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传

　　那日，凤儿独自一人前往大牢。当凤儿见到赵恺的时候，他正悠闲地坐在牢中喝酒，虽然是喝酒，却是小口慢啄，姿态甚为优雅。凤儿仔细一看，赵恺的衣服不但一尘不染，而且平整无比，没想到到了牢里他也这么讲究。
　　见凤儿到来，赵恺抬头望着她，看了好久才问道，“三弟在暗处监视着？为何不敢前来面对我？”
　　凤儿解释道，“他没来，我以为你想独自见我的。”
　　赵恺瞅了瞅凤儿的肚子，一脸不屑地问道，“他放心你独自见我？”
　　凤儿坦然答道，“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好。”赵恺微微一笑，对凤儿说道，“进来坐着谈呗。”
　　凤儿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却在犹豫。如今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行动已经有些迟缓，要是近赵恺的身，万一有个什么她无法闪避。可如果不靠近他，怕是难以让他交心。
　　赵恺看凤儿迟迟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地说：“怎么，怕了？太子妃也有怕的时候？”赵恺冷哼一声，大喊道，“来人，给我上镣铐。”
　　凤儿这才注意到赵恺没有戴镣铐，也对，皇亲国戚如果不是谋反大罪是不会上刑具的。赵恺竟然为了让她放心，自己要求戴镣铐？凤儿满脸狐疑地看着狱卒过来给他戴上镣铐。狱卒退出之后并没有锁门，凤儿便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张床，床边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酒坛和一个酒杯。凤儿没有靠近他，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赵恺见凤儿有些不安，宽慰她道，“你怕我作甚？即使在江州，我也没想置你于死地。”
　　凤儿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怕死，死并不可怕，世上有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你怕的事情是什么？赵恺心中一笑，想起了什么。
　　凤儿还没回过神来，一个沉重的身躯便靠了过来，趁她不备一把将她推到墙上，厚重的铁链直接勒住她的脖子，勒得她喘不过气来。赵恺俯视着她，语气低沉而富有磁性地说：“假如我在这里要了你，你猜父皇会如何处置你呢？当不上太子，能得到太子妃也是不错的。”
　　凤儿给了赵恺一拳，怎奈距离太近，根本用不上多大的力。赵恺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脚步一动也没动。看来赵惇说的没错，赵恺的武功确实不弱。凤儿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赵恺，别这样，我怀着身孕呢，别碰我肚子。”
　　赵恺嬉笑着看着凤儿，玩儿味地说：“孕妇是更美好的一种体验呢，三弟肯定没尝过这种滋味吧。”
　　凤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哭泣道，“赵恺，你……”
　　赵恺松开双手，试图拭去凤儿的眼泪，但因手被锁着不便碰触，遂放开了。“你哭起来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怪不得大哥跟三弟都对你痴迷。”说罢赵恺转身，三两步就回到床边。
　　赵恺四处看了一番，低声说道，“这样三弟都没出现，他是真的不在？”
　　凤儿理了理衣服，抹干了眼泪，方说道，“我刚刚就说过了，他没来。所以你刚才亲近我，羞辱我，只是想试探，看看赵惇有没有陪我前来？”
　　赵恺不答话，但也默认了。他又倒上一杯酒，端起了一饮而尽，感慨一声，说道，“这点消息就对他如此重要？他舍得舍弃你？”
　　凤儿匆忙辩解，“他没有舍弃我，是我想知道阿愉的死因。”
　　赵恺一愣，道，“阿愉？在三弟面前你也喊阿愉吗？”
　　“是。”凤儿没有否认。
　　赵恺一脸的愤恨，道，“他到底哪里好？竟让你们一个个念念不忘。”
　　凤儿不假思索地答道，“哪里都好，长得好，人品好，学识好，没有缺点。”
　　赵恺不悦地说：“他样样都好是因为他一出生便受众人宠爱，以储君的标准来培养；而我，什么都是他挑剩下的，自然是处处不如他。”
　　凤儿：“你身为皇子，自小便享受着世间最好的东西，虽然比不上阿愉，但也是数一数二的。”
　　赵恺疑问：“数一数二吗？我既比不上大哥也比不上三弟。我们三兄弟一母同胞，大哥由皇爷爷抚养，三弟由先皇后抚养，而我由最不受宠的谢贵妃抚养，因此处处低他们一头。三弟处处捣乱，仍然备受宠爱；而我呢，读书办事样样不差，却不受重视。”
　　哎，凤儿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赵恺，你太过偏执了。人要懂得知足，世间有多少人是不如你的，而你只看到了比你好的。所以你在东宫安排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慢性药害死了阿愉，然后嫁祸给先皇后，一箭双雕，顺便挑拨我们的关系。阿愉死后，你又派人在江州刺杀我们，还伪装成东宫的旧臣。”
　　说罢，凤儿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赵恺，见他良久都没有答话，上前逼问道，“你不说就是默认了。”凤儿质问赵恺道，“堂堂男子汉，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认的吗？就算你认了，我跟赵惇也没证据，我的话是当不成证据的。更何况事到如今，就算没有这一错，你还能翻身吗？”
　　赵恺松口道，“你说的对，但我感觉我并没做错。为了自己想要的，做点牺牲不算什么。”
　　凤儿冷哼一声，讥讽道，“也对，你连你自己的孩子都舍得杀害，更何况自己的兄弟呢？”
　　赵恺一听怒了，大骂道，“孩子？钱清婉那个贱人，当初让她打掉孩子她不听。如今突然在背后捅我一刀，恶毒的女人。”
　　凤儿哈哈大笑，“赵恺，你输了，输得很彻底。阿愉早知道那孩子是你的，他却从没有这么侮辱过钱清婉。一个人的德行高低，由此可见。一个欺负女人的男人，算不得男人。”
　　“你胡说。”赵恺气急，猛地站起来，双眼通红地向凤儿冲过来。
　　凤儿匆忙后退，满脸慌张地说：“赵恺，别靠近我，欺负一个有孕之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等我生完孩子，我们打一场。”
　　赵恺语气低沉地说：“你们还会留我的命到那一日吗？”
　　凤儿眉头一紧，解释道，“你是王爷，除了皇上我们谁也不能决定你的生死。”
　　赵恺一脸惊讶地说：“我害死了大哥，你不恨我吗？”
　　“恨，很恨。要是五年前，我会不顾一切要你死。可如今，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你要死一定要皇上下令处死你。”
　　赵恺：“你变了，以前的你嫉恶如仇。是三弟改变了你。”
　　“不是赵惇，是身份。”凤儿道。
　　身份？赵恺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听闻了一个传言，关于你身份的。听说你是皇爷爷的……”
　　赵恺还没说完，凤儿便打断了他，有些自嘲地说：“我是太上皇流落民间的女儿，所以太上皇才如此宠爱我。”
　　赵恺勉强一笑，顺着她的话说：“你要是皇爷爷的女儿，皇爷爷才不会让你当王妃，他早就封你为公主给你找个驸马了。”
　　凤儿气愤地说：“既然你早已知道，还来找我说什么。母亲已经过逝多年，我不想别人在背后说她的是非。还是说，你后悔没有娶我做王妃好得到太上皇的支持？能当太子的人，德才要兼备，太上皇是明理之人，岂会因为宠爱而随意决定太子的人选。”
　　赵恺此人，做事太重名利，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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