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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老夫
“他当真这么说?”
袁安小心回道:“回皇上,主子是当真累着了,那张夫人说话拐弯抹角,着实让主子费了些心神,这才说的气话,皇上还是别往心里去了。”
阎贺云从书桌前抬头,端起茶杯吹了吹,“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袁安应了一声,转身便回去了。等人一走,便又叫来前去听墙角的那两个小太监,两个小太监不敢有丝毫隐瞒,便老老实实把话重复了一遍。
可没成想,他们皇上竟越听越高兴,连万年冷酷的脸都仿佛冰雪消融般,末了还让他们前去领赏了!
待养心殿只剩了阎贺云一人时,阎贺云品了品杯中茶,随后浅而又浅的笑了。
他就是故意让那人知道知道,如今他可是炙手可热的很,总得让他吃些醋才行。可随即又挑了挑眉,暗道今晚怕不是真的要睡在外面了?
这怕是做不到。
夜晚夜深人静,皇上的仪仗依旧回来了御乾宫,阎贺云站在殿外,小太监要为皇上开门,却被皇上拦下了:“朕今晚就睡在外面,皇后生了朕的气,朕便在这殿外打个地铺。”
小太监目瞪口呆,随后愣愣道:“这、这使不得啊皇上,当心龙体啊!这如今刚要入春,夜间还冷得很,小心着凉啊……”
“无妨,”阎贺云对着关闭的殿内,淡淡道:“去给朕找毯子来,废话少说。”
“这……”小太监犹豫半晌,还真前去给皇上准备被褥去了。只是刚走没几步,御乾宫内就传出皇后的声音:“想进来就进来,就会装模作样惹我心疼。”
随后小太监便看他们皇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推开殿门,大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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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这天早朝之上,阎贺云往龙椅上一坐,气势就格外压人。下面大臣都惶惶不安起来,尤其是张大人,这几日过的尤为艰难。
自从他夫人从宫中回来,便像着魔一般给自家女儿张罗亲事,说是自家女儿再不嫁出去,怕是要惹来杀身之祸。
张大人听的云里雾里,直到自己夫人冷静下来后,才把那日和皇后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张大人这一听这还得了!不就是想让自家女儿进宫,好让自己在朝中稳住脚跟吗,这怎么还牵涉上了谋逆之罪!
吓得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不睡踏实,也紧忙着跟着张罗,终于只用了三天时间便物色了一个上等的人选,准备不日就让女儿出嫁。
可怜张府小姐还想着能进宫当一代宠妃呢,也不知自己爹娘一夜之间是怎么了,可惜父母命不可违,她也没资格说什么就是了。
上头有人说话,张大人思绪被打断,抬头一看,竟是皇帝再说起大家说道许久的选秀一事。
“众爱卿的心思朕都明白,不过朕此生只会有皇后一人,皇后身体不好,也劝各位爱卿免了来往恭贺之扰,至于这选秀一事,至少在朕在位期间,断不要再提。”
张大人心中一颤,也不知是不是皇上在提点他,总之自是不敢再有异议,只得俯首称是。
选秀一事暂且不足成为问题,阎贺云扶着额角,凤眸微眯,瞧着下面这群大臣,低低问道:“可还有其他事?”
有大人犹豫片刻,上前道:“启禀皇上,臣听闻巴尔汗部落近日便要到达京城,并送上大量牛羊,是……想要归顺咱们锦洲国,不知可有此事。”
手指敲了敲额角,阎贺云垂落下眼,淡淡道:“不错,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年来归顺的边疆部落不在少数,朕心里有数。”
那大人又道:“皇上英明,只是那巴尔汗部落人人英勇善战,身强体壮,人数也不在少数,若对方当真诚心归顺,这对锦洲国的武力来说实乃如虎添翼。”
阎贺云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忽而又想起一事,便道:“近日是不是到了官员回京述职的日子?”
回京述职,便是外地的官员每年一次的要回京向皇帝汇报这一年的业绩情况,刘子天在位期间,这述职制度已然荒废,只在阎贺云当了皇帝后,才把这项制度重新调整一番,并提上日程来。
不过皇帝只负责三品以上的官职述职,其他的自有吏部进行考核。
张大人这时候缓过神来,站出拱手道:“回皇上,正是如此,眼下刚过年关,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细细算来也到日子了。”
再没什么事可讨论,这便下了早朝。
午前照旧留在养心殿批阅奏折,不多时,一抹身影便悄悄走了进来。
阎贺云启唇轻笑,装作不知,直到那人自以为脚步极轻的站在他背后,又俯下身,轻轻吹了吹他耳朵,轻笑道:“皇上果真日理万机,这下了早朝便直接来这批折子了。”
阎贺云反手一握,直接揽住某作妖之人细瘦的腰间,一个巧劲儿便把人抱在了自己腿上。
低头看着笑容满面的黎锦光,阎贺云忽然觉得心情十分舒畅:“以后若是闲来无事,就常来这陪我批折子。”
“我?我总来这做什么,我的名声已经被人说成是祸国殃民的男皇后了,难不成还想给我加一条扰乱皇帝政务的罪名?”
