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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监军呢?”
监军?谢景一愣,想了想,随即笑了出来,“养伤呢。”
他狐疑的看着他,“养伤?”
“是啊,伤得太重,还还没醒呢!”他面带难过,可是在赵逸轩看来就是一只偷到鸡的狐狸,狡猾,“唉。爹要攻打北蛮,一路往王庭而去,他身先士卒,跟着前锋营,没想到却受了重伤,从马上跌了下来,至今都没有醒。”
兔死狐悲。
“好好说话。”
谢景收起夸张至极的表情,转而吊儿郎当,“平白挣了军功,知足吧他!”
“王珩呢?”
“你来的真是时候。”谢景拍掌,“我正愁不能经常联络他呢。”
“听说卫国也乱了。”
“是啊,都是他的手笔。”他叹了一声,“手段也是厉害,只可惜身体不好。我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为大玄庆幸还是为他悲哀。”
“身体真的不太好?”
“对啊。弱不禁风,我都怕梁国的风大一些,把他吹跑了。”他回想起王珩披着厚实的大氅,抱着手炉,面前一个大火盆,还是冰凉的手,都忍不住摇摇头,“你真的想好了要去梁国吗?”
“你,不用歇歇?”他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你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等一切结束了,我就能好好休息了。所以,你,加把劲,让我早点歇着吧。”他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你应该比我清楚,当年老王爷手下的人有多厉害。先帝离世已经近三十年了,他们谋划了近三十年。三十年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无论他能翻出多大的浪,我都不惊讶,你明白吗?”
二人进了营帐,坐了下来,谢景倒了杯热水递给他。
他吹了吹,一饮而尽,“所以,谢家军也不是铜墙一块。但是何必在意呢,反正他也清楚我们知道了。”
“其实请君入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可别把自己作死了。我可不想看着阿离抱着孩子哭灵。”
谢景顿时黑了脸,“你不能盼我点好。”
赵逸轩不接他的话,“咱们的皇上也不是个傻子,只是心眼有点小。”
“什么时候走?”
“这就开始轰人了。”赵逸轩乜了他一眼,“我要九黎和他底下的人。”
“随你。”
“明日我就启程去梁国了。你万事要小心。”他叮嘱着,“云都还有人在等你回去。”
“你也是,云都有人在等你。”
他垂下眼睑,吸了吸鼻子,掩下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心难过。
初夏的太阳并不算大,可是还是有几分的炎热,院中的老树枝丫茂盛,仿佛一把大伞撑开来,庇护着底下坐着的人。
淡淡的夏风抚来,吹起了书页,他压了压,继续看着。
“我有的时候觉得,你比我更适合修道。”王珩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走了过来,坐下,倒了杯茶,“如果,你的眉宇间没有那一丝的戾气的话。”
他将茶杯推到他的面前,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的脸。
他端起面前的茶,轻轻茗了一口,搁下。
王珩看着他一身白孝,使原本就很单弱的身体更显得消瘦,而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神情平和,一双眼睛盯着手里的书。
似乎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挪开眼前的书,“你老是看我做什么?这么闲,来这儿与我闲坐。”
“这里似乎是我的地方吧。”他环顾四周,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有些恍然。
“是,但它现在是我的。”
这霸道的话让他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谢景与我来信,让我好好照顾你的身体。”他打量着他瘦削的肩膀,“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你这让我如何跟他交差?”
“他又不会把你揪起来打一顿,管他做什么。”他有些不耐烦,“你今天到底来做什么的?”
他静默了一会儿,“你该好好休息,不然,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做不了什么。你不要着急反驳我,”他打断他的话,“你夜夜梦魇,睡不着,吃不好。白日里,你尽可能的打起精神,可是你就是有些萎靡而且烦躁。”
王珩顿了顿,“我以为你经历几次生死离别会有些看开......”
“我的妻子,死在了正月十五,看灯的晚上。”语气平静,书本掩住他的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挪开书,脸上尽是淡漠之色,可是眼底是割不下的执念,“我有的时候在想,如果,她不是一个人的话,会不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这并不是生离死别,”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带些悔恨,“而是,我亲手害死了她。我欠她一条命,迟早要还的。”
“所以你来我这儿避难来了?”
“避难?”他冷笑一声,“你们和邱志达打得热火朝天,比大玄都还热闹。不连累我就不错了,还避难。”
王珩听罢不在意地笑了笑。
“还有,卫国的那位贵妃,不然你们那位邱皇后是怎么得手的。”
他微微一笑,王珩有些心惊,更带着些恐惧,他开始觉得面前的人是个巨大的威胁......
