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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
“不......不！”张栩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敢杀朝廷命官，长公主不会放过....”
“咔嚓！”
卫武一刀斩下，张栩的头颅滚落在地，后面没说完的话变成了鲜血喷溅了一地。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檀淮卿在卫武举刀的时候及时的捂住了小皇帝的眼睛，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心里震撼不已几乎是脑子都快停止思考了。
他看向卫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卫武收起刀，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公子手持龙吟玉，该明白吾等为何人。”
“龙吟卫卫武，参见陛下！”
他身后的村民们也齐齐跪下，齐齐震声说道：“龙吟卫参见陛下。”
檀淮卿的手指还覆在小皇帝眼前，掌心却已被冷汗浸透。他没想到长公主先帝甚至裕贵妃钻破脑袋想要找的这支护卫军，竟然就藏在这深山村落之中。
他看了看怀中的小皇帝，有些苦涩又劫后余生般的说道：“难不成，你真的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
有了龙吟卫，之前混沌难捱的局面，似乎一下子就有了章程。
暮色中，二十余名龙吟卫如鬼魅般散入山林悄然隐没。卫武亲自驾着一辆朴实的青篷马车，檀淮卿叼根草坐在另一侧，赤练在车里面哄着小皇帝睡着了，小皇帝身上披着一件轻若羽毛的金丝软甲。
小皇帝毕竟是个孩子，现下安全有了保障，几乎是倒头就呼呼的睡的像个小猪仔。
有了龙吟卫，加上檀淮卿和赤练都易了容又远离天陵城，一路上也不必过于躲藏，他们的行程快了不少。只是三天后檀淮卿和赤练的易容时效消失，便只能依赖龙吟卫传统的易容手法。
此时已经距离北疆也就五日的路程，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又过了两日，卫武看着前面高耸的城墙：“小檀公子，前边便到了北疆的地界了，青崖关。”
檀淮卿看着城墙上黑底红字的“定”字，可是边上却还有一个描金大字“楚”字样的黑旗：“怎么会有两面旗？”
卫武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檀淮卿，低声回道：“先前大绥进犯云幽被云幽总提督设计，带着残余部队逃窜到了北疆和瀚朔部联手进犯北疆，云幽大军过来支援也在此。”
檀淮卿立马反应过来卫武为什么会那样看他了，那云幽总提督论辈分可不就是他的“舅舅”嘛！
“哦哦，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楚家怎么会在这里。”檀淮卿找了个勉强的理由糊弄过去了。
卫武神色微缓：“楚家军半月前便已驻扎在此，与北疆定北军合力抵御外敌。”
檀淮卿暗自松了口气，听到车内传来小皇帝迷迷糊糊的声音：“到哪儿了？”
赤练掀开车帘，小皇帝揉着眼睛探出头来，他望向远处黑色泛着冷光的城墙，缩了缩脖子：“我们到北疆了吗？”
“回陛下，前面就是青崖关了。”卫武恭敬答道。
小皇帝兴奋地扒着车窗，看着城墙上飘扬的旗帜说道：“云幽楚家的军旗。”
“楚家......”小皇帝歪着头想了想，“是不是老师的舅舅也在这里？”
檀淮卿点了点头说道：“虽说是我的舅舅，可我自出生之后就没回来过。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暴露身份，檀家在北疆有店铺，我们一行人还是用林姓商户的身份先顺利进城，其他的随机应变。”
卫武听完点了点头：“小檀大人思虑周全。”
檀淮卿一行人顺利通过了城门守卫的盘查，守卫检查了车辆没什么异样，便挥手放行。
青崖关内比想象中热闹，街道两侧商铺林立，行人往来不绝，只是巡逻的士兵似乎比寻常城池多了一倍。
小皇帝趴在车窗边，好奇地打量着街景，小声的询问道：“不是说北疆战事吃紧吗？这里怎么好像....”
檀淮卿看着热闹的街道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和赤练打听一下情况，顺便找一下檀家商铺。”
卫武打断了檀淮卿的话：“恕我直言，这种事情赤练姑娘和我去最好，小檀大人你在客栈陪着小十一就好。”
“也好。”檀淮卿最终点头，“你们小心行事，我把檀家令牌给你们。”
赤练利落地跳下马车，卫武紧跟其后隐入人群中，立马就有一个人不动声色接了卫武的活，檀淮卿带着小皇帝找了家客栈住下。
“老师，我饿了。”小皇帝揉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檀淮卿这才想起，今天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确实还没用膳。
他叫来小二，点了几个简单的菜式。等待上菜的间隙，隔壁桌的谈话声隐约传来。
“听说了吗？楚将军昨日又抓了个奸细...”
“嘘，小点声！现在城里到处都在抓探子。”
“好好好，只是你说这也奇怪了，这探子怎么不往城外面跑，反而要往城内跑呢？”
“你少说两句吧...”
