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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校园职场世界 7
后来,两人又自然而然地靠近,干脆一起搬进了季执那套刚装修好的新房。
搬家那天,江雾把最后一只纸箱推进电梯,转身就看见季执靠在门边,钥匙在指间转了一圈,"叮"一声落进他掌心。
没有多余的仪式,也没有"从此就是正式同居"的宣言,两个人各拎各的行李,一前一后走进新公寓——明亮、开阔、带着刚散尽的油漆味,像一张还没来得及落笔的白纸。
他们默契地把旧话题留在旧屋里。
摄像头、定位器、女装论坛,以及那个深夜的奶油吻,全被折叠进纸箱底层,封存在角落。
谁也没再提起,仿佛只要不提,那些阴暗面就自动蒸发。
但变化还是悄悄发生,像新墙里未干透的乳胶漆,一点点渗出味道:
餐桌比以前宽,江雾却总喜欢把椅子挪到与季仅一拳之隔;
客厅沙发足够长,他顺势躺下时,脑袋自然而然搁在季的大腿上;
偶尔深夜赶图,他会光着脚蹭到季的书房门口,不敲门,只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地垫边缘,然后回房……
季执没再推开,也没再"砰"地甩门。
他接受这些靠近,像接受季节更替,默许且带着一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抵触被时间磨平了棱角,变成温和的提醒:
"别画太晚,我关灯了。"
"空调温度太低,你加件外套。"
语言的缝隙里,细小的肢体接触生根发芽:肩碰肩,脚踝交叠,手指在递咖啡时短暂相贴。
每一次触碰都轻得像偶然,却都落在最柔软的神经末梢上。
恋人关系的确认,没有九十九朵玫瑰,也没有正式的告白。
某个暴雨夜,江雾抱着画板缩在沙发,季执顺手把毯子盖到他肩上,指尖在发尾停留了两秒,江雾忽然抬头:
"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季执愣了愣,嘴角却先一步扬起,像给答案盖了章。
那个吻落在额角,干燥、克制,带着雨声与灯影,仅仅停留在皮肤与皮肤之间。
他们约定:精神先行,□□可以等。
对季执而言,再进一步仍是高墙;
对江雾来说,对方愿意让渡一个吻,已经足以让他感恩戴德。
此后,日子像一条轨道上的火车,不声不响,却一刻不停地向前驶去:
江雾仍会在论坛更新不露脸的照片,却先把原图发给季执,征求"审核意见";
季执偶尔加班到深夜,屏幕右下角会跳出一个小弹窗:定位已共享,来自江雾;
他不再关机,只是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任由那个绿色小点每隔一小时刷新一次……
潜移默化中,他们互为坐标,也互为边界:江雾的占有欲被允许存在,被温柔划定范围;季执的疏离与分寸,也被一点点软化、填补。
两个人在明亮的屋子里,活成彼此最适合的形状——不再提过去,却都把过去当作底色,涂在无人可见的墙角,然后肩并肩地,走向一个只有他们知道方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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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被江雾调成倍速——毕业答辩、作品展、国际投稿,一环扣一环,几乎不留空隙给喘息。
第一年,他把校内优秀作业二次打磨,投到欧洲"青年视觉设计联盟",意外拿下铜奖。
领奖台小得只能站一个人,他却把感谢词留给"某位永远冷静的缪斯",没人知道那是谁,只当是客气。
第二年,他转战商业赛事。白天实习,深夜画图,把宿舍台灯开到三档亮度,画布上堆满高饱和的蓝与橘。
作品《镜中雾》拿下亚洲新锐设计大赏金奖——评委说"画面有令人沉溺的温度"。
第三年,他开始"刷奖"模式:
红点概念设计奖
美国ADC优异证书
日本JAGDA新星奖
奖杯塞进行李箱,像给履历贴金箔,每多一座,他就在简历空白处画一颗很小的星星,颜色对应奖座——金色、银色、石墨黑。
第四年,他把所有奖项、实习评语、国际媒体采访链接,压缩成一份不到十页的PDF,文件名简单粗暴:Jiang_20XX。
投递邮箱只有一个:季执所在的百强上市集团——华信总部设计中心。