“我不是来威胁你的。”他搁下书,“只是想告诉你,他日大玄内乱,梁国最好不要横插一杠。”
王珩笑了笑,“大玄内政不稳。可梁国的现状,你也看着眼底,我们哪里还有余力插手大玄的事。”
“你们的事,我也没兴趣。”
“我只是有些惋惜。昔日大玄名将辈出,更有文学大家层出不穷。可是如今,都凋零了。那位老王爷,可惜了。”他长叹一声,“你说,为何这些人才不是梁国人呢?”
“狡兔死,走狗烹,无一例外的下场。”
“是啊。”
梁国自入夏以来便是艳阳天,而大玄则是阴雨不断,更有甚,一连一个月都是大雨。地里的粮食都被淹的七七八八了,有些地方都快要漫堤了,百姓惶惶不可安......
“陛下,今年突降暴雨,各地均有不同程度的受灾,今年别说收成了,怕是还要赈灾。”关樾说道。
明帝窝在那儿,闭着眼,皱着眉,有些头疼,“让各地官员看着开仓赈粮。”
“陛下,濉河义安城段溃堤了。”一个小太监匆匆赶了进来,却被绊倒,一路滚了进来,“陛下,濉河义安城段溃堤了。”
明帝陡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那段河堤修葺不到十年,就溃堤了?”
“召各部尚书侍郎过来。”
几人懵然不知发生何事,心中都有些不安,又见殿内一股肃然,更是不安。
何清大着胆子开口问道:“不知陛下召臣等是何事?”
明帝此刻心烦意乱不想搭理他。
关樾小声说道:“濉河义安城段溃堤了。”
几人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
“那河堤修剪不过十年,如今怎么溃堤了?”
“你问朕,朕还想问问吏部,是怎么回事。”
礼部尚书顶着冷汗,磕磕巴巴,“想是,想是,今年雨水太大......”
“放屁。”明帝骂着,飞过来一个镇纸砸在他的身上,“你当初,大包大揽硬生生从江淼推荐的人手里抢过来的差事,你当初是怎么保证的,如今出了事,你推脱说雨水太大。其他的河堤都没溃,偏偏一个刚修不到十年的新河堤溃了!”
“陛下恕罪。”他跪了下来,“当年户部拨付的银子......”
“少往本官身上推。当初的银子可是绰绰有余,陛下可以拿户部的账册查对。”
“陛下,为今之计,是要将洪水止住。”吏部侍郎安几道说道,“朝廷要赈灾安抚百姓,更要堵住河堤。”
“不能堵,不能堵,堵不得。”礼部侍郎万清源跪了下来,“陛下,不能堵。”
明帝眯着眼看着他,觉得有些眼熟,“礼部?”
“是,礼部侍郎万清源。”关樾答道。
“万清源?”他皱了皱眉,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嘶了一声,“哦,对。当初江淼推荐的就是你。朕记得,那个,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他有些忘记了,看向阮自名,阮自名笑了笑。
“当年峪河溃堤,就是万大人解决的。臣当年曾与万大人一起赈灾。”
“哦,对,对。是他,是他。那你说说吧。”
“濉河上接临江,下接峪河。今年雨水丰盈,根据以往经验,怕是这个夏季都要在雨中度过,而大规模的大降雨还未来临。若此刻堵,来日大降雨来临,三河必定要越过警戒线,届时溃堤之城不在少数。依臣之见,不能堵,只能疏。”
“既然义安城河堤溃了,今早转移百姓,然后淹了义安城,经义安城,流向迎江,经迎江流向大海。”
“迎江?迎江河道急湍,哪里能载得动这么多水?再说了今年雨水丰盈,迎江.......”
“迎江地处于北,北地常年大旱,陛下继位之初,便凿了几条运河,一是为了漕运,二是为了缓解北地干旱。迎江日渐干涸。当初,大人主修义安城水力工事,臣就建议,义安城低,又地处两河连接处,不能堵,只能引水往北。大人不听,一味去堵,如今大雨,哪能不淹?”
“臣以为,便让万大人去吧。”
“臣附议。”
“准。户部拨银子,关樾既然和他共事过,再去一次吧。”
“陛下,江南盐政冗杂账册不清,还需户部好好查查。”
明帝无奈,看了看左清,又想起江南盐商一案还未结,更是头疼,又看了看五大三粗的何萍,头更疼了。
“臣觉得,辅国公世子是个不错的人选。世子如今在献州府,距离义安城不过半个多月的路程,说不定比万大人脚程还快。另外,太子也在,正好将功抵过。”
明帝想了想,道;“行。拟旨,另外,准万清源便宜行事。若太子行事懒怠,一并处置。”
散去后,万清源和关樾并肩而行,他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关樾摆了摆手,“你我共事过,你的本事我还是清楚的。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尽早结束那些事,省得有大麻烦。”
“说得是。”
“另外太子,万大人多多指点些。”他叹了口气。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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