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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码
圣心疗养院，叶存心跟着叶老爷子下车，却在停车场再次看到了叶鸣远的车。
她心里咯噔一下，只能安慰自己培雅没消息过来，应该没事。
叶明安的目光微微一顿，轻扫而过。
叶存心心怀忐忑地带着叶老爷子向黎慧贤的病房走去。
当她们快走到黎慧贤的病房那一层，却有个极眼熟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口，听到动静时转身看来——
林以羽？
叶存心的心情真是起起伏伏，万分复杂。
几人走近，叶老爷子先出了声：“林先生？真是好巧，不知道林先生为何会在此？”
林以羽礼貌回答：“叶老先生好，不算很巧，我受玉清阿姨所托，来探望黎夫人，想必叶老先生和……”他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小姐也是来看望黎夫人的吧。”
“嗯。”叶存心点了点头，说着就打算敲病房门。
林以羽任由她走到自己身前，才说：“刚刚我敲门无人应答，护士说黎夫人出去散步了，我想应该是去小教堂，玉清阿姨说最近黎夫人最近很爱弹钢琴，所以特意让我来。”
“呃……”叶存心犹豫了一秒，对叶老爷子说：“那阿爷您和叶伯在里面休息一下，我去教堂找黎阿婆？”
“我和你一起去吧。”林以羽补充道。
叶启东淡淡地看了一眼林以羽，“一起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也刚好走走。”
“好。”叶存心点了点头。
年节里的圣心疗养院显得空荡许多，小教堂半开着门，零星地弹奏声从里面传出来。
叶明安和林以羽微微落后一段距离。
当存心和叶老爷子走近，看见钢琴后的景象时，叶存心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坐在那弹钢琴的不只是黎夫人，还有培雅。
或许是为了照顾病人，她几乎没有化妆，身上穿的也是一件极少见的米白色毛衣，头发高高扎起马尾。黎夫人一边按着琴键，一边温柔地朝她说着：“你看这几个和弦……”
叶存心几乎下意识屏住呼吸停住了脚步，还是林以羽从身后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才让她猛然清醒。
她仓皇地看向叶老爷子，“阿爷。”
同样怔愣的叶启东也回过神来，培雅和黎慧贤都因为这句出声发现了她们的到来。
培雅顿时起身，“叶董事长，九小姐。”
黎慧贤目光微垂，默不作声。她是极温婉的女人，真正的温柔似水，眉目雅致。
叶存心以前总以为她是江南人，还问过叶鸣凤，为什么她和黎阿婆性格差别那么大，叶鸣凤一肚子歪话，怎么会答不上来。
她说：“人家讲‘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呢，你想一下，我叔婆你阿婆是不是和我姐你妈性格也差很多，你妈那么风风火火的一个人还不是生出你这个慢吞吞呢，说不定母女之间就是一静一动，安静的就生出好动的，好动的就生下安静的，是不是好对？”
叶启东近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去，培雅赶紧退开，挪到叶存心身边。
“你的病又复发了，医生怎么说？”叶启东注视着黎慧贤。
叶存心心里的尴尬后知后觉地爬了起来，她看向叶伯，后者一脸淡然，毫无反应，她也只好眼观鼻口观心，原地不动。
“医生看来看去也只是这样了。”黎慧贤的声音如轻拨弦音，带着一丝颤抖，“原来先生还记得。”
叶启东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了，休养也不见得好，倒不如家去吧，至少吃食上准备得多些。”
叶存心惊讶地抬起头，瞧见黎夫人一脸泪痕，微颔螓首，迅速转头望天，又对上了林以羽的脉脉眸光。
她脑海里陡然升起一个有些煞风景的念头：怪不得阿爷对黎阿婆那么“宽宥”，这谁抵挡得了。
叶启东和黎慧贤两人又低声说了些什么，就听见了黎慧贤起身的动静。
叶存心忙回头看去，黎夫人挽着叶老爷子走了过来，她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只眼尾还有残留的泪意。
她对叶存心笑笑，“心心同先生都清瘦了，正是年节，应该好好补补，让厨房先煨上一坛佛跳墙。”
叶存心受宠若惊地点头，她又看向林以羽：“辛苦林先生来探望我，也一并去家里用一顿饭吧。”
叶老爷子不可置否。
“谢谢叶老先生和夫人，那我就打扰了。”林以羽客气道谢。
