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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赠以别离之名
“不是有话想问我吗？问吧。”他皱了皱眉，像是在与阳光对抗。
“哦，其实也没什么话。你怎么，突然考这么好。你爸妈挺开心的吧。”
这问的是什么鬼问题？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比羞耻。
“啊，是，我爸乐坏了。我着实也没想到。”司皑却有些沉重。
“那，你这分数肯定是一本了啊。想好学校了吗？”古亦然不自在地用鞋底蹭着地面，心跳得很快。
“这个……”他苦笑了一声，“等分数线出来再说吧，还不一定能上一本。”
“哦，这样。不过真的恭喜你。”古亦然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出一个如此丑陋的笑脸，“哈哈，我走了。”
她像战败的士兵，落荒而逃，连最后道别的话都说的那样敷衍。
“亦然！”
他在背后大喊，可古亦然没听到似地跑走了。她不想回头，也不想回应他。
古亦然你为什么不问！
你明明想问他，如果他真的能考上一本，会不会留在夏允，哪怕不会留下，那会不会让她和他一起去同一座城市，为什么问不出口！
她费劲地拍着脑袋。从前的自己有多无所顾忌，为什么喜欢上这个人后就开始变得焦虑，患得患失。
古父古母得知他们的成绩后，这一家人的生活没什么变化，顶多晚上吃顿好的。因为结果完全在他们的预估范围内，就没有什么值得庆贺或悲伤的。
可面对这些变故，二人心中皆不安宁。
所以就算坐在了饭桌前，也都没什么胃口吃得下去。
烈日下的司皑苦笑着，在院子里坐了好久。他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开心，在古亦然跑来之前，司谈声的那番话让他崩溃。
“我再说一次，你留在夏允可以，必须跟古亦然分手。”
“为什么？爸，你为什么唯独对古亦然有偏见？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
“我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总之你俩我绝对不会同意。明明考得那么好，为一个女孩留在夏允这个破二本，说出去都不怕被别人笑话！这是你一辈子的路，你敢就这样马虎？你能确保你们不会分手？”
“我能确保！”
“你确保也不行！”
司谈声坐在沙发上甩了甩手，压根没将司皑的话听进耳朵里。
“爸，我这次无论如何都会和她报一个学校。”他像丢了心一样。
“你给我报一个试试！”
司谈声彻底失去了对儿子的耐心，当初的喜悦全然覆灭。司皑没有想到，自己的超常发挥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司皑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报省外的一本，她有没有本事跟你报考一所学校那是她自己的事。你要是敢胡来就别上大学了，给我滚出去打工吧，反正上个二本还不如不上。”
司皑坐在鱼塘边，傍晚的风送来的却是一股子热意，撞上了本就烦躁的思绪，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对古亦然如此不满。
刚才她离开时的模样，只会更让他恐慌。
洛暮走的那天古亦成去机场送她，她最后选择了北京的一个一本学校，没人知道她对那座城市的执念有多么深。
古亦成以为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因为下次再见，或许是半年之后，或是更久。
然而等真的见到她，却发现除了伤感，再没什么能说的出口。
古亦成提着洛暮的行李在前面走，她跑几步路赶上他，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我来吧，不用麻烦了。”
“没关系，我帮你拿。”他似乎想抓得再紧些。
“古亦成，从成绩出来到现在，你怎么都没找我说过话？”
他停下脚步，不是不关心，而是太在乎。他知道洛暮喜欢北京，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陪在她身边。但安慰又显得虚伪，更不想让她为难，所以还不如不说。
“你想让我说什么？难道你在盼着求我安慰？”他坏笑道。
瞧吧，这个人依旧没良心。
“我说你这白眼狼，当时你艺考落榜我陪了你一下午，你就这样报答我？”
“我这不帮你提行李了么？”
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行李，洛暮看得出来这人其实在故作掩饰，也能明白他怎么想的。只是她也抱过一丝希望，他会不会挽留她留在夏允。
古亦成买了片面包塞在洛暮手里。
“飞机上会发，还买这干嘛？”她盯着面包问道。
“这是让你托运过去的，到了再吃。”
“谢谢。”
互相沉默中，广播里播出了洛暮航班的登机时间。
洛暮站起身，她轻吐一口气，似是在与过去隆重告别。
“走了。”
“嗯。”
她静静地走向登机口，这一次，是真正要告别了吧。
“古亦成。”她转过身扬起嘴角，是最真诚的笑容，“毕业快乐。”
这话现在说似乎有些晚，但还好，总归没有错过。
“毕业快乐。”
他也对着她笑了。目送她渐行渐远，古亦成的表情定格在脸上。他随意用指尖划过侧脸，发现自己居然掉下了眼泪。
青春最冲动最无所顾忌的那些情节，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知道未来再见面的时候，我们会不会都变了样。
古亦然没有来的原因是要在城市的另一头火车站里，送司皑去重庆。或许离别的气氛总是相似的，只有记忆能证明他们曾来过这片土地。
司皑答应了父亲离开夏允，但不会分手。
他放下行李箱，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女孩。
这是古亦然能料到的结果，只是当这一刻来临时，心里除了失落，只剩下思念。
不能再哭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想念三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却又不舍这个爱到骨子里的男孩。
“你还欠我一盒子山楂，记得还。”
这是他临进站前笑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有句老话说的很矫情，但也蛮有深意——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时代，可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当洛暮终于落脚到那个向往已久的城市，天色将晚，她第一件事就是坐在长椅上，打开行李箱找到那个面包。
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加油死胖子！”
潦草的字迹后画了一个做着鬼脸的小人。
如今和这个人，已相隔千里。
眼泪夺眶而出。
身旁人来人往，车流的灯光照尽了城市的繁华。手里的面包已经变了形，女孩独自坐在人影游杂的机场，哭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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