檀淮卿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不往城外跑往城内？两人说了两句就转换了话题，檀淮卿和小皇帝默默吃完东西就上楼休息。
等到晚上的时候，赤练和卫武回来了，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男人。
那精瘦男人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压低声音道：“老奴陈福，见过少爷！”
卫武顺便把檀家家主令牌换给了檀淮卿，然后说了一句话：“这种东西小檀大人以后还是不要轻易交给别人。”
檀淮卿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啊，哦，好。”
然后目光落在了陈福的身上：“陈叔起来回话吧，说一下青崖关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檀淮卿停顿了一下：“北疆前线什么情况？”
陈福起身坐下：“楚家军虽驻守青崖关，但是却始终按兵不动。根据我们探得前线传来的消息，瀚朔部前些日子联合大绥攻占半城，后不过半日时间又被定北军夺回。目前定北军虽然将瀚朔部拦在半城外，但是已经折损了三成兵力，定北军派人前来求援数次，都被楚将军以‘守关为重’推拒了。”
檀淮卿注意到了陈福话中‘守关为重’几个字：“‘守关为重’是谁的命令？”
“据老奴到的消息，似乎是当今天子的命令。”
当今天子瞪着一双大眼睛坐在一旁，翘着小腿手里抱着客栈的山药双薯馒头吃的正香。
不用说，多半是长公主用小皇帝的名义下的命令，只是楚封执能做到云幽总提督，而且今日青崖关所观所看，并不像是个大脑空空的人，他难道会猜不出来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檀淮卿深吸一口气有些忐忑的再次问道：“定北军谢家，如今如何了？”
陈福继续说道：“这些时日以来青崖关有意控制北疆那边的消息，我们的消息接收的便没有那么及时。”
“上一次的消息还是五天前的，谢小将军带兵迎战瀚朔，不慎在半城五十里外的落鹰峡中了埋伏，至今下落不明。”
陈福说完，檀淮卿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小皇帝被这声响吓了一跳，手里的馒头也跟着掉在了地上，他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武安侯和世子爷不是都在北疆吗，为什么不能亲自带兵前去营救。”
“世子爷派了人前去支援，可是瀚朔部联合了其他大小八十一个部落严防死守，防线无法突破。世子爷也不能带大军前去营救，否则半城可能就守不住了。”
檀淮卿声音有些发紧：“谢临渊...他带了多少人？”
“五千重骑兵。”陈福叹了口气，“据突围回来的士兵说，当时峡谷两侧突然滚下巨石，接着箭如雨下。”
“谢小将军当机立断带领少数亲卫断后，掩护主力撤退。如果不是谢小将军，恐怕这一支重骑兵都要折在落鹰峡。”
卫武听完突然插话：“落鹰峡地形特殊，若没有内应通风报信，敌军不可能算得这么准。”
陈福汇报完，檀淮卿便让他趁着夜色回去了。
卫武和赤练加上昏昏欲睡的小皇帝，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檀淮卿更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将军，你手下龙吟卫共有多少人？”
“二十五人。”
“可都是好手？”
“以一敌百。”
檀淮卿深吸一口气：“若是不考虑瀚朔部的因素，你们能否到达落鹰峡？”
卫武不知道檀淮卿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点了点头：“如果没有瀚朔部，即便是没有马匹，龙吟卫最多六个时辰即可到落鹰峡。”
“若是在天上呢？”
卫武一脸凝重的看着檀淮卿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檀淮卿清了清嗓子再次说道：“如果在天上，你能找到落鹰峡吗？”
卫武确认自己没听说：“能，可以小檀大人，龙吟卫虽然个个身手不凡，却不是鸟儿不能飞越防守线。”
“我能让你们从天上飞过去。”
檀淮卿说完便去了书桌旁，提笔在纸张上非常迅速的写着什么，大约过了一刻钟，檀淮卿将纸递给卫武：“按照我纸上所列的东西去购买，不用防着楚家军，你们只管按照我纸上的东西来。”
卫武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摞纸，虽然有些看不明白纸上的东西，却还领了命退下。
残阳似血，谢临渊背靠着一块巨石，铠甲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伤口的绷带都已经被血渗透了。
他眯着眼望向峡谷上方刺目的夕阳，喉间干得像是塞了一把沙。
“将军，水。”亲卫捧着一只破旧的皮囊递来，里面的水已经所剩无几了。
谢临渊摇摇头，将水囊推回去：“留着给伤兵。”
落鹰峡的地形像一只倒扣的碗，两侧峭壁陡立，唯一的出口被瀚朔大军堵得严严实实。
他们如今只剩下百人不到，战马早已宰杀充饥，箭矢耗尽刀口卷刃，连铠甲上的铁片都被拆下来削尖当成了投掷武器。
“报！”一名满脸血污的士兵踉跄着跑来，“东侧崖壁发现敌踪，他们正在搬运柴草！”
谢临渊冷笑一声，抚过刀刃上的缺口：“这群蛮子看来是真的没招了，竟然想用火攻。”
自从被困峡谷，瀚朔人试过强攻、夜袭、断水，甚至用长杆挑着感染瘟疫腐烂的牲畜尸体抛入谷中，试图制造疫病弄死他们。
但谢家军就像扎在敌人喉咙里的一根刺，怎么都吞不下去。
他抹了把脸上的尘土，裂开嘴：“第七次了，诸位将士可还撑得住？”
所有人眼神坚毅，甚至伤病都撑着长枪站了起来，齐齐看向谢临渊：“吾等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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