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十四岁

　　按部就班的生活着的人总会发现，时间如流水，过得像白驹过隙那样飞快。

　　不知不觉间，高三年级已经考过他们的第五次模拟考试了。

　　文一班的几个活跃的女生在例行的动员班会后问龙老师：“老师，我们还有几次模拟考啊？”

　　龙老师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笑道：“怎么，考怕了？”

　　领头的王若渴呵呵笑：“没啊，都考成习惯了（实际上是考到麻木了），我们就是好奇…………”

　　龙老师似笑非笑地环视了她们，说道：“下次是市统考，市统考结束后还有一次模拟考，考完了，离高考就只有两三天了，到那时学校会给你们放假。”

　　几个姑娘带着绝对无误的消息回去传播了。

　　得到消息时，姜曼书正在算她的分：语文１２８（１５０），数学１０９（１５０），英语１４２，历史８９（１００），政治８６（１００），地理９１（１００）————总分：６４５（７５０）

　　这个分数是她在正常发挥的情况下考出来的，整体还算不错，除了…………

　　恰巧凑过来的王若渴：“咦？你又被数学拖后腿了啊……”

　　姜曼书：“…………”求闭嘴！

　　一片高分中伫立着一个‘小矮子’，那真是一幅相当不协调的画面。为了把‘数学’这个不合群也不协调的‘小矮子’的个头往上拔一拔，姜曼书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奈何，天赋这种玄妙的存在永远高贵冷艳，不为凡人的血汗折腰…………ＱＡＱ……

　　虽然粗神经但也晓得近来年级上的‘潜规则’————学生之间不互相打听总分数／排名，王若渴只把注意力放在姜曼书的数学上，她有点惋惜又有点欠揍地说道：“要是你数学能像ＸＸ、陈轩他们那样考个一百三四，你说不准都能上Ｑ大、Ｂ大了～”

　　姜曼书：“……等陈轩去了Ｂ大，你怎么办？”

　　王若渴沉默了，须臾，她叹息着趴在了桌子上：“……还能怎么办？分手呗～虽然我挺舍不得他的，可到那个时候，就算我追着他去Ｂ市念大学了，我们也不可能长长久久了，毕竟我最们的分数相差很大，要不是最近不调座位了，就看上次的成绩，我都能去坐倒数那几排了（她能坐到前面来纯粹是因为上学期某几次考试运气好啊！）……”顿一顿，又道：“还是你和连城好，差距不大，以后……你们是打算考同一所大学么？”

　　姜曼书：“如果高考的时候没出差错的话，我们即使去不了同一所大学，也会选距离不远的学校……以后我们也许还会到同一个地方读研究生……”

　　王若渴抽了抽嘴角，也没几分感伤了，转而把新得的消息说了。

　　“市统考啊……”姜曼书笑了：“正好看看我在全市能排到多少名！”

　　王·非学霸·若渴：“……你考试考得走火入魔了吧？重点明明是可以放两天假好不好？整整两天零一个晚上啊！这个学期以来我们第一次有那么长的假期啊！！”

　　“……是哦。”姜曼书思量了片刻，说道：“我和连城可以回去休息一天，然后再回来……”

　　王若渴莫名其妙：“为什么只回去一天？席梦思比硬板床好睡多了！家里的……好吧，你们自己做的饭也比学校里的好吃吧！”

　　姜曼书送了她一对卫生眼：“我看你才是考试考傻了，难道消息灵通的你从没听说高考那几天的交通状况？你就不怕出什么情况？”

　　真·考试考傻了的王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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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统考就考试过程而言也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模拟考，唯二的特殊之处在于：有准考证、考试结束后考生们可以休息一晚。

　　拿着小小一张准考证考完了四场考试，姜曼书按照惯例和连城一起去离学校很近的一条街上的某家餐馆改善一下生活。

　　她们选中的餐馆面积不大，但被布置得干净整齐又温馨，老板热情又厚道。

　　在这个时间段来这家店吃饭的人也不少，她们左找右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张空桌子，赶快坐下来，点了几个菜。

　　喝了一口店家自己做的凉茶，感觉干渴的喉咙舒服了些的姜曼书深深后悔没有花上几分钟换了齐膝长裙，而是图方便在考完试之后就穿着长衣长裤就出来了。五月底的Ｈ县热得像是一个巨大的烤炉，烈日轻而易举就击败了碧空中软弱无力的几缕流云，肆无忌惮地散发出迫人的光和热。

　　这时当地的中学风气偏重于保守，绝大部分女生都习惯把自己的身体遮掩起来，在最热的时候也最多穿个短袖凉鞋，裙子短裤什么的，几乎绝迹。

　　不愿被晒黑的姜曼书更是坚持穿着最薄的长衣长裤度日，往常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教室和寝室里，还不觉得怎么，但这在下午五点多，烈日余威犹存的时候在打着一把薄皮伞就在热辣辣的街道上走了十多分钟后到了一家空间不大，客人数量比高三文一班学生总数还多，且没有空调风扇的餐馆里，她就有点ｈｏｌｄ不住了。