三轮线上筛选、两轮现场提案、一轮董事会答辩。
面对"如何平衡商业与艺术"的套路提问,他亮出底牌:
"让产品自己会讲故事,故事的主角是用户,不是设计师。"
介绍会结束,大屏还映着他为华信旗下智能家电做的概念界面:雾灰底色、一点暖橙呼吸灯——与季执当日领带的颜色不差分毫。
评委只当是品牌色巧合,无人知晓那是他藏在颜料里的告白。
江雾的脑子里像装了一台超前雷达,总能提前半步嗅到下一阵时尚风向。
当市场还在追捧极简莫兰迪时,他已把"Y2K故障美学"扔进智能家电的UI;
当同行刚反应过来,他又带着"数字废墟"风格空降下一季新品发布会
——一次比一次炸场。
集团内部流传一句话:想确认明年流行什么,先去问江雾的iPad。
这样的人,面子上淡泊名利,骨子里胃口比谁都大。
正式签约那天,他笑眯眯提出:
1. 上下班不打卡
2. 每月不少于十天"外出取景"
3. 所有作品保留署名权
4. 年终奖与产品销售额挂钩
HR心里咯噔,脸上还得赔笑:行,都写进合同——生怕晚一秒,这位招财树就被对手挖走。
于是出现奇景:别人996,他965都嫌多;
设计部早会刚散,他已背着相机出现在机场贵宾通道;
市场部急着要海报,他在冰岛看极光,随手发回一张手机快照,下一秒全组人加班到深夜——因为"江大神"的随手一拍,就是下一季主视觉。
可偏偏没人敢抱怨。
江雾交出的图:
让新款扫地机器人销量翻三倍,让智能门锁脱销,让集团品牌部拿下国际广告金奖……
他像会下金蛋的鹅,公司把他小心供着:
独立办公室配落地窗,专属停车位,年度预算不设上限,每年给两个月"创作假",头衔也跟着水涨船高
——高级视觉设计师,美术部副总监,集团首席创意官
名片越换越薄,权力越叠越厚。
知情人都懂:这是华信用股份、用自由、用无限资源,换来的一张"江雾"签名——只要他还在集团一天,流行风向就永远朝这边吹。
不过公司里的江雾,活像一枚被反向打磨的钻石——对外光鲜对内晦涩。
T台或颁奖典礼上,他可以是:银发背头,金属眼线,高开叉西装。灯球一转,艳色淋漓;
可一到工位,他就把自己折叠成一只灰纸盒子:长直刘海遮眼,粗框黑镜,高领黑毛衣,直筒深灰裤,脏感板鞋。
整套色谱从#1A1A1A到#333333,没有一粒纽扣反光,像把"请勿靠近"写满全身。
电梯里偶遇,同事打招呼,他只把下巴往衣领里缩,声音闷在纱布般的纤维里:"早。"
HR暗地给他起外号——"会走路的防火墙"。签约谈判时的锋芒、分毫必争的精明,全被那层黑纱滤掉,外人只剩一个印象:社恐、阴沉、不好惹。
可没人敢提意见:
1. 公司没有Dress Code
2. 他的设计稿能让市场部少掉三成推广费
3. 他随便拍的KV能让股票涨五个点
于是大家自我安慰:艺术家嘛,怪一点才正常。
前脚运营部的小姑娘还在吐槽"江大神像从地下室爬出来的",后脚就得抱着他新鲜出炉的视觉方案去给客户提案
——毕竟当那阴沉打扮背后的脑子和手,是真金白银的印钞机时,谁还会管他的刘海有多长?
江雾混职场像拿笔刷作画——笔触精准,配色大胆,画布随他翻飞。
项目落地、客户点名、大奖加身,一路高光叠满,活脱脱一本爽文主角的现实番外。
季执的职场履历,则是一部从"零"到"权"的晋升史,时间跨度五年,章节分明,每一页都写着"不能停"。
从零人脉、零资源、零背景做起,
名片上"实习生"三个字比手机号还显眼,
工位在最角落,电话一响,全组抬头看他一个人接。
每天的工作流程:
1. 打电话——被挂
2. 跑展会——被保安拦
3. 扫街陌拜——被前台劝退
4. 陪客户吃宵夜——吃到凌晨两点,对方只说一句"再考虑"
他开始学会在酒桌上看眼神,在合同里找漏洞,在售后里抢口碑。
凌晨两点改方案,清晨七点出现在客户楼下,只为堵一句"早上好,合同我带来了"。
第一个百万单,是靠连轴转三天、替客户解决物流异常换来的。
第一个长期客户,是在竞争对手降价20%的情况下,用交付速度反杀赢得的。
业绩上来了,头衔也跟着长,从销售主管到大区经理,再到销售副总监。
但位置越高,枪口越对准他:客户被抢,项目被截胡,下属被挖
他不得不一边提防内部夺权,一边与外部巨头谈合作,喝酒喝到胃出血,也照样在会议室里把PPT讲得滴水不漏。
如今,他坐在集团销售中心副总监的位置上,不用亲自扫街,不用一杯接一杯拼酒,只需要在关键节点出面:敲定合同、敲定条款、敲定人心。
手下带着两百多号人,分布三条产品线,客户名单里一半是行业龙头。
他开口,报价就定了;他签字,几千万的款就放了。
