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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第九十八章
九十八
因为那夜遇袭,谢栖果真暗中调了许多人手过来,府里不知不觉多了不少没见过的生面孔。
林燕喃为此劝过,认为自己实在用不上那么多人守护,总觉得像是被人监视,十分拘束。
“你放心,那些人绝不会烦扰你。”
谢栖温声宽慰,手上拿着木梳从盒子里沾了桂花头油,一点点细细梳理林燕喃的长发。他秉着呼吸,手下动作轻柔缓和,生怕扯伤任何一根,宝贝似的。
林燕喃端坐在镜子前,任由身后人照料动作。
说来也怪。谢栖打小出身高门,从来都是旁人伺候他的主,便是自己的头发都是身边丫鬟小厮帮忙。谁料遇上林燕喃,他浑身使不完的牛劲,恨不得挤开春儿自己上,把人祖宗一样捧着,梳个头都给自己梳美了。
林燕喃起初很不习惯,被谢栖梳头浑身僵硬,可是后来次数多了,又想他浑身上下那处没被人把玩过,梳个头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至于萧楚,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家里床铺地毯床幔全部焕然一新,夜夜都有谢栖守着,林燕喃再没做过噩梦,自己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栖动作熟练的替林燕喃梳好鬓发,顺手从袖中掏出个细长匣子,拿出个簪子插进去。
那簪子样式并不复杂,然而通体翠绿清透,摸着水一样凉滑,一眼就知价值不菲。
“是我母亲的遗物。”
谢栖轻声解释道,“她在时尤其钟爱这只翡翠簪,每次出门都要戴着。”
他说着停顿片刻,似是暗中观察林燕喃神色,又说:“她曾玩笑说过,将来我与兄长谁先成婚,就把此簪当做传家之物留给谁的媳妇。”
林燕喃一听这东西不仅贵重,而且意义非凡,当下连忙伸手就要将之卸下,却被谢栖按住。
“可惜我兄长与爹娘皆战死,死时兄长还未来得及成家……用不上了。”
他的话语低沉,眼神黯然失落,叫林燕喃有些不知所措,握着簪子的手不知该不该拿下。
“可、可我……”他张口欲言,想说自己并非谢家人,踌躇难安。
若是接了此物,名不正言不顺;可若是不接,只怕谢栖又要难过,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谢栖自身后拥住他,与镜中的林燕喃对视,轻声说道:“你不必歉疚,是我愿意。”
“只要你心里有我一点分量就好,因为我早已将你当做我的妻子。”
林燕喃眼角湿润,低声呢喃:“傻子。”
要是早些遇见就好了。
再早一些。在林燕喃还没有遇见许霁,还没有经历过灭顶的背叛,没有遭遇那么多有心无力的绝望之前。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谢栖先一步起身,看了看外头时辰,笑道:“好了,该是出门的时候。”
他特意选在今夜,自是有重要的安排。
林燕喃从上到下全是谢栖安排,连带着头上的簪子,整个人就好像谢栖心里会移动的珍宝,走哪都移不开眼,非得看紧了。
惯爱亲自精心打扮林燕喃,这点倒与许霁出乎意料的相似。
林燕喃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华贵新衣,担心太过招摇,摇头问:“会不会太惹眼?”
“怎会。”谢栖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轻笑道:“哥哥穿什么都好看,再好看的衣物也落了下风。”
林燕喃被夸得脸红,不愿同他贫嘴,扭头不让他继续亲,催促道:“不是说要出门?”
他真怕谢栖再亲下去,今夜约好的出行泡了汤。
谢栖见好就收,不知哪里又掏出个帷帽,帽沿四周坠了圈雪白细纱,直垂到膝盖处,将人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见。
马车早已在许府西南门外等候,谢栖大摇大摆抱着人离去,院中竟无一人阻拦。
林燕喃心惊,原来谢栖在府里安插的人比他想的还要多,偌大许府都快成谢栖的家了。
马车里被装饰的温暖舒适,谢栖还事先准备了茶点,好让林燕喃路上不那么无聊。
林燕喃吃着想起了什么,问:“我家里那个专做点心的厨娘,是你的人吧?”
无论口味样式都是他喜欢的,而且与自己在皇后娘娘宫里尝过的及其相似,许霁是没有那样大的能力去宫里要人。
谢栖单手撑着下巴着迷的看着林燕喃吃东西,大方承认:“是我从姐姐那里请来的。”
原来从那时起,谢栖就开始往许府塞人,难怪他不担心夜夜与自己偷欢而不被发觉。
许霁要是知道……
林燕喃想到此处,不知为什么忽然笑出声,险些呛着自己。
谢栖忙喂他一口茶水,不解的问:“怎么了?”
“噎到了。”林燕喃撒谎糊弄过去。他心里想的却是,许霁看那么紧,以为林燕喃一辈子都翻不出自己手心,想不到家里早已千疮百孔,谢栖来去自如,比回侯府还勤快。
谢栖不疑有他,轻拍他后背顺气,心情也格外愉悦。
过了今夜,他就要撕开许霁在林燕喃面前虚伪的假象,让他二人再不能维系一点表面的情分。
谢栖握着林燕喃的手,温柔的用帕子擦去指尖残存的糕点残屑,心中满是对许霁的不屑。
什么青梅竹马,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
他不管许霁有何苦衷难处,从他选择景王的那一刻,就再没有回头路。
————
及至年关,虽是深夜,但西街依旧人声鼎沸,往来车辆络绎不绝,到处欢声笑语。
林燕喃从不知道原来京城夜景如此热闹,偷偷掀起窗帘往外看,新奇有趣。
谢栖并不阻止,反而饶有兴致同他讲起,“那是携芳楼,养了一大群歌姬乐伎,读书人惯爱消遣的地方。”
“南边的是不语棋阁,好些爱下棋的一待就是天明。”
“西边的就是玲珑赌坊,不是什么好去处。”谢栖漫不经心的说,“常有富商一夜之间赔光全部身家,卖儿卖女,有的性命都丢了进去。”
林燕喃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那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小楼。
马车在宽阔的大路上缓缓前行,最终停了下来。
谢栖为他重新带好帷帽,确认没有一丁点泄露,又被穿好狐裘斗篷,这才抱着人下来。
隔了一层厚纱,林燕喃看不清眼前景物,站在外头努力辨认,勉强看出好像是“天香”之类的字样。
谢栖并未多言,上前栏住他的腰身往里走,轻声道:“走吧。”
二人并肩进去,很快消失在一众衣冠华美的人群中,好像只是前来寻欢作乐的寻常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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