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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终点
我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我只知道那里一定有你。这就够了。
从皮夹里拿出明确标有‘谷原株式会社 ’—— 何兴柯的极简名片。
夏苍有些忐忑的按地址找打了所谓的谷原集团的大厦。
“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请问怎样才能见到何兴柯?”大厅前台,夏苍熟练的向工作人员询问。
“那么,请问您有预约吗?”
夏苍犹疑的摇摇头,突然有种天人两隔的感觉。她指的见他一面甚至需要经过繁琐的各层人员的转接批准。
“这样的话我帮你联系一下社长的助理”一通电话过后,前台小姐面带歉意的说:“非常抱歉,今天全公司作结案总结,会议持续到现在还没结束。请问您有什么急事需要转达的吗?”
“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吧。”夏苍从包里拿出一个裹好了的包裹,“请务必转交。”
“好的,请问您的称呼是?”
“他应该看了包裹应该会知道是谁给的。”见对方点点头,夏苍又再次强调:“请一定转交。”
夏苍回旅店的时候,白露的行李已经不见了。
留有一张便签在壁橱上,大致内容是,老娘开诚布公竟有良好反响。很有打了生命强化剂后生龙复苏的迹象。
看着这么一张载满字的小纸,夏苍不自禁的眉目舒展,浅笑开来。暗叹,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只除了,想来丧气,她跟何兴柯竟然短短十几天不见竟然产生了阶级上的对立。
最沮丧的是,她居然是见他无门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夏苍迅速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准备转战京都。既然她已经迈出了主动地一大步,她相信某些能够抵达的意愿,只要不是有人恶意破坏,就肯定能如愿抵达。
离开之前,她又再一次细细审视了这间日式套间。简单朴素,像七月午后绽开的香栀子,恬静美好。一如此刻被她贴在窗上的小纸片一样,充满新意的写着‘THE SUN WILL NEVER DIE AS I LOVE YOU’
夏苍离开东京之前特地去了湘南海岸,当年赤木晴子对着一头不羁红发的樱木花道笑地明媚如花,跃然挥手的那个海岸。而临岸的镰仓高校,《灌南高手》真正所在地的‘梦开始的地方’。
到达京都已经傍晚,放了行李她直接去了伏见稻荷大社。晚霞掩映下的神社,朱红社柱方正巍峨,气势雄浑。
正门前的石座,两条形体纤细的狐狸蹲坐其上,庄严大门顶上红色椽梁交错,观景灯适时地亮起。让人感觉如坠异径,毕竟狐永远是在怪志里才会出现的诞物且多是邪障。
但真正让夏苍感到毛骨悚然的却是森林深处的千本鸟居,由十多个柱体上写有‘纳’‘奉’的社柱拼成的一块空地,里面有焚燃的缕缕细烟飘出,应该是香客插上的焚香没有燃尽才营造的一种忡然景象。
晚上回到旅馆,收到白露已经到家的邮件。随附的一张自拍照,她笑的安然婉转一旁搂着她的肩显然是被强迫做仰角自拍的张竞飞,虽然皱着眉头发也有些凌乱,但看得出来他薄唇不经意勾起的弧度的确包含着精诚所至的慷慨气概。也真是为难他了。
翌日清晨,夏苍起早做县级班车朝MIHO馆进发。
但她期待的回复却迟迟没有音讯。也许那个包裹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或是——
道路两侧的山景飞快从眼前轮转,每个角度给人以变换态势,没有恒定姿态。
——即便他收到了包裹,也可能因为心意的转变,拒绝继而辜负她的期待。
毕竟错过了太多。
窗外流动的风景呼啸而过。
那本《博尔赫斯选集》虽然扉页上写着‘树’但实际的主人是你。
被我归结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那篇以‘沙漠中的小溪’为论题的作文原稿,原来被你拿走了。
初雪日那天,回头的时候我看到那颗梧桐树干后你的黑色衣角,笨蛋,就算没看到衣角,雪地上如同并排行走留下的脚印也足以暴露你的行踪啊。遗憾的是,当时的我只知道那里有人,却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我坚决的否认了自己是那本历史书的主人,因为过去了的,就终于不必再有瓜葛。虽然举动很幼稚任性,但现在可以毫不羞赧的承认,那确实就是在为承认喜欢你这件事排除一切杂念。
你说白头到老么?早在初雪之日那天我们就一起踏雪行走过,在去见秦树之前,我们就一起在隆冬的初阳里经历了初雪。那大约比白头到老更寓意深刻,因为它感天冻地。
真的错过太多。在看完你的日记之前,我的确对你一无所知。而即便现在知道一切,我却把唯一能够凭以靠近你的日记也如约归还了。
夏苍慢慢徒步穿过入馆处的钢板通道,尽头的地方,光线渐强仿佛突然间,水月洞天进入另一个世界。
口袋里的手机终究没有任何动静。她慢慢朝前走,没有犹疑。
我明白你沉默的寓意,我们确实错过。
夏苍在游览过宗教文物馆后下旋转楼梯到了一楼的休息区。人迹罕至,只有一个人背对着她坐在休息区的长木椅上,静静的望向巨大钢化玻璃窗外的两棵依崖生的造型奇特的松树。
