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来的时候

作者:百叶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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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早上陈景延和沈庭木刚要出门上学,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宛南叫住他们,说是因为台风天气学校通知停课。

      陈景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跑到屋外抬头朝天上看,天阴沉沉的暗着。陈景延并没有很高兴,他从门后的工具箱里拽出一个大塑料袋就要往田野里跑。

      陈宛南迅速地拉住他,跟他说自己已经弄好了。

      陈景延这才松了口气,他立马高兴起来,自己跟自己击了个掌后往厨房径直走去。

      屋外很暗,屋内却亮堂堂的。电视正开着,外婆和陈宛南也不出门了,在客厅闲聊着看电视。

      沈庭木正坐在餐桌边慢悠悠地喝粥。陈景延给自己泡了两大桶方便面,等面泡开的时候他看到电视柜的墙上挂着一张月份牌,上面印着的是达芬奇(陈景延以前一直以为是梵高)的作品之一《蒙娜丽莎的画像》。

      事实上那份月历已经过时很多年了,而且每次半夜有人经过客厅时总会被画像里那个诡异的微笑给吓到,但是拗不过陈景延的坚持,这份早就作废的月历仍得以在一年又一年中保留下来。

      陈景延吃完面从楼上搬下来已经很久没碰的画板架,在调色盘上调好色,坐在餐桌边对着月份牌画了起来。

      窗外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从哪一个窗口望出去,总有雨水顺着玻璃冲流着;说是台风天,却是一点风没有,屋外一棵一棵的树寂寥地静立在雨中。

      陈景延握着炭笔,轻轻落在纸上,笔尖处一点一点地显出了朦胧的生命和光影。在这时分里,连雨都好像静止了。

      初稿完成后陈景延就开始上色了。

      时间一分一秒在陈景延冻僵的手下涂掉。外婆和陈宛南还在看电视,沈庭木这时也终于把粥喝完了。

      陈景延往后仰了下,眯眼看着画上的色上得差不多了,于是开始慢慢地找有没有填色漏掉的地方。

      他把整幅画画完,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他站起身觉得有些恍惚。陈景延把画放到远处和高处去看,都觉得没有问题了,于是他把画挂到了餐桌正上方的位置。

      陈景延刚要转身走去客厅,突然,窗外刮起了大风,雨骤然“哗”的一声,玻璃窗上开始有人丢小石子似地响起来。

      陈景延松垮着脚步走到沈庭木旁边沙发上空着的位置,毫不设防地直直躺下去。

      沈庭木看电视上的节目看得昏昏欲睡,很快,他们两个都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梦里,陈景延模模糊糊中像是听见有雷声,睁开眼,闪电又来,刺啦一下窗外都亮了。过了会,陈景延又沉沉睡去。

      他们两人一直睡到了中午,外婆盛了一锅玉米排骨汤过来,陈景延揉着惺忪的眼睛,趿着拖鞋往厕所里走。他刚把厕所门甩上,突然脚底下传来一声闷哼,陈景延低头去看,是富贵正龇着牙抬着自己的腿在叫。

      陈景延一下子清醒了,他走到厨房从冰箱里翻出来两根好长的夹肉面包给它做补偿,富贵瞅了他一眼,看样子像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沈庭木煮了一壶咖啡,然后陈景延就看到他就着咖啡在吃玉米,陈景延脸上的表情都不好了,他说沈庭木是在“暴殄天物”;沈庭木无所谓地问他要不要也喝杯咖啡,陈景延嫌弃得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沈庭木说他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陈景延坐下吃排骨吃到一半,富贵抬着自己的爪子从陈景延面前走过,陈景延没办法,随手拿起一根排骨给它。

      就在这时,从陈景延房内传来外婆的喊声,陈景延和沈庭木跑上楼去看,不看还好,一看陈景延差点没晕过去。一屋子的麻雀四处乱飞,有的麻雀甚至还在陈景延的床上拉屎,地上,床上,桌上全都是一色的羽毛,有几只麻雀还飞过了陈景延的头顶。

      外婆边走出房间边让沈庭木也走,叫陈景延自己解决。

      陈景延着急地一把抱住沈庭木,“不行,你不能走,不能走,我害怕麻雀!”