话语权与资金链同时握在掌心,他终于从"被选择"的人变成"定规则"的人。
在下属眼里,季执是"严父"也是"靠山":
周报标点用错会被圈红,数据小数点错位要重写,但出了事,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说"我的团队,我负责"
只要不碰红线,犯错=上课,不会=教会,升职加薪只要跟着他走就有盼头。
在老板与同级眼里,他是匹"能力爆表的年轻狼":
给他一块肉,能叼回整头牛;
给他一点权,能撬出一条新赛道。
高层乐意给他舞台,却也暗暗掐着缰绳,生怕这匹狼跑得太快,连主人都甩在身后。
在对手和合作方眼里,他是只"笑面虎":
温和谦逊永远焊在脸上,一开口却能把合同条款咬得死紧,小数点后面的零都不放过。
他擅长在对方最舒服的位置找到漏洞,然后微笑着把利益天平往自己这边再拉一格——吃人不吐骨头,却让人挑不出刺。
至于在公司的女同事们眼中,他则被单独归为"不可采摘"的高岭之花:
温和、绅士、疏离,自带"已婚勿扰"的隐形屏障。
对待女性始终保特着分寸感:递文件用双手,指尖绝不逾界;酒局敬酒,杯口永远低于对方,却从不交杯;女同事高跟鞋被地毯绊住,他扶的是手肘外侧,掌心悬空,力道礼貌而短暂。
于是暗恋被允许,也被严格框定——只能偷偷看,不能越雷池。
偶尔会有意外发生:
某次庆功宴后,市场部新人醉意上头,借搀扶之名把口红印留在他西装领口。
季执当场沉了脸,抽出手帕擦掉痕迹,声音不高,却冷得让包厢瞬间安静:
"抱歉,我未婚妻会不高兴。"
一句话,把八卦的火星直接掐灭。
关于"未婚妻"的传说,在集团内部被反复打磨,细节丰满得像小说:
校园初恋,一路并肩走进职场;
美术系高材生,性格温柔,长相优越;
从出租屋到CBD,五年感情零绯闻。
前台姑娘听了,既艳羡又服气,最后只剩半开玩笑的叹息:
"怕是哪路妖精提前转世,才能先把这绝世好男人给收了吧。"
语气里带着酸,却也带着认输——那样的羁绊,她们插不进去,连想象都觉得费力。
议论正热,电梯"叮"一声轻响——像给八卦现场按下暂停键。
季执迈步而出,炭灰西装剪裁利落,左胸袋插着一支白玫瑰,花头半开,露珠犹在。
前台话音未落,他已掠过两人视野,步伐匆匆却自带松弛,像是从工作里抽身,又赶往另一场私约。
自动门感应到他,玻璃向两侧滑开,光线切进来,映得那支玫瑰微微一颤,恰好替八卦画上无声的句号。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默契噤声,只剩心里同一句:
"原来真有被偏爱到,连花都替他说话的男主角。"
路边,一辆灰绿混电SUV熄了火,车灯却留着昏黄的一盏。
副驾的人微微前倾,长发顺着风衣滑落,发尾带着一点卷——自然又精致,像随手打理却从不失手。
米色风衣腰带收得并不紧,却恰好显出肩背线条,锁骨在领口处若隐若现,皮肤被暖灯映出细腻光泽。
江雾——故事的"女主角",正垂眸看手机。屏幕停在与季执的聊天框,最后一行是他两分钟前发出的定位:
「下楼,别让我等。」
他没有再发多余的话,季执也不需要。
他把手机锁屏,抬眼望向大楼门口,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极淡的阴影,像等待一场已经排练好的惊喜——或者说,等待一场属于他们两人的、永不谢幕的彩排。
车门被轻轻推开,风衣下摆扫过车门槛,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江雾下车,高跟鞋不高,三公分,却足以让步伐带着韵律。
他没有迎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季执走近——玫瑰被递到他面前,花茎被剪成合适的长度,刺已剔净。
"等久了吗?"
"刚好。"江雾接过花,指尖在季执指节上停留半秒,像确认温度,又像给答案盖章。
"我们回家吧,季先生。"
玫瑰被别在风衣扣眼,香气混着车内飘出的橙花味,一路沿着车道蜿蜒。
自动门再次打开时,前台那两个小姑娘只来得及看见一道并肩的车内背影
——风衣与西装,玫瑰与夜灯,像一幅被月光裁剪过的剪影,悄无声息地走出公司,也走出所有八卦的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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