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识。
‘空と君のあいだに’——在天空与你之间。正是那张从京都寄来的匿名明信片上的风景图。
她加快脚步向前走,仿佛想确定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来。”
木椅上的人闻言微微抬头,俊挺的眉头微一蹙动,指节分明的食指在修长左腿的膝盖上轻点两下。末了,随意的勾了勾唇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夏苍在他身边坐下,看着窗外的两棵松树,出神的说:“因为我好像,错过很多貌似很重要的东西。所以。。。”
“的确。你错过。”
夏苍疑惑的看向他,眼神有些怔忡,又有些落寞。
“不过还好,只是错过,不是错过了。”
“嗯?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很困惑,约我就约我,为什么要托前台那种低效率的人转交。你不知道她们根本不把这种要求当回事吗?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如果阿光没有看到你来过公司,我的日记本恐怕真要石沉大海了。”
“我身上的钱不是很多。。。,手机没有换本地号码。”所以,哪来的钱给你打国际长途啊。
“那直接上楼找我就好了啊,总好过把后半辈子的幸福托付给一个前台小姐。”何兴柯冷着声音,但表情却有着和声音截然相反的柔和。
“她们说需要预约。”
。。。。。。
“而且我买了晚上来京都的轻轨票,误点的话”夏苍有些尴尬的甜甜干涩的嘴唇,“还是之前提过的原因,。。。我没钱买多余的票了。。。”真要那样的话,严重的不是误点,而是我现在可能不会出现在这里,和你见面。
“你这么落魄?”何兴柯有点无奈的淡笑道,“为什么还要来日本。”
绝对是故意这么问的。
“难道是千里迢迢特地跑来跟我偶遇?”
身旁的夏苍没有应声,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的盯着脚尖。
真的是他所说的想要再次与他相遇吗?
“对不起。”她的声音带了鼻音,乍一听还以为感冒了。
何兴柯苦笑,你能对我说的难道真的只有这三个字吗?千里迢迢就为了重复这三个没有新意的字?
“让你久等了,真的很抱歉。”不明所以的有些颤抖,仿佛满含情绪。
是够久了。他笑着摇摇头:“没关系,也没等多长时间。”比起这么多年的等待,这的确不算长。
“谢谢你。”
就在前一刻钟,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在意我了,因为我的懦弱胆怯,退避三舍。
“有时候我自己都无法理解这么优秀的你究竟喜欢我什么,而你竟然还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坚持了这么久。”
对于一场优质的爱恋而言不是想要获得,而是默默引导着,让对方看见你的真心。我也通过你以及你的极简日记重新审度并且了解到,原来我也不赖。
“到现在为止,你的心意如果还是不变的话,我可能要更加努力才能配得上你的喜欢了;而你的心意要是很不幸的改变的话。”她突然噤了声,然后抬起头跟何兴柯四目相对,秀丽的白净面庞已经泪流满面,“我就必须再加倍努力,好让你回心转意。”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玻璃射入,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并不温暖,因为临崖而建的观景台清幽寂静,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温暖的所在。
如同很多年,所有的依托都寄存在妄自菲薄的不断鞭笞中,哪怕努力的光芒耀眼且浓烈,然而努力的是什么,那么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他伸出手指抹去夏苍眼角的泪水。
只是你水到渠成的引领,才让这曲折逶迤的道路得了可辨的方向。我不是路盲,但走对的路并不多,上一条就是死胡同。然而现在我终于又下定决心要一条路走到底,哪怕踏破铁皮,也决不放弃。
“干什么要哭,本少又没说不要你了。你这诚心诚意的,我要是改变心意了岂不是很没有人情味儿。”
好看的眉眼悠扬的舒展开来,他的轻痞面容以及调笑口吻立马让夏苍破涕为笑。
并不是没有温度,而是必须要慢慢感受,这是慢热的境况也不可能有立竿见影的火热。只有到相望的彼此都不再藏匿,灿烂千阳,即便寒冷依旧。也终究耀了谁的眼,暖了谁的心。
“喂,现在能接吻吗?”
并不等她同意,何兴柯径自轻轻托起她的下颚,印以小心翼翼的一吻。
没有终点,就像不知道爱从哪里开始一样。
日后我们可能磕磕绊绊,一言不合就提分手,更严重也可能是老死不相往来。可那都是之后会同你一起经历的事。
所以直到临死之前我也无法说出我的爱的终点在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的终点上一定有你。
这一点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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