      沈庭木无奈地看着眼前荒诞的乱象,他当然也知道陈景延害怕麻雀,原因是陈景延觉得麻雀站在电线上没有被电死很吓人,天知道沈庭木当时听到这话感觉有多荒谬。

      陈景延几乎就要把整张脸埋进沈庭木的卫衣帽子里,沈庭木妥协地刚要转身去房外拿扫把,陈景延先一个闪步跳到房外,然后房门就这么“啪”一声在沈庭木面前合上了。

      沈庭木站在羽毛满天飞的房间里,觉得眼前的一切比黑手党间邮递鱼肉还要难以理解。

      门外陈景延边死死拉住门把边嘴里振振有词地给沈庭木道歉,隔了会,陈景延听到房里传来一声重物砸地的碰撞声,陈景延合上眼,心想:好了,还是生气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房内慢慢的安静下来。陈景延拉着门小心翼翼地打开条缝探头去看,沈庭木正和一只麻雀坐在椅子上。

      沈庭木大概是生完气了,他只用跟平时一样半死不活,又藐视一切的眼神看了眼陈景延,跟他说椅子上的麻雀受伤了,让陈景延自己想办法。说完走了出去。

      陈景延搓了搓手,从楼下工具箱里找到个旧邮包,剪了一大块下来,然后又一分为二剪成两块;他随便找了两根花架把它们缝在了布的两边,然后两个篷一个放到窗外天台上一个架在房里,用着缝在布上的鞋带将它们绑牢。

      陈景延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然后隔着手套拎着那只麻雀快速地把它放到房里的篷上,最后眼不见心为静地走出房间,让它自己选了。

      那边沈庭木刚走下楼,就看到富贵还在抬着爪子走来走去,嘴边还残留着偷吃外婆刚炸出来的鸡块的残渣,不过外婆也没说它,还为照顾它的伤腿,另外挑出几块给它吃。

      等到富贵一瘸一拐地走到沈庭木面前要他让路时,沈庭木只瞥了它一眼,“腿瘸错了。”

      富贵没有反应,沈庭木从地上随手拿起一根玩具骨头往富贵后面扔,富贵见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放下爪子掉了个头向后撒丫子冲去,好巧的是,陈景延走下楼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陈景延顿时脸垮了下来,他大步走向前一把捞过富贵就往旁边的笼子里塞,随即毫不留情地“啪嗒”一声把门给锁上了,他伸出食指指着它说:“现在你就等着你的假释官来保你出去吧。”

      富贵“汪汪汪”地叫了几声。

      “不然呢?”陈景延回答它,“不然我就要送你去西伯利亚刨土豆了。”

      下午陈景延打了三个多小时的游戏,临黄昏时外婆盛了一碗土鸡鲜笋汤过来。陈景延端着汤走到沈庭木身边坐下,沈庭木没有什么反应,看样子气已经全消了。

      晚上陈景延边看书边直发笑,陈宛南随口问了他一句怎么了,陈景延“哈哈哈”地笑着说:“你知道一个叫Lupe Velez的人吗,她是三十年代的一个电影明星,当时她的事业走下坡路,所以她决定最后一搏,力求不朽,她想她的电影不会被人们永远的记得,但她又想被人铭记,因此她构想了一个奢侈的自杀方案。”

      陈景延好笑地顿了下接着说,“鲜花,蜡烛,丝绸床单,白绸长袍,她从头到脚的打扮,然后就服用了过量的药剂,躺在床上,想象明天报纸头条上她得有多漂亮,”说到这里陈景延已经笑到快说不下去了,“不幸的是,那些药与她最后一顿吃的东西相冲,她跌倒在厕所,一头栽进马桶,这就是大家最后发现时她的样子。”

      外婆听他讲完。“这有什么好笑的,你的同情心呢?”外婆感叹说,“你小的时候看到这样的故事该是哭个不停才对,我说你的童年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陈景延往嘴里丢了颗爆米花,他还真认真地回答了外婆的问题:“我小时候看《狮王、女巫与魔衣橱》时就一直想尝尝里面提到的土耳其软糖,我当时就想,如果这糖能够让爱德蒙背叛自己的家人,那它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结果呢,”陈景延埋怨地说,“你拿了颗酥心糖跟我说是土耳其软糖,我就没吃过那么难吃的东西,我当时失望到第二天起床连被子都不想叠了。”

      “搞得像你有叠过一样。”外婆轻飘飘地说。

      陈景延总结说:“反正我的童年就是在那时被一颗酥心糖彻底终结掉了。”说着,陈景延站起身打开窗户往外看,也不知道雨是在什么时候停的,但风还是很大,窗只开了条缝窗帘也被风吹得像船帆似的鼓胀起来。

      陈景延很快地关上窗,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于是他跟沈庭木一前一后地走上楼。

      沈庭木跟陈景延说他房间里有本书让他拿去看,是《纳尼亚传奇》比较后面的一部。陈景延很感兴趣,结果他刚走进沈庭木的房间,一群海鸥向他扑腾着飞了过来,等陈景延反应过来转身要跑时,房门“啪”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

      陈景延边躲避着成群的海鸥边使劲地拉门,“开门,开门,沈庭木,开门!这一点也不好玩……”

      沈庭木拿门栓把门堵死,他似笑非笑地说:“那取决于你在门内还是门外。”说完,他转身走去了陈景延的房间。

      夜晚屋外狂风大作,逼着门窗“噼里啪啦”地响。

      陈景延跟一群鸟闹了半夜,最后边在心里疯狂吐槽沈庭木,边精疲力竭地把被子一拉盖过头顶,十几秒后终于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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