阎贺云略略挑眉,盯着他道:“谁敢说?”
黎锦光只白了他一眼,不理他这茬,坐在阎贺云的腿上,偏头看了看这堆积如山的奏折,头疼的直皱眉:“你每天要面对这么多政务?这皇帝做的倒是比将军更累。”
阎贺云:“所以,你日后多来陪我,我心情好,处理政务便会快些。”
黎锦光还是皱眉,想了想,道:“我看还是应该快些把小曜琰养大,待他继位,我带你去行走江湖,游山玩水可好?”
阎贺云还是看着他,扬唇轻笑:“确定不是我带你,而是你带我吗。”
“都一样,现如今我内力全无,自然是我到哪你保护我到哪,都老夫老夫了,讲究那么多作甚。”
某皇帝忽然就被这句话取悦到了。
他重复故意问着:“老夫老夫?”
“自然是老夫老夫,我又不是女子。”
阎贺云点了个头,煞有其事地应道:“那便老夫老夫,等太子继位,我便带你出去闯荡江湖。”
“好!”黎锦光从阎贺云的腿上跳下来,神采飞扬地看着他:“那我这就先出宫一趟探探路,你好好批折子,我夜禁之前便回。”
“嗯?”阎贺云一把拉过他,凤眸微微眯起:“你要去哪?”
“去找魏新跟和尚,他们在外买了个院子,我去找他们聚一聚,成日闷在这皇宫里,迟早得变成老头子。”
阎贺云故意冷笑一声:“原来你今日特意来养心殿,只是因为想出宫?”
黎锦光:“……”
你看看,这人又开始了。
想了想,黎锦光道:“等我回来,我以后天天来陪你看折子。”
“当真?”
“自然当真。”
“尚可,”阎贺云拿到好处,便道:“去叫程启和阿大陪你出去,到了魏新那,自有他们保护,午时过后我便出去接你。”
黎锦光:“......午时过后便要去接我,那我还能出去几个时辰了。”
阎贺云不为所动,转回身继续看折子:“看来你是不想去,那便坐在那,从今日起就留下陪我。”
“别别别,我去,我这就去,几个时辰就几个时辰。”黎锦光紧忙往出走,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嘱咐道:“皇上有这么多折子要批,别累坏了身子,我不需要皇上微服出宫,放心吧。”
说完就一溜烟跑远了。
阎贺云瞧着乐颠颠往出跑的自家老夫,当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愁,回头叫了守在殿内的小太监道:“去给皇后送个披风。”
“是。”小太监也紧随其后跑出去了。
眼下刚刚入春,外头还是有些凉意,虽然知道那人并不畏寒,但多少还是不放心些。
直到人走远了,阎贺云才重新握起笔,聚精会神的批改起来。
不久,马车哒哒哒的走着,程启在外头赶车,袁安正嘟嘟囔囔的把披风往自家主子身上盖,又被黎锦光推了回来:“我不穿,如今这身就刚好。”
袁安不信,他家主子刚刚大病初愈不久,哪能受得起一丝风寒,今日又穿的这样薄,你看看,就这么两件薄如蝉翼的衣袍,能抵什么用?
黎锦光拿出黑扇,拨开马车内的窗帘往外看了看,眼下已出了宫门,放眼一瞧,却着实让他诧异不已。
阿大瞧出黎锦光的惊讶,便笑道:“是不是瞧着这京城的百姓,无论衣着还是神采,都往以前大不同了?不得不说,皇上确实治理有方,这几年来风调雨顺,百姓衣食无忧,个个都能过上富足的日子,神采自然与之前大不相同。”
黎锦光瞧着外头不断叫卖的小贩,和嬉闹在人群中手握鼓浪鼓的孩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充实着笑。他还记得,那年与将军去饲马园,一路上看到的景象无不是荒凉,整座本该繁华的京城宛若空城一般,倒是离京城较远的丰昌县更繁华些。
若是越靠近皇宫的地方越荒凉,便足以证明那些高官之人的无能,也证明了那句天高皇帝远,远离一无用处的皇帝反而过的更好。
不过眼下,这些都是那人所付出的功劳,他征战四方,使得锦洲国得以百年无忧,他治理有方,百姓才更加衣食富足。
民强则国强。
得民心者得天下。
那人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将军,他的皇帝,果真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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