黎慧贤回去简单换了身衣服，一行人就打算回叶宅，忽然有护士的声音传来，“叶先生，叶老先生就在这边。”
叶存心心里一跳，还没来得有任何反应，沈婉佩叶鸣远夫妇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两人的神情也是一惊，叶鸣远还没反应过来，沈婉佩已经开口了：“爸爸，我跟鸣远正找你呢。”
叶启东的神色冷了下来，“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找我？”
叶鸣远迅速反应过来，“今日一早我们家去时，工人讲爸爸你觉得身体不适打算来这里住几天，我们就赶过来了。”
“你们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叶启东问。
沈婉佩不觉有异，解释道：“昨日我干妈嫌家里吵闹，就先让人将她送来了这里，我和鸣远想着过来一道探望他，也就没有先给您和叶伯打电话。”
她又说，“我和鸣远以为是……原来是黎姨陪着您，黎姨你没来得及赶回来过年，现下身体是不是已经大好了？”
黎夫人微笑点头，“已经大好了，我是想着家里热闹，小孩子多，怕带了病气给她们，打算在这多住几天再回去，但家里新来工人饭菜总是准备不周，连累你爸爸都食欲不佳，我才想着尽早回去的好。”
叶启东神色缓了下来，“好了，我们也去见见亲家，然后回家里吃饭吧。”
去探望过沈婉佩的干妈，回到庄园里吃过饭，叶鸣远就找借口带着沈婉佩离开了，林以羽尽管不舍，也客气告辞了。
黎夫人陪着叶老爷子去午休。叶存心赶紧把培雅叫到了书房里。
“你今天告诉黎阿婆我跟阿爷去见她了吗？怎么不在病房，倒去了小教堂。”叶存心问。
“是黎夫人说要去的。昨晚我打了电话告诉黎夫人，今天一早我去的时候就看到林以羽先生在那，然后黎夫人就让我陪她去小教堂。”
培雅顿了顿，神情有些古怪，“到了小教堂，黎夫人弹了几首曲子，就让我坐下来，说让我试试，她说她以前很爱弹钢琴，生下鸣凤小姐后本想着教她学，可惜鸣凤小姐天生坐不住……我就不敢怫了她的意。”
她眼珠一转，“对了，昨天您嘱咐我之后，我就去查了黎夫人的探访记录，发现林先生有过好几次探访。”
叶存心脸色微沉，一时心烦意乱抓不出头绪，于是摆摆手跳过这事。
她转而问了问泰缅的情况，培雅一五一十地答了，然后忍不住问：“黎夫人回来，对您是好事吧？”
叶存心懒懒地瞥了她一眼，给她续了茶，“是啊，辛苦你了。”
“没有没有，应该的应该的。”培雅边喝边赔笑。
喝完茶叶存心就让她休息去了，现在不用躲着黎夫人，培雅自然就留在庄园里了。
叶存心也休息了一会儿，醒来和徐清雅打了个电话，刚说完，培雅就找过来，说叶老爷子在书房等她。
叶存心到了叶老爷子书房，叶伯在里面。
叶老爷子见她来了，招手让她坐过来，对叶伯说：“明安，把人叫过来吧。”
不一会儿，管家就带着一个颇为眼熟的工人进来，然后自己就退出去了。
叶存心思绪一转，想到今早叶鸣远的话，就明白了过来。
果不其然，叶伯问：“今早是你告诉大少先生去了圣心疗养院吗？”
那工人目光闪躲，说：“是二太——郭夫人说她陪先生去了疗养院，让我记得告诉大少，叫大少这几天都不用回来了。”
这下叶存心才知道，叶鸣远夫妇怎么会电话都不打一个就直接跑到圣心疗养院找人，这都是什么相互算计的戏码。
她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叶伯接着问：“真是奇怪，以往这些传话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郭夫人会同你讲，你同大少一讲他就信了？”
那工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身体开始不住发抖，脑门上滴下汗来，一时撑不住“咚”地倒在了地上。
叶伯看向老爷子，他终于开了口，“让人带下去看着，等他醒了，让他说清楚，如果说得好，就让他自己走吧，如果说不好……”老爷子转了话，“他是做什么的？”
叶伯打量了一下，“应该是管厨房库房的。”
“我记得有人送来过双头鲍，你黎阿婆房还在厨房煨佛跳墙，等下让人去库房里看看有没有。”叶老爷子平静道，“吃的东西放久了，是会容易坏的，说不定还会从花园里跑出野猫把东西叼走。”
叶存心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说什么，叶伯已经接过了话：“厨房多滑头，总有理由说，夫人回来了，少不得让她清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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