声叫宫女心中一紧。
      “还是要从皇上的心思入手……我听说太子快要回京了。要是让皇上知道他离京期间经不住诱惑,又偷偷沾染了不该沾的东西如何?皇上之前为了太子的瘾多心疼,只怕到时候就会有多失望吧。”

      “确实是失望。”
      京城外几十里外的驿站里,一身常服的青年理了理这阵子搜集的资料,复又重重摔在桌案上。
      “爷歇会儿再看吧。”环佩悦耳的声音伴随女子柔和的劝慰,“至多后日便能回京城,到时候皇……到时候阿玛见到您这般劳累,必是要担心的。”
      这驿站算是来往京城的必经之所,修缮绝不能说简陋,可在这女子的雍容气度下便不免庸俗。一举一动间的优美,仿佛合该是叫人仰望的存在。大约也只有这样的气度,才能撑得住旁边这男子一瞬间流露出的不怒自威。
      身上分明仍是贵族纨绔与贵妇的花哨装扮,嘴上也仍是普通家族里头的随意称呼,可越临近京城,一国太子与太子妃的身份感便越回到身上。

      似乎是被眼前人唤起了柔情,胤礽收敛了那份怒气,轻叹道:“叫你操心了。这阵子在南边来回奔波,叫你也受了不少罪。”
      “才没有受罪呢。”瓜尔佳文心,做了十六年的大家闺秀和八年的太子妃,见过人间最顶级的富贵,却没有什么机会去见见真正的人间,“若非有爷带着,我这一辈子也出不了京城,又哪能见到这许多大好风光?”
      这是真心话,与从前毓庆宫里的压抑忐忑相比,奔波却充实的日子美好得像是一场梦。
      “只是担心爷的身体。该在京中好好调养一阵子才是,便是要严惩那些西洋异族,又哪里急在这一时。”
      “若一直待在京城哪里能看到这些呢?”太子轻轻摇头,“咱们不过是顶着赫舍里旁支的身份去南边,巴结奉承的人便如过江之鲫。过去大哥他们总攻讦我结党营私太过,如今我才晓得全是真的,也明白了自己曾经庇护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只有俯下身去看一看,才能知道当权者的私心有多大的恶果,高高在上是一辈子也看不明白的。

      “还有西洋那些人,过去总当他们是和大哥争斗的筏子,还是不太重要的筏子。因着大哥迷上西洋那些火器,便总看那些洋人不顺眼,若不是皇阿玛态度鲜明,还有四弟沉迷医药对西洋也有兴趣,我都要上书进谏‘禁洋’。”
      “至于那些海关审查,光是条例就在朝堂上废了许多功夫,最后功劳是大哥和八弟的人拿下了,气得我还叫人诋毁过他们拘于小节——结果我自己在‘小事’上栽了大跟头。”
      回想起生不如死的两个月,太子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神智昏沉的那阵子,我恨洋人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求皇阿玛将他们诛杀干净。可是转头杏妃娘娘给我端来的粥里,用的正是司农寺根据国外粮种研制的新品。还有我用的西洋药,就连它……“
      太子抬手一指,恭顺伺候在屋里的奴才抱着一只极精神的黑犬,明亮的一双眼睛看着就讨喜,此刻乖巧地待着,一点看不出动如风雷的敏捷。
      太子妃跟着笑了:“是,它也是西洋那边的犬种。听御兽坊的人说,训起来数这种犬学得最快。”

      说起来,太子夫妇对宠物一向不过尔尔。只是一朝被蛇咬,自被毒物害了,太子连用膳都提心吊胆,偏偏那东西银针测不出,试膳的太监也尝不出,也就只有杏妃能一眼分辨出脏东西所在。一时间草木皆兵,最后还是杏妃娘娘想出了妙招。
      这么想着,太子妃神色更柔,伸手一唤,名叫“破晓”的黑犬就顺从走来,脑袋乖顺地蹭着:“也是巧了。这次去南边,只‘破晓’一个竟比金银玉器还能证实咱们的‘身份’。如今南边富商用着西洋玩意已不罕见,若没几桩出海往来的生意倒登不上堂了。”
      “所以说还是要亲眼去看看啊。”
      太子悠然喟叹:“若坐井观天,便只知商人为四类之末。到了那边,才晓得商贸往来后银钱如水,若是我当日一时气愤贸然求皇阿玛禁了海,一来国库亏损,二来商户必要生出不满不平。纵然商人们闹不出什么,可还有那许多受益的百姓!江南商贸富庶地,连百姓的底气都足些,更不用说有匠人结合西洋图纸琢磨了新鲜器具。”

      “政事上妾身不大懂。”太子妃下意识说出了这句她说过很多遍的话,说完连自己都笑了——离权力中心的时候不敢沾染政事半句,眼见得快要失去那高高在上的地位,却反而得了自由。可以真正作为同行者去陪伴自己的丈夫,可以去思考更事关家国百姓的问题,而不是太子的侧妃们今日有没有争风吃醋。
      “虽然不懂,不过在南边参加夫人间宴会时可窥见一二。商人重利,有人得了利后知道修身齐家才能长远——这次见了徽州汪家的夫人小姐,那真是闺阁里就开始读书,比之官宦小姐也不差什么。可有些人贪心难止,为了利什么都能做出来,真真怪不得海关难审。”
      太子妃摸过自己手上的玲珑镯,想想那些试图走夫人路线攀上官府的人。只因着他二人透露出与内务府有亲戚,拉拢奉承之意便溢于言表。
      “正是如此,故而如何拿捏其中尺度需得深思。”
      太子说着,忽听得门口传来敲门声,却是到了晚膳的时间。
      太子妃回过神:“深思也不急于一时,该先用膳才是。驿站简陋,要委屈爷再用几日‘粗茶淡饭’了。”

      说着便叫人进来。
      其实哪里能是简陋呢?
      太子即便微服,身边明里暗里也是有人的。随侍的宫人借驿站膳房精心烹煮,饭香菜香扑鼻而来。
      然而下一刻,盘翻人仰。捧膳的宫人被撞倒,惊得满室愕然。
      “破晓?”太子妃眼看着黑犬从自己手边猛地窜出去,将饭食打翻后一一闻过,最后叼出两块炊饼。
      “终于忍不住了……”
      太子眼色阴沉,却又有着大仇得报的快感:“忍不住才好,我也真想看看,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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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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