　　“慢慢喝。”连城依旧是清凉如玉的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模样，她用随身携带的手帕给姜曼书擦去了脸上的薄汗，然后又掏出一盒清凉油，替她抹在了她的太阳穴和脖颈上，不着痕迹地探了探她的脉搏：“小心中暑。”

　　姜曼书回以灿然一笑。

　　尽管客人挺多，但小餐馆身经百战，老练的所属人员不少，她们点的菜在不到二十分钟后全部上桌了。

　　花椒鸡、素炒三丝、番茄鸡蛋汤，再加上一道凉拌黄瓜，清清爽爽的三菜一汤，有助于人在炎热的天气里多吃下半碗饭。

　　她们正要开动，就听到有人问：“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两个人抬头一瞧————说话的人高挑秀丽，穿着七分袖的白衬衣，和下意识走在时尚前沿，编了美美的鱼骨辫的姜曼书不同，她的头发被梳成了一丝不苟的高马尾，正是姜曼书的同班同学夏元。

　　姜曼书看了连城一眼，见对方冲她微微点头，就回答道：“可以，你坐吧。”

　　夏元端着盛放有一碗凉面一碟凉菜的托盘，坐在了小圆桌旁的唯二的空位之一上，安静地吃起自己的食物来。

　　因着对方和自己同班了三年，还和自己交换过笔记／辅导书，姜曼书客气地招呼了一句：“你和我们一起吃点吧。”

　　夏元礼貌地摇摇头：“谢谢，不用了。”接下来，一言不发的她吃面的速度似乎变快了些，却不失文雅。不到十分钟，她就吃完了，并把碗碟什么的都收走了。

　　姜曼书有点儿奇怪————她和夏元不甚熟悉，但两个人还是有过多次友善往来的，怎么今天的夏元好像……排斥和她有太多接触？

　　夏元前脚刚走，王若渴后脚就挤过来了。

　　“……总算找到一个位置了！”王若渴拿湿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感激道：“好姐们儿！要不是你和连城在，我只能另找一家吃饭了！”说着，毫不见外地用筷子夹了一块花椒鸡丢进嘴里：“他们家的菜味道还是那么好！我点了酸辣牛肉和菌菇汤，你们慢慢吃啊，一会儿一起吃！”

　　姜曼书问：“你没和陈轩一起？”尽管王若渴说过毕业了就和陈轩ｓａｙ　ｇｏｏｄｂｙｅ，但在‘最后的日子里’，两个人还是甜甜蜜蜜缠缠绵绵的不是么？

　　王若渴又吃了一块凉拌黄瓜，说道：“他不是确定了被保送到Ｂ大么，他爸妈在我们考试那会儿就来了，拉着他要去老家摆酒庆祝呢！”

　　是了，陈轩早已被确定保送到Ｂ大，只是在多种原因共同作用下（女朋友、老同学等等），还没离开英华罢了。

　　姜曼书瞅着王若渴仿佛不在乎的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在这略显尴尬的时刻，新上桌的两道热菜很好地缓解了气氛。

　　“吃，快吃！”王若渴热情招呼她们吃菜，吃着吃着，她随口问道：“我先前瞧见夏元了，你们看到她了么？”

　　“看到了。”姜曼书说：“她和我们坐一块儿，吃了碗面才走的。”

　　“和你们坐一块儿？！”王若渴惊得张大了嘴：“她居然会和你们坐一块儿？！”

　　姜曼书不解：“怎么了？”

　　“连城没和你说么？”王若渴脱口而出道。

　　闻言，姜曼书看向身旁的连城：“到底怎么回事？”

　　连城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夏安得到了保送Ｓ大的名额而已。”

　　“什么‘而已’！这就是黑·幕！”王若渴愤愤不平：“连城分科起就一直在理科的年级前十名以内，夏安的的成绩我也听说了，虽然很好，但并没有连城稳定！再说了，连城是外籍，本来就该有政策扶持！学校的保送名额本来就少，Ｑ大给了两个，Ｂ大给了一个，Ｓ大给了两个，就没了！Ｓ大的两个名额，一个给了是烈士子女的薛坝，另一个本来就该给连城！理一班都传开了，他们班主任说过好几次连城是最适合的人选，谁知道……哼！”

　　姜曼书皱眉：“那个夏安和夏元是什么关系？”她和连城都很少提及各自班级的同学。

　　王若渴：“是夏元的堂妹，两个人关系很好！不过夏安只是学习好，其他方面都一般般，所以名气没她堂姐大。他们夏家和县委书记关系好，还有人在市教·育局当官，这不是黑·幕是什么？”

　　前世就见多了成人世界里更加明显的不公，但姜曼书这一刻还是觉得愤怒————为好友的权益被侵犯而愤怒，为自身的无能为力而愤怒…………

　　“没关系的。”连城好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握住了她放下了筷子的手：“我相信我在高考的时候会考好，没有保送，我自己也能争取到好专业好学校。”

　　“嗯！”姜曼书用力回握了连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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