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Mandala

　　时间一进入六月，栗总就开始格外焦虑——去年他错过了谢阑的生日，今年绞尽脑汁想给人连本带利补回来。为此把通讯录骚扰了个遍，甚至翻出八百年不用的□□找一个据说已是某高奢首席珠宝设计师的小学同学。
　　但这依然无法缓解他的紧张，太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患得患失。总觉得九天清月五洋明珠也配不上，恨不能捧上十万大山名川博佳人一笑。

　　不过栗总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大明星根本没给他给自己单独过生日的机会。行程提前半个月就规划好了——有人上赶着示好送钱、不要白不要，谢阑顺水推舟、借着生日由头组了场展览。展品是精神有疾的儿童们的画作，门票限量且票价奇高但全部捐出——开票不到十分钟售罄。早有品牌方豪掷千金买断了冠名权，来晚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承包了展览结束的after party。
　　所以等大明星喝到微醺下意识找栗总开溜时，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忙得脚不沾地、连话都没跟人说上几句。

　　栗总没找到，桃子倒是送过来张房卡、说栗总在顶楼套房等他。
　　大明星无视了桃子满是戏谑的吃瓜脸抽卡就走，末了吩咐了句：“注意点儿记者。”
　　桃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注意记者？注意他们闹得不够大吧。

　　顶楼是360度全景的豪华套房，太高了、窗外的霓虹照不进来，只有房间里零星的几盏灯光散落着细碎的光线、谢阑喝了酒，这会儿醉眼看灯火、灯火自摇曳。
　　房间中间有个巨大的礼盒，大明星眯了眯眼、总觉得栗总不是能干出来这么俗套事儿的人。
　　事实证明，栗总的确不按常理出牌。

　　口嫌体正直的大明星走过去还没掀盖子就笑，以掩饰自己因为激动有些颤抖的指尖：
　　“怎么？栗总准备把自己打包送给我…… ”
　　“我”字没说完，生生吞了一半。大明星一语成谶，盒子四面散开、露出来的光景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栗睿本来就生了张人畜无害的脸，只是常年上位者的威压镇着、让人看不出稚嫩。可他在谢阑面前从不设防，这会儿……更别提那该死的脖颈上…… 还他妈绕着一个项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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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还是有点儿不习惯，栗睿的脸有些红、望着谢阑眨眨眼，更像条小奶狗了。
　　大明星酒劲上来了，非常上头。

　　他是个男人。
　　生理心理功能都健全的男人。没有男人抵抗得了心上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他几乎粗鲁地扑过去，声音颤抖着，理智摇摇欲坠。

　　“你……认真的？”
　　栗总冲大明星眨了眨眼。
　　“嗯。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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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星成了贪得无厌的狼、凶狠地舔舐着自己的猎物。
　　“栗栗～ ”
　　谢阑带热气的眸子动人极了、是在深海里浸润了千年的黑珍珠。黑珍珠成了精，变成海妖上了岸、用带着酒气的声音叫人、勾引水手献上性命和灵魂，
　　而水手甘之如饴。

　　“栗栗～你怎么这么好啊～”
　　这应该不是个问句，因为谢阑并没有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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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

　　“这也是我的。”

　　“都是我的。”

　　“小栗子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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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气势汹汹的狠话，下一秒又撒娇。
　　“栗栗～翻个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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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于羞耻了。
　　可是他在撒娇诶！

　　所以栗总连一秒钟都没纠结到，好在枕头够松软足够遮严实脸，只剩两只红红的耳朵…… 哦，头上还有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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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栗～”
　　他喊，
　　“你这样好像小狗啊。”

　　“我的小狗。”

　　栗睿见过很多个谢阑，张扬的、沉稳的、骄矜的、谦逊的、不可一世的、斯文优雅的……舞台上镜头前魅力四射的大明星，宴会里人群中自带聚焦的大美人，以及他的、更有生气的、灵动的宝贝。
　　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谢阑。
　　危险的、凶狠的、毫不压抑满腔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让人心惊的情绪被宣泄在身体里，像咬住猎物不肯松口的猛兽一样、沿着脊骨留下自己的痕迹。

　　他莫名有些想哭。
　　两人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他有时恍惚、总觉得眼前美好得像一场大梦，害怕自己随时会醒。他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谢阑居然真的和自己在一起了，是因为谢阑真的喜欢他吗？是真的喜欢吗？还是只是…… 因为自己喜欢他呢？因为自己不管不顾跑回来了，还十分卑鄙地示弱讨好、故意骗人心软呢？他之前就心软过了，谁能保证这次不是呢？

　　可怜栗总一直自持自控自信满满，在大明星面前却始终悬着颗心放不下。太喜欢了，太在乎就会战战兢兢，在一些两人温馨浪漫的时刻他总难免极绝望地想到——就这样吧，现在太好了，教他不愿去想那些煞风景的弯弯绕绕。如果真有一天好梦要醒、至少自己拥有过了。至少现在，谢阑和他在一起。

　　直到今天。
　　直到……
　　谢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的”。

　　……
　　悬在空中的心终于稳稳落地，他放任自己的动作、将那些压抑多时的阴暗情绪通通释放撕碎在空气里。

　　谢阑是爱他的，不是什么同情心软、是和自己一样的、充满占有和排他欲念的爱，他们彼此都深爱着对方，是他一个人的大明星，他的、谢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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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后知后觉地想，原来当初桃花落下的时候、流水不是真的无情无意。
　　还好……
　　还好。

　　大明星吃饱喝足，仰头去看自己男朋友。
　　“栗栗～”

　　他伸手挠挠栗睿的下巴，问他：
　　“怎么想起来这一出？”

　　“因为你提过啊。”
　　栗睿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似乎是笑了笑。
　　“而且、你好像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能送你什么。对不起，我…又不会写歌，文笔也不行。唯一擅长的是做生意和敲代码。我好像挺无趣的……就只能把自己打包送你了。”

　　“不对。”
　　谢阑翻身撑坐起来，低下头和栗睿四目相对，神情异常认真。
　　“我有缺的。”

　　栗总眨了眨眼，大明星牵着他的手按到自己胸口上朝栗睿笑笑、然后开口跟他说：
　　“缺你的爱。要很多很多的爱。要你一直一直爱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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