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

作者:流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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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番外三


      他回来的感觉好不真实,聂容无时无刻都要把视线栓在他身上,身体也总要接触到他,不过饶是这样,他十分心也只能安下一分,余下九分还在梦里。
      先前的纠缠却霜说不累,可聂容靠他先前渡的法力撑了这么久,倒是真的累了,他很认真的想:看来得费心去把自己给养好了,免得下次再听他抱怨自己三根骨头二两狼肉。
      “我不看,又无满天星幕做衬,少了天河的意境,我只想看着你,一生都看不过来,哪有心思去看别的。”
      聂容声音犹如浮云一样缥缈,他的眼睛将闭未闭,就是不肯完全关上,誓要死撑到底。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却霜捧着他的头,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聂容,你累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草丛中开始冒出点点幽荧,聂容只当没听见,他强打起精神,自顾取下手腕上的南红,拿起却霜的一只手,慢慢诉说绵绵情意:“我说过要打造出最美的饰物送给自己日后挚爱之人,或许从你给它名字的那一刻起,那唯一之人早就注定了是你。”
      珠子透过初出的万丈月华,瞬间过渡到却霜手上,聂容将其拿过轻吻,他们身边的草丛里开始飞舞起漫天萤火,绿色光芒升腾出别样天河,银白月色为其润色添辉,一场时光静美。
      “我们先回仙侣居,改天同昴日星官说一声,定宁天不需凉夜,白天感觉凉爽的风,到了夜里就变冷了,你身体不好,冷风吹着不好。”
      没能得到聂容的回答,却霜低头,聂容闭眼前说道:“下次你决定要去哪儿一定要带上我,身体带不走就带魂魄,好不好?”
      “好!”
      轻轻一个字,是深爱,是不可更改的承诺。
      却霜原本想抱他回去,奈何手扯不出来,只能将他看着,谁知一看就无法将视线移开,那等了千年的眉眼啊,终是被自己再次捧在了手心。
      “你总说别人多好多好,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我的一切大半都是学的你,执着努力,博学多识,做事精益求精,你一世比一世厉害,在上界身兼数职还游刃有余,我很庆幸自己最终能够配得上你。”
      聂容紧闭的眼睛睫毛弯弯,轻轻浅浅的呼吸是久违的安稳之气,却霜拨开他额头的刘海,纯色痴情花见证他纯净专一的爱恋,无论怎么看都找不出一丝毛病,是他一直珍藏心间的脸孔,是他用尽光阴候到的容颜,再不复更改!
      一道金光由远及近,却霜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东泽,他记得自己和他说过,最近定宁天谁都不接待。
      “阿泽,你怎么来了?”
      天帝一副天要塌的表情,比那深闺怨妇还要愁上三分,他虽嫌弃的看了几眼睡着的聂容,却难得的放低声音无奈的对却霜解释:“今次我是真没打算来,可你家这位的东西还是交给你好,不然到时你来问罪我怕我担不起。”
      天帝手中出现一道状似草叶的绿光,那绿光在空中摇摆不定,中间夹杂着丝丝血红清晰可见,却霜一眼就认出那是聂容仙根。
      他伸出手掌,那道绿光似是特别兴奋,立刻就跑进了他的手掌心,却霜道:“多谢看护,辛苦!”
      “哎!千万不要谢。”天帝将手朝前一挡,漆黑的瞳孔无力尽显,“照看他的仙根我没半点功劳,那次他跑去潭里边泡着,我把他提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后怕的厉害,他从来不信你会活,我就差跪下求他不要再死了,他日后果真没想自我了结,但他的仙根却依然叫我难得安枕,若不是你去之前给了他修为,只凭借纳魂聂容早就不在了。”
      却霜轻轻抚摸聂容的脸庞,语气有些无助:“天谴给出的惩罚便是要他亲手杀了我,并护定宁天千年,若非他将天眼给了小黎让迎仙碑上增添一笔功德,我也不会回的这么快。”
      “过去既过也去,谢谢你肯回来,谢谢你的回来!”
      空气中突然传来聂容轻若尘埃的声音,却霜低头看去,聂容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眼角有泪滑落,他拭去那些苦涩的东西,缓声温柔说道:“吵醒你了是吗?那我抱你回仙侣居吧,那里安静。”
      却霜抱着聂容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们的世界仿佛谁也无法插足。
      在千万点荧光下看到这样暖心的一幕,天帝是欣慰与祝福的,没有人能够了解,他转身转的并不潇洒,其实聂容错了,他说他们这么多年都在相爱相杀,可惜并没有,因为从头到尾,他们都只做了后一半。
      聂容与他的联系实乃深远,不管他是不是因为却霜才特别留意聂容的,总归是留意了,从他知道他的仙根存在开始就留意了,虽比却霜晚一点,虽是带着不满的情绪,但也是千多年的岁月长河啊!后来更是滋生出了相依相靠之情,只是却霜对于他来说来的早了,聂容却是遇的晚了。
      “唉!”一声长叹掩埋掉内心该有的不该有的所有情绪,他心道:谁说仙不会有遗憾的?教痴情果学了几百年都教不会他移情别恋不就是个大大的遗憾。
      切断与聂容的联系,他好像又要开始一个人独坐高位了,噩梦醒了,心中为何会觉得比以往都要堵得慌,看来,他是该好好学一下专一是怎么回事了!
      半年后定宁天万里乾坤殿中,子恒天天厚着脸皮登门拜访紫徽仙君,奈何聂容放了狠话,不准却霜敢答应他的请求。
      子恒求了一个月不见却霜点头,终于怒了,当即不管不顾道:“重塑仙脉乃紫徽仙君力所能及之事,再三推诿后迟迟不肯应下子恒所求,到底为何?”
      却霜很是无奈呀!可他想起聂容那恨不得拿刀剁了子恒的样子,还是很坚守的摇了摇头,并且好心的道:“子恒莫急,仙根残缺并不是什么大事,养个万多年也就好了。”
      子恒当即炸毛:“万多年,你是说让钦琴府君躺万多年?”
      紫徽仙君对子恒的愤怒视而不见,只轻轻的说:“哦!你说的是寂空的府君啊,他比较不一般些,寂空死气过重,旁人伤一分,他可能得受两分的罪,两万年之后吧,两万年后他一准醒来。”
      两万年后自己该是个什么模样?弯着腰,拄着杖,空着两颗门牙去见那风华正茂的钦琴,再用干瘪的嘴对他说着世上万千情话,子恒想到这儿顿觉双眼发黑,钦琴大概会惊吓到用手中的琴奏出绝世杀了他或者自杀吧!
      却霜云淡风轻的给殿里边的碧海云天洒水,握着聂容常用的水壶,他感到十分满足,只是不知身后那人几时才能忆起自己所得罪的人。
      子恒咬牙切齿的在仙侣居叫喊:“聂容呢?我要见聂容!”
      寻了几个月,总算切到脉了,却霜很替他高兴,便头也不回的道:“他身体才好没几天,今日却已在房里候你多时!当珍惜。”
      外头的却霜怡然自得的收拾着院子,丝毫不担心里边谈话的两人会打起来。他觉得这里种的每一树花木,种的每一株绿草都是那么情真意切,无论时间怎么过,它们都始终生机勃勃。
      房内,聂容正在往花瓶中插着刚采的一把鲜花,估计好怒气散发的方位后他对着他一脸笑意:“子恒无事不登三宝殿,却霜已好久没让我吹过风了,好在子恒顺道带了来,不然我只怕都要忘了风长什么样子了。”
      “傻了吧唧的,风哪有样子!”子恒径自坐下,实是半点不想搭理聂容,虽说他自知有愧,但聂容叫却霜不准搭救钦琴,早叫他把这份愧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说!”
      对方不肯让他见他,聂容看了声源处一眼,没停下手中动作,佯装不知:“说什么?”
      子恒快人快语:“条件!”
      约摸过了一刻吧,聂容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正好看见却霜蹲下低头观赏一朵鲜花,那朵花开的正娇艳欲滴,可在他的眼中,除了却霜,世间万物都是淡如浮云的。
      “初养这些花时,它们不适应气候,常常几年都不愿打个苞,我只得一边看书一边研究,等到再过个三几十载,终于是开了花,可也只得零星半点,再养到数十载后总算是能看了,天帝说我耐心十足,可他不知道,不花点心思在旁的事物上,我哪里还能站在这里,现如今它们能得却霜青睐,辛苦还是不算白费。”
      却霜偏头看了过去,发现聂容正站在花丛旁,嘴中淡淡的述说他最淡薄的功绩,对于自己曾掌管刑司殿,打理傲霜堂,维护定宁天却丝毫不提,这倒附和他的性子,从不张扬,或许今后除了自己,外物对他来说都不再重要了吧!
      想到此,嘴上是无法克制的笑意,凤眼之中除却那个白色身影后再无其他,他将手伸了出去,聂容笑着将他拉了起来。
      “对了,八百多年前你好像控诉说我不爱你,我哪里不爱你了?下界八世,上界一世,若死一次算一世的话,那可算得上生生世世都在爱了。”
      却霜目光有些闪烁,等了会儿他道:“这是天谴给的话,我只是照着念而已。”
      聂容脸色顿时黑了不少,颇有几分把天谴拉出来吊起来打的冲动,“不让你死我怀里是他干的,不让我在你死之前记起你也是他干的,居然给你那么多台词,怎么不给我多给一点?”
      却霜看着脚尖没什么底气道:“我怎知道!”
      子恒此时总算出了房门,他看了一眼聂容和背对着他的却霜,嘴中嘀嘀咕咕的念叨:“都多大年纪了还你侬我侬,简直没眼看。”随后愤愤不平的走了。
      “他衣袖中好像偷了你一朵花,要不要追回来?”却霜抬起头如是说。
      看着子恒的背影,聂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无妨,他和他爹一样,品行本就不佳,咱不跟他计较,